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考題(3) 霍東明重重的歎息,道:“怎麽沒請?只是內人這病,連柳太醫都治不好啊!” 玉煙道:“連柳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病,玉煙怕是更技不如人啊!” 霍東明道:“本官聽聞謝曜當時就是被柳太醫判了死刑的,還不是被姑娘給醫好了。請姑娘無論如何都走一趟,若真的無能為力,本官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玉煙道:“大人既然把話說到了這份上,玉煙若再推辭,就顯得不懂事了。只是,玉煙治病有玉煙的規矩,大人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霍東明笑,道:“只要姑娘能治好內人的病,隨便姑娘漫天要價。” “如此甚好!”玉煙起身,到了謝老爺面前。眾人皆以為她要告辭,卻聽她道:“老爺子今晚可還有空交玉煙習字?” 謝老爺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道:“有空!老夫也正有意要寫幾幅字呢!曜兒,你先陪東明去吧!” “是!”謝曜看了玉煙一眼,對著霍東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屋子裡只剩下了謝老爺,玉煙,和一個丫鬟忍冬。 謝老爺又坐回椅子上,並沒有要去習字的意思。他心裡很清楚,習字不過只是個借口,眼前這個睿智的丫頭肯定是有話要對他說。“說吧!” 玉煙摘了面具,微微一笑,道:“老爺子就是老爺子,體察洞明一切。那玉煙就明人之前不說暗話,單刀直入了。七年前,新皇登基之時,老爺子應該還在朝吧?” 謝老爺眯了眼睛,道:“不錯!老夫是三年前告老還鄉的。你從神醫谷中回來,突然問這個,可是那裡有什麽古怪?” 玉煙道:“神醫谷中究竟有何古怪,該是老爺子為玉煙解惑才對。如果老爺子有什麽避諱,那就跟玉煙說一說七年前新舊更替的事。” 謝老爺大驚,道:“玉煙,你想乾嗎?” 玉煙道:“老爺子勿驚,玉煙只是一介女流,做不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來,純粹好奇而已。” 謝老爺道:“別人可以純粹好奇,但你玉煙不會!” 玉煙歎氣,道:“玉煙第一次見沈廷鈞是在神醫谷,後來得知他的身份以及跟柳煙的關系,還以為他只是單純的去尋找柳煙的。但玉煙此次去神醫谷,卻意外的碰到了謙德王世子。玉煙突然覺得所有的事情,或許該從頭考慮。先是平祝王爺,再是王世子,這神醫谷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呢?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呢?” 謝老爺驚道:“你是說謙德王世子元了?”見玉煙點頭,便謔的起身,在房間裡踱步。 玉煙也跟著起身,道:“如果玉煙只是單純的玉煙,這些事本與玉煙無關。怕就怕玉煙還有另一個身份,就算想置身事外都難啊!” 謝老爺猛然停住,目光如炬的瞪著玉煙,道:“什麽身份?” 玉煙道:“那日,老爺子在朔月公主面前挺身相護,玉煙就已經把老爺子當自己的親人了。玉煙今天就給老爺子交個實底,還記得那個柳煙的婢女芫花嗎?” 謝老爺道:“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瘋了的那個?” 玉煙笑,道:“好一個莫名其妙!的確是莫名其妙!芫花怕我是因為我的眼睛像一個人,柳太醫更是認定我的眼睛很熟悉,所以,那個時候,玉煙懷疑自己就是柳煙。” “呀!”謝老爺驚叫,“你可還有別的依據?” 玉煙道:“這就說到了問題的症結上,玉煙有,但卻不敢拿出來。據神醫居的陸老大夫說,玉煙失憶之前,他是見過的,那時身邊有婢女有小廝。再見玉煙,卻已是命在旦夕。老爺子覺得這一切不詭異嗎?更有甚者,據姚澤樟說,芫花在柳太醫回京的路上跑丟了,現在下落不明。所以,玉煙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謝老爺歎氣,道:“老夫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但聽你說這話,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玉煙道:“還有更好玩的呢!昨日在神醫居,元了爆出了一件驚人的事,那就是柳煙沒有死,已經現身京城了。” “怎麽回事?”謝老爺眉頭緊鎖。 玉煙聳聳肩,一攤手,“玉煙也很想知道呢!所以,如果沒有知府大人的事,玉煙很想跑到京城去看看沈廷鈞變綠了的臉,肯定很好玩。” 謝老爺坐回椅子,道:“老了,玩不起了!好歹還記著些陳年舊事,就說來與你解解悶吧!話說七年前,先皇病重,知道自己氣數將盡,就將自己的兩個嫡出兒子元赤霄和元碧霄叫到床前。他倆一個是先皇后所生,一個是當今太后所生。先皇決定立儲,便出了一題,讓他們比,誰若贏了就由誰來繼承大統。” 玉煙道:“那肯定是天下第一題了,很難吧?” “哭!”謝老爺道出一個字,“先皇讓他們哭,看誰的哭聲大哭的淒慘就算誰贏?” “啊?”玉煙一時間呆住。還真是天下第一考題啊!自古以來,關於皇位之爭的故事何止千種,只有這一種絕對聞所未聞啊!似乎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不過是冷的,玉煙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謝老爺瞅著玉煙,“你不覺得先皇這樣做很兒戲嗎?” 玉煙道:“第一感覺的確兒戲,再一想,兒戲二字只是成人給的定義。對於孩子來說,他們的遊戲就是他們眼中真實的世界。先皇這樣做,是想挖掘人性中最真實的東西吧!畢竟,哭這一種情感,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可能是家常便飯。但對於養尊處優的皇子來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懂憂,不懂愁,想哭也是掉不出眼淚的吧!” 謝老爺擼著胡須頷首,兩眼放光道:“你這個丫頭看問題,總是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若是男子,那可當真不得了呀!” 玉煙撇撇嘴,道:“即便為女子,也會不得了的,老爺子就拭目以待吧!” 謝老爺哈哈大笑,一掃剛才壓抑的氣氛,“還是個不謙虛的!” 玉煙道:“老爺子還是趕緊言歸正傳吧!” 謝老爺道:“還有什麽好說的?我說個開頭,你已經道出結尾了。你是先皇唯一的知音啊!當時在場的不止老夫一人,還有其他的官員。另外,還有皇后和嬪妃。所有人聞言都以為先皇是在兒戲,皇位怎可用哭來決定?真要是莫名其妙哭了,將來繼承大統如何立威?所以,元赤霄哭不出來,但元碧霄卻哭得驚天動地。先皇問他們原因,元赤霄說,皇上病中,他作為皇長子要為皇上分憂,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兒,就要將悲傷埋在心中。而元碧霄則說,一憂皇上被病痛折磨;二憂北方大旱南方大澇,國事不順,擾皇上養病;三憂,此等天災,天下黎民餓死病死者不計其數;四恨自己不能為皇上分憂為百姓除難。先皇聽完,閉了眼睛,流出了兩行熱淚。七天后,先皇駕崩,元碧霄繼位,是為當今皇上,而元赤霄便成了謙德王爺。” 玉煙低頭沉吟,抬頭道:“棄長用幼,難免血雨腥風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