大珰

如今乱世之中,兵部却失去权柄,朝堂上文人阉党相互倾轧。空有抱负的谢一鹭被贬至南京兵部后,只能每日混吃等死的过活。朝廷宦官大珰个个权势滔天,谢一鹭结识正四品提督织造太监廖吉祥后,才知那出尘仙人般的知音竟是他。

作家 童子 分類 古代言情 | 23萬字 | 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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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了不到两个时辰,屈凤呜咽着叫唤:“劳……劳驾……”

    番子在边上忙活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杀人利器,头都不抬:“说。”

    “帮我带个信儿出去……我给你钱。”

    “可使不得,”番子说话很实在,手上不停,“千户大人不让我们私自往官员家去。”

    屈凤安静了,过了有一刻钟,他又说:“一百两银子,去趟织造局。”

    番子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来:“给太监的?”

    屈凤点头:“我要写信。”

    番子擦了擦手,找了纸笔来,看屈凤颤巍巍写了几个字,问他:“给谁?”

    屈凤艰难地从窒闷的胸腔里吸气:“金棠。”

    番子没说什么,把信折起来,掉头就走,出刑房,绕甬道到后堂,屠钥正坐在堂上和刑部的几个小官吃酒,番子把信展开亮给他看,屠钥瞄了一眼,点了点头。

    梅阿查和几个底下人通宵玩叶子戏,一晚上没抓着好牌,天快亮好不容易抓到一张小李广花荣,还没来得及甩,金棠急惶惶推门进来了。

    “老大,”他开门见山,“有事求你。”

    金棠很少这样子,他和廖吉祥一样,骨子里有股书生的傲气,梅阿查让底下人下去,往罗汉床里靠了靠,给他让地方:“什么事?”

    金棠也不坐,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他,上头就四个字:春锄救我。

    这种纸,梅阿查正反面看看:“西衙门?”他舒服地靠在软垫上,明显不大当个事儿,“谁挨抓了?”

    金棠垂下眼睛:“兵部的,屈凤。”

    梅阿查的背直了直,离开软垫些许:“你和他有交情?”

    金棠别开脸,像是怕他看:“点头之交。”

    梅阿查又靠回去:“点头之交,他给你带信?”闲闲地摆弄着手里那片纸,他笑了,“说不是点头之交吧,人家求的又不是你。”

    他指的是纸上那个“春锄”,金棠慢慢靠过来,坐到床边:“谢一鹭,字春锄。”

    “哦,”梅阿查无所谓,这种数不上号的小人物,他才懒得管,“该怎么办怎么办呗,你是想替这个‘春锄’把事办了,讨屈凤个好?”

    金棠没出声,神情看起来很凝重。

    “别傻了你,”梅阿查把那张破纸扔到他身上,“人家瞧不起咱们,你就是救他十八回,他眼里照样没你。”

    “这个谢一鹭……”金棠忽然说,“认得督公。”

    梅阿查一挺身从床上起来,死死瞪着他。

    “应该……还很要好。”

    很要好?梅阿查眯起眼睛:“怎么个要好法?”

    “就是每天写信,隔三岔五要见上一次……的那种要好,”金棠抬起头,轻轻看了梅阿查一眼,“你没觉得督公最近去柳满坡去得很勤?”

    梅阿查把那张纸从他身上捡起来,盯着那个陌生的名字:“多久了?”

    “一两个月吧。”

    “谢春锄,”梅阿查想不明白了,“督公之前不是要杀他?”

    金棠摇了摇头:“搞不清,”他还要说什么,想了想又咽下,梅阿查难得烦躁地拿胳膊肘顶他,“说。”

    “他俩的信我看过,”金棠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这几次的信……”他话没说出来,脸先红了,“哎呀,不成体统!”

    怎么个不成体统,金棠没有说,但意思梅阿查明白,他空张着嘴,显然是震惊甚至恼火的,到了这个时候,金棠才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我把信给谢一鹭,万一他真跑去救人,有个三长两短……督公非要了我的命!”

    “不不不,”梅阿查连连摆手,“他一个六品小官,拿什么从西衙门救人,再说了,”他把一双大眼眯得极细,“一个文人,还是个探花,怎么可能真心和督公结交!”

    一霎时,金棠的眉峰吊起来:“你是说……”

    “就算他没安坏心,”梅阿查抓住他的腕子,用力握了握:“甘肃的事儿你忘了?”

    金棠双眼倏地睁大。

    “去,”梅阿查推了他一把,“立刻去!”

    第21章

    “说吧,”谢一鹭央求廖吉祥,还是在溪边的那条小路上,拉着他的衣袖,耍赖地不让他躲,“我都告诉你了。”

    他说的是他的号,小松,作为交换,他想知道廖吉祥的。

    “我又没让你说,”廖吉祥有些闪避,脸上不耐烦,却没有像样地挣上一挣,“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是呀,知道了能怎么样呢,可谢一鹭就是想知道:“说了,我就当你在意我。”

    这是一句不成体统的话,廖吉祥又露出那种困扰的表情了,慢慢地,他低下头,咕哝了一句什么,谢一鹭对他的声音很敏感,一遍就听清了:“吃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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