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號浮島 黑錦沒能嚇成小鮫人，應該說沒這個時間。 相九莫名其妙出現好勝心，開始敦促自家小黑魚學習。 黑錦剛開始還想抵抗：什麽時候我老黑變成你家的了？ 奈何打不過。 相九當然沒真打魚，只是把小魚圈著，把玩具沒收，小黑魚就只能乖乖學習。 黑魚頭頂的兩個豎點點斜著要飛出天靈蓋，尾巴不耐煩地擺動。他堂堂大妖，才不是稀罕幾個小玩具，是遵從妖族法則——打不過就得服。 讀書就讀書，誰怕誰來著？ 他安心讀書沒幾天，出去辦事的護衛就帶著兩人的新身份回來，還帶來了一個消息：“紅鯉家族向聯合海洋法院提交了0001號浮島所有權的申請。” “嗯？”黑錦已經把理論知識都給記住了，正在掃模擬卷，從柔軟的海葵按摩椅上轉了個圈，看向護衛，“啊，這個浮島？” 銀鱗深淵上有很多島嶼，根據發現的時間會賦予一個編號，便於繪製海圖。 這種海圖用處不大，時效性很短，只有來這裡探險的人會買一份。 銀鱗深淵的這種島嶼，一般壽命都非常短，說不好一次風浪就沒了，另外一邊又重新長出來幾個。曾經有一段時間，銀鱗深淵還有一片規模不小的陸地，也已經被風浪拍碎，到現在影子都沒了。浮島什麽的，坐標都沒法固定。 “對。”護衛要是沒走這一趟，大概也不知道眼前這座荒涼的浮島，竟然是編號第一，能夠存在至今，果然不簡單。 黑錦擺了擺尾巴，毫不在意：“哦。” 銀珠剛結束一波治療，紅著眼睛趴在海龜背上，從病房的水母簾子裡探出半張臉，像是什麽恐怖片一樣：“醫生放心，我不會讓這個官司打下去的。銀臨深淵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聯合海洋法院無權裁定浮島的歸屬權。” 相九抬手戳了戳小黑魚的腦門：“專心答卷。”轉頭對銀珠說道，“他們想來就來，省的我們還要去找他們。” 雙修過幾次，他對黑錦最近的過往一清二楚。 相比較大妖經歷的龐大世界，紅錦短短十八年的人生簡直就是一張蒼白的紙，一目了然。 銀珠一聽就明白，這是守株待兔呢。他歎了口氣，感覺自己承擔了十二歲少年不該承擔的重擔，想吩咐護衛去知會一下聯合海洋法院，別跟著瞎胡鬧；轉念一想，又覺得能夠被紅鯉家族煽動的，大概是海曼那一支。 讓海曼家族撞一次鐵板也好，省得他們越跳越高。 想是這樣想，但相九顯然不是他能夠借來的刀。 明珠少主低眉順眼，身上一片鱗片都不敢有，走出病房，端端正正坐在相九和黑錦面前，把自家和海曼家族的關系之類的說清楚。 畢竟是和海曼家族的少族長訂婚的對象，黑錦對這方面還是有概念的。 深藍五大家族，與其說是“聯合執法”，不如說是各自為政。他們相互牽製，彼此製約。合作有，但並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可取代，更多的是此消彼長。 誰“消”，誰“漲”？ 這就很有講究。 海曼家族這一代本就不行，身為蛟族的銀珠不至於把他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但絕對不介意落井下石。 相九顯然是懶得理會這些小算盤，黑錦也不怎麽想搭理：“我們做我們的事情，你做你的事情，並不相關。” 等等。黑錦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奇怪，一時又想不明白哪裡奇怪。 倒是銀珠疑惑：相九也就算了，怎麽醫生也覺得自己和相九是一家的？相九那種能夠胡吃海塞的大家夥，醫生那麽大一點的小魚塞牙縫都不夠，保持距離才更加恰當。 相九肯定是對黑錦的“我們”很滿意，對銀珠也和顏悅色起來：“你能夠從中得到多少利益，是你的本事，無需介懷。”一時間，頗有些得證大道的大妖的高人風范。 銀珠擺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卷了卷，露出屬於十二歲小孩兒的天真懵懂來。 果然，大人的世界很複雜，他這個小孩子還差得遠呢。 他們在浮島上專心學習和治療的時候，外界關於這場案子的關注度已經炒到火熱。 本來這個事情是被當做八卦新聞來看待的。所有人魚都想著，紅鯉家族莫不是窮瘋了，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了銀鱗深淵上面來了。 全世界誰不知道銀鱗深淵是公共海域？緋紅和深藍兩大國家都沒有過這麽離譜的領土主張，紅鯉家族算個毛線敢出這個頭？難不成是海曼家族給的勇氣？ 海曼家族確實有過輝煌的時候，但哪怕在家族勢力最為鼎盛的時候，也沒人敢主張這個。 瘋了吧！ “別人不知道，你們海曼還不知道？銀鱗深淵是有主人的！” 白銀學院城內，全球幾大勢力的領導人聚首，表面上是年度的正常交流，實際關鍵是探討這次的意外。 