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安排
  周粥和泡泡在餐廳門口轉了一百零八圈， 終於，他們迎來了餐廳的第一位客人。
  這是一個很年輕的小姑娘，她背著雙肩包， 走到圍牆那邊，停下腳步，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手機上的群聊正閃個不停。
  【今天還沒做數據的快去做，做完群裡打卡】
  【莊莊上娃綜好幾天了， 數據沒有達到目標，再加把勁】
  【@超愛莊莊， 你去了嗎？見到莊莊了嗎？】
  小粉絲按著手機：【我到了，馬上要進去了】
  沒錯，她是莊連的粉絲，前幾天一直守在直播間裡， 節目組一發布餐廳預約的網址， 她就點了進去。
  沒想到她竟然是第一個預約的人。
  昨天接到短信的時候，她還有點不相信。
  周粥心機重、愛搶戲、脾氣差、愛作妖，莊連總是被他欺負，卻又不敢反擊。
  可樂像風一樣從餐廳裡轉出來：“來啦！客人這邊請！”
  小粉絲很激動：“嗯嗯，我是粉絲，我最喜歡……”
  “對。”小粉絲點了點頭，面對鏡頭，忽然有些膽怯，也沒有了“幫莊莊出頭”的勇氣，“是……是在這邊嗎？”
  【行不行啊？不行讓我上，我暴揍周粥】
  今天她特意起了個大早， 趕最早的高鐵，第一個過來，來見自己的偶像，還有……
  小粉絲一看見莊連，連忙站起來，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最後，莊連說：“你看看想吃什麽。”
  想想就開心。
  【救命，她不會是周粥派來的臥底吧？】
  小粉絲按著手機， 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吃飯的客人。”
  沒多久，莊連就牽著橘子出來了。
  “當然可以，簽在哪裡？”莊連接過筆和海報，一邊簽名，一邊問，“你是我的粉絲嗎？喜歡我的那首歌呀？”
  “好，謝謝你啦。”小粉絲抱著自己的雙肩包，在位置上坐好，滿懷憧憬地從包裡拿出自己珍藏的海報，準備向莊連要一個簽名。
  周粥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小聲提醒他：“高情商的崽崽，會喊別人姐姐或者哥哥。”
  她試探著問：“可樂，你們現在還不忙吧？”
  “你好你好！”小粉絲和他握手，不好意思地拿出海報，“我是特意來的，請問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所以這次，她要來替莊莊討回公道！
  “是你做菜嗎？”
  可樂朝著廚房大喊：“橘子，有人找你爸爸！”
  “不忙，姐姐你需要幫助嗎？”
  【@超愛莊莊， 周粥總是跟莊莊搶戲，莊莊不好意思跟他撕破臉，就靠我們了】
  “莊叔叔嗎？那我去廚房看一下。”
  小粉絲靦腆地笑了笑，跟著可樂進去了：“謝謝你啦。”
  可樂熟練地帶著第一位客人走進餐廳——有點同手同腳，給她安排了靠窗的位置，然後拿出菜單，放到桌上。
  莊連保持著完美的微笑，走上前：“你好，我是莊連。”
  【@超愛莊莊，莊莊這幾天娃綜都沒出戲， 你多給他爭取一點鏡頭】
  “噢。”高情商的泡泡掙開爸爸的魔爪，“姐姐，你是來吃飯的嗎？”
  “那……那我可以見一下莊莊嗎？”
  可是群裡的其他粉絲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們也在看直播。
  小粉絲愣了一下。
  小粉絲沒有看手機。
  “誰呀？”
  【@超愛莊莊，你在幹嘛？人家都喊你阿姨了，你還笑】
  “姐姐，你可以看一下菜單，然後告訴我你想吃什麽菜。”
  【沒錯， 周粥心機好重， 小心點】
  莊連和周粥是對家，幾乎所有莊連的粉絲都不喜歡周粥。
