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沉回到了自己房間——實際上不是他的房間,是熱情村婦大媽讓了一間空房給他住。他進入房間後並沒有直接坐下休息,而是在房間裡焦急地來回踱步以緩解胸口中那股煩悶感。 事實上他並不像表面那樣若無其事,現在他心裡的怒火如同翻江倒海。陸西沉一向是自詡完美無缺的人,從小到大無論做什麽都是一帆風順,他的字典裡根本沒有失敗這個詞。可今天他卻敗下陣了,而且徹頭徹尾的失敗,甚至還被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教育了一頓! “該死,被他用過的茶具都髒了!”他將那套心愛的茶具一把拂到地上,摔的粉碎,這還不夠,又上去狠狠地踩了幾腳才解氣。 “好在留了後手,還不算失敗,可以彌補回來,只要做的夠好,一切都還來得及。”他長抒一口氣,打算早些休息了,明天還需要再做一些星象推演來確保萬無一失,“一切都是為了星蓮的未來!” 他轉身時忽然發現窗口處的黑暗有些奇怪,本來空無一物的黑暗中好像蒙著一層紗,隱約有些朦朧。他覺得有些驚訝,因為他的眼睛能看透世間一切力量的流動——空中的風,天上的雲,燃燒的火,武夫體內的內力,還有術士體內的星辰光輝,世界在他眼中是一副色彩迥異的勾線圖。 他看不透這團黑暗,但是他知道那裡一定古怪,當下也不猶豫,手中結了個術印,朝黑暗處一指,一瞬之間狂暴的火焰如同煙花般綻放,照亮了整個屋子,搖曳的火光中印出一個纖長的人影。 那人見被發現了,也不惱,隨手一揮熄滅了火焰,“不錯啊,居然能發現我,這個世界的人好像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弱。”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間就飄到了陸西沉,陸西沉甚至來不及結印,下巴已經被那個影子捏住了。那人將他的臉抬起來,仔細觀察了他的眼睛,口中還不時嘖嘖驚歎:“瑰寶,瑰寶啊。” 陸西沉皺起眉頭,他在房間裡提前布置了一個幻陣,雖說沒什麽攻擊性,可也不是一般人能破解的,看這人的樣子好像對他都完全沒用,一點警示都沒有發出。而且剛剛匆忙間使出的火樹銀花明明命中了,卻連他的衣角都沒燒著,這到底是什麽人? 聽他的語氣好像還不太了解這個世界,難道每次秘境波動隻降臨一個異鄉人的規律被打破了?不,不對,只是前三次每次降臨一個人,也許只是巧合。 他不再胡思亂想,畢竟這人雖然躲躲藏藏,看起來倒是沒有惡意,不然剛才那近身的一瞬間就足以擊殺他了。他直接開口詢問:“你到底是誰?找我有什麽目的。” 那個影子收回手,捋了捋下巴,露出思索的神色:“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沒有名字,如果一定要知道的話,你就叫我晨風好了,這是我的代號。至於目的,你的目的就是我的目的,我這次前來是幫你的,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你是個很不錯的苗子,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組織。” “目的?你是說研究秘境的原理嗎?” 晨風搖了搖頭:“是,又不是。研究秘境只是最基礎的東西,我們要弄懂的是世界,還有宇宙的秘密,這些你現在可能不懂,不過你以後就會明白了。我們是一路人。” 陸西沉冷笑:“才第一次見我就說是一路人,你們對我了解多少?而且有些話不是你說是就是的,說大話的人我見過太多了,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罷了。你呢,你有什麽證明?” “不不不,你不了解我,可我了解你。”晨風湊近陸西沉的耳朵輕聲說,“你想的方法是錯的,我能幫你修複你的小世界,這個足夠證明嗎?” 一聽這話陸西沉臉色瞬間大變,眼神中露出了強烈的殺機,此人絕不能留!他在腳下凝聚起風的元素,輕飄飄後退幾步,同時將周身的元素亂流都被調動起來,這次出手要一擊必殺,哪怕暴露底細被天樞發現也在所不惜! 整個狹小房間的空間都變得黏稠了起來——太多元素在星辰光輝的引導下沿著一個軌跡高速凝聚,甚至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漩渦,原來布下的幻陣已經接近容納極限了,眼看就要破碎。 這時晨風忽然動了,他的速度很快,只見一團朦朧的暗影在空中飄過,如影隨形般緊跟著陸西沉。 陸西沉已退無可退,後面就是牆了,準備放的術還未聚齊足夠的元素,只能拚死一搏了!他剛想引爆元素亂流,晨風的速度卻比他快太多,在他結印之前便掏出一隻針管刺入他的胸口,拇指一按,將一整管的針劑都推入他體內。 晨風取回針管,退了一步,陸西沉身體仿佛軟泥一樣攤在牆上——隨著藥液在體內散開,他連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了,就連空氣中的元素也感受不到,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無力。他只能用聲嘶力竭的怒吼來表達自己的憤怒:“你給我打了什麽東西?!” “不過是一劑特製般鎮定劑而已,不用擔心,過半小時就可以恢復了。”晨風俯下身,被黑暗籠罩的臉貼近陸西沉,“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放心,我們沒有惡意,就像你對郝時辰一樣,大家都是真心實意的,你想幫他,我們也想幫你,僅此而已。” 陸西沉自知無法抵抗,也放棄了這個念頭,苦笑道:“我還有的選擇嗎?” “哈哈, 明智之選,那我們就是朋友了。”晨風笑著鼓掌,明明是笑容,卻有著說不出的嘲諷意味,“我們絕不會虧待一個朋友,也不會饒恕任何叛徒,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晨風起身,轉身走向窗口:“天樞已經察覺到異動了,他們可沒打算只派幾個毛頭小子來處理這個燙手山芋,我得走了,今天的談話暫時到這裡,以後我還會來找你的。”在他離開之間陸西沉忽然叫住了他,晨風回頭看著陸西沉,“還有什麽問題嗎?” 陸西沉自嘲地笑了笑:“我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吧?可你好像還沒告訴我你們組織的名字是什麽。” 晨風一拍腦袋:“哦對,看我這腦袋,差點忘了。”他打了個響指,籠罩全身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了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成年人體格,他帶著一個純黑的精致面具,面上用金線繪出了一朵朵鳶尾花的花紋,有一種異樣的美感,多看一眼又覺得有些詭異。 他從鬥篷裡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面具遞給陸西沉:“不是你們組織,而是我們組織。這個面具給你,這是我們的標志,如果你下定決心戴上它,那你就是我們的一員了。記得不要摘下來,摘下來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說完最後一句話晨風就從窗口翻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陸西沉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面具,腦海裡還在回蕩著晨風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記住,這個名字是一個印記,它會伴隨你一生,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夜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