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顶不住了

人在做梦的时候全身能量会供给到大脑上,提升灵魂强度,使意识有机会突破次元屏障来到其他世界。时辰在一次噩梦中意外接触了异世界,展开了一段不正经的冒险之旅。

作家 快晕了 分類 玄幻 | 110萬字 | 365章
第1章 刺杀
  時辰又做噩夢了。
  閉上眼的一瞬間,黑暗從四面八方湧來,裹挾著他的意識,然後如同雲端墜落般直直地落入最深處的地方,那一刻仿佛天地倒轉。哪怕多次墜入夢境,他還是無法習慣這天旋地轉的失重感,一陣眩暈。
  再睜開眼時已經不在自己的臥室了,眼中所見的是一條古色古香的步道,由泛著青色的石板拚接組成。向上看去,步道如同一條青色的長龍蜿蜒通向高處,末端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裡。兩邊是漆黑如墨的樹林,視線被吞沒在了幽深的黑暗裡,令人隱隱有些膽怵。這裡太安靜了,說是安靜,倒不如說是死寂,沒有一絲的蟲鳴與鳥叫,隻有晚風刮過樹葉的沙沙聲在狹窄的步道上不停回蕩。在這裡時間仿佛停止了,路邊的雜草瘋狂生長,約莫能蓋過一個成年男子的個頭,小臂粗細的巨大藤蔓橫陳在路中央,上面隱約有一些動物的爪痕,到處都是令人不安的詭異景象。他不由得有些緊張,砰砰的心跳聲在死一般的寂靜裡仿佛一面不停震響的戰鼓。
  “哢嚓”他忽然聽到了一聲脆響,那是樹枝斷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十分刺耳。接著是連續不斷的破裂聲,他立刻明白了――有什麽人沿著這條拾級而上!什麽人會走在這樣的一條路了,這本不是給活人走的路。心念所至,頓時一股涼氣從脊髓直衝天靈蓋,手腳發冷。他想扭頭環顧四周,找到那個人,但是他失敗了……他不能動!然後視角隨著一陣沉穩的腳步緩緩抬高……時辰忽然明白了,他就是那個走在台階上的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噩夢裡他扮演過無數的人,醫生、戲子、漁夫……這次大概是一個劍客吧?他注意到這個人腰上挎著一柄鐵劍,隨著主人的腳步一晃一晃的。
  那麽這樣一個劍客在月黑風高之夜踏上沒有人跡的山是為了什麽呢,是要尋找什麽塵封已久的寶物嗎?想通這些後他終於冷靜了下來,從一個掉入陌生環境的主角變成了冷眼旁觀的看客。
  “要是能換個視角就好了,這樣看著好不舒服啊。”時辰心裡忽然想,然後就如同他所想一般,視角居然倏地抬高了一截,使他可以在空中看清楚這場好戲的全貌。
  “誒,這也行啊?”時辰驚訝了一下,“那再來杯可樂行麽,要去冰的……”果然手中莫名其妙出現了一紙杯可樂,杯壁上還掛著幾滴冷凝水,散發著寒氣。不過好像是惱怒於他的多事,空中還倒下一大桶爆米花,給他結結實實砸了個透。
  雖然場外發生了一些鬧劇,但是並不影響石碑前兩人的對峙,他們好像沒法看見時辰和那散落一地的爆米花。時辰端起可樂小口啜飲起來,這時他才收起心來認真觀看。
  約莫兩炷香的時間,劍客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那是一扇沉重的鐵門,看來是多年沒打開了,藤蔓爬滿了鏤空的花紋,門上的鐵鎖早已鏽跡斑斑,隻是輕輕一拽便斷裂掉地。劍客推開門,緩步邁進,映入眼簾的是成片灰白的墓碑,沒有貢品,也沒有祭台,每塊墓碑上都刻著一個精致的圖騰,那是一柄秀氣的小劍,上面刻著一個矯若驚龍的“齊”字。從鐵門處一眼望去,除了連綿無際的墓碑之外別無他物,這裡居然是一個陵園!
