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望著被合上的教室門，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俗話說懶人屎尿多還真是一點沒錯。” 他又往中間位置站了一點，“好，現在我就不自己點名了，你們自己想上來的就直接上來。舉手示意。” 任老一說完話，全班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許翼軒卻突然來了興趣。他伸手抖了抖顧清虞的胳膊。“哎—” 顧清虞皺了皺眉，“你幹嘛呀，班主任在講台上呢。” “你成績那麽好，就不想上去表現表現，這樣上去的話，會給任老留下一個好印象，對你百利無一害。” 顧清虞望了一眼講台，她只是想讀好自己的書，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對於其他的，她根本就不在乎。 況且，那個位置本就是一個令人妒忌的位置。 顧清虞垂下自己的眼瞼，然後回答道：“我不想去，不行嗎？你真的是太平洋警察！” “什麽意思？” 望著突然湊過來的頭，顧清虞咧開嘴，“說你管的寬呢。” 任老在講台上轉了一個圈，“還是沒有人上來嗎？看樣子是要下殺手鐧了，這次誰上來帶讀，給加5分。” 5分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對於準備那獎學金的學生們來說簡直是不可抗拒的誘惑，只要加上這5分，獎學金那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教室裡一下子炸開了鍋，三五成群，嘰嘰喳喳的吵成了一片。 “哎，你們怎麽回事？怎麽的，又以為去逛菜市場了，安靜，不準再吵了。”任老將教鞭在講桌上敲了幾下。 “有什麽問題疑問可以直接向我提問，不要在下面鬧騰。” 突然嚴肅起來的任老，讓大家一下子跟吃了悶頭蒼蠅一般，啞口無言。 趙美玉本來是完全沒有興趣上台帶讀，相反她的內心還有點鄙夷，這不就是形式主義？但是當任老提出有5分可以加。 她的臉色可謂是完全變了，加上5分她就能夠角逐班上的一等獎學金了，那樣的話，她也不必再在要交學費的時候。 受到爸媽的臉色，甚至是毆打了。趙美玉將左手手背露出來，上面還有昨天趙媽毆打的痕跡，青紫青紫的，好在面積不大，沒有人注意。 她輕輕地將手隱在課桌後面，然後悄悄的伸出右手，對於這5分，她不可退讓。 “任老，我有問題想問你。” 趙美玉的手又悄悄地垂了下來，她轉身往聲音來源地望去，原來是許翼軒，他竟然會有問題，他有什麽問題？ 趙美玉的眼中滿是疑問，只是像大多數同學那般靜靜的望著，許翼軒在班上是太陽一般的存在，無人可以忽視。 而她趙美玉就是塵埃，任人踐踏。其實她也很渴望有一天，太陽能夠照耀塵埃，驅散心裡的陰霾。 “許翼軒同學，好的，你站起來問吧。”任老有些詫異，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第一個提問的居然是……許翼軒。 許翼軒衝著一旁的顧清虞眨了眨眼。 顧清虞頓感不妙，她在許翼軒站起的瞬間悄悄的伸頭靠近，“許翼軒，敢亂說，你就死定了。” 許翼軒撇了撇嘴，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就這麽站了起來，兩隻手撐在課桌上，連這樣都像在擺POSE. “任老，你剛才說的加5分確定不是耍我們玩的嗎？” “當然不是，說到做到。”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許翼軒又側頭望了顧清虞，微微露出一笑。顧清虞隻覺得許翼軒的頭頂上頂著金燦燦的陰謀二字。 “許翼軒同學，你是想要上來帶讀嗎？老師真的感到很欣慰。”許翼軒是這個班上出了名的難搞，索性他對於自己還算客氣。 所以任老便只是在大是大非上才會將許翼軒扯進來，在一般的情況裡，任老都是任其發展，他知道許翼軒不是一般的人，他有著自己的打算。 而他也並不打算是干涉，反而對於許翼軒他有著莫名的欣賞，兩個人私底下的關系並不像師生，反而更多的是朋友。 許翼軒擺擺手，然後一副受不住的樣子。“任老，你就放過我吧，你還不知道我，這哪行呀？” 任老厚重的鏡片下掩藏著一副精明的眼睛，他眼底透著精光，這小子的那點心思可是絲毫瞞不住他。 “哦？那你站起來是何意？” “其實呀，我是幫一個人問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就大發慈悲的代勞了。”許翼軒的回復振振有詞。 可是顧清虞卻覺得自己的頭皮陣陣發麻，而且凳子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緊緊的閉著眼睛，試圖壓抑心中已經翻滾的情緒。 “任老，你看就是她，顧清虞，我的專用家庭教師，我覺得她非常適合。” 許翼軒一般說著，一邊將兩手放在顧清虞的肩頭，顧清虞整個人就這麽被提了起來。 