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到底也沒能把那話接下去。 平靜地過了一夜後，隔日一早三人就回了鳳京。 由於不能暴露跟長樂宮的關系，進城時還是武玥丁施了幻術才躲過了城門衛。 不過進城以後就沒事了，畢竟丁兒和月餅鮮少露面，連長樂宮裡的宮女都不一定認識兩人，更何況在這沒什麽人的天街之上。 林溪就更不用說… 自從被調入長樂宮，民間幾乎就被查無此人了。 應該是因為武三通中毒的關系，今日的天街尤為冷清。 街道兩旁的店面還堅挺地開門營業，可店門口卻是門可羅雀。 擔心三人一起太過顯眼，林溪找了家客棧安置二女，自己則走小巷前去刑部衙門。 天街是鳳京城的主街，從永通門入城，沿著這條街走到底，就是皇城。 皇城的城牆之下有條冬清河，河對岸有連綿一片的紅瓦老房，分列在天街兩側，這裡就是六部九寺的衙門所在。 林溪來到刑部衙門的時候，時間剛過巳時不久，進進出出的捕頭捕快一大堆。 應當都是剛領了今日的任務正在忙碌。 總之是黃黃綠綠青青看得人眼花繚亂，唯獨沒見著一個穿藍衣服的。 原本在稷下學宮一下子見著了四個，他還沒覺得藍衣有多了不起，沒想到竟然這麽少。 這會兒算是看出來了… 那醜女居然也是刑部少有的能耐之人。 業務能力這麽拉垮，刑部這素質堪憂啊。 他正在心裡吐槽著，猛然間就看到陳雨清從衙門裡匆匆走了出來。 她一身藍衣，走在一堆黃黃綠綠之中尤為顯眼。 “果然不能背後罵人…早知道就罵齊少雲了。” 林溪吐吐舌頭，急忙站起身走上前去。 “陳兄弟！” “這裡，我，是我！” 陳雨清正有公務要辦，並未注意到蹲在不遠處的林溪，聽到他的聲音後才抬頭看到了人。 她雙目一凌，隨即恢復常態，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你怎麽來了！別說話，先跟我來。” 見她如此鄭重的模樣，林溪當即點頭配合。 兩人一前一後又走回了刑部衙門，經過幾扇門後進了一間公房。 陳雨清謹慎地掩上房門，判斷安全後才轉頭問道。 “你回來是為了長公主？” “當然，我是長樂宮的人，長公主若是沒了，我以後上哪狐假虎威？” 林溪盡量說得自然些。 總不能說是為了救老婆，老婆又是長公主的六分之一，四舍五入算起來長公主也是我老婆。 這理沒地方講啊… “…抱歉，誤會你了。” “啊？誤會啥？” “前日我哥開了個盤，賭你會不會回來，老大押了你會回來…我和哥都押了你不會回來…” “……” 媽蛋！ 我林某人的人品就這麽不值得信任？ “你們各壓了多少？” “老大壓了十兩，我哥壓了一百兩，我隻壓一兩而已。” “要不…那我走？讓你哥贏了分我一半？” “？？” 你和長公主的情義就值五十兩？ 陳雨清一臉嫌棄。 “好了不開玩笑了，我要見長公主！” 說了兩句閑話，林溪覺得輕松多了，轉而認真說道。 “你來得正是時候，換套衣服，我們現在去天牢。” …… …… 刑部有兩個大牢，分為天牢與地牢。 兩者關押的犯人完全不同，比如林溪當初被關的地方就是地牢。 但地牢是完全屬於刑部管轄，天牢卻是屬於三司共管。 在大周的體制裡，刑部掌天下刑名，大理寺掌刑獄覆核，都察院掌司法監督。 三司各司其職，權力有交集，卻又細分職責，其中關系盤根錯節。 所以在案件徹底結束之前，三者對天牢內的犯人都擁有審理權。 而今日，正巧是輪到刑部問詢。 陳雨清帶著從頭到腳綠油油的林溪來到天牢時，齊少雲也在這裡等候著。 他看到林溪時就鎮定多了，眼神裡還有些許欣慰之色。 陳煉則是滿臉肉痛，欲哭無淚。 憑什麽啊！ 長樂宮的太監宮女抓的抓跑的跑，人都快走光了，你一個在外面出公差的回來幹啥！ 嗚嗚我的一百兩！ 陳雨清只是和齊少雲對了下眼神。 後者便立刻領會意思，帶著三人不動聲色地往天牢內部走去。 長公主關押的牢房，自然也會特殊照顧。 一路上碰到不少獄卒，但都沒有過多詢問。 三個藍衣問詢，帶個綠衣捕快摘錄問話過程很正常嘛。 天牢很大，轉過七八個轉角之後，林溪才看到了一間裝點雅致的囚室。 身穿水綠色宮袍的武玥正背對著牢門，如木雕一般坐在牆邊。 但只看背影，也能想象這女子的風華絕貌。 “長公主殿下，刑部齊少雲前來問詢。” 齊少雲走到門口，恭敬地說道。 “進來吧。” 武玥的聲音中有著一絲絲疲憊。 但她在外的形象卻是永遠堅強，下一瞬間，那木然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 轉過身來時，又是那個總是智珠在握的長公主殿下。 “你在外望風！” 陳煉本想跟著進去，結果被齊少雲一腳踢開，成了個門衛。 隨後他打開牢門，和陳雨清、林溪依次進入。 當武玥看到林溪時，她淡然的臉色終於變了。 驚、喜、惑… 也許還有更多的情緒。 但這一刻她的心裡卻是溫暖的。 她聯想過許多有可能想辦法進入天牢的人… 他們或是與長樂宮有利益糾葛，或是有權力互助… 卻唯獨從未想過林溪會來，還來得這麽快。 紛亂的心緒讓武玥一時不知說些什麽，最終隻柔柔地說出了三個字。 “你來了。” “嗯，我來了。” 林溪淡淡回道。 “她們怎麽樣？” “很好，但你瞞得我好深！” “本宮也有苦衷…” “……？” “不說這個，我該怎麽救你出去？” 兩人的謎語式對話看得齊少雲和陳雨清一陣心驚。 他們又不是傻瓜，都這樣了哪裡還看不出林小太監跟長公主的關系絕對不一般！ 天底下有太監會這麽跟主子對話的？ “殿下…我們先暫避一下…” “嗯。” 得了武玥的應允，齊少雲連忙帶著陳雨清奪門而出。 “誒，你們怎麽出來了？” 陳煉見狀疑惑地問道。 “閉嘴，看好你的門！” “老大，是我們的門！” “…是是，我們的門！” “？？？” 三個藍衣給一個太監看門？ 陳煉表示不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