  劍客腳步並未停滯,繼續往裡邁步。這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地面是做工精致的青石板。廣場中間有一塊黑色的石碑,石碑纖長,如同一柄利劍直刺天空。近看才知道,石碑居然有四人合抱大小,上面刻滿了扭曲的線條,
有些像張牙舞爪的遊龍,有些又像蜿蜒崎嶇的山嶺,這些怪異的線條看似毫無關聯,但兩兩鄰近的線條又好像可以組成什麽晦澀難懂的符文,有著無與倫比的鋒芒,多看一眼就覺得腦袋疼的發抖,像是一柄利劍從眼中刺入腦海。  劍客走到石碑前,停止了腳步。石碑下面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靠著石碑靜坐,身上落滿了灰塵,生死不知。四道鐵鏈將他的手腳鎖在了石碑上,兩柄鋒利的倒鉤穿透了他的鎖骨,鉤子上的血液早已乾涸,變成了暗紅色,不知道沉寂了多少歲月。
  好像是感受到了劍客的到來,石碑下的那個人抬起了頭,被鎖在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沒有死。那是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兩鬢已經微微泛白,臉上滿是風蝕日刻的痕跡。他的眼神是空蕩蕩的,像是身處茫茫荒野,明明是對著你,神思卻不知道飄到了何處,沒有什麽能讓他正視的東西。有這樣眼神的人,一定有很多說不出的故事吧。
  他忽然開口了,可能由於太久沒有開口,聲音乾澀而喑啞,像是鈍刀在石板上搓動發出的聲響,聽了之後耳朵都是嗡嗡的回響。“好久沒見過活人了,齊家是沒落了嗎?堂堂劍仙門第,居然找不出一個能用劍的人,派出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做守望者。看來我出去的日子不會太遠了。”他抬眼望向澄澈的天空,眼神還是空蕩蕩的,開始自言自語:“我該期待一下嗎?明明是令人開心的事,千年的囚禁就要結束了啊,可是出去又能幹什麽呢?什麽都沒了,她也不在了。”
  他用掌心輕輕摩挲劍柄,輕聲道:“不是齊家無人,這一代的守望者是家父,本應由他來執劍守望你三十年,可他不幸抱恙在床,隻好由我來完成父親未竟之事。”他的聲音有點清脆,如百雀羚鳥般,又有點柔柔的,像是處在變聲期的男孩。
  他頓了頓,忽然發狠般提高了音調,“但我並不是守望者,我已完成了與驚蟄的共鳴,我是齊家這一代的劍主,我來這就是為了永絕後患。”他低頭輕輕歎了一口氣,“齊家已經被拖在這座劍陵太久太久了,久到世人都忘了還有這樣一個守望千年的家族,每一代年輕的劍道天才在最好的年華走進了劍陵,出來卻是垂垂老矣,劍心盡毀,這個世道不該是這樣的。我是齊家最後一柄劍,就由我來結束這一切。”
  中年男子的神色忽然變了,他低下了頭,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在臉上彌漫開來,他喃喃道:“是啊,這個世道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世道怎麽會是這樣呢?”
  這時四周忽然響起來了一些淅淅索索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在地上爬行,碾碎了樹林裡的落葉。起初聲音是細微的,時而在東,時而在西,就像是蚊子在耳邊環繞。隨後這個聲音變得愈發急促了起來,樹葉摩挲的聲音從四面八方一齊湧上,雷鳴般響徹天地。那是無數扭曲的黑影沿著劍陵的牆壁進入陵園,有的是直立,有的是四肢著地爬行,有的是猶如巨蟒在地上盤旋而行……這些黑影初看是如同潮水緩緩合圍過來,實則快若奔雷,一隻隻怪物以無法想象的怪異姿勢在山崖間攀援而上,頃刻間陵園被密不透風的黑影填滿,最近的一隻甚至抬爪就可以穿透劍客的脊柱,距離近到甚至可以聞到帶著熱氣的腥臭呼吸。黑影有次序地圍了上來,他們蠢蠢欲動,渴望品嘗敵人的血液,但是他們沒有動,他們是一支軍隊,屬於魔王的軍隊,只等一個來自君主的命令他們就會一躍而上,將眼前的敵人撕成碎片。
  “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她設下的劍陣在慢慢衰弱,這些年來齊家歷代守望者所做的無非是緣木求魚,僅在劍陣上注入劍氣又有什麽用呢?不過是用有限的生命拖慢我的腳步而已”他慢慢站了起來,這個簡單的動作幾乎用去了他大半的力氣,甚至可以聽見骨骼摩擦發出的哢哢聲。四道鐵鏈被拉的筆直,發出崩裂的響聲,鎖骨處被穿透的陳年傷口又添新傷,傷口處鮮紅的血液宛如小蛇蜿蜒流下,染紅了那身破爛的麻布短褐。