  這時，正在巡邏的泡泡轉過頭，正好和她對上目光：“阿姨，你是來吃飯的嗎？”
  說實話，周粥和泡泡……好像還挺可愛的，沒有群裡說的那麽可怕。
  “對。”泡泡回過頭，朝裡面大喊，“可樂，來客人啦！”
  “對，我負責小餛飩、燜飯，還有蒜薹，橘子負責水果沙拉。”
  “那我要你和橘子做的。”或許是覺得隻點他們的菜不太好意思，小粉絲又加了一句，“再加一份番茄炒蛋。”
  “好的，請稍等。”莊連朝她露出完美的笑容，“那等一下要記得給我們小費噢。”
  “嗯嗯，沒問題。”小粉絲冒著粉紅泡泡，目送莊連回到廚房。
  泡泡和周粥坐在扭扭車上，看著裡面。
  泡泡幽幽道：“爸爸，你都沒有粉絲。”
  “……”周粥哽住，“你不是爸爸的小粉絲嗎？”
  黑心棉泡泡：“不是，爸爸唱歌太難聽了。”
  “你什麽時候聽過我唱歌？”
  “昨天晚上，爸爸在浴室裡，邊洗澡邊唱《汪汪隊》。”
  “……這個就不要說了，我們還在直播。”
  【胡說！我們粥粥粉絲也很多的！】
  【粥粥粉絲，集合！】
  【粥啊，不是粉絲不努力，我們都排到五萬多名了，別等了，你就當沒粉絲吧】
  【周粥的那個千萬大粉頭不是回坑了嗎？他沒有靠鈔能力弄到一個位置？】
  【吹吹喝粥嗎？感覺他會來】
  【期待一下】
  時間慢慢過去，第二位、第三位客人陸續到了，餐廳也忙碌起來了。
  服務員可樂忙不過來，小保安泡泡和收銀員薏米都來幫忙。
  泡泡扯了扯藍色的小領帶，一臉嚴肅：“哥哥，請問你想吃什麽？”
  薏米小聲提醒他：“泡泡，這是叔叔。”
  泡泡一本正經：“我爸爸說，高情商的崽崽，都會喊別人‘哥哥’或者‘姐姐’。”
  薏米和可樂恍然大悟，三隻崽崽忽然鞠躬，一起大聲喊：“哥哥，裡面請！你想吃什麽？”
  已經是中年人的客人：？？？
  周粥捂臉，沒眼看。
  【低情商：你老了】
  【高情商：我是高情商崽崽】
  【泡泡總是帶歪其他崽崽】
  【泡泡一臉嚴肅，真的很像霸總，很有信服力，我都忍不住相信他】
  【粥粥要被氣死了哈哈哈哈】
  【不想承認是自己家的崽崽】
  小崽崽們負責招呼客人，季謠則負責推著小推車，穿梭在餐廳裡，給客人們上菜。
  “您好，您的小餛飩和水果沙拉。”
  “您好，您的番茄炒蛋。”
  季謠經過第一位客人身邊，把她面前的空盤子收走：“不好意思，後廚有點忙，還有一道蒜薹莊連在做，這個菜比較費時間，不好意思。”
  她已經來了快一個小時了，其他菜都上了，只剩下那道俄羅斯方塊蒜薹。
  小粉絲連連擺手：“沒關系，沒關系，我不餓，我有在直播裡看到過，這道菜是比較費時間。”
  “實在是不好意思。”
  季謠推著餐車回了後廚：“莊連，第一個客人的蒜薹你抓緊時間弄一下，她等了很久了。”
  “好。”莊連頭也不抬，“那個菜比較費時間，讓她再等等，我這邊有點忙。”
  “嗯。”季謠和劉群先對視一眼，癟了癟嘴，把菜端到餐車上。
  又過了半個小時，季謠再進去催了一下：“莊連？”
  莊連應了一聲：“嗯，知道了，馬上好。”
  他抓了一把蒜薹，丟進水裡，過了幾分鍾，再把蒜薹撈起來，隨便堆在盤子裡，把盤子往前一推：“行了。”
  季謠皺眉：“啊？你上次做的不是這樣的。”
  上次他做的那個，是用蒜薹壘成立體的方塊。這次這個，連個正方形都算不上。
  莊連拿起筷子，重新堆了一下蒜薹，起碼把蒜薹對齊了：“上次那個擺盤太久了，就這樣吧，跟她解釋一下。她是我的粉絲，會理解我的。”
  季謠沒有再說話，把菜端出去了。
  小粉絲看見這道菜，也有些失落：“我在直播間裡看到的不是這樣的，是立體的俄羅斯方塊。”
  季謠向她道歉：“這邊客人有點多，我們也是第一次開餐廳，實在是不好意思啊，要不然再送你一道菜，好不好？”
  “沒關系，莊莊太忙了，我能理解的。”
  【這……有點敷衍吧？】
  【這個菜本來就是白水燙蒜薹】
  【人家吃的就是那個造型啊】
  【很忙的話，乾脆不要把這道菜放到菜單上】
