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顧淵出來，藍玉沉聲道：“顧指揮使都出來了，孔卓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孔卓頭髮凌亂，面若死灰，有氣無力道：“顧大人，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一方面是因為我嫉妒你，另一方面是我想救出來我的外甥藍彬。實在是豬油蒙心了，對您造成的影響我實在是很抱歉，所有的後果，我願意一力承擔……”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壓入大牢。”顧淵絲毫沒給孔卓一點情面。 “顧指揮使果然認真負責，毫不留情。” 顧淵擺擺手，“進去聊吧，在外面不太好看。涼國公，請。” 藍玉微微一笑，點點頭，走了進去。 周圍圍觀的人扯了扯嘴角，顧指揮使有點東西自己得了臉面，然後就要回去躲開眾人，是怕一會自己丟了臉面嗎？ 進去的路上顧淵笑了笑，道：“國公這也算是大義滅親啊。” 藍玉扯了扯嘴角，不鹹不淡道：“其實，我也是不想的，主要是顧指揮使能力出眾，我迫不得已呀。” 周圍鴉雀無聲，雖然語氣沒問題，但是大家還是感覺到了針鋒相對的意味。 兩隻麻雀從院子上空路過，撲棱撲棱的聲音，清晰入耳。 顧淵呵呵笑了笑，問道：“我記得國公大人說我是聰明人，不知道國公大人現在是否還這麽認為？” 藍玉轉過頭，看著顧淵。 顧淵絲毫沒有退縮，也就那麽看著藍玉。 藍玉看著顧淵的眼神，在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顧淵猜到了什麽。 “指揮使大人果然聰明，但是，聰明人有的時候是會裝糊塗的。” 顧淵眯了眯眼睛，疑惑道：“聰明人總不會在危險面前裝糊塗吧？” 藍玉沒再看顧淵，自顧自道：“顧指揮使這麽稱職，哪裡會有危險。” 顧淵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有些話不能拿到明面上說，旁邊的人聽到涼國公和顧淵這幾句話，隱隱約約地能察覺到什麽，但是又沒那麽明朗。 其實就是顧淵在暗示藍玉，他知道孔卓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藍玉明白了，示意顧淵最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顧淵則告訴藍玉，不是他不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孔卓等人威脅到了自己。 藍玉表示，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 顧淵與藍玉進了北鎮撫司，顧淵陪著藍玉逛了一圈，期間兩個人就聊一些有的沒的。 圍在周圍的錦衣衛在顧淵的暗示下也都散開了，沒有再跟著。 一路上只剩下顧淵和藍玉。 “顧指揮使，你真的想好了嗎？孤臣？” 兩個人停在樹下，歇了一歇。 顧淵沒想到藍玉又把話題扯到這裡了，這麽愛聊人生聊理想嗎？ “沒想到國公愛聊這些東西。” 藍玉呵呵笑了笑，“那不然聊什麽呢？排兵布陣，三十六計，指揮使懂嗎？” 顧淵扯了扯嘴角，“不懂。” “那不就成了。” “國公，真的不恨顧某嗎？” 藍玉淡淡的掃了顧淵一眼，“子不教，父之過。” 顧淵扯了扯嘴角，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藍玉準備離開的時候，瞥了他一眼，自顧自道：“水至清則無魚，一個人貪不貪的，沒那麽重要，主要還是要看他能不能。貪官有能力，比清官無能力危害要小。” 顧淵不可知否，“謝國公指教。” “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看的不一定就是你看到的。你我都生在大明，你希望大明好，難道我就不希望嗎？” 顧淵眯了眯眼睛，“沒想到大人能說出這樣的話。” “某也曾讀過書，雖然浴血沙場，漸漸的不再看書了，但是聖人言語，某還是記得的，不知道顧指揮使還記得多少。” “道不同不相為謀。” 藍玉聞言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有著看？可是若兩條路有交集，只能一個人過去怎麽辦？” 顧淵轉過頭，看著藍玉的眼睛，下意識地運轉蜃龍功和先天功，輕聲卻堅定道：“若是只有我一人能過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藍玉聽著這有些可笑的話語本想出言譏諷，但是看這顧淵的雙眸，藍玉卻又幾分觸動。 顧淵讓這個征戰沙場數十年的老將有了些震撼。 以至於藍玉也有些納悶，顧淵究竟是什麽人，他那個眼神，不像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難道是陛下在某處單獨培養出來的？ 顧淵但是有些困惑，剛才怎麽會下意識地運轉功法？ 很快，顧淵把這個感覺忘在了腦後。 兩個人又扯了扯東家長西家短，期間藍玉道：“有的時候，要有分寸，商鞅變法，功在後世，但是自己也死於自己的變法。” “以身殉道，死而無憾。” 藍玉搖了搖頭，他確實很欣賞顧淵，但是也像他剛剛說過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兩個人終究會走到對立面上。 藍玉準備離開了，善意已經釋放的差不多了，顧淵目前也僅僅能讓他說這麽多話。 至於以後怎麽樣，以後再說吧。 藍玉離開的時候，嘴裡唱著宋朝辛棄疾的一首詞，“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袞袞流。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 尤其是最後一句，生子當如孫仲謀，他重複了幾遍。 這是覺得顧淵當他兒子就好了？ 藍玉走後，顧淵坐在書案旁，開始思考自己以後的規劃。 總感覺藍玉的話裡還有別的意味。 漸漸的，顧淵思緒飄飛，想到了黨爭、奪嫡，想到了七八十歲，垂垂老矣。 他這一輩子不能就這麽活下去，必須要瀟瀟灑灑，不負今生。 顧淵歎了口氣，又瞎想了，沒個卵用，總不能把朱元璋乾掉自己登基。 正想著大逆不道的情節，突然有人進來，“大人，陛下召您進宮。” 顧淵眉頭一挑，朱元璋不會也有系統吧。他黑著臉，出門騎上馬，直奔皇宮。 “微臣參見陛下。” “來了？” “不知陛下召臣有何事？” “哦？你不知道嗎？關於貪官，查的怎麽樣了？朝中大臣，誰貪？誰不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