  可他還是站起來了。
  他坐在石碑前時候仿佛一座雕像,沒有絲毫的生氣與存在感,可他站起來的時候就像一輪緩緩升起的太陽,一股傲絕世間的氣勢瞬間充斥全場,那樣耀眼,竟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絲頂禮膜拜之意。陵園內的黑影本是蠢蠢欲動,有些大膽的已忍不住伸出利爪比劃,像是在考慮如何撕碎獵物,可那個男人站起來的時候,黑影立時拜伏在地,瑟瑟發抖,惶恐之甚,不敢生出一絲逆反之心。他將這一切都坦然接受的,他本就是世間最強大的君王,也是最令人畏懼的魔王。
  君王看向場間唯一沒有下跪的人,開口了,他的聲音不似之前的喑啞,聲調激蕩高昂,如同煌煌大日般氣勢磅礴,“你知道這些東西怎麽來的嗎?劍陣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破敗不堪了,像一隻四面漏水的大缸,能堅持到現在仍然鎖住我的本體全靠這幾條隕鐵所製的困龍鎖還有這塊解劍碑。這些年僅僅是我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血氣就慢慢侵蝕了整座山,從花草樹木到飛禽走獸都成了我的仆從。不過它們在生物鏈上的位階太低了,一如老鼠之於獅虎,貿然接受上位者的饋贈,自然要做好成為死侍的準備。”
  似乎是為了證明,他隨手從身邊的黑影裡抓出來一隻怪物,勉強能看出那是一隻猿猴,眼睛血紅,青面獠牙,卻有一雙極其不符合常理的蝠翼。男人拎起驚恐的猿猴,五指並攏直直插入胸口,將心髒掏了出來,然後像是扔垃圾一樣把二者丟在了地上。漆黑的血液從傷口出噴湧而出,浸濕了石板,那顆心髒在離開猿猴身體的時候居然還在跳動,失去了心髒的猿猴也並沒有立時暴斃,它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即使痛苦到極致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好像這麽做了就會遇到什麽更可怕的事。
  變異後的怪物生命力強的可怕,約莫過了一分鍾才失去生機。君主低聲笑著:“你看,生命就是這麽廉價。世間的一切都有價位,接受了交易就要付出代價,人也沒什麽區別。那麽你呢,齊家的最後一柄劍,你的價位是什麽?”
  “你的命!”
  劍客之前一直不說話並不是因為被君王的話震懾住了,他是齊家的劍,來這裡執行他的任務,早已想好了結局,自然萬事無懼。在君王開始慷慨陳詞之時他已經暗暗運氣,以家族獨有的蓄氣之術將武者獨有的心口一股氣提到胸口,將身體扎根大地,以地勢的力量加注於身,使氣勢節節攀升。氣勢攀升到頂點之前不可開口泄氣,否則胸間一口氣立時散去七八分,如倒持太阿,授人以柄。
  劍客忽然動了,帶著獅虎撲殺獵物的前奏,他右手按住劍柄,握緊,然後弓步踏出,疾衝向君王。他拔劍了。這一劍既穩又快,如追風掣電。出劍時只見一泓清冷的亮光劃破了黑夜,夜風吹過高速滑動的刃面,發出了嗡嗡的鳴響,竟連這夜風也被一並斬破。漆黑的夜裡忽然迸發出一蓬暗色的血光,所有阻擋在劍鋒前的東西都被斬成了兩段,鋒銳的劍風勢頭未盡,甚至在黑石碑上留下了一道劍痕。
  他一擊得手卻並未放松,立刻收劍防守,回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次斬擊並沒有擊殺君王,甚至可能都沒有傷到他。那是極快的一劍,但是出劍的那一瞬間君王居然意識到了,不知用了什麽秘法,將暗影裡的死侍牽引到身前,代他接了這一劍。
  周圍潮水般的死侍似是得到了什麽命令,瞬間暴動,一湧而上,霎時鋪天蓋地都是破空的爪影和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息。劍客並不驚慌,將佩劍平舉於眼前,輕念道:“守劍式,回天。”接著腳尖點地一躍而起,手中利劍在空中舞了一圈。
  這是齊家“震”字劍裡攻守兼備的一式,運起劍氣注入劍中,用巧妙的手法在揮劍時抖動劍身,將劍氣沿四周震開,用到極致甚至可迎擊常理中死角內的敵人。此劍旨在隻身迎眾敵之時用以解圍,威力不算太大,但齊家作為中州最古老的劍仙世家,能夠流傳至今的劍術又豈是浪得虛名?