  【人家還是粉絲，總感覺有點不好】
  小粉絲好像也覺得不太好意思，沒有再拿出手機拍照，而是拿著筷子，快速地把菜吃完，準備離開。
  她本來滿懷期待，可是現在……
  她能感覺到莊連對她是流程化的敷衍，就像這盤蒜薹，沒有做造型，本質上就是一盤最普通的白水燙蒜薹。
  這時，莊連圍著圍裙，從廚房裡出來，追上她。
  “真是不好意思，因為今天客人有點多，不要放在心上。”
  小粉絲點點頭：“沒關系，那能拍個照嗎？”
  “可以啊。”莊連站到她身邊，拿出手機。
  進入午飯時間，客人越來越多，本來預約好的客人，還帶了朋友過來，他們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所以整個餐廳都很忙。
  莊連做菜講究精雕細琢，根本顧不上這麽多人，到現在還有三分之二的客人沒吃上飯。
  現在倒好，他直接從廚房裡跑出來拍照了。
  其他客人不是莊連的粉絲，都餓得有些不滿了。
  【明星只是在做遊戲而已，客人是真的挨餓了啊】
  【莊連有點不太負責】
  小崽崽們疑惑地看著他：“橘子，你爸爸怎麽……”
  橘子摸摸耳朵，跑回廚房：“沒關系，我幫爸爸做飯吧。”
  泡泡也跟著跑進去：“我也來。”
  周粥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拉回來：“我來吧。”
  這完全是為了橘子和泡泡。
  江意成拍了一下莊連的肩膀：“快回去吧。”
  莊連的臉色有點不好：“知道了，馬上。”
  江意成無奈走開，對周粥和季謠說：“再想想其他辦法，總不能讓客人餓肚子。”
  沒多久，季謠推著小推車，從廚房裡走出來。
  他把小型卡式爐放在正中的木桌子上，把鍋架上，點起爐子。
  “不好意思各位，我們第一次開餐廳，還沒有經驗，請大家多多體諒。接下來由我的乖兒子——”
  可樂往前走了一步，嗯？可是季爸爸沒有跟他說他要表演啊？
  “周粥為大家帶來一段扯面表演！”
  ？？？
  下一秒，周粥揪著麵團，從廚房裡走出來。
  莊連要包餛飩，買了點麵粉，周粥剛才和了點面，揪著麵團兩頭，把它拉長，甩一甩。
  他也好久沒扯面了，這個技能還是以前勤工儉學的時候學的。
  【哈哈哈哈哈哈】
  【周粥竟然還會甩面！】
  【瘋狂截圖】
  本來打算離開的莊連小粉絲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莊連的粉絲群裡都在攻擊周粥。
  【他又在裝什麽啊？】
  【說好了莊莊做主廚，他又搶戲】
  【好討厭好討厭】
  小粉絲在對話框裡輸入：【可是莊莊做得太慢了，好多客人都餓著】
  可是她不敢發，因為其他粉絲也開始攻擊她了。
  【剛才那個真的是莊莊粉絲嗎？】
  【不就是沒擺造型嗎？至於臭臉嗎？】
  【莊莊還跟她合影了，好羨慕】
  【吃一盤蒜薹就能合影，很劃算了好吧？】
  因為被莊連敷衍對待的、因為挨餓的不是他們，所以他們都覺得沒什麽。
  忽然，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
  橘子站在旁邊，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對不起，姐姐，你吃飽了嗎？要不要留下來吃一點面條？可以免費的。”
  小粉絲低下頭，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紅了眼眶：“嗯，謝謝你。”
  “我去給你拿飲料。”
  “謝謝。”
  小粉絲重新坐回窗邊的位置，看著周粥營業。
  周粥認真營業，走到每個客人面前表演甩面條，不會厚此薄彼。
  季謠在旁邊解說：“青龍出海！白鶴亮翅！”
  周粥忽然不想甩了：“閉嘴吧你。”
  季謠疑惑：“這是什麽招式？”
