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067
  嚴望潮發來的這句話立即勾起凌修的好奇心。
  「嚴導， 我要挑戰什麽？明天現場是要加打戲，還是要吊威亞？」
  甚至他都設想到是不是嚴導要讓他男扮女裝加一段戲。
  對方回復的內容卻跟他想得不大一樣。
  「嚴望潮：凌老師你誤會了，我說的挑戰不是拍戲相關的東西。」
  凌修越發疑惑了。
  「那是什麽呢？」
  對方這次稍微過了一陣才把回復發過來。
  「嚴望潮：凌老師， 你有興趣為這部微電影唱片尾曲麽？」
  說實話，這對於凌修來說， 還真算得上考驗了。
  雖說他有信心去參加《跨界藝人全能秀》， 讓他跳舞唱歌也沒什麽關系－－畢竟說穿了就是綜藝而已，這是娛樂大眾的，哪怕他在舞台上出醜也沒關系，只要觀眾看得開心就行。
  但給微電影唱片尾曲就不一樣了。這完全屬於歌手的范疇，需要比較高的專業素養。
  最關鍵的是這部微電影會參加青年電影展的短片競賽單元， 重要性不言而喻。
  凌修想了想， 敲下心裡話。
  「嚴導，這是你畢業後的第一部作品，不能搞砸了。我覺得請一位專業歌手唱片尾曲是不是比較穩妥呢。」
  就憑嚴望潮的才華和人脈， 他肯定能請到一線歌手為微電影獻唱。
  嚴望潮回復超快。
  「不要，我就希望你唱。」
  凌修笑起來。
  嚴導說話的口吻怎麽跟個執著的小學生一樣。
  「凌修：嚴導， 我只是簽約公司後上表演課時學過一點點聲樂， 連皮毛都算不上，你確定要讓我唱片尾曲嗎？」
  「嚴望潮：這首歌是我寫的詞，本來就是為男主角訂做的。這幾天跟你合作下來，我覺得必須由你來唱才有那種感覺。」
  凌修哭笑不得。
  「嚴導， 你都沒聽過我唱歌……」
  嚴望潮異常堅持。
  「你台詞好， 聲音澄澈，唱歌絕對好聽。」
  凌修敗給他了。
  「嚴導， 那我先征求一下舒姐的意見， 好嗎？」
  這回他學乖了， 不能把話說得太死。
  「嚴望潮：對哦，你不是個體戶，得先問問公司的意見。」
  「凌修：好的，我馬上就問。」
  “哥，你怎麽一副既無語又想笑的表情，我去洗個澡的功夫，難道又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常小松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一屁股坐到凌修的身旁。
  凌修把跟嚴望潮對話的內容給他講了一遍。
  常小松笑得發出高分貝噪音。
  “真是一個神奇的展開。”
  凌修疑惑：“此話怎講？”
  “我今天在論壇看到一個貼子，內容就是八嚴望潮的微電影相關。大家一致挺看好的，然後我還看見好多人給自己喜歡的歌手畫餅唱片尾曲呢，沒想到嚴望潮直接就給你了。”常小松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啊，哥。”
  凌修坦白，“其實我也沒想到他會讓我來唱片尾曲。”
  “自己寫的歌詞，當然要讓心中的謬斯來唱嘛。”常小松笑眯眯，“可以理解這種心情。不過嚴導都沒聽過你唱歌就想讓你唱片尾曲，實屬對你是盲目的愛了。”
  凌修被逗笑，“我竟無力反駁。”
  “哥，就連我都沒聽過你唱歌誒。”常小松有些遺憾，“你之前上聲樂課的時候，我還沒進公司做你的助理。這次我一定要全程陪同你去錄音！”
  “還是先問問舒姐吧。”凌修拿出手機，“如果她不同意，後面的也不用討論了。”
  誰曾想沈見舒還沒聽完凌修的複述就將他打斷。
  “唱微電影片尾曲是吧？沒問題啊，接。”
  “……”凌修愕然，“姐，你對我也這麽有信心的嗎？”
  “你唱歌有天賦，這是給你上課的聲樂老師親口認證的。”沈見舒鼓勵道：“嚴導對你寄予厚望，那你就接受挑戰。”
  “我唱歌有天賦？”凌修頓感莫名其妙，“之前我上聲樂課的時候，那位老師沒這麽講啊。”
