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豐年被綁縛在刑場,頭上套著黑布袋,旁邊磨刀霍霍,此情此景,任誰不悲從中來?短短幾日,已經歷人生的大起大落,眼看要人頭落地,卻不知道死在誰的手裡,更不知道該向誰呼救、向誰喊冤。 磨刀之聲頓住,劊子手走到近前,成心在空中耍了個刀花,呼呼帶著風,然後才將鬼頭刀架在虞豐年的脖子上,又拿手摸摸他脖子裡的兩根大筋,摸得他脊梁骨直冒涼氣——這他娘是要開刀,還是要試刀? 虞豐年真不甘心就這麽完蛋:我又沒想過當英雄,也從來不想逆寫歷史,老天安排我走一遭,我只是想在這亂世偏安的時代混混日子,偷點富貴,就是沒有富貴,忍饑挨餓活下去還不行嗎?二十一世紀那些大貪汙犯就算判死刑還有個緩刑呢!越想越不甘,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等等!我有話說!我有話說!就說一句,就說一句行不行?……” 沒人理睬,架在脖子裡的刀只是試一試,沒有真砍,此時抽走,又“嗆嗆”接著去磨。虞豐年陷入無盡的恐懼之中,要是真砍,兩眼一閉,該死diao朝上,爹死娘家人,隨他去了,最怕這種有人走來走去、磨刀霍霍、試刀卻不下刀的氣氛。 這幫人到底是誰?是不是秦檜的人?我是不是該對症下藥,說一說秦檜愛聽的話:“不知道哪位好漢執刀?能否讓我死個明白,到底是誰要殺我?因何殺我?秦丞相洞若觀火,我絕不相信,秦丞相會看不出來我是被人栽贓陷害!你們是秦丞相的人嗎?請你們回稟丞相,真不是我乾的,我知道凶手是誰,我知道是誰夜入相府殺人盜寶,如果我說半句謊話,你們再拿我開刀不遲……秦丞相在嗎?我要見秦丞相……” 四周明明有很多人走來走去,可還是沒有一個人答言。虞豐年實在抓狂!感覺自己就是一隻籠子中待宰的老母雞,一再申辯說,“我還可以下蛋,我還有用”,可主人只是磨刀! 虞豐年病急亂投醫,逮誰喊誰:“小王爺!小王爺你在哪裡?虞豐年要哏兒屁朝涼翹辮子了!你說好的要來接我呢?快來救我,救了我我就告訴你未來二十年會發生什麽事情……秦丞相,我來自未來,你十多年後將病死家中,我能幫你逃過一劫,秦丞相……” 還是無人理會。虞豐年前世今生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可以說為了一線生機,他已經完全放下自尊,不過話說回來,他前世今生也從沒把自尊很當成一回事過。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身邊這些混蛋,還是一個說話的也沒有!!越是這樣,越讓人抓狂:“兩位獄卒大人,大哥,你們在不在,出來替我說句話,要不然可別怪我把你們出賣咯!我把你們昨天晚上告訴我的話,都告訴秦丞相!獄卒大人!快行行好,替我說句話!……你們倆混蛋!人呢?昨天老子還給你們奉上十兩銀子,你們就忘恩負義吧!你們剛才為何不直接告訴我要殺我?還他娘說‘上路’,你們他媽壞透了!人呢?你們死哪兒去了?……” 虞豐年兀自扯著脖子大叫,想能拖延一時就拖延一時,可任憑他怎麽喊、怎麽叫,周圍除了磨刀之聲、走動之聲,以及呼呼的冰冷風聲,其他聲息皆無。 好一會兒,磨刀聲再次止住,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問道:“大人,小人刀已磨好,請問何時行刑?” 回答他的是一個似曾相識、略略尖細的聲音:“那還等什麽,現在就動手吧,殺了這個姓虞的,也不過撚死個臭蟲。” “是!”劊子手得下命令,慢慢走到近前,伸出手來在虞豐年脖子裡又摸了摸,虞豐年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我去他奶奶的,裝孫子說這麽多好話,屁事不管,倒不如臨死充充英雄。 想到此處,虞豐年也豁出去了,扯著脖子高聲罵道:“秦檜!