  周粥一臉嫌棄：“你起的名字很土啊。”
  他們在前面甩面條，劉群先則負責製作澆頭，番茄炒蛋、紅燒肉丁，這樣就差不多了。
  小粉絲看著認真表演的周粥，也沒忍住笑了笑。
  忽然，她有些緊張。
  因為周粥正朝她這邊走過來，給她這邊一排的客人表演。
  她想，周粥應該不會過來吧？他和莊連可是對家，她又是莊連的粉絲。
  應該不會吧？
  可是沒過多久，周粥就走到了她面前，朝她露出大白牙齒，笑得燦爛。
  “久等啦。”
  小粉絲有些意外，下一秒，周粥手裡的面條“啪”的一聲被他扯斷，一小截面條被甩了出去，因為慣性，打在小粉絲的臉上。
  “對不起！”周粥驚恐，“對不起，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粥狗狗祟祟，悄悄伸出手，想幫她把臉上的面條拿下來。
  【完了完了】
  【這是莊連的粉絲啊】
  【周粥不是故意的吧？】
  【明顯是故意的啊，人家是莊連的粉絲，所以故意甩她】
  【周粥明顯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也被嚇到了】
  【要不是因為莊連做得慢，也不用周粥來做飯】
  【莊連又美美隱身了呢】
  【完蛋，周粥又背鍋了】
  【周粥真的好慘，不做的話，整個餐廳開業第一天就完蛋，做了失誤又被罵】
  小粉絲猶豫了一下，把面條從自己臉上拿下來，朝周粥笑了笑：“沒關系，我沒事，再做一份就好了。”
  “好。”周粥微微“ok”，團吧團吧乾淨的麵團，繼續扯面。
  小粉絲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果然，群聊又炸了。
  【@超愛莊莊，你到底在幹什麽啊？】
  【這麽好的機會你不把握，你就這樣放過他了】
  【這麽好的一個黑點，你不鬧大，搞不懂】
  【你真的是臥底吧？】
  【周粥粉絲，隱藏得夠深的啊】
  小粉絲猶豫了一下，手指飛快地在對話框裡打字。
  【我是莊連的粉絲，從五年前他參加選秀節目的時候就是】
  【今天被敷衍對待的不是你們，挨餓的不是你們，被索要小費的不是你們，我是花了錢來餐廳吃飯的，不是來受氣的】
  【周粥是為了餐廳才出來扯面的，不是為了搶風頭，莊連沒你們想的那麽好，周粥也沒你們想的那麽壞】
  【你們的言論我全都截圖了，有必要的話，我會全部放出去】
  她發出這些話沒多久，系統就提醒她，群聊被解散了。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一群人，只是稍微被嚇唬一下，就趕緊跑了。
  烏合之眾。
  小粉絲氣憤地放下手機。
  崔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裡。
  崔逢已經回到公司來上班了，只不過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不多，只有幾個必要接觸的下屬。
  他坐在辦公桌前，用筆記本處理公務，桌上的台式電腦播放著《實習爸爸》。
  周粥正在直播間裡表演甩面，崔逢轉頭看去，忍不住笑了一下。
  周粥不停甩面，崔逢扶著額頭，不停地笑。
  太可愛了。
  隨後鏡頭轉開，去拍攝其他人，崔逢才冷靜下來，給助理發了消息。
  【等節目結束後，聯系這位女士，詢問她是否需要法律幫助，崔氏可以幫助她】
  崔逢指的是餐廳裡的那個小粉絲。
  這幾天，技術部和法務部已經報了警，正在配合警方抓緊整理網絡上辱罵詛咒周粥的言論證據，大部分言論的ip地址都指向一個人的工作室。
  如果能聯系上莊連以前的粉絲，再拿到一些證據，一次處理完，最好不過。
  崔逢發完郵件，繼續處理公務。
  沒多久，直播間鏡頭再一次切到周粥那邊，周粥不扯面了，現在開始做澆頭了。
  崔逢抬起頭，自動看向屏幕。