顧清虞覺得如果眼神會殺人的話，可能許翼軒就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因為那樣的話，此刻他就已經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許翼軒對於顧清虞飛來的眼刀不屑一顧，只是不經意的靠近顧清虞的耳朵，然後輕輕地說道：“你不是需要錢嗎？這就是一個機會。” “上不上隨你自己決定，你可能以為這是我逼你的，但是決定權還是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上，好自為之。” 許翼軒拍了拍顧清虞的胳膊，然後雙手從她的肩膀上撤了下來。 顧清虞愣在原地，許翼軒說的沒錯，她……的確是需要錢，而且當下最為簡單快速的方法就是拿獎學金。 趙美玉注視著事情的變化與發展，她萬萬沒有想到故事的情節竟然是這樣變化發展的，簡直讓她大開眼界，大吃一驚。 又是顧清虞，又是她，難道她又要搶了自己的機會嗎？趙美玉的臉因為氣憤開始迅速漲紅，她轉過自己的身子。 面對著講台，如果是顧清虞上台帶讀的話，她……她……她絕對不會再原諒顧清虞，絕不原諒。 為什麽顧清虞什麽都要和自己搶？ 趙美玉低下頭，發現本子上已經出現了顧清虞賤人這5個大字，下筆很重，觸目驚心。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時寫下的。 她趕緊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趁別人不注意，將那一頁給撕掉，然後用手捏成一個小紙團，眸中的恨意似乎可以將其燃燒殆盡。 任老將視線放到顧清虞的身上，這個小姑娘他是認得的，班上典型的好學生，為人很踏實。深受大多數任課老師喜歡。 “顧清虞同學，你自己是怎麽想的？許翼軒只是發表他自己的想法，最終老師還是尊重你的意願。” “我……”顧清虞一開口，卻怎麽也說不下去了，她自己現在也是完全沒有想好。 任老微笑著等待著顧清虞繼續開口，臉上一片和顏悅色。 她是真的不想上去，不想拿獎學金嗎？ 顧清虞閉上了眼睛，任思緒不斷掙扎。 許翼軒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現在能夠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顧清虞自己想清楚弄明白，有些東西必須要自己親自去爭取。 再睜開眼睛，顧清虞的眼底一片清明。“任老，我覺得我可以上台嘗試一下。” 任老站在講台上，一臉欣慰的笑。“好，那就有請顧清虞同學上台，大家鼓掌歡迎。”任老帶頭鼓掌，一時間掌聲雷動。 許翼軒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他伸出手，然後拍了拍。“恭喜你了，顧清虞。” 顧清虞斜睨他一眼，然後移開自己的凳子，往講台上走去。 “顧清虞，加油哦。”許翼軒一點也不惱，反而伸出自己的手，比了一個堅強的手勢。 顧清虞站在講台上，看著底下黑壓壓的都是人，她的心又驀地一緊，內心緊張的情緒似乎又要開始爆發了。 顧清虞閉上了眼睛，腦海裡又浮現出許翼軒對她說過的話。 “顧清虞，人生本來就是來冒險的，而不是像你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 “對於自己想要的，你不去努力爭取，你覺得它可能就會落到你的碗裡來嗎？” …… 是呀，為什麽不去爭取呢，這並沒有什麽可害怕的，每個人都是平等的，誰也不是老虎。顧清虞不斷地對著洗腦，情緒慢慢的平複了過來。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許翼軒的手勢，還有他對自己的鼓勵，顧清虞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好了，現在請大家翻到課本108頁……” 趙美玉緊緊的盯著講台上的人兒，藏在底下的手卻握著一隻圓規，輕輕重重的往書桌裡插著。 一下兩下，書桌裡已經深深淺淺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針眼，怎眼望過去，一陣觸目驚心。 是她，是她又奪走了自己的機會！ 第一節課順利結束，顧清虞也順勢打住了自己的聲音。“謝謝同學們，今天的帶讀就到這裡了。” 她的眼神瞟向任老，任老揮了揮手，示意她回位，顧清虞鞠了一個躬，然後抬起自己的步子往位置上走。 任老從一旁的角落裡重新回到了講台上。“今天顧清虞同學的帶讀我很滿意，顧清虞是班上非常優秀的學生，你們都要向她學習。” “還有，我自然會履行我的承諾，給顧清虞加上5分。”任老忽然從公文包裡拿出花名冊，然後在23號顧清虞名字的後面，寫下了一個5字。 他舉起花名冊，在全班同學的眼前晃了晃，“看，我已經加上了5分，你們如果眼饞的話，下一節課歡迎大家踴躍上前帶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