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天师到帝师

第100章 刚来第一天就大闹国子学?
  第100章 剛來第一天就大鬧國子學?
  許存仁深深看了張異一眼,他確信剛才自己並沒聽錯。
  雖然也一把年紀,但他的耳目聰明,並不如表面看來那麽不堪。
  這道士對自己有意見嗎?看著不像,不過許存仁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此時,已經走到國子學門口,他對張異說:
  “你今日不懂規矩,我破例讓你進去,可從明日開始再遲到,我可要告宮裡去。”
  張異趕緊點頭,他桀驁雖然桀驁,可也不敢因為這種小事去招惹朱元璋。
  許存仁很滿意他的態度,又說:
  “這國子學學的是聖人法,你雖然是道士,進了這裡也要跟大家一樣,不可異於常人,所以明天伱上學就穿俗裝過來,國子學外你想當道士隨你,但在國子學內不行!
  實在不行,你道服之外套一套俗服,出了國子學再脫去!”
  張異巴不得他這麽說,倒也合張異的心意,
  雖然老朱給正一道開了個口子,但禁絕僧道之後,街道上的道士還是少,他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注視。
  張異穿著道服想要去辦一些事,反而不方便!
  “知道了!”
  他躬身多謝老人指點。
  “你所在的學堂,進門右轉第三間!”
  許存仁說完,徑自離開。
  張異望著許存仁的背影,若有所思,旋即,他反應過來,趕緊往學堂內跑去。
  “你就是龍虎山張異?”
  張異按照那位老者的指點,來到了屬於他的學堂,
  當他自報名號之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學堂的先生,是一位消瘦的老者,他板著臉上下打量張異,沒有半點好感:
  “你說說,為什麽遲到?”
  “貧道不熟應天府的路,所以迷路了……”
  張異老實回答,先生卻板起臉:
  “若你有心向學,自不會迷路,你看看你的同學……言伯,你起來說說,你前天才來應天府,怎麽不會迷路?”
  學堂中一位少年起來,不卑不吭:
  “學生昨天已經提前走過來尋過路,為了怕出意外,今天早早我就來了……”
  “好,這才是一個有心求學的人應該有的態度,不愧是孔家的子弟!”
  先生對孔訥的喜愛毫不掩飾。
  張異則是好奇打量眼前的少年,說他是少年可能有點過了,這家夥最多也就大自己兩三歲,也算是孩子吧?
  “這就是孔家那個倒霉蛋?”
  張異自然知道孔訥,未來的衍聖公。
  在原來的歷史軌跡中,他本來不必來應天府,鬼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朱元璋連他也一起摟過來了。
  張異雖然討厭孔克堅,對孔訥談不上惡感。
  在整個學堂之中,大部分的學生都比他們二人大了許多,甚至有的學生看著都有三十歲了。
  兩人年齡相近,處在這陌生的環境裡,張異天然對孔訥有些好感。
  “弟子知錯了,求先生念在弟子第一次犯錯,饒了我吧!
  您一看就是個通情達理的老師,我見您跟見了父親一樣親切……”
  張異見風轉舵的本事還是有的,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在國子學裡他又不能跑,自然該認慫認慫。
  那先生板著臉道:
  “別把本人和道人相提並論,
  算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張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先生開始教學:
  “我們繼續念論語……”
  一時間,學堂裡再次傳來朗朗讀書聲。
  別人念得如癡如醉,張異哪懂什麽論語,只能裝模作樣。
  好不容易跟著大家夥念完,老先生很滿意,道:
  “那我們伏羲一下昨天的內容,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誰能解釋?”
  其他人躍躍欲試的時候,張異卻拚命縮著腦袋,只可惜他穿著道袍,是學堂中最靚的仔。
  那先生一眼看中他,叫到:
  “張異,你給我起來說說?”
  張異在眾目睽睽中站起來,有些羞惱。這老家夥好像有些針對他呀?
  雖然張異不知道為什麽,可是對方明明說是複習昨天的內容,卻將他挑出來,他昨天還在道觀陷阱呢,鬼知道那是什麽?
  或者說,張異知道,卻不願意在這方面多費功夫。
  他回答:“先生,沒學過!”
  “剛才我讓你們念書,不是已經教了?你不會,也可以試著說說!難道你在龍虎山,你父親沒給你找先生……?
  孔訥,你會不會?”
  先生不理張異,卻是詢問孔訥,孔訥無聲點頭,站起來說道:
  “用政令來治理百姓,用刑法來整頓他們,老百姓只求能免於犯罪受懲罰,卻沒有廉恥之心;用道德引導百姓,用禮製去同化他們,百姓不僅會有羞恥之心,而且有歸服之心。”
  “很好!不愧是至聖先師後裔……”
  先生毫不吝嗇對孔訥的讚美,然後繼續問張異:
  “何謂,君子不器?”
