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肖尹氏 聽到這裡,月君的目光閃了閃,想起了前世,肖尹氏的樣子。白白淨淨的圓盤臉兒,長相並不出挑,但難得的是,心地善良,見人便笑得一臉的和氣,當初若不是她,她早就被人逼死當場了。 不過,那肖尹氏卻是個好人沒好命的,一輩子也沒能有個一子半女。當初她知道自己身懷有孕的時候,一臉的悲憫,直說自家是在造孽,更是在她重病昏迷的時候,偷偷將她安置在了破廟裡,但是她能量有限,能做的,也就那些了。 想到這時裡,月君不由一歎,看向普慧的目光裡便帶了絲請求出來,“罷了,還是救她一救吧,就當是還了前世她曾幫過她的恩情。” 普慧皺了皺雪白的長眉,說實話,他並不想去那肖家。看那肖寶兒的樣子,指不定這裡面還藏了什麽陰私呢,他這樣貿然去了,沒得讓那些醃臢的事情汙了自家的手。 “你還是自己去找個郎中吧,老衲擅長的,是各種疑難雜症,對於這婦人生產之事,卻是不精通。”普慧緩緩的開口,拒絕了肖寶兒的請求。 月君一愣,不由開口,聲音裡有著疑惑不解,“師傅?” 普慧對著月君微微搖了搖頭,轉身看向肖寶兒,“你還是快去另找高明吧。” 見普慧大師不肯去,肖寶兒臉刷地雪白,慌了,忙一側身,衝到方丈室門前,展開雙臂欲要攔住普慧,“不!大師!你不能走!” 普慧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阿彌陀佛,肖小施主,老衲確實不擅長這婦人之症,若是去了,不但幫不了忙,反倒還會耽擱貴嫂嫂的病情。” “不,求求您!您一定要去!我不能讓家裡人知道,若是他們知道了,定會把我打死的!”肖寶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淚俱下。 聽到這裡,月君眼神一閃,“什麽?難道你大嫂的小產,跟你有關?” 月君也是聰明人,聽到肖寶兒這樣講,加上剛開始她一直吱吱唔唔不肯說出請普慧大師出去是為哪般,她心裡頓時就明白了。說不定,前世那肖尹氏的不孕症,就是跟此有關。 想到此,月君心裡一軟,肖尹氏跟肖家大哥,是難得的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想當初,方立名夥同那肖家二哥原本是想利用成屠壞她清白,再捉奸在床的。 若不是肖家大哥及時跟她通風報信,她的清白,就真的不存在了,可是肖家大哥忘了一句話,那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最終她還是被陷害了,雖然沒有捉奸在床那樣的狼狽,但卻也是被無數流言生生逼得有家不能回。 後來,在她旅居破廟的時候,肖家大哥還曾上門請罪,想要給她一筆錢,再幫她與家裡人說合。但是那時的她太過氣憤,斷然拒絕了肖家大哥的幫助,最終才落得個慘死庵堂的下場。後來更是,在月君還有她的家人死後,肖家大哥在一次偶然中,得知了自家妹婿的惡行。 但那時,肖寶兒已經與方立名育有一女,看著自家外甥女玉雪可愛面容,還有自家妹妹幸福的笑臉,他最終什麽也沒說出。或許是內心愧疚,沒過幾年,他便鬱鬱而終,死時還曾拉著肖尹氏的手口喃喃,“這一切,都是我肖家造的孽……” 那肖尹氏在肖家大哥死後,便自請入了庵堂,期望能靠此來減輕一點肖家的罪業。 “師傅?要不,讓天音師兄去看一看吧?” 重活一世,一切都已經改變,月君的心裡早已放開了前世的種種恩怨,隻想要自己還有家人能夠幸福安康。但是對於肖明宇——也就是肖家大哥,還有肖尹氏,她的心底,還是存著那麽一絲感激的。 是他們兩個,讓她在那一片黑暗冰冷裡看到了一絲溫暖的曙光,雖說他們最終還是因為家人的緣故,沒能跳出來揭穿那些人的惡行。但不可否認的是,若不是他們兩個,她想必早就發了狂,更不用說能等到轉世重生…… 普慧有些驚奇地看了一眼拖著自己袖子的月君,還有她眼裡的懇求,“你倒是真的心善,”普慧嘀咕著,但是月君已經說了這樣的話出來,若是他還不答應,就真的顯得有些冷血無情了。 當下普慧隻得點了點頭道,“那你跟你師兄一起去吧,那婦人之症,雖說我們是出家之人,但是好歹有些不便,你就幫他看症看症,正好驗驗你這幾日學的望聞問切之功如何。” 聽到普慧的話,肖寶兒不由大喜過望,心中不免對月君的厭惡之情減了幾分。或許她們兩人真的是前世的冤孽,她自看到月君的時候,心裡就隱隱的有幾分不喜,加上剛剛月君又一頓搶白讓她無話可說,這讓她更是不喜歡這個衣著寒酸的窮丫頭了。 月君也是看出了肖寶兒眼中的敵意,但是她沒作多想,隻以為那肖寶兒被嬌寵慣了,向來如此。 救人如救火,當下幾人也不多話,月君將文溪托了普慧大師看顧,自己則挎了一個小藥箱,隨著天音還有肖寶兒下了山。 一路上,肖寶兒對天音殷勤無比,卻是那小丫頭在看到天音的瞬間,被他出眾的容姿所攝,頓時驚為天人。瞬間將普慧不能親自前去的怨氣拋到了一邊,眉開眼笑了起來。 眼看著肖寶兒又殷勤的剝了馬車上的果子要奉與天音吃,月君不由大大的翻了個白眼,“我師兄從不愛吃那酸酸的桔子,你要真想討好他,倒不如給他沏杯好茶。” 