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暴君”之道 “咳咳咳” 輕輕的咳嗽聲隨風飄來,隨雪飄去。 皇帝獨自一人地坐在秘境裡,坐在這陰陽魚兒的遊動裡。 根據南晚香所說的【陰陽理論】,秘境是由陰陽二氣構成, 陰氣為鬼氣,陽氣為靈氣, 而他所神秘化的目標只是一個存在於秘境中的古代戰場,而不是秘境本身, 所以戰場消逝,秘境猶在。 夏炎抬手扣在臉龐上, 半數白發綿延而動,往四方緩緩續去,似靜海波濤,起伏裡蘊藏著深邃的危險。 白發千米! 長度增加了一百倍。 半數白發當有五萬余根。 數量亦增加了一百倍。 他試探著取出一枚靈脈之心,將那小水晶盛放在手心,細細看著。 這是一個指節大小的水晶,其中靈氣凝聚為風雪之狀,只是托著,就給人一種極度舒適、精神百倍的感覺。 試探著把一絲勁氣探入水晶之中。 哧~ 這如給存放靈氣的水晶破開了一個小孔。 頓時,水晶裡濃鬱無比的靈氣尋到了出口, 順著他勁氣的牽引,溯本歸源般,構架成一條傳輸的軌跡,緩緩流入他掌心,又入了他體內。 鬼修的身體是無法吸收靈氣的, 只有這種濃鬱到極致的靈氣,才能凝聚於鬼修體內,與鬼氣形成製衡。 其余的靈氣,則會剛入體內,就消散不見。 一炷香時間後,靈脈之心裡的“風雪”消失了, 這塊結晶只剩下一個空殼,在氣流裡,“哢”地一聲粉碎了。 夏炎感受了下,頓時感悟到一絲無奈,但卻在意料之中。 “不行.神秘化一個戰場,消耗太大了。 使用靈脈之心,只能稍作平緩,根本起不到控制作用。 就算把剩下的八枚靈脈之心全部投入體內,也於事無補” 那麽 可以想象,一旦他從秘境走出,只能利用靈脈之心短暫地控制自己,然後遠離開南晚香。 再之後,這些能覆籠千米之地的五萬白發,會如同五萬餓鬼,開始無差別的殺戮,無差別的吞噬所有存在的壽元,將元氣化鬼氣,攫取入自己體內. 而自己會直接失控, 失去理智, 墮入噩夢 坐到那純黑世界的白影面前,如隨亙古,永恆不變,如是已死。 他雙瞳微微眺遠,刹那裡,記憶亦是飄遠。 那時候,亦是冬雪的時光。 碳爐上的水壺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白汽蒸騰,水燒開了。 侍女匆忙上前,拎起水壺,為正在屋簷下對弈的兩人斟滿茶水,茶香四溢,冬亦暖了。 對坐的兩人,一個是神色安靜的男孩,一個卻是神采飛揚的少年。 男孩是夏炎,少年是夏盛。 隨著最後一聲落子. 夏炎道:“大哥,我輸了。” 夏盛笑道:“你知道為什麽輸嗎?” 夏炎搖搖頭。 夏盛沉吟道:“你啊.面如止水,心似野火,平靜且看似怯懦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比誰都瘋狂的心你下棋的打法,就是你心中的處世之道。” 夏炎不說話. 夏盛繼續道:“哥哥若活著,就永遠也不要你將這心底的野火釋放出來.因為這火會殺傷別人,也會燒傷自己。 養生之道,處世之道,亦是如此 你以這樣的心去處世,就如持著一把鋒利的雙刃劍,劍刃對向敵人時亦會對向自己,傷人傷己,豈能長遠? 到時候,天下人都會誤會你,畏懼你,只因為他們看不清你,而你又不屑去解釋,而解釋了其實也沒用. 萬千的推手會推著你走上一條黑暗孤獨、無人陪伴的道路,讓你越陷越深,再回頭,已看不到來路,再側頭,身邊已空無一人。 此非王道,而是暴君之道。 可是,大哥,母妃,甚至父皇,所希望的都只是你能平平安安地過這一世。” 夏炎腦海裡的思緒一掠而過,他雙手交叉,微微後仰,坐在風雪裡,頭頂的惡靈紅傘飄來飄去,為他遮擋落雪。 “孤獨嗎?” “黑暗嗎?” “傷人傷己嗎?” “大哥.我輸了棋,但是.我會殺了所有敵人,然後捧著你的靈位,光明正大地帶你回宗廟,認祖歸宗。” 夏炎目光飄遠,不覺之間,視線穿過那顆天星湖湖心島的神秘古樹,向皇宮看去。 這一看,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 在他未曾關注皇宮的時候,皇宮裡竟正在發生一場巨變。 “夏炎已死~~” “新皇登基!!” “荒淫無道,先皇剛去,強佔皇嫂,此乃天罰,死有余辜~~” “新皇登基!!” “軀體殘廢,不配帝位,登基數日,天罰已至,死有余辜~~” “新皇登基!!” 