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忠看著郡主手裡舉著的,明顯是剛從宮牆摳出來的牆磚,尖叫了一聲,“郡主,不要啊!”那牆磚,看著比翁太傅的腦袋都大,這要砸一下…… 黃總管話音剛落,翁太傅身子一搖,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嚇的,直接暈倒了! 她還沒砸呢! 林曉看看手中的磚頭,嚇到老人家,她有點不好意思。 寧澤天從震驚中醒過神,大步走到殿外,太傅的身子正橫在門檻外,他一腳跨過,吩咐黃永忠,“快給太傅傳太醫”,腳下不停留地走到宮牆下,“林雲曉,你大膽!” 喲呵,長膽子啦?林曉柳眉一豎,“你教訓我?” “朕……朕是與你講道理!”寧澤天盯著她手裡的磚頭,聲氣不自覺放低。 黃永忠讓小太監將太傅抬到偏殿,急匆匆守到寧澤天身後,就怕郡主一磚頭拍下來。聖上要和郡主說理?這是一夜未睡,有些神智不清嗎? 龍吟宮其他伺候的宮人太監,有差事的趕著辦差。聖上沒叫護駕,沒差事的低頭縮肩,隻當自己不存在。 “講什麽道理?我哪句話沒道理?” “你竟敢說不要當皇后!皇后,母儀天下,是天下女子至高榮耀,你竟敢說不要!” “說的好像我要你就讓我當一樣。”林曉想不通這人的邏輯,“你看你剛才那樣兒,明顯也不想讓我當啊。” “朕那是……朕可以不想,你不能不想!”寧澤天身為帝王的驕傲,讓他挺起胸膛,大聲說道。 “你說什麽?”林曉聽著這不講理的話,略生氣,手一用勁,牆磚碎了。 一塊碎磚頭掉下,“咚”一下砸到寧澤天的頭。 周圍人隻覺自己夢幻了,郡主那隻手掌,都沒牆磚四分之一大吧?牆磚啊,帝宮的牆磚,厚達幾寸吧? 寧澤天頭一痛,伸手一摸,摸到黏糊糊的液體,聞著還有點血腥味? 邊上黃永忠舉高宮燈,就看到聖上臉上一條血線流下,淒厲地大叫一聲“快叫太醫”。 龍吟宮中人仰馬翻,有大內侍衛衝進來護駕,讓帝王見血,這可是刺殺啊!全家抄斬都不為過! 寧澤天捂著頭,看一眼圍在牆邊的大內侍衛,再看看顯然也沒想到會砸出血的林曉,厲聲對大內侍衛喝道,“退下!誰讓你們進來的?”又對黃永忠罵道,“牆上有碎石都不知清理,將打掃這片的奴才給朕重罰!” 寧澤天沒親政也是皇帝,帝王一怒,眾人都驚懼地下跪請罪,大內侍衛趕緊退走。 林曉跳下牆頭,扒下寧澤天的手看傷口,“還好,只是一道小口子。那個……我沒想砸你的,皇后這事咱們先別提了,這話題跳過。我是要跟你說……” 林曉的用詞,寧澤天沒聽過,還是秒懂她不想再談的意思,“就算朕看不上你,你也不得無禮!”他被林曉按著頭,拚命想抬頭要繼續爭論,事關帝王尊嚴,一定要說清楚! 林曉看到的,就是寧澤天盯著自己的胸脯說“看不上你”,媽蛋!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小籠包,“小你就看不上?看不上你還盯著看?”一拳揮出,跳牆走了。 這一拳剛好砸在寧澤天的鼻骨上,可憐的聖上鼻子酸脹疼痛難忍,慘呼一聲“太醫”,就看到雲曉郡主的身影飄過牆頭,不見了…… 龍吟宮急傳了兩位太醫。 一通忙活,聖上的血止住了,就是鼻子青紫不能很快消掉,華麗麗腫起一塊。 翁太傅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衝到龍吟宮的宮牆處看了幾眼,拉過黃永忠,“黃公公,剛才這牆上……” “太傅,這牆上怎麽了?您是說這裡缺了塊磚嗎?前幾日下雨這裡有松動了,今日就修繕好了。” “牆上……沒人?” “太傅說笑了,這牆上哪會有人啊!” 郡主的形象不能丟,寧澤天吩咐上下,不許說見到過雲曉郡主在牆頭上,自然沒人敢多嘴。 黃永忠一口咬定,“太傅連日國事操勞,想來眼花了。聖上吩咐,備軟轎送太傅出宮。” 真是自己眼花了?翁同和看著四五丈高的宮牆,躺在軟轎上,一路暈乎地被抬出宮門。 聽說翁太傅走了,躺在龍床上的寧澤天松口氣,這一呼氣鼻子又痛了,“黃永忠,明日調大內侍衛給朕把龍吟宮護好。你去告訴劉嬤嬤,讓她教訓教訓林雲曉,來朕這裡,要在門口等通傳!還有,門是用來走的,不是拿來看的!” 黃永忠隻好唯唯諾諾地答應,聖上,你都拿郡主沒轍,指望劉嬤嬤鎮住郡主嗎?萬一嬤嬤教訓狠了,您又要說她忘了上下尊卑啊! 龍吟宮一出鬧劇, 太師府裡,就是一出悲劇了。 敖太師府裡,敖太師看著面前二十來個被剝得只剩內衣褲的漢子們,尤其是看到斷了一條腿不停哼哼的李一平,轉身重重拍了門框一下,當街將人剝衣露體,這是向他示威啊! “動手的,是個個子小巧的女子?” “是啊,太師大人,那女匪……不是人!兄弟們就看到一個人影跑過來,然後,然後就都倒下了。”一個九門提督的差役哼哼著回話,沒敢說李一平騎馬搬救兵的事。 敵人太凶殘,他們很受傷。 “難道是林雲曉?”敖太師想到林雲曉扔人如扔片葉子的輕巧。 “嶽父,那女匪的裝束普通,身邊還跟了兩個流民。”李一平想到見到的三個,怎麽看還是像乞丐啊。 京城裡除了雲曉郡主,還有一個身手高強的女匪? 李一平傷在女匪手裡,敖有信也傷在女匪手裡,敖太師恨不得將那女匪碎屍萬段,偏偏找不到人。 若那女匪真是雲曉郡主假扮,捉賊拿贓,捉奸拿雙,沒有證據,他就不能拿她怎麽辦! 敖太師回轉臉色,溫言安慰眾人幾句,吩咐人將這些差役們送回九門提督府,每人賞五十兩銀子,又請大夫為李一平看傷。 又是林雲曉! 又是林家! 眾人離開後,敖太師坐在中廳,面沉如水,不知心中思量什麽。 大管家走進廳中,叫了一聲“太師”,期期艾艾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敖太師看了他一眼,認命地問道,“說吧,又丟了多少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