月君鄙視的態度表現得太明顯,她的話音剛落,頓時就讓肖寶兒炸了毛。她將手中剝好的桔子重重的往幾上一拍,掐腰道,“你這窮酸丫頭,本小姐要如何做,還用你來指手劃腳麽!” 看著肖寶兒高傲的模樣,月君心裡生出一絲厭煩,將眼一眯,搖著手道,“啊,行行行!肖小姐,你樂意就繼續吧!”說完,月君就將簾子一撩,轉頭去觀看那尋陽城的風光了。 安靜了一會兒,肖寶兒目露癡迷之色的看著微閉著雙眼正在那裡打坐的天音。窗外的陽光灑進來,斜斜地落在天音的身上,似是給他的周身渡了一層金光,灰衣烏發,猶如神仙中人。 她的心底不由惋惜了起來,這樣好的人才,為什麽一心要剃度出家呢?“聽說你一心向佛?” 等了許久,也沒見天音回話,肖寶兒不由泄氣。這一路上,不論她如何殷勤,那天音都是一副淡得不能再淡的樣子。就在她以為自己永遠也得不到回音的時候,天音突地睜開了眼,用那雙清亮的眸子盯視了她半晌。 肖寶兒莫名的心跳加速了起來,訥訥地看向天音,“呃,大,大師?” “施主切莫再如此稱呼,小僧當不起,”說完,天音就頷首向著肖寶兒一禮。 肖寶兒一怔,忙手忙腳亂的回禮,“呃,為什麽?我聽普慧大師說你還沒入佛門,這又是怎麽回事?” 聽到這話,天音怔然半晌,想起普慧的話來,“天音哪,我看你還有塵緣未斷,所以才不予你剃度,若是二十年後,你還做此想法,那為師就同意給你剃度……” 他緩緩地闔上雙眼,心底一片平靜,“塵緣未了……師傅,這塵緣,在哪裡呢?” 見天音又閉上了雙眼,肖寶兒不由無趣地踢了踢裙子,“唉,真是沒意思,這麽悶!” “哈哈……” 看了半天熱鬧的月君不由嗤地一笑,肖寶兒狠狠瞪向月君,正要說話,卻被身旁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師妹為何發笑?” 卻是原本已經入定的天音在聽到月君的笑聲之後不由睜開了眼,目露好奇之色,看向月君。 “啊,沒什麽沒什麽,師兄,你再養養神,馬上就到了,”月君連連搖手,見天音仍是一臉好奇地把自己望著,她不由臉上一紅,胡亂往窗外一指,“呃,我剛剛看到街上有兩個人特別好笑,真的沒什麽的。” 見問不出什麽,天音也就點點頭,指了幾上的茶水,“師妹,你也喝點茶水吧,天熱。” 月君依言拿了幾上的茶水,灌了兩口,突地覺得周遭空氣有異。抬頭一看,發現那肖寶兒正一臉怪異不甘地看著自己。月君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神色不對的肖寶兒,還以為她是在嫌棄自己用了她的茶碗,可是仔細看了看,卻發現肖寶兒的茶碗好端端地在幾上放著,她用的,是自家師兄剛剛取給她的。 她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去觀賞窗外的景色去了。想不通,就不去想,這是月君向來做事的原則。 卻說那肖寶兒,她一路上千方百計的找那天音說話,天音都是淡淡的,理也不理。沒想到那元月君那窮丫頭,只是笑了笑,就引得天音開口詢問,偏偏那元月君還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這是要做給誰看呢? 她憤憤地拿起幾上的茶碗,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下去,心裡越發的不甘了。想她肖寶兒何時對人如此殷勤過?竟連別人的正眼都沒換來,看著手中的茶碗,她越發的覺得堵心了,“哼!天熱!我讓你天熱!” *** 好不容易,馬車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跟前,心中已經滿是憤懣的肖寶兒率先跳下馬車,“這邊走!”她的心中太過鬱悶,索性連稱呼也懶得用了。 月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氣呼呼的肖寶兒,暗中癟了癟嘴,“真是喜怒無常!” 隨肖寶兒進了一個小院子,看著周圍簡陋的環境,月君不由疑惑了下,“這,不是肖家吧?” 肖寶兒一怔,隨即發起怒來,“哪裡來那麽多話,快快隨我進去!”說著,她又轉身,對著月君一臉的厲色,“記得,出了這個院子,就不許胡亂說話!否則,我一定會斷了你們寒山寺的香火錢!” 見肖寶兒如此囂張,就連一向處事淡然的天音也不由皺了皺修長的眉,清冷的語聲響起,打斷了她的話,“施主,帶路吧。” “師妹,你進去幫我看看那位施主的氣色,再說於我聽。” 月君點點頭,抬腿跨進了東廂。一進屋,月君的鼻端就繚繞著一股子血腥味,她有些愣怔地看著斜靠在床上的肖尹氏,此時的她,還很年輕,一點也沒有前世那中年發福的樣子,身形窈窕,只是臉色很不好。,只見她滿頭大汗的躺在那裡,面色蠟黃,唇色蒼白,想是痛得厲害了,渾身不停地哆嗦著。 聽到有人進來,她虛弱地開口,聲音都打顫兒,“寶兒!你快別任性了,讓嫂嫂去看郎中,嫂嫂保證你哥哥不怪你可好?” 更新送上,大醜醜打滾求收藏,點擊,打賞……非常感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