  勞逸結合，乾活不累。
  *
  好不容易送走中午的客人，五組家庭才能坐下來休息一會兒，順便吃午飯。
  他們還準備吃周粥做的扯面，因為莊連抱怨自己太累了，不想動了，癱在椅子上捶著手臂。
  周粥扯著面條，季謠從他手裡接過麵團：“我看你比較累，你去休息吧。”
  他明顯是在諷刺莊連。
  “對，小周也去休息一下。”劉群先拍拍他的肩膀，也扯了點麵團。
  “好。”周粥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滿餐廳亂跑的小崽崽們。
  他們正在幫忙收拾客人吃過的空碗。
  “你們一點都不餓嗎？”
  泡泡抱著空碗，跑回廚房：“不餓！”
  橘子跟在後面：“開餐廳太好玩了！”
  可樂跟在後後面：“對！”
  他們把客人用過的碗放在盆子裡，先用水泡一泡，等一下再洗。
  沒多久，季謠在外面喊：“先出來吃飯。”
  “來了。”
    五組家庭坐在長桌前面吃飯。
  泡泡攪拌著面條和番茄炒蛋，問：“那我們今天賺了多少錢呢？”
  收銀員薏米回答：“要等晚上統一算帳，現在還不知道。”
  “好吧。”泡泡吃著面條，“什麽時候可以賺到二十萬呢？”
  薏米哽住：“可能要好幾年吧。”
  “嗯。”泡泡點點頭，這樣一想，大爸爸真的很有錢。
  【二十萬這個梗過不去了】
  【泡泡到底為什麽對二十萬這麽執著啊？】
  他們正聊著天，忽然，莊連放下碗筷，輕聲道：“今天是我拖大家後腿了，不好意思。”
  季謠笑著道：“你知道就好。”
  “……”這讓他怎麽接話？
  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劉群先幫他解了圍：“你看看要不要改菜單，做一些簡單的菜。”
  “嗯。”莊連看向周粥，“這次還是多虧了周粥，不然我都忙不過來。”
  周粥叼著面條，眨了眨眼睛：“嗯。”
  江意成道：“大家還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小周本來不用做飯的，值得獎勵。”
  周粥眼睛一亮，哇哦，獎勵！
  “獎勵最後一杓番茄炒蛋。”
  “……”
  簡單吃完午飯，周粥和季謠負責洗碗，江意成負責收拾餐廳，莊連和劉群先則負責準備好下午的配菜。
  周粥和季謠圍著小熊圍裙，站在洗碗池旁邊，泡泡和可樂在旁邊負責給碗抹上洗潔精。
  周粥放下碗，打了個哈欠：“有點累。”
  季謠拍他：“快點。”
  周粥抬起頭：“不洗。”
  “那我就把你給洗了，快點。”
  周粥眼珠一轉：“我知道了！泡泡，不用洗了！”
  他連圍裙都來不及摘，直接跑出廚房，拿起自己的小三輪鑰匙就跑：“兒子，快！”
  周粥的真兒子（泡泡）和假兒子（季謠），以及假兒子的假兒子（可樂），都跟了上來。
  季謠好像也想起了什麽，一個翻身上了三輪車：“走走走，泡泡、可樂，在這裡等爸爸。”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在後面狂追：“等一下！周粥！季謠！”
  泡泡和可樂手牽著手，二臉複雜地看著他們離開。
  “我們回去洗碗吧。”
  “好。”
  沒多久，在廚房裡洗碗的小崽崽們就聽見了熟悉的“突突突”聲音，還有節目組工作人員狂喊“周粥”和“季謠”的聲音。
  他們跑出去一看，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哇！”
  周粥和季謠從車上蹦下來，抬起洗碗機就往裡走：“讓讓，讓讓！”
  “爸爸，你們哪裡來的錢買洗碗機？”
  “別墅的那個，搬過來用一下。”
  把所有碗筷擺進洗碗機，加上清潔劑，洗碗機開始工作。
  周粥叉著腰，站在洗碗機前面，一臉驕傲。
  真聰明啊，周粥。
  【哈哈哈哈哈】
  【別墅遲早被他們搬空】
  【節目組：fine】