  鋒銳的劍氣悄無聲息地擴散開來,如浪潮一般連綿不絕,首當其衝的死侍瞬間身首異處,有蛇形的死侍被無形的劍氣分成兩段,上半身飛了出去,摔在地上,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身亡,迷茫地在地上掙扎爬行,留下一條長長的黑色血跡。
  但是死侍實在是太多了,前排剛被斬殺,後排就踩著前排的屍體奮勇而上,毫無章法,也不畏懼死亡,像是……撲向燈火的飛蛾,用盡最後一分力氣燃燒自己。劍客拄劍,在潮水般的怪物中傲然屹立,臉色雖早已疲色,但氣勢任不減分毫,驚蟄本是吹毛斷發的利器,殺人不見血,但此時劍身卻染上了濃墨般化不開的暗紅血跡。
  劍客已經記不清斬殺了多少死侍,遍地都是斷肢殘骸,湍湍的鮮血沿著石板的縫隙滲透,浸潤了整片土地,匯成了一幅詭異而妖冶的畫。劍客的劍看似鋒利,只需一劍便可將一個死侍斬作兩段,可是隻有他心裡才知道那些怪物的骨骼有多堅硬,就連比起齊家演武場摻了精金的鐵樁也不遑多讓,看似輕松的每一揮劍斬擊其實都要用上平時出劍的十一二分力。
  他回首一記挑劍,將身後高高躍起偷襲的虎形死侍從腹部到胸口一劍剖開,這回無往不破的利劍居然沒能沒能斬開它的身體,劍尖卡了在肋骨裡。黑虎發出了吃痛的怒吼,然後雙爪以合抱之勢向劍客的腦門拍下!
  劍客古井無波的面容上也有了一絲驚異,手中再加了一分力刺入,將劍身一擰,絞碎了黑虎的心髒。旋即拔劍後退,拄劍站在一塊空地上大口喘氣。
  在武者的技藝中,控制呼吸乃是重中之重,與人對敵最忌諱氣息紊亂,會給人以可趁之機,但若是一氣之內身與劍合,則劍鋒所指萬物皆斬。劍客是齊家最優秀的一代弟子,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可剛才那一劍已經耗盡了他最後一分力氣,持劍的手在微微顫抖,就連站立也隻是勉強,自然無法控制內息。失控的一身劍氣在體內亂竄,劍客半跪在地,吐出心口一股淤血,這才稍稍平息體內的動亂。
  但死侍並不會因為劍客調息而停止攻勢,同伴的血反而激發了這些野獸的血性,陷入暴怒的怪物以更快的速度猛衝上來,劍客見狀隻好強提一口氣迎上,堪堪抵擋住了攻勢,可形勢每況愈下,疲於應付的他身上新添了許多傷口。這些怪物不但嘴尖爪利,而且血液裡還有劇毒,劍尖飛濺的血液些許沾到了他的傷口上,有一股火辣辣的痛,劍客不由有些分神。
  就在這時,腦後傳來一陣利刃破風到聲音,帶著一股隱隱的熟悉感。他想擰轉身體來避過這一劍,但是做不到,那是極快的一劍,而且出劍之時便隱隱鎖定了他,盲目閃躲反而更容易將要害暴露給對方。心念電轉,他冷靜下來,故意在肩膀處賣了個破綻,反手遞出一劍。這是齊家劍術中的“回”字訣的最後一劍,名為“無回”,意在身處絕境之時也不棄劍,而是忘卻生死,眼中心中唯有一劍,有去無回,此時出劍必然是世間最快的一劍,可超越一切。