哄鬧嘈雜的聲音,整齊劃一的腳步,浩蕩刺耳的兵甲碰撞之聲,正響徹朝天都的皇宮。 黑壓壓的軍隊,在鎮東王的帶領下,竟是直接入了皇宮, 從金鑾殿入口以勝利者的姿態湧入,在空蕩的廣場上排開,高呼著這樣的聲音。 鎮東王是一個個頭稍矮的男子, 然而威壓氣度卻足以彌補這身高, 他雙眼如鷹隼,銳利地如要撕裂一切, 此時他勝券在握,唇角掛著一絲微笑, 身上甚至沒有披甲,只是穿了一身蟒袍,走在最前。 他原本的計劃是用大軍在朝天都外施壓, 等看明情況後再入城中,控制城中局勢,然後迎接新皇夏明,前來登基。 至於夏明答應了太虛仙宗什麽,他也略有耳聞, 但永世為奴的是夏家,他還是做他的鎮東王,而且會更加的位高權重。 然而此事,頗有些涉及謀逆, 故而,新皇不可出面,而需處在一個能讓他保持“羽翼乾淨”的地方 如此上位後,才能有更多的余地。 權勢就是這麽微妙,同一件事,你怎麽去做,帶來的後果截然不同,雲泥之別。 但是,太虛仙宗那位大供奉的到來,讓鎮東王改變了、也不得不改變原本的計劃。 大供奉要一錘定音,他也樂見其成。 所以,大供奉入皇宮。 他也直接把“觀望”的過程給跳了過去, 直接領著五萬大軍入皇都, 又讓其他五萬軍隊在外駐守,以此控制局勢,而如有必要,再後還有足足二十萬大軍,蓄勢待動。 至於登基之名,鎮東王也想好了。 夏炎死了,名義就沒了,新皇自然可以順理成章地登基。 至於夏炎到底有沒有死,重要麽? 若是沒死,弄死就行了。 之前仙宗要著他這個傀儡, 現在不用了, 他自然就是荒淫無道、強佔皇嫂、無德無才之人, 死了就死了,算什麽東西? 滿朝大臣,權貴,不是向著仙宗,就是中立的牆頭草,再有少數死忠於皇權的人則會在這場清掃裡徹底死去。 這一路上,皇宮的白羽軍甚至只是象征性地攔了攔,就直接讓開了。 宮廷的侍衛,也紛紛讓開了。 如今,唯一攔路的大將是一個頭戴黑盔、身裹重甲,抓著一把墨色長蛇刀的魁梧男子, 這男子正站在大殿的高處,一雙眸子如野獸般,冷冷地看著腳下正潮湧來的五萬大軍。 他正是夏盛托孤的三名大臣之一——“大將軍”張瘋血。 就在鎮東王大軍從東而來時,他也已經領著三萬心腹黑甲軍,連夜趕向朝天都,如今剛好在皇宮撞上了。 “夏炎已死~~” “新皇登基!” “夏炎已死~~” “新皇登基!” 士兵們的吼叫聲,化作浪潮往前撲去,卻被阻擋在黑甲軍構建的最終長城之外。 兩軍於皇宮中對峙,氣氛劍拔弩張。 鎮東王抬眼看向遠處的黑甲男子,神色動了動。 “大將軍”張瘋血可是死忠於夏盛的代表,如今自然是死忠於夏炎了。 正常來說,他該勸說兩句。 可這明明是直接鏟除隱患的機會,為什麽要勸說呢? 張家可惜了。 鎮東王思緒已定,一抬手,揚聲道:“張將軍無詔入宮,意圖謀逆麽?!!” 張瘋血雙眼閃過嗜血的光芒,甕聲道:“謀逆的人,是你們!!” 鎮東王笑道:“夏炎已死,有著皇家血脈的三王爺才更適合這個位置 滾滾大勢已然注定,歷史車輪注定往前,將軍意做那螳臂當車之人麽?” 張瘋血用低沉的嗓音甕聲道:“皇帝,還活著!” 鎮東王大笑道:“夏炎本就體弱多病,雙腿殘廢,一國皇帝之位,豈能容殘廢之人坐之? 而且他荒淫無道,根本不配這帝位。 他就算沒死,今天也得退位! 否則,天下蒼生當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張瘋血雙瞳幾乎要燃燒起來了,他並不善言辭,只是心中憤怒,吼出一聲:“大膽!!!” 然而.讓這位如野獸的將軍意外的是,鎮東王並沒有憤怒。 那位身著蟒袍的鎮東王竟然側身讓開,垂拱而立 所有士兵,亦是分開一條道路。 遠處,一名白色長袍的修士,背繡九蛟,大袖揮舞,禦風而來。 他氣質玄妙,身形縹緲,宛如已和這風這天這地交融一處,讓人看見了卻猶然未曾感到,感到了又猶然懷疑自己看錯. 人還未至,天地,卻已起了狂風。 飄然出塵、毫無人間煙火氣息的聲音,從八方傳來:“你是在說我大膽麽?” 十分感謝以下書友的打賞: “萊恩卡”1500起點幣 “倪大坤”1500起點幣 “一杯濁酒看紅塵”100起點幣 “書友160722110025575”100起點幣 “奮鬥的讀書人”100起點幣 謝謝對作者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