  *
  吸取了上午的經驗，所有人都熟練許多。
  提前吃飯，提前備菜，不會再手忙腳亂的。
  晚上八點，他們送走最後一桌客人，圍坐在長桌前面，江意成和薏米正在計算今天的收入。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著他們：“怎麽樣？多少錢？”
  泡泡問：“有二十……”
  周粥熟練地捂住他的嘴：“沒有二十萬，別想了。”
  薏米握著鉛筆，在記帳本上認真地寫下數字：“我們今天一共賺了260元，減去成本，虧了幾百塊。”
  “……”
  劉群先安慰他們：“不要緊，剛開始投入比較大，過幾天就好了。”
  江意成道：“餐廳的經營制度也可以改進一下，比如推出套餐，讓客人在預約座位的時候就預約好套餐，我們也可以提早準備，你們有什麽其他想法嗎？”
  莊連看向周粥：“我覺得周粥的扯面做得很好，可以讓他……”
  江意成神色嚴肅：“小周已經兼任保安和服務員了，太辛苦了。”
  莊連乾笑了兩聲：“也是。”
  周粥捧著臉：“我可以推出限量扯面套餐，每天隻供應五份，先到先得。”
  泡泡同意爸爸：“每份賣一百塊！”
  【咦，泡泡，怎麽不賣二十萬呢？】
  【不愧是你，黑心泡泡】
  周粥說：“十五塊就差不多了，一百塊不知道該怎麽花。”
  “可以。”江意成把這個提議記在本子上。
  周粥又說：“還可以推出草坪音樂晚餐，走浪漫風。”
  季謠道：“我們沒有音響，用手機放音樂嗎？感覺不太高級。”
  周粥小聲說：“別墅裡有音響，搬過來。”
  工作人員心裡忽然升起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粥粥上輩子是攔路搶劫的吧？】
  【節目組應該很後悔給了粥粥小三輪，而不是寶馬車】
  【汽車還真載不了洗碗機和音響】
  *
  小動物餐廳蒸蒸日上。
  餐廳開業第三天，晚上八點。
  小倉鼠泡泡和小老虎可樂站在門口迎賓，一個客人朝餐廳走來。
  兩隻小崽崽禮貌鞠躬：“歡迎光臨小動物餐廳。”
  客人卻在他們面前停下了。
  兩個人疑惑地抬起頭，唔？這個客人看起來有點奇怪。
  她穿著酷酷的紅色風衣，一頭大波浪卷發，還戴著酷酷的墨鏡。
  “太酷了。”可樂小聲感歎道，“姐姐，請問你有預約嗎？”
  酷酷的姐姐客人沒忍住笑了笑，故意壓低聲音：“有噢。”
  “請跟我來，請問你預約了什麽套餐呢？是幾號呢？”
  “五號。”
  “好的，請稍等。”可樂把客人帶到位置上坐好，熟練地跑去廚房，喊了一聲，“橘子，五號套餐一份。”
  “好！”
  泡泡站在門口，疑惑地看著裡面。
  好奇怪啊，這個客人為什麽一直盯著可樂看啊？
  她不會是拐賣小孩的吧？
  可樂拿著一瓶可樂，正要給客人送飲料，泡泡跑上前，攔住他：“我幫你送吧。”
  “好，謝謝你，泡泡。”
  泡泡接過可樂，踮起腳，放在客人面前：“你好，你的可樂。”
  怪怪客人朝他笑了笑，指著可樂說：“那個也是我的可樂。”
  泡泡：？！！！
  她果然是拐賣小孩的！
  泡泡扭頭就跑。
  【好奇怪的話啊？】
  【泡泡快跑！這是個怪阿姨！】
  【有沒有可能……你們還記得，餐廳開業前一天晚上，主持人宣布過一件事情】
  泡泡找到爸爸，像小特工一樣跟爸爸匯報工作：“爸爸，那裡有人拐賣小孩，她說可樂是她的可樂。”
  “什麽？！”周粥震驚。
  回過頭，那個客人正朝可樂招手，讓可樂到她那邊去，可樂還真的傻樂傻樂地朝她走去。
  不好！
  身為保安，周粥和泡泡不僅要保護客人的安全，還要保護餐廳員工的安全！
  泡泡一把抄起自製武器，周粥一把抄起泡泡，飛奔上前：“可樂！”
  可樂站在怪客人面前，歪了歪腦袋，試圖看到她墨鏡底下的臉：“客人，你好像福利院的老師阿姨啊。”
  客人笑了笑：“是嗎？”
  周粥忽然反應過來，扛著泡泡小炮彈，在不遠處緊急刹車，繞了個圈，又跑回去了。