  兩柄劍同時刺穿了對方,劍客以左肩胛骨被穿透的代價將驚蟄送入了對方的心口,站定後他才看清那個死侍的樣貌――那是一個老人,穿著一身水洗的青色長衫,霜白的長發在頭頂挽成發髻,用雕花的紫銅發冠束住,朱顏鶴發,似是神話故事裡飄逸出塵的仙人。而這樣出塵的老人卻有一雙極其怪異的血眼,眼角處是暴起凸出的青筋,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陳腐氣息,詭異陰森。
  劍客循著那股奇怪的熟悉感回溯了自己的記憶,他忽然想起了童蒙時期天天上早課的學塾,牆上掛了幾副橡木製成的相框,裡面掛了齊家歷代先祖的畫像,聽先生講課無聊時他就仰頭望著那幾幅畫胡思亂想,甚至有些躍躍欲試,想上去給他們一人加一個豬鼻子……每逢守望者交替的日子,家族就會請來世間最好的畫師,在守望者赴任之前為他留下一幅肖像,雖說留下的肖像是年輕時候畫的,可隱約能從那蒼老的面孔中看到當初豐朗俊逸的底子。這是齊家的第七代守望者齊仲景,同時也是驚蟄劍主,實力強橫,在歷代劍主裡可排前三。族史記載中,當初交接時隻找到爬滿青苔的驚蟄劍,卻沒有找到人,成了一樁無頭懸案,沒想到居然被同化成死侍,活到了現在。
  在劍客陷入回憶的時候,身旁的死侍本有很多機會動手殺死他,可它們並沒有這麽做,好像是接到了什麽命令似的齊齊停手,從躁動的野獸又變回了那支令行禁止的軍隊,隨後那些暗影退潮般向兩邊緩緩分開,露出了站在石碑下的君王。
  “驚喜嗎?”君王居高臨下地望著支撐不住的劍客,“我說過,一切都有價位,所有人都一樣,他想要無止境的生命,我就給了他一滴我的血。來跟你的後人打個招呼吧,仲景。”
  “沒什麽必要。我已經不是齊家的人了,她自然也不能算是我的後人。”齊仲景用手捏住驚蟄的劍鋒,從心口抽出,瞬間鮮血激射而出,可他毫不驚慌,隻是用手捂住傷口緩緩退回黑暗裡。死侍的恢復能力很強,一劍穿心這種尋常人看來必死的傷勢對於他們來說還不算重傷,相比之下還是斷肢更難恢復,要擊殺死侍就不能給他留下一絲恢復的機會,必須斬盡殺絕。
  劍客還想追擊,剛邁出一步便踉蹌倒地,之前中的血毒終於開始發作了,霸道的毒素在四肢百骸中橫衝直撞,劇烈的疼痛令他蜷縮在地,終於連劍都握不住了。
  “沒有價值的東西就該被埋在土裡。”君王將手高高舉起,下達命令。攢動的黑影瞬間暴起,黑雲般遮蔽了夜空。
  劍客掙扎起身,拚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咬破食指,用指尖血飛快在劍身在畫出一道符咒,咒文落成後居然泛起了淡淡的金光,那一筆一劃仿佛要溶化在空氣中,隨著一陣夜風吹過化作滿天閃著金色的星星點點。劍客大喝一聲,將驚蟄刺入土地:“臨月敕令,齊家英魂隨我號令,起劍陣,助我殺敵!”
