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姑父回到租住的平房之中，這祥子叔便哼哼唧唧地說道：“這還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哩，黑燈瞎火的不睡覺老往外跑，這天黑地滑的也不怕摔了跟頭？” 姑父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這祥子叔說的是什麽意思，含沙射影地說姑父和王靜偷摸談戀愛的事情。 在祥子叔的眼裡，姑父總覺得他並不是很看好自己和王靜的事情。 姑父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都有燈哩，還怕啥黑。” “呵呵”祥子叔叼著煙笑了笑，道，“燈照天黑又不能照心窩子，光是亮著有啥用？隔著一層皮能看到裡面是紅的還是黑的？” 祥子叔這話一出，姑父有點惱火了，第一次反對地質問道：“叔兒，你說的這是啥意思哩？啥黑的紅的？” 祥子叔一聽姑父這話，頓時楞了一下，唰地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指著姑父就問道：“俺問你，你的錢怎少了那麽多哩？幹啥哩？” “啊？！”姑父驚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祥子叔竟然翻自己的錢，於是歪著頭，瞪著眼睛問道：“叔兒，你怎還動俺的東西哩？” “咚！” 祥子叔冷哼一聲，一把將姑父的枕頭摔了底朝天，裡面的錢一下子蹦了出來，隨意地落在了床上，祥子叔指著那錢說道：“這些錢，可是少了三千多塊啊！？那麽多的錢，你到底幹啥去哩？還真以為俺老糊塗哩？分你的份錢俺這心裡可都是明鏡似的！” 面對祥子叔接二連三的質問，姑父低下了頭，他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只聽祥子叔繼續發問：“是不是都給那妮兒花了？幹啥哩？能花這麽多哩？” “沒幹啥，就是沒”姑父張口倔強地爭辯著，祥子叔那是起身站在床上指著姑父的鼻子就罵：“你瞧瞧你，一個山裡孩兒，怎能養活的起那花枝招展的城裡人？這才幾天哩？這麽多錢沒哩？啊！？你想想哩，這要多少錢才能養活哩？！” 在祥子叔不斷的質問下，姑父抿嘴說道：“俺咱走的時候，村裡的李寡婦說只要給2000塊就跟俺爹過日子，俺看俺爹一個人這麽多年不容易，所以俺走之前就給了她錢哩！” “吆？！”祥子叔聽著姑父的話，眼睛都直了，眨眨眼之後，又說道，“你小子，這事辦得.可是那還差一千多哩？那錢去哪裡了？” 這一問，把老實的姑父給問住了，沒錯，這1500元姑父給了王靜，此時，姑父的表情有些忐忑不安，因為祥子叔這才問到點子上了。 見姑父不回答，祥子叔那是一個勁的追問，嘴裡還說道：“俺可是跟你老爹說過的，在外邊俺可是要看著你的，有點錢就亂花，回去了光板一個，怎麽跟你老爹交代？” 最終姑父實在是耐不住祥子叔的追問了，心想，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晚知道還不如早知道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於是姑父一股腦的將自己和王靜正式確立了戀愛關系以及將替王靜還那1500元的事情統統告訴了祥子叔。 這一說不要緊，可真是把祥子叔給氣壞了，指著姑父的鼻子就罵道：“你這個鱉孫，怎就不長腦子哩？你怎不想想這錢能給嗎？還真當你的錢是大風刮上來的？難道上次被他們害得還不夠嗎？豬腦子啊！？” “不是啊，叔兒，靜靜又不是她弟弟，那不一樣啊！”姑父翻著眼珠子說道，語氣帶著絲絲的倔強。 他覺得祥子叔有些偏見了，畢竟王靜不是王軍，雖說都是一個爹媽養的，但出來的品種不一樣啊。 “哎呀，哎呀咦.你他娘的簡直就是氣死爺哩！”祥子叔拍著手臉紅耳赤地對姑父說道，“老話就說了，那是就救急不救窮，借錢不借嫖賭抽，就那小子的德行，你怎麽就不明白哩，那就是個填不滿的窟窿眼子，難道非要把自己都塞裡面去才高興嗎？” 聽著祥子叔的話，姑父的嘴唇都在微微的顫抖，但是他的內心還是在堅持，盡管祥子叔的話讓他翻江倒海，但依舊說道：“叔兒，俺是和靜靜談戀愛，又不是和他，再說哩” “得得得得！你閉嘴吧！”祥子叔指著姑父氣憤地說道，看樣子是氣得有點慌亂了，從煙盒之中掏出煙叼在嘴上就是找不到火柴盒，那是左翻口袋右掏褲兜的，看著枕頭上的火柴盒就是找不到。 姑父見祥子叔是真生氣了，低頭不語，見祥子叔找不到火兒，趕緊抓起枕頭上的火柴盒遞給了祥子叔，祥子叔看著姑父遞來的火柴盒，深深地白了一眼姑父，一把抓起了火柴盒，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點著煙抽了起來。 他歪著頭，大口大口地抽著煙，一副生氣的樣子，姑父轉過身來，看著吞雲吐霧的祥子叔，有點慚愧的低聲說道：“叔兒，俺.俺是真的喜歡靜靜，她也是真的喜歡俺！” 祥子叔兩隻鼻孔冒煙，像是一頭倔強的老牛一樣，在抽完這支煙之後，方才說道：“喜歡？喜歡能當飯吃嗎？你怎不想想人家條件那麽好，怎就能看上你哩？” “真的，俺們真的是真心的哩，他們廠子要舉行踏秋，她說還讓俺跟她一起去哩！”姑父沒腦子地說道。 “聽聽，聽聽，人家廠子舉行踏秋，人家憑啥讓你去？是你臉大？還是長的好看哩？”祥子叔歪頭看著姑父質問道，那犀利的目光讓姑父都有些不敢直視。 “靜靜說，可以帶家屬哩，所以就”姑父小聲地說道，就像蚊子的聲音一般。 祥子叔難受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扭頭看著窗簾，道：“還家屬，你是她啥家屬哩？你算個球哩？怎就想不明白哩？” “不是，叔兒，你聽俺說，這踏秋又不花錢哩，能怎？”姑父依舊堅持心中的那一份愛情。 “呵呵”祥子叔冷笑一聲，瞅了瞅姑父，“孩兒大不聽娘，等著撞了南牆有你哭的時候，踏秋是不花錢哩，可是以後哩？” 姑父不明白祥子叔為什麽這麽反對他和王靜，不就是差一個身份嗎？ 人家是工人，是大學生，難道俺就不能找大學生當老婆嗎？ 姑父的內心難受極了，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個是待自己如父親的師父，這究竟要幹啥？ 難道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於是姑父咬牙問道：“叔兒，俺就是不明白哩，為啥俺跟她好就是不中哩？是她不好嗎？哪不好哩？你倒是給俺說道說道！” 祥子叔吐了一口氣，又給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一番吐雲吐霧之後，祥子叔的心算是漸漸平靜了下來，然後歪頭看著姑父，問道：“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哩？留在南京跟她結婚生孩子？還是帶著她回老家去過日子哩？” 見姑父不回答，祥子叔笑了，橘黃色的發黑的燈光下，姑父看到了祥子叔嘴角上那一抹無奈的苦笑：“還是帶著她一起跑江湖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