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陰神,其實頗為脆弱。 一般而言,地魂剛進階為陰神時,不宜脫離本體。 只有修到魂遊境以後,陰神方能和本體分隔,遊蕩於千萬裡之外。 那位血神教的使者,之所以敢於釋放陰神,是因為“血祭法陣”的存在,不然他絕不敢胡來。 有“血祭法陣”籠罩天穹,他才敢陰神離體,禍亂山谷眾人。 那條沸血之霧揉煉而成的血色彩帶,也是他初生陰神的養分,他從中汲取血之精能,助陰神能擁有長時間活動的力量。 若非“顯神塵”,他這具無影無形的初生陰神,還真能在山谷橫行。 因為轅蓮瑤,已被他率先重創。 除轅蓮瑤達到入微境,通過靈識的感知,能大體察覺他的方位,其余人都不行。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虞淵這個怪胎。 早有所覺的虞淵,和轅蓮瑤密議之後,便暗中謀劃。 虞淵對血神教,對所謂的陰神,可謂是熟悉至極。 “顯神塵”所需的材料其實很平常,凝煉也極其容易,難的只是秘法。 所謂秘法,對上一世的他而言,只是煉藥一道的旁門小術。 在他還沒有成為真正卓越煉藥師前,如“顯神塵”般的偏門異物,就了然於心,熟稔無比了。 “虞大哥,厲鋒真能抹殺那尊血神教陰神?”趙雅芙奇道。 站在虞淵身旁的她,眼眸深處,已閃爍出崇拜的光芒。 漸漸地,她也對虞淵生出了信心。 她忽然覺得,他們趙家密謀實施,卻困難重重的“吞龍”大計,或許還真的能夠因虞淵而達成。 那條,深埋於她體內的幼龍精魂,若能徹底煉化,她將受益終身。 “小淵,如果那尊陰神,真的消亡了。”堅守在他旁邊的虞煒,皺著眉頭,擔憂道:“血神教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血神教……”趙溪也覺壓力重重。 “血神教會不會追究,那是以後的事情。”站了大半天,虞淵覺得疲累,移步到一塊碎裂的石塊,一屁股坐下來,才說道:“要是眼前這一關過不去,不用等血神教未來怎樣,我們現在就要全部死絕。” “即便是血神教,也不能在我們銀月帝國大開殺戒!”轅蓮瑤哼道。 “城主姐姐,你沒事吧?”虞淵一臉討好地,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來,你要是哪裡不舒服,我幫你看看。” 轅蓮瑤低頭,望了一眼胸前高聳,輕聲道:“有點胸悶呢。” “咳咳,還有沒有瓜子?弄一把給我吃。”虞淵岔開話題,一本正經地,朝著她伸出手來。 趙溪睜大眼,看看虞淵,又看看轅蓮瑤,白日見鬼般。 虞煒坦然自若,目光就跟著厲鋒遊走,似壓根沒有聽到侄兒和城主的對話。 趙雅芙低低一聲輕笑,在心中罵道:“姓轅的,真是騷,不要臉!身為一城之主,竟然大庭廣眾下,去調戲我虞大哥!呸!” “諾!我給你呀!” 一精美的白色手袋,被她用力地塞在虞淵攤開的手心,“虞大哥,裡面很多好吃的,你慢慢吃吧。” 她還向虞淵怎了眨眼。 “那你繼續看戲吧。”轅蓮瑤一臉莞爾,將掏出來的一把瓜子,又收入豐腴腰肢處,道:“既然大局已定,我先把黃家族人收拾了。” 九朵紅蓮,再次飄搖而出。 轅蓮瑤凌空而起,朵朵紅蓮呼嘯著,環繞著她,令她猶如一尊紅光熠熠的神明,向胸襟沾滿鮮血的黃琛而去。 相隔數十米,她朱唇輕吐一字:“鎖!” 身形彪悍,肌肉虯結的黃琛,忽然發現有絲絲異力,就在他腋下猛然滋生,如鋼絲般勒緊了他。 