  【特殊客人！】
  【是節目組之前說過的特殊客人】
  周粥扛著泡泡，回到收銀台邊，撐著頭，假裝無事發生。
  他什麽都沒乾。
  泡泡疑惑：“爸爸？”
  周粥小聲解釋：“那個是可樂的特殊客人，是他的老師，不是人販子。”
  “噢。”原來如此。
  泡泡和周粥一起，撐著頭，認真地看著他們。
  可樂還沒認出自己的老師，還在跟她說話。
  “真的，你和老師長得很像啊。”可樂抬著頭，認真地看著她，“姐姐，你可以教我怎麽塗指甲和卷頭髮嗎？”
  老師保持微笑，問：“你為什麽想學這個呢？”
  好的不學，專門學這些。
  “因為我的老師太忙了，都沒時間塗指甲，我學會了，回去就可以給老師塗了。”
  老師哽住。
  表面上：戴著墨鏡，又酷又帥。
  實際上：眼淚汪汪。
  “姐姐可以教我嗎？”
  老師不好意思再騙他，摘下墨鏡：“可樂？”
  可樂睜大眼睛，撲進她懷裡：“張老師！”
  “對呀，是張老師。老師來看看你在餐廳有沒有好好表現。”
  周粥吸了吸鼻子，嗚嗚嗚，好感動。
  泡泡低下頭，看了看收銀台，直接蹲了下去。
  周粥：？？？
  “你在幹嘛？”
  “躲起來。”
  年僅三歲就體會到了一種名為尷尬的情緒。
  今天結束前他都不想再見到可樂和他的老師了。
  【可樂好細心，還會想著給老師塗指甲】
  【我的眼睛在尿尿，我的嘴巴在狂笑】
  【泡泡，你怎麽這麽好笑？】
  【唯一一個受傷的小孩：泡泡】
  周粥捏著泡泡的後頸皮皮，把他從地上提起來。
  “作為小保安，很有安全意識，要表揚，不要害羞。”
  “爸爸，真的嗎？”
  “真的。”
  時間有點晚了，餐廳裡的客人不多，基本上都吃上飯了，沒什麽需要忙的。
  可樂專門服務自己的特殊客人，推著小推車，給老師上菜。
  小崽崽們捧著臉，排成一排，在旁邊參觀。
  “可樂，你的老師好漂亮啊。”
  “可樂，給你的老師送一道菜吧。”
  “我的大爸爸什麽時候能來呢？”
  這時，收銀台上的電話響了，餐廳現在有預約制度，預約好的客人可以打電話來預定套餐。
  周粥順手接了電話：“喂，你好，這裡是小動物餐廳。”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好，我是沈立。”
  周粥眨了眨眼睛，迅速反應過來。
  沈立，莊連的愛人，橘子的大爸爸，本文的主角攻。
  周粥連忙道：“我讓莊連來接電話。”
  他回過頭，捂住聽筒，朝廚房裡喊了一聲：“莊連，過來一下！”
  “好。”莊連走出來，接了電話，臉上立即有了笑意，“喂，沈先生？”
  【啊！！！肯定是莊莊的愛人打電話來了！】
  【沈先生，好蘇！】
  【馬上可以見到莊莊老公了！期待期待！】
  【從今天開始，我就住在直播間了！】
  周粥默默地挪遠了一些，他可不想偷聽別人講電話。
  泡泡和他擠在一起：“爸爸，是橘子的大爸爸要來了嗎？”
  “對呀。”
  “那我們的大爸爸呢？”
  “他……”周粥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崔總剛剛給他發了消息：【粥粥，我也要打電話嗎？這是節目流程嗎？】
  粥粥咕嚕咕嚕：【是流程，但你要是很忙的話，就不要打電話了】
  很尷尬啊！
  崔總：【餐廳只有一台電話嗎？電話佔線】
  粥粥咕嚕咕嚕：【莊連在打】
  崔總：【別人有的你也要有】
  周粥轉頭看了一眼，莊連和沈立在鏡頭前甜甜蜜蜜煲電話粥，已經超過了節目組規定的時間，要預約的客人都被擠出去了。
  周粥伸出手，戳了戳莊連，提醒他時間差不多了，其他客人進不來了。
  莊連笑著看了他一眼，稍稍提高音量，對電話那邊說：“那你想吃什麽？”
  他“一不小心”按到免提，沈立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只要是你和橘子做的，我都喜歡。”