海曼家族的代表臉色也不好看，但面對質問，只是露出一個冷笑：“你當我們都知道的事情，紅鯉家族會不知道嗎？” 說是全球領導人聚首，但來的都是海洋人魚，淡水人魚連出席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壓根就不把淡水人魚放在眼裡，聽到海曼族長這麽說，才有人後知後覺想起來：“紅鯉家族知道什麽？” 有個他們不願意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淡水人魚的根腳比他們深厚得多。 在流傳的一些遠古神話中，淡水人魚中經常會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存在。 當然神話肯定有誇張的部分，但其中也有部分真實。只不過淡水人魚更喜歡生活在淡水水域，這才有了他們海洋人魚的生存發展空間。要說對這個世界最深層次的秘密的掌握程度，淡水人魚家族大概要比他們了解更深更多。 紅鯉家族，就是其中一個非常古老的家族。 海曼族長扯了扯嘴角：“我怎麽知道？我們現在又不是什麽姻親關系。就算是姻親關系，你親家幹什麽事情，還事事跟你說呢？” 和紅鯉家族結親，是他的意思，其中確實有想借助紅錦美貌吸引人注意力，從而拉動自身家族威望的考慮在。不過這步棋在紅鯉家族的“配合”下，早就已經成了雞肋。 他想要的，是一個強大的掌握了家族秘密的兒媳；而不是一個空有美貌，被故意養廢了的人魚。 紅鯉家族可以說紅錦因病自盡，海曼家族也可以說少族長相思成疾。 至於少族長……沒有成為族長之前，誰都可以是少族長。 一名身量格外魁梧的族長敲了敲桌子：“大家聚在這裡，不是來聽這些話的。言歸正傳，1號浮島的事情現在已經被大眾關注到了，是要判給紅鯉家族嗎？” 外界不知道1號浮島的特殊性，他們這裡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只是一直以來，他們都無法探究出其中的奧秘。 1號浮島除了基本不動，看不出任何其它特殊性。 至於為什麽1號浮島能夠不動，他們任何一個家族都研究了幾百年，都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另外一名女性族長笑了笑：“他們既然想要，就給啊，看他們究竟能得到什麽好處。”至於他們能不能夠保留住這個好處，就不好說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 當下關於這件事情就達成一致。 至於銀臨深淵的主人，他們這麽多年也沒見過。要真的追究責任，那也是紅鯉家族的事情，跟他們有什麽關系？ 很快，在舉世矚目之下，紅鯉家族對於1號浮島的所有權的申請竟然通過了。 瞬間，一片嘩然。 不少人借機向聯合海洋法院遞交對其它浮島的所有權申請，但都以條件不充足為由被駁回了。 由於申請的人太多，已經影響到了聯合海洋法院的正常運作，他們不得不出面說明：“紅鯉家族對1號浮島的所有權主張，有充分詳實的證據。” 至於什麽證據，不便透露。 聯合海洋法院的權威公正印象，在世人眼中還是很充足的。盡管這個說明有點不明不白，但平息了大部分的輿論。 總有一些不依不饒的，但被法院發送了警告，實在太嚴重的被喝過茶之後，也明白了網絡不是法外之地。 主要是伴隨著判決生效，世人的注意力已經從1號浮島的所有權，轉移到紅鯉家族要怎麽整。 “他們一個淡水人魚家族，跑海上做什麽？” “那是銀鱗深淵的浮島，說不定人家是想著在那裡搭建一個臨時庇護所呢？” “想什麽呢？銀鱗深淵的什麽浮島上都不會有建築物。” “小道消息，曾經有家族這麽乾過，都沒了。” 在無數的關注中，本來想著低調行事的紅鯉家族，也不得不高調起來。 他們沒有（沒能）遮遮掩掩，由家族中派出一支骨乾精英，和聯合海洋法院的執法隊一起，乘坐水母浮船前往銀鱗深淵。 他們其實只是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什麽浮島出現了主人，有人在那裡建設了臨時醫院，醫生是一條小淡水人魚之類的。 他們本來就做賊心虛，又覺得被丟棄的小人魚純粹是個花瓶，肯定早就死了，說不定骨頭渣都不剩下；但出於做事做絕的心理，他們乾脆就把1號浮島先拿在手裡再說。 真要出了什麽問題，他們到時候也好處理。 至於1號浮島有什麽秘密，他們是真的不知道。至於老族長曾經在上面撿到了紅錦，那也只能說是小概率事件。銀臨深淵遇到什麽樣的事情都不奇怪，保不齊是別的人魚帶過來的呢？總不能是一個海中的浮島，還生出了一條淡水人魚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