黃琛轟然變色。 直到這時,他才突然意識到,他先前被一朵蓮花撞到時,就有屬於轅蓮瑤的靈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隱在他體內。 只等關鍵時,再突然爆發出來。 而他,卻渾然不知。 “父親!您,保重啊!” 眼看著一朵紅蓮,如狂暴戰車撞來,他卻動彈不得,隻來得及嘶吼一聲。 那朵紅蓮,衝擊在黃琛胸腔。 如他兒子黃濱般,黃琛胸骨和五髒六腑,被那朵實質非虛幻的蓮花,給轟的爆碎開來。 凌空呼嘯的轅蓮瑤,嬌媚欲滴的那張臉,依然噙著令人心醉的迷人笑容。 而且,她是徑直從黃琛頭頂飛掠過。 都沒有低頭,去看一眼黃琛。 似乎,在她的心底,這位黃家第二代的掌舵者,就是個不足掛齒,螻蟻般的小人物。 “狠毒的女人。”趙雅芙咬著下唇,小聲地說道。 “呼!呼呼!” 片片“顯神塵”覆蓋的陰神碎片,灰褐色破布般,四處飄蕩。 有其中一片,忽落向虞璨和虞酈所在方位。 “殘破的,不完整的分裂陰神,也要在我這邊放肆?”虞酈戰意沸騰,手持著驪龍剪,便要剪開那碎片。 所有人都看出,在厲鋒的“霜雷決”之下,那尊虛幻陰神,已被重創。 連之前操控的血色彩帶,都被舍棄,如今只能一味躲避。 脫離軀體的虛幻陰神,本以那條血色彩帶的力量,去傷人殺人,可現在什麽都沒了,單憑殘存陰神的魂力,又能如何? “呼!” 令人驚奇的,其中一塊陰神碎片,落在紫衣丫鬟安梓晴頭頂。 仿佛有一抹幽光,灌頂而入! “梓晴?” 虞酈突然變色,忍不住尖叫,並第一時間奔去。 “咻!咻咻!” 剩下的那些,還在被厲鋒追擊的,那位血神教使者的陰神碎片,忽地速度暴漲,如一抹抹灰色流光,盡數飛向安梓晴。 厲鋒根本追之不及。 禦動著朵朵蓮花,在斬殺黃琛之後,將黃家之主黃凡,視為下一個目標的轅蓮瑤,身影虛空停滯。 兩朵蓮花,飛到她腳底,輕輕托浮著她。 她回過頭,以征詢地眼神,看向虞淵。 虞淵的眼睛,凝視著安梓晴,似在沉思著什麽,沒有講話。 而躲過一劫的黃凡,再也顧不得別的,亡命地在山谷狂奔。 他奔跑時,一塊塊埋在地底的金珞石,皆裂地而出,用來攔截那些途中的趙家、轅家的攻擊者。 “躲到金珞山的洞穴!”黃凡嚷嚷。 “虞大哥,這,又是怎麽一回事?”趙雅芙很是驚訝,“你那個丫鬟,被血神教的陰神,給暫時奪舍了麽?” 沉思中的虞淵,並沒有回應。 “奇怪。”趙溪眉頭緊皺,“重創之後,虛弱分離的陰神,不應該讓無形之魂,第一時間回歸血肉本體嗎?” 他望著金珞山,看著一個個石洞,“那位血神教的使者,本體該在山腹某處啊。” “虞淵,對不住了,你這個丫鬟的性命,我可能顧不上。”轅蓮瑤遲疑了數秒,就忽然有了決定,“奪舍之身,乃肉體凡胎,都不懂得修行。身死,魂滅之後,他自然要離開。等他再出,以霜雷轟擊,必死無疑。” 話罷,她向厲鋒使了一個眼色。 厲鋒輕輕點頭,表示明白。 她的態度很明確,她會擊殺安梓晴,令其軀體和魂魄瞬間死亡。 死亡那一刻,那位奪舍的血神教的使者,只能再一次離魂。 陰神脫離的那一霎,由厲鋒以霜雷轟擊,勢必要讓連番重創的那尊陰神,當場魂滅消散。 “住手!” 虞淵霍然而起。 然後,他就在眾人的注視下,飛奔著向安梓晴而去。 “虞淵,區區一個丫頭而已,有什麽舍不得的?”轅蓮瑤蹙眉,“你放心,我殺了她以後,我轅家的小丫鬟,隨你挑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