  “那過幾天見。”莊連“手忙腳亂”地把免提按掉，掛了電話。
  周粥一激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肉麻死了，他都故意躲開了，莊連還掰開他的耳朵，非要讓他聽。
  剛剛掛斷，又有電話打了進來。
  莊連迅速接了電話：“喂？剛剛忘了說‘晚安’嗎？”
  他頓了一下，把電話遞給周粥：“周粥你接吧，廚房還有事。”
  原來不是沈立。
  “噢。”周粥接起電話，“你好，這裡是小動物餐廳，請問您需要些什麽？”
  周粥從收銀台上拽過紙筆，在上面登記：“三天后中午的預約，您有想要預定的套餐嗎？好的。”
  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周粥一刻不停接電話。
  “喂，這裡是小動物餐廳，我是小倉鼠保安周粥。”
  電話那邊的崔逢笑了一聲：“粥粥，是我，我終於擠進來了。”
  周粥一激靈，捂住聽筒，小聲喊了一聲：“崔總……”
  崔逢輕輕應了一聲：“嗯。”
  “……”周粥腳趾抓地。
  他不想像莊連和沈立一樣，在鏡頭面前秀恩愛，他和崔逢本來就沒有恩愛可秀。
  嗚嗚嗚，好尷尬。
  崔逢等了一會兒，問：“粥粥，你怎麽不問我要吃什麽？”
  周粥小聲問：“那你要吃什麽？”
  崔逢又道：“你要先問我姓什麽。”
  周粥感覺自己的鞋底要被抓爛了：“崔總，我知道你姓什麽，不用問。”
  崔逢繼續道：“這是餐廳的流程，你應該對每個客人都這樣說，你還應該喊我‘崔先生’。”
  嚴格的崔總，對每一個流程都嚴格要求。
  他好像那種來小餐廳視察的總經理啊，員工說什麽他都要糾正，該死的資本家。
  周粥咬牙切齒：“崔先生，你要吃什麽？”
  “要五份粥粥扯面。”
  “每天限量供應五份扯面，你吃得了這麽多嗎？”
  “那要一份就好了。”
  “好的，還有嗎？”周粥夾著話筒，在紙上寫下【吹先生：一份扯面】。
  “沒有了。”
  “那拜拜了。”
  “拜拜。”
  兩個人迅速掛了電話，連一分鍾都沒有講到。
  周粥松了口氣，剛放下話筒，就發現周泡泡正在其他小崽崽面前大放厥詞。
  “我的大爸爸可厲害了，又高又帥又有錢……”
  周粥已經懶得去捂他的嘴了，累了。
  【？？？】
  【周粥不是說人死了嗎？】
  【怎麽回事？】
  【周粥撒謊了吧？】
  【大概是粥粥為了不讓泡泡傷心，特意跟他撒謊的】
  【我還是那句話，周粥絕對撒謊了，但不是對泡泡，是對網友，泡泡絕對是周粥傍大款生下來的】
  【到底怎麽回事啊？不要消費網友的同情心吧？】
  【有一說一，除了上次被那個主持人逼問，周粥從來沒有主動提過自己愛人】
  【他不像莊連一樣到處炫，也沒有消費愛人】
  周粥捂著臉，不是很想聽泡泡吹噓他的大爸爸，也不想知道直播間彈幕是怎麽說他的。
  當時他確實沒有想到，崔逢會死而複生，把話說得太死，現在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忽然，周粥的手機又亮了一下。
  崔總像是知道他在苦惱什麽：【粥粥，晚餐當天，我會先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宣布我清醒的消息，在此之前，任何人問你，你都說我死了】
  粥粥咕嚕咕嚕：【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崔總：【不要緊，發布會當天我圓過來】
  粥粥咕嚕咕嚕：【你要怎麽圓過來？說你本來斷氣了，然後又活了？】
  【還是我誠實一點，就說我撒謊了，在直播間給大家道個歉】
  崔總：【不用，你放心】
  好吧，既然崔總都這樣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