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傅這番話讓張婷心頭一顫。 是啊,自己年紀也不小了,父親還是中年得女,他已經很老了。 偌大的家業,如果沒有賢胥料理,單靠自己,又如何守得住? 張婷捏著衣角,心底好一陣後怕。 如果失去父親,對她就是極為致命的打擊。 她現在什麽準備都沒有做好。 只是抬頭時,才恍然間看見,父親的鬢角已經有白發無數。 眼中淚花已經在悄然醞釀。 張婷心裡酸酸的,伸出手,抓住父親的胳膊。 “兄台這次叫我來是何事啊?” 蘇遠看著眼前的場景,腦子一轉,就想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見兩人神色都不太好,他爽快大笑一聲,攀住張傅的肩膀。 “怎麽,打擾到你們父女談心了?” 張傅笑著擺手。 “哪裡的話。” “來來喝酒,那件事我還沒找你道謝呢,這兩天都忙著處理貨物,不然我可就真的虧大發了,你可別怪罪我,我自罰一杯。” 蘇遠爽快一笑,讓蘇健把自己窖藏的酒拿了出來。 上次秦王一杯就倒下, 換了張傅,肯定兩口酒就倒了。 其實蘇遠並不想和張傅有太多這樣所謂還禮的飯局。 他更希望的是,張傅能夠在某個時刻想起,然後叫自己過來吃頓飯,熱鬧熱鬧。 所以,他非常無恥的帶了烈酒,準備讓張傅直接來個昏睡不起。 “看看我這酒,香味濃烈,肯定讓你滿意。” 說完,蘇遠隨手將酒水遞了過去。 “放心吧,這酒不醉人的。” 張傅看著蘇遠那一臉壞笑,就知道他沒安什麽好心。 接過酒杯,小喝了一口,就像一股火焰自喉嚨灌下,渾身上下暖洋洋的。 “酒不錯,不過我們先談談正事。” “你也知道我年齡大了,家裡還需要一個人照拂,張婷雖然有些經商頭腦,但沒有人做靠山,舉步維艱。” “而且我女兒姿色不差對吧,你要不考慮一下納妾?” 蘇遠聽得這話,連忙搖頭,見張傅臉色不妙,又連忙點頭。 “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張傅與蘇遠一番推杯換盞,將自己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歲月蹉跎,他實在是沒有什麽辦法。 眼看著自己年邁力衰,總得給女兒找個合適的親家。 蘇遠仰頭一飲而盡。 “靠山簡單,張婷你明天來我府上當個管家。” “有我罩著相必那些人也不敢對你怎麽樣。” “張傅兄啊,你也太看不起我蘇遠了,我像是那種不幫你的人麽?別人我不說,你的事我肯定全力幫你。” 蘇遠說得大氣,張傅心有感慨,也一飲而盡。 “我擔心你在朝堂上不方便。” 如今蘇遠在朝堂上的地位還不夠穩固,突然間讓他幫自己處理這些事,並不合適。 萬一個蘇遠添了麻煩,也是張傅不願意看見的。 可家業需要照看,思來想去,他也只能選擇動用這樣的方法,攀附上蘇遠,震懾宵小。 這是對蘇遠影響最小的辦法。 娶妻納妾,朝堂之上肯定找不出任何問題。 自己經商遇見的那些麻煩,只需要借用蘇遠的大名,就能避免開大部分麻煩。 就算真的有人不開眼,蘇遠作為親家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就算滿朝文武再不願,也得勸他動手。 蘇遠哈哈大笑,摟住張傅的肩膀拍了拍。 “有秦王做我靠山,如今還有李斯大人與我志同道合,眼下誰敢對我不利?” 說著,蘇遠壓低了聲音。 “我要的只是這段時間的安穩罷了,等我手中有了士兵,有了權利,到時候還用擔心別人看法?你別忘了秦王準許我擁兵自重!” 張傅一聲感慨。 “你比我更能抓住這些機遇。” 兩人淡淡一笑,又斟滿酒倒上。 站在桌邊的蘇健忽的起身,走向隔壁房間。 推門而入,裡面卻是空蕩蕩一片,只有推開的窗戶微微晃動。 蘇健兩步趕上,在大街上卻是看不見有人行色匆匆。 蘇健雙眼微虛。 “這是哪方的勢力?” “為何要偷聽將軍說話?” 思考了一會兒,蘇健回到蘇遠身邊,將消息如實匯報。 蘇遠已經喝得有些頭暈了,隨便擺了擺手。 “蘇健你自己料理,以後都是要帶軍的人了,不許你什麽事都拿來問我。” 蘇健應諾。 一番交談之後,張傅和張婷跟著蘇遠回到了蘇府。 在一群人的注視之下,張婷神經緊繃。 千余人筆直的站在蘇府外邊,一眼看去,竟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仿佛他們已經不是一個個平凡的凡人,而是殺戮機器! 再看蘇家軍,一個個精神矍鑠,雖然筆直站立,眼中殺伐之意不減分毫。 蘇遠趁著酒興,指著蘇家軍。 “這就是我蘇家軍。” 再指著新來的千余人,蘇遠心底有些不滿。 “你看看那些站得歪瓜裂棗的,就是新來的,不懂規矩。” 蘇健策馬上前,手中鞭子揮得啪啪作響。 “都給我站直!” “讓你們加入蘇家軍,不是來看你們耍脾氣的!” “要是誰不服氣,就上來,我和你們較量!” 蘇健三聲怒吼,宛若驚雷一般,震得人雙耳嗡嗡作響。 千余新兵慌忙挺直了身子,一個個眼中畏懼不已。 還沒進入蘇府,蘇遠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頓時讓他的酒都醒了大半。 “蘇將軍別來無恙,李斯特來拜訪。” 李斯怎麽來了? 蘇遠策馬來到李斯面前,翻身而下。 “不知宰相大人到訪,有失遠迎。” 李斯淡淡一笑,轉身進了府邸。 “走吧,進去聊。” 桌前,蘇遠喝了蘇芸遞上來的醒酒湯,腦子清醒了幾分。 “宰相大人不知是何事到訪?” 李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想了一會兒,這才道。 “上次我們說的事你可還記得?” “眼下有個機會,王上要在鹹陽宮為你擺擂,要看你克敵製勝的颯爽英姿。” “只要我稍作安排,你就能奪得頭籌,你再趁著賞賜的機會,向王上諫言,想必王上也能聽進去幾分。” 聽得這簡單的安排,蘇遠頓時覺得事情不妙。 堂堂李斯,怎麽可能做出如此簡單的安排? 其中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