  如果張異還不明白這位先生在故意針對他,他就是個傻子了。
  雖然張異不知道為我們他和像眼前的先生素未謀面,卻對他懷有如此惡意?
  他並不是一個脾氣太好的人,尤其是,當別人故意找他笑話看的時候。
  “君子不器,君子不器,先生我知道了”
  張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孔聖人是想說,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千萬不要學那些莽夫,動不動抄家夥,拿武器……”
  他說完,整個學堂寂靜無聲,那先生指著張異,渾身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找打!”
  先生回過神,已經開始去找戒尺,準備給張異一頓好打。
  張異也算明白了,這家夥就是針對自己。
  “先生,君子不器,君子不器,咱們動手不動口!”
  “你閉嘴!”
  張異不提君子不器還好,說君子不器那先生更火了。
  他抓住戒尺,朝著張異走過去。
  張異自然不會讓他打著。
  他來學堂讀書本就不是真心,都是看在洪武皇帝的面子上才這麽做的。
  老朱的面子他給,如果真是他的問題先生罰他他也認。
  只是老子一來你就故意捧一踩一,讓他出醜,張異也不會順著對方。
  他繞著桌子跑,先生在後邊追,學堂登時亂成一團。
  孔訥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小道士,他是真敢呀!
  尊師重道,是這個時代人的基本準則,哪怕是貴為皇子,面對先生的責罰也要老老實實受著。
  哪有像張異這樣,先生要打他,他還跑的?
  其他學子也沒見過這等人,一時楞在原地沒有動靜。
  其他學堂的人也聽到動靜,紛紛探出頭來看。
  這一看,更讓那先生生氣了。
  “先生,咱們講講道理,你說打就打的,學生也不服呀!”
  先生聞言,咬牙切齒:
  “你胡言亂語,不尊師道,你還有理了?”
  他這麽一說,張異也有話說了。
  “先生,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學生覺得您這個當先生的不公平,先說授業,您問的明明是昨天的學習內容,學生可沒學過,且學生還告訴您我不懂,你明知如此,卻故意為難我?
  授業您不授,解惑您也沒有沒有,就指著學生欺負,您這不是師道,卻更像那話本中的山賊頭子,行下馬威也!”
  張異一番話,氣的那位先生渾身顫抖。
  他針對張異,確實有行下馬威的意思,但此等心思大家心知,卻不會說出來。
  誰想到這道士不按常理出牌,將他那一點心思說出來,這反而讓他有點被動。
  “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先生明明教導我們,對人要道之以德,但行事起來,卻齊之以刑,
  傳道時冠冕堂皇,行事又是一種模樣,知行不能合一,偽君子也!”
  張異懟人是從來沒輸過,先生被他的話氣的差點人都暈過去。
  他本以為一個七歲小兒好欺負,但張異懟起人來,哪像是一個童子?
  偽君子,幾乎算是對讀書人最大的羞辱。
  那先生氣的捂著胸口,大喊:
  “我就知道,龍虎山的人都是一些不學無術的神棍!”
  “住口!”
  張異正想反駁對方,突然有一人說話,周圍的人全部安靜下來。
  “許祭酒!”
  先生驚呼一聲,張異跟著回頭。
  他愣住了,此人不就是剛才那個自稱看門的老頭嗎?
  他就是許存仁,馬上要死的倒霉蛋?
  “李先生,不管他是什麽身份,進了國子學,就是我國子學的學生,當一視同仁!
  且,你別忘了,他是陛下親自招進來的!”
  李先生聞言,登時冷汗直冒。
  “你跟我來吧!”
  許存仁對張異說了一聲,然後環顧四周:
  “該上課的上課……”
  看熱鬧的學生們一哄而散,只有張異和許存仁留在原地。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張異,先一步轉身。
  張異跟著許存仁身後,一路走出國子學,又去了他遇見許存仁的地方。
  這老頭剛坐下,就調侃張異:
  “從陛下還不是皇帝的時候,我從陛下手中接過重任,在這國子學中教導學生,頑劣的學生我也見過,卻從沒見過如你一般第一天就大鬧學堂,還讓先生吃虧的!
  說吧,你覺得我該如何罰你?”
  張異訕笑,試探性詢問:“要不,開除我?”
  “哈哈哈哈哈!”
  許存仁被這小家夥給逗樂了,他板著臉:
  “當然不行,不過你要是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可以不罰你!”
  讀書人怎麽都愛來這套?
  張異無可奈何,只能說:
  “那先生問吧!”
  “你知道李贄他為什麽針對你?”
  張異一愣,他還以為許存仁要考他什麽四書五經,誰知道他卻是問這個?
  “因為我的身份!”
  張異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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