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的卻如寄生蟹般,得需要一個宿體或者參照體來呈現它們的姿態,如吃光啞嗓思想使其身體異變的使者遺腦、通過複製人類模樣與思想而生的胞人。 而有的朽神並沒有具體形態,但當它們出現時,原本正常的事物會表現出某些特殊症狀。 就如十三圈之眼。 爻說:“十三圈之眼會在寄生在你的視線裡慢慢地孵化成形,這個過程裡,它會扭曲你的視覺。” 生長在“視線”中的怪物。 不是實體的眼球裡,而是在“視線”中。 他的解釋讓荀聽有些細思極恐。 荀聽回想起,自己看到了六個屍塊,七扇窗子,八隻死鳥,九顆珍珠頭飾……組成圓圈的“點”數量的確在緩緩增長,像一種誕生的計時。 “當圓圈組成點的數量達到十三,代表它已成形了。”爻說,“這時,你的身體結構就會被改變:眼球膨脹變大。皮肉也會脫骨,與內髒一同被捏成十三顆連成圈的肉球,圍在巨眼四周。這個過程中,你可能痛苦至死,若意志力堅強點,則會變成一隻活怪物。” 他面不改色地把荀聽的可能的死法詳細地描述了一遍,平淡地仿佛在描述一道菜的做法似的。 “……” 荀聽實在不想去想象這個場景。 他們已經回到了涅肖的住處,荀聽坐在床上,受傷的胳膊被雪白的繃帶吊著。 當視線中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十三圈之眼就會暫停孵化,所以,其實簡單的閉眼就能阻止它。 但荀聽總不能閉眼一輩子。 荀聽問:“這東西沒法徹底解決嗎。” “需要找到那個祭祀請神之人,讓他把十三圈之眼送走……”柏羽咬唇,道,“我覺得請神者大概率與謀殺主教的凶手有關。” 朽神會在大荒地帶會自己出現活動。但在非大荒地段,是需要人用祭品來“邀請”的。 請神的方法十分的苛刻。不僅需要準備相應的祭品,請神者首先必須擁有一個咒名,而取得咒名又相當困難。 荀聽的神智在大荒下降到一定程度時,耳邊的那些低沉的聲響與碎語,實際上就是一串串咒名的頌念。 人們需要竭力從中去聽清、挑選、記住其中的一段能連成一起的音節,去當做自己的咒名。 當咒名確定之後,就不可以再改變。這就像一個厄嬰信徒的專屬ID,在請神送神時,他們都需要先呼喊出自身的咒名,因此,“請”和“送”都必須由同一個咒名擁有者來完成。 荀聽忍不住提出一個很樸實的問題:“那萬一要有人把咒名聽錯了呢。” 荀聽名字裡有個“聽”,但這個字也沒給他本人帶來什麽超能力。他上大學時考六級英語聽力部分全靠數學方法——算概率。 英語如此……更別提大荒裡那些含糊又破碎的瞎嘀咕聲了。 柏羽說:“請神時呼喊出錯誤的咒名是會受到懲罰的,所以請神者剛獲得咒名時,通常會先請一隻低階的朽神來進行測試……這樣就算咒名錯了也頂多是頭疼。” 爻的雙手盤在胸前,他的手指在手肘處敲了敲,目光落到柏羽身上,幽幽地說道:“你知道的很多。” “感興趣而已,使者不也是知道不少嗎?”柏羽目光深深地望向荀聽,“主教自己並不接觸這些,但他並不會阻止我去研究厄嬰神系。” 厄嬰神系的東西因過於陰晦和精神汙染,曾經一度被列為禁忌。“厄嬰信徒”是會被晟諭廷以“信從邪神”之罪名而絞殺的。 傳說曾有一本名叫“朽神祭祀書” 的文獻,記載了第一到第六階梯的朽神資料、請神方法、送神方法以及祭品。後此書原件與複件被焚燒摧毀,隻流傳下來的只有部分副本殘頁。 所以,能對厄嬰神系有一定深入的了解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何況柏羽還是晟諭廷的上修士。 荀聽倒沒覺得有什麽,人們對一種事物越未知越恐懼。反倒像柏羽和爻這種了解厄嬰系的人,才能坦然面對一些詭悚的現象。 “那想必你也知道,除了找請神者送神,還有其他方式解決。”爻看著柏羽,續上了自己的話題。 “風險太大了。”柏羽攥拳,說道,“萬一不成功,主教會更加危險……” “我認為,你們的法律司明天就能抓住凶手的幾率,更渺茫。”爻說道,“如果你不想他這樣耗著,明天找一個會造幻象的圖特信徒過來,其余的我來解決。” 柏羽靜了許久,氣氛仿佛陷入了僵持之中。 最後,她還是歎了一口氣,說道:“明天一早,我去把彌爾藍老師再叫來。” 彌爾藍是圖特的信徒,她造幻象的技術在神學院很還挺出名。 “而你要保證萬無一失。”柏羽盯著爻的淡漠的藍瞳,語氣輕卻肅重。 不知是不是錯覺,荀聽似乎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來一絲狠厲來。柏羽隨即退下了,離開前說道:“很晚了,主教和使者先休息吧,我不打擾了。” 空靜的房間中,只剩了爻和荀聽二人。 荀聽感覺對方似乎沒有動身的意思,問道:“你不去休息嗎?” “今晚到明天,我在這裡。”爻道,“有什麽事說。” “你……這是做什麽,”荀聽哭笑不得,道,“你才是客人。” 荀聽眯開眼睛,看見他找了個椅子坐下,將腰間佩劍摘下來放在一旁,自己靠著到了椅背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