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承絲毫不見驚訝,隻沒忍住又咳了咳,而後輕笑:“想來莊兄是被拒絕了。” 前兩日下雨變天,他又生病了。 莊晟斜眼看他,有些嫌棄,又冷笑,說:“拒絕?不,他還沒來得及,郭盛老兒就又回來了。” “又回來了?”范承聲音一緊,去而複返,必有大事。心裡想著,他看向身側的近衛。 近衛搖頭,很是無奈。 莊晟又嗤笑一聲,說:“看他做什麽,你我兩家的探子早在前兩日折了個乾淨。不得不說,這公孫家下手,可真是乾脆利落。” 說著話,他眼睛微眯,嘴角的笑意變得略微怪異,放在棋盤上的手不可抑製的捏緊,在上面留下了幾個指印。 范承微不可查的往後避了避,移開視線。 他討厭跟瘋子說話,更討厭跟一個不能自控的瘋子說話。 “莊兄可知,到底是因為什麽,竟讓公孫家大動乾戈?”他看向院中那叢翠竹,輕聲詢問。 莊晟看他,看他沒有回視,又嗤笑一聲,饒有興趣的說:“我不知道,范兄呢?” 范承回頭看去,溫和笑道,說:“我自然也是不知的。” 見他這樣,莊晟輕嘖了一聲,沒再多說。 “那這次,你覺得郭盛是為何回來?”莊晟又問。 范承輕笑,說:“郭盛為何而來?” “為了他兒子,”莊晟諷笑,又道:“我記得你們范家也下手了吧,說起來,那個郭陽還真是蠢,他竟然真的被挑動了心思,要是我,誰敢在我面前說那些,我非得讓人拖出去打死不可。” 范承臉色紋絲未動,又笑:“還有一個人你忘了,那就是公孫四娘,還有她的父親。” “公孫衛?就他?”莊晟不屑道。 “他是不成氣候,可誰讓他有一個好爹呢?我的近衛告訴我,他看見公孫衛的人攔住了郭盛。” “你特意找人去盯公孫衛?”莊晟立即反應過來。 范承不置可否。 “嘖,看來,這個公孫衛手裡還是有好東西的——倒是可惜了。”莊晟道。 范承神色未動,眼中也有惋惜之色一閃而過。 自然可惜,若是他們提前知道,哪裡能讓這東西落入郭盛手裡。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可能讓郭盛松口,回來找公孫紹的,隨便想想就知道不簡單。 思明院。 暗衛退下,公孫紹若有所思。 范莊兩家嫡子相談甚好……,不,應該不可能,只是他想多了。 不過,大膽求證,小心印證。 思及愛妻曾說過的話,公孫紹眼中柔色漸濃,心中開始思量。 一地殘紅,因著昨日那場急雨,半樹海棠花盡數被打落,枝頭隻余下寥寥幾枝,在細雨之中顫顫巍巍的嬌豔綻放。 又有花苞半開,兜著半晌的雨絲,然後凝做雨珠滴落。 雨打海棠,自有一番意趣。 左淵站在廊下,凝視著那株海棠花樹。 衣袖之下,他的手指不自覺的摩挲著那隻未曾送出去的雕芍藥花手鐲。 ‘所以,你的賠罪,為的到底是什麽呢?’ 左淵心中想著那日公孫月輕笑著問他的話,他當時不解其意,隻覺得自己已經說出了理由,可現在想想,至於找到了答案。賠罪為的不是他說的那些話,而是因為……他讓小姑娘不高興了。 沒那麽多的理由,就是因為他惹得小姑娘不高興了而已。 就這麽簡單。 不知道下次這樣說,她滿意嗎?左淵心道。 還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又在想什麽呢?左淵心中不可抑製的想到。 霎時間,靜如深潭的心中無端蕩起漣漪。 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郭盛的提議。看她那日的模樣,應該是知道了的。 那她……又是怎麽想的呢?左淵最後想到。 “將軍,家主回府了。”李風的腳步聲打斷了左淵的思緒。 “走吧。”左淵說,轉身往正院走去。 他今日早早就來了這裡,在郭盛去了公孫府的時候也沒有離開,而是候在這裡。 這些年,因著當初郭盛對他有賞識之恩,所以,左淵對郭盛一直都十分禮敬,鮮少失禮。 書房中,左淵和郭盛密談了許久,等到將用晚膳時才出來。而後謝絕了郭盛的挽留,告辭離去。 “將軍,我們明日?”前腳進左宅,後腳李風就有些急切的詢問。 “我們留下,”左淵直接肯定了他的想法。 李風頓時皺起了眉,說:“您離開已有一月多,若再多留,劉將軍他們怕是……” 這劉將軍正是郭盛的義兄,也是最早投奔郭盛,隨他起事的那人。 因此,即便他戰功不顯,也極受郭盛倚重。是定亂軍中,僅此於左淵的將領之一。為何會是之一,自然是因為郭盛其他兩個義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燈。 左淵不語,沒有多說。 相比這個,他更關心郭陽與公孫苒之事。 若是知道了這事,也不知那小姑娘是不悅更多,還是高興更多。 想來,應是高興更多的。 她是個高傲的性子,哪怕公孫苒和郭陽背叛了她,也從未想過去為難二人。不過—— 若是知道郭陽為此付出了代價,她想來也不會介意幸災樂禍一次的。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