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故事(一) 何綿兒回了禪房,攤開那疊銀票,竟是有三百兩之多。心下知道羅水苼是心疼自己謀生不易,應該是從她自己的小金庫裡出的錢。 她細細收起銀票,將兩張隨手縫在了貼身衣物裡,剩余的一張,計劃改日下山換幾兩散碎銀子。 這錢,日後若是她得了空,再慢慢還於水笙便是。 剛剛若是不拿,怕是水笙心中也不痛快。 畢竟兩人昔日可是形影不離、義結金蘭的好姐妹。 有了這筆啟動資金,自是沒有再住在庵內的必要了。何綿兒便出了門,打算向明法師太辭行。 豈料,在寺中找了一圈,竟是沒人見過明法師太。何綿兒只能作罷。 路過後山的禪房時,何綿兒似乎聽見了明法師太的說話聲。 她疾步走了過去,門口阿香正在熬藥,一股中藥的苦味傳來。此處竟是那生病的明智師太的住處。 這明智師太似乎品階極高,一人單獨住一個小院子,怕是連庵主都沒有這等待遇。 阿香看她過來,立馬站直了身子,道:“綿夫人,你過來了。” 何綿兒搖搖頭,道:“莫叫我綿夫人。” 這話倒是讓阿香為難了,綿夫人不能叫,叫主子自然也不成的。 “叫我何小姐。”何綿兒輕輕開口道,離了將軍府,她不再是某人的小妾或者夫人,只是她自己。 阿香點點頭,柔順地叫了一聲“何小姐”,見那何綿兒一直候在門口,倒也不敢隨便說話。 何綿兒本想著等明法師太出來,直接跟她商量一番,豈料是等了再等,只聽得裡面似乎陸陸續續有說話聲,倒也不見人出來。 何綿兒隻得自己轉身離開,打算回了禪房。剛剛走了幾步,只聽得院門吱呀一聲,是有人出來的聲音。 回頭一看,竟是前幾日在後山見過的那位陳姓夫子,只見他眼圈紅紅的,也不向四周張望,直奔禪門往山下去了。 何綿兒心中有了幾分猜測,回了禪房,不大一會的時間,明法師太果然回來了。 不過,她聽了何綿兒的說法,連連擺手道道:“不可不可,近日明智師太病重,寺中帳單無人處理,不若你再待一段時間,待我尋得合適的人選,你再離開也不遲。” 何綿兒沉思半晌,師太對自己不薄,也只能點頭答應,在寺中多待幾日。 這日一大早,何綿兒正在房中繡花,只聽得似乎有人進了院子。 聽著腳步聲,來人甚急。何綿兒起身剛打算往外,只見一人風風火火走了進來。 定眼一看,竟是她多日未見的表哥陳子仁。 不待何綿兒說話,陳子仁回身隨手關了門,有些哀怨地質問道:“綿兒,你為何又一次拒絕了我?” 何綿兒一時之間,似乎也覺得有幾分難以回答,隻得依舊道:“我早說過的,我一直以來都把你當親哥哥來看。” 大概是親哥哥三個字惹怒到了陳子仁,他怒不可遏道:“什麽哥哥,我從未這樣想過。我究竟是哪裡比不上那許雲卿,讓你如此嫌棄我?” 見何綿兒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緊張。 陳子仁步步緊逼,質問道:“為何你便是被人休了,都不給我一次機會?” “除了我,怕是不會有人再求娶與你了,你究竟還在希冀著什麽?” “你想等著許雲卿回來不是?他心裡怕是只有謝婉清……” ……陳子仁一聲聲的質問,讓何綿兒不知如何回答。她這個表哥一向性格軟弱,從未如此對她厲聲說話。 該說的話,她自是一直在重複,也從未給過他任何的應諾。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再說些什麽。 見何綿兒一言不發,陳子仁全當她心虛了,一時之間,惡從膽邊生,竟是欺身上前,想要撕拉何綿兒的衣服,霸王硬上弓。 “若是你失了清白,我看那許雲卿還要你不要。”陳子仁惡狠狠地道。 何綿兒不曾想,自幼一起長大,自己視若兄長的陳子仁竟是要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來,一時之間,羞憤交加,反手一個大耳刮子抽了上去。 陳子仁大概是被這一耳刮子打蒙了,一時之間停了下來。 何綿兒趁著這個機會奪門而出,門外陽光大好,她卻是無暇顧及。 庵內前殿人多眼雜,她轉身便往後山跑去。大概是生怕陳子仁追上,她腳下不敢停,不大一會的功夫,便到了河邊。 何綿兒照著河中的倒影理了理衣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眼圈早就紅了。 她深呼一口氣,知道日後一個女子想要獨身而居,定是要再提高警惕。 今日不曾想,看著斯斯文文的表哥,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衣冠禽獸,存了如此不堪的心思。 何綿兒攥緊拳頭,這次看來還是她疏忽了。她平複了一下心情,回過頭去,這才發現,就在距離她不到兩米的,竟是有一人也立在河邊。 剛剛她思維混沌,竟是沒有注意此處還有人。那人便是這幾日她頻頻遇見的陳夫子。 她回頭看了看陳夫子,那人也正望著她慢慢走了過來。 “何姑娘,可是遇到了什麽難題?”那人一臉和藹,說話間,便走進了。話語讓人覺得很熟悉。 何綿兒搖搖頭,心知這等醜事,不便與外人細說。怕是連說與羅水苼,她都要猶豫了。 大概是剛剛的境遇,讓何綿兒心生警惕,不自覺得退後一步。 那人心思玲瓏,自然是看出了何綿兒的緊張,頓時停了原地,止步不前。 轉身看向河中,悠悠問道:“何姑娘若是不介意,可願意聽我講個故事。” 何綿兒不明就裡,只能點點頭,她警惕地回頭看看剛剛來時的地方,不見有人追上。 心知那陳子仁要不就是已經下山去了,要不就是找不見此處。不妨就與這夫子待在一起,聽他講講故事,倒也安全。 那人微微一笑,倒也不顧忌河邊雜草泥垢,直接坐了下來。 眼神不知看向哪裡,語氣輕淡地講起了一個悠久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