狗賊!你敢殺我!你除夕夜要在大理寺風波亭害死嶽飛,你當我不知道嗎?你可知道,你、你老婆王氏、張俊、萬俟卨(音“莫旗謝”)會被白鐵鑄形,在嶽飛的雕塑面前一跪千年!你會死於紹興二十五年!你死之時,嶽飛、施全都會找你索命,誰也救不了你!你的諡號是‘謬醜’,這些你都知道嗎?……” “慢!” 好話不管用,這一罵竟然奏效,刀並沒有落下來,那個略略尖細的聲音高叫:“先不要殺!姓虞的,你黃牙乳口,胡說些什麽?我家丞相何曾要殺嶽飛?” “我沒胡說!歷史將見證我所說的一切……” “住口!再要多說一句話,我便將你立斬!” 虞豐年糊塗了,什麽意思?我要再說多一句便將我立斬?你剛才不是就想殺我嗎?看來硬氣一點兒沒錯:“呸!你是怕了吧,怕我說破天機,對不對?” “我怕什麽?你說破天誰能聽得到?我看是你怕了這才胡言亂語,亂說一氣!” “廢話,把你綁在這兒,看你怕不怕?不尿褲子才怪!何況老子才十八歲,老婆還沒娶……” “哈哈哈哈……”那尖細的聲音大笑:“既然你如此怕死貪生,只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令我滿意,我便放了你。” 咦,有門!轉機來了。“你真不殺我?” “哼!我要殺你,還要廢那麽大的勁?你見過劊子手臨刑磨刀的嗎?” !虞豐年暗罵,是啊,哪有劊子手臨殺人前還要磨刀的?也不會試刀,殺人如麻的主兒,手起刀落,乾淨利索!原來這幫孫子是在嚇唬自己!可是他們是誰?為什麽嚇唬我? 一般而言,殺雞儆猴而不殺猴,那是為了讓猴聽話,因為猴還有利用價值,難道他們要從我虞豐年嘴裡得到什麽?還是要我幫他們做什麽事?所以先來一個下馬威,然後施以恩惠?有要求直接提不就行了,我還能跟江姐似的寧死不屈? 不行,得先套套他們的話:“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來!” “你們先行退下,我有事問他。”尖細的聲音發問之前,先命令身邊人“退場”,這才問道:“我問你,你怎麽知道秦丞相要殺死嶽飛?” 虞豐年暗笑:我怎麽知道?因為我來自二十一世紀,不是我一個人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秦檜和趙構狼狽為奸,拿嶽飛的性命換和平,都上過百家講壇的誰不知道?心裡這麽想,卻不敢這麽說,事關生死,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說話不靠譜。 可是怎麽說呢?這個尖細的聲音到底是誰?他剛才說“我家丞相”來著,難道真是秦檜的人?還是別人假裝是秦檜的人來試探自己?不是不可能,趙昚可就這麽玩兒過! 虞豐年被蒙著眼睛看不到,想到趙昚難免心中一動,真怕這家夥不信任自己,又演一出戲!秦檜和趙昚,立場不同,面對他們說的話也要有所取舍。 想到這裡,他留了個心眼兒,推托道:“嗯,這是第一個問題,還有第二個呢?說出來,我一並回答。” 虞豐年想從對方問的第二個問題,進一步摸一摸他的底細,可那人並不上當!“你先回答第一個!” “要我回答也行!將我頭上的布袋除去!” “你在跟我談條件嗎?” “你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哪有資格跟你談條件,只不過這憋著太難受、喘不過氣!你也說了,你殺死我不過撚死個臭蟲,還怕我臨死之前看到你的樣子嗎?” “我怕?哼!幫你除去頭套又如何?”那人說著,走到虞豐年面前一扯,便將蒙在頭上的布袋除去!刺目的陽光直射虞豐年的雙目,他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又慢慢睜開,見眼前站著一人,還真認識…… 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