  一道道金線以驚蟄劍為中心向周圍擴散開來,沿著石板的縫隙傳遞到每一塊墓碑,整個劍陵瞬間被耀眼的金光點亮,如同白晝。
  墓碑上的劍形圖騰隨著金光的慢慢充盈發生了變化,石刻的線條居然以微不可見的頻率輕輕顫抖,然後……慢慢地從墓碑上掙脫了出來。這個陵園埋葬的不是人,而是無數道上古劍仙的劍意。建立陵園的先祖早已預料到了君王脫困的那一天,整座劍陵都是他們留下的後手,驚蟄則是啟動禁製的鑰匙。
  刹那間強大而荒涼的劍意在場間爆發開來,空氣都仿佛凝滯了,所有死侍被牢牢壓製在地面,稍強的死侍勉強保持下跪姿態,痛苦不堪,隱約能聽見骨骼斷裂的爆響聲,弱小者多數不堪重壓內髒破裂而死。交織的金線如同一張蛛網,而君王正處於這張網的中心,作為蛛網中最大的獵物,他沒有低頭,也沒有一絲懼怕,隻是怔怔的看著這個盛大華麗的陣仗,有些出神。
  接著一柄柄透明的金色小劍衝天而起,在空中結成陣列,如海燕歸巢般不停盤旋。劍客輕念一聲:“斬。”萬千劍雨頃刻墜落,猶如一條金色的瀑布傾瀉而下,一時間耳邊都是連綿不絕的利刃破空之聲。沒有死侍可以在這樣的絕殺陣仗下存活,就連齊仲景也是身受重創,僅憑多年浸淫劍道的豐富經驗和君王賜予的強大體魄勉強吊住一口氣,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石碑下的君王才是這個劍陣的首要目標,可他從剛開始就一直神遊物外,臉上是恍惚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有運起防禦的術式,任憑劍雨穿透身體釘在地上。
  足足轟擊了快半柱香時間,隨著劍陣紋路上金光的緩緩褪去,肆虐的劍氣才平息下來,場間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土地。煙塵落定之後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慢慢顯露出來,他非但沒在劍陣中喪生,才這麽一會兒時間,那些細密不一的傷口就已經停止流血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簡直是非人的體質。
  即使身受重創,君王還是一副失神的表情,像一個丟了玩具的小孩子,不知道該哭還是該去找東西,坐在地上迷茫無措。
  “結束了嗎?”他喃喃道,回過神來,“玩夠了那就結束吧。”說罷右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握,驚蟄當即從劍客手中脫飛而出,如靈巧的遊魚一般在空中盤了一圈然後飛到君王的手裡。
  君王輕撫著驚蟄的劍身,表情溫柔的像撫摸愛戀少女的頭髮,輕歎“你知道驚蟄原來的樣子嗎?春雨之後才是驚蟄啊”劍客此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左肩的創傷一直在不停流血,他死死的捂住傷口,運功療傷,沒有多余的力氣回復,崩壞的天地間隻有君王一人自言自語。
  話音剛落,君王的手掌上忽然冒出了鐵青色的圓形鱗片,像是什麽爬行動物的鱗爪。他猛的用力,細密的裂痕沿著劍身攀了上來。無堅不摧的驚蟄居然在這一握之下碎裂了,露出了裡面的東西,那是一柄秀氣小巧的玉劍,與齊家在墓碑上刻的圖騰一模一樣。劍客從小就有個問題,為什麽他從來沒見過家族圖騰那柄劍,問過許多族裡的老人皆是語焉不詳,現在他才明白,劍陣的中樞並不是驚蟄,而是這把劍。
  “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以免你死不瞑目。春雨原本就是我的劍。”春雨在君王手中好像復活了,劍身不知是什麽材質做成的,緩緩亮了起來,原來蒙塵一般的玉質的變的晶瑩剔透。然後隨著緩緩的抖動漂浮了起來,春雨的飛行動作剛開始略有生澀,不過很快就熟練起來,如小鳥般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停在君王的肩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不像是一把劍,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結束吧。”君王凌空一指,春雨暴射而出,不知是速度太快還是什麽原因,出劍後春雨就消失了,仿佛融入了空氣中,隻有目力極強的人能勉強看出空氣中劃過的細長劍痕。
  似乎是預知到了死亡,劍客抬眼望向空中,強大的劍罡帶來的風壓掀起了他的兜帽,露出一頭絲綢般柔美的青絲,冷冽的夜色仿佛都被點亮了幾分,這個劍術高超的劍客居然是一個女子!
  時辰驚訝的一眼望向那個女子劍客,好像被她感應到了什麽,兩人目光在隔絕兩個世界的空中相接,時辰頓時怔住了,對視的那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空了,天地間只剩那一人,再無其他。
  那是一個絕美的女子,但是跟他在之前見過的許多美人都不一樣,自古以來那些許多形容女子美麗的詞語,冰肌玉骨、蛾眉螓首、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膚如凝脂、眉如遠山……這些都不夠,遠遠不夠形容她的美,她的美驚心動魄,如同刀劍撲面而來,猶如盤古開山般的一擊直刺入腦海,留下深刻的痕跡。據說人一生會遇到約兩千九百二十萬人,兩個人相愛的概率是0.000049。時辰覺得他找到了,那一次對視後他的眼裡再也容不進其他人的身影了。
  春雨的劍尖已經觸到了她的眉心,吹彈可破的柔嫩肌膚被劍氣割破,滲出了血珠。時辰驚慌失措地向前跑去,向春雨撲去,試圖抓住那柄劍。
  “不要啊!!!”他聲嘶力竭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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