  沈見舒輕笑一聲。
  “人家音樂學院退休的老教授一向對學生比較嚴厲，不會當面誇獎。他在我面前可是把你誇得不行，說你稍微進行一下專業培訓，絕對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全能音樂人。”
  凌修驚呆了。
  原來他還隱藏著這種技能？
  “唱片尾曲既是挑戰，也是機遇。許多人求都求不到這種機會。”沈見舒道：“明天正好我要拿綜藝合約到片場讓你簽名，來了之後我跟嚴導商量一下錄歌的相關事宜。”
  “小凌，你放松些，不就是唱歌嘛，沒什麽大不了的。”她又補充道，“你是個擁有無限潛能的人才，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好，相信自己。”
  沈見舒這一頓鼓勵式的誇誇別說還挺管用。
  凌修頓時覺得自己可以收拾收拾征戰歌壇了。
  “好，那我去回復一下嚴導。”他認真道：“姐，你早點休息，明天片場見。”
  凌修拍戲很少NG，基本都是一條過，這大大提高了拍攝的效率。
  提前結束了拍攝工作，凌修先在片場簽了綜藝的合約，隨後跟沈見舒和嚴望潮開會。
  會議的內容自然是關於微電影片尾曲的。
  “凌老師，這是歌詞。”嚴望潮拿出一張紙遞給凌修，“曲子還在最後調整中，明天就能送上來。”
  凌修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
  歌詞寫得很有意境，卻又不賣弄詞藻和文采，看上去清新又舒服。
  “很有意思。”凌修眼睛一亮，真心實意地誇讚，“乍一看跟電影內容不怎麽搭，但再一琢磨又覺得很貼切，很絕妙。嚴導，你好有才華。”
  嚴望潮被誇得臉有點發紅。
  他擺擺手，“一時興起亂寫的。”
  “嚴導，你太謙虛了。”沈見舒笑道，“你這一時興起的文字簡直可以秒殺許多文字工作者了。”
  “對了。”凌修想起一個事兒，“我昨天搜青年電影展，好像沒多久就要開始各個獎項的初審了吧？咱們錄歌會不會來不及啊？”
  “時間是有點緊。”嚴望潮收起笑容，一臉嚴肅，“這幾天拍完之後我馬上就要開始剪輯，主題曲的話，估計你參加完《周六合家歡》的錄製，回雲京之後就要進錄音室錄歌了。”
  凌修笑容有點凝固。
  他四天后就要去外地錄《周六合家歡》了，回來就錄音的話，時間是不是有點緊啊？
  “別著急。”沈見舒猜到凌修的想法，立即寬慰他，“明天拿到完整的歌曲之後，晚上就可以開始練歌了。我這邊聯系到一位老師，你收工之後就去他的工作室練歌，有什麽問題他會現場指導。”
  凌修忐忑的心得到了不少的安慰。
  還好有這位辦事靠譜的經紀人。
  他嚴肅表態，“我會努力練歌，爭取不拖後腿。”
  “這話說得太嚴重。”嚴望潮完全不同意凌修的說法，“凌老師，你演戲的悟性這麽高，唱歌也一定不會差，我百分之百相信你。”
  凌修：……
  有時候，他身邊的人比他更加信心爆棚是怎麽回事！
  凌修生在神域，長在神域，要不是來人間歷練，根本不知道什麽是五線譜，簡譜又是何物。
  上次聲樂老師上課的時候，他隻接觸到了簡譜。
  所以凌修一開始看見蝌蚪似的五線譜，整個人都很茫然。
  沈見舒這次找的老師三十幾歲，斯斯文文的模樣。他從音樂學院辭職沒幾年，搞了個錄音室出租給藝人錄歌。平時還接一些作曲和編曲的工作，看上去收入頗豐。
    老師似乎指導過許多對樂理一竅不通的藝人，相當有經驗。
  “不懂五線譜沒關系，我幫你弄成簡譜。”他很有耐心，“然後我會一句一句教你。雖然時間有點緊，但只要你努力些，總會學會的，千萬不要泄氣。”
  凌修忍不住笑了。
  “老師，您這口氣跟鼓勵小朋友一樣。”
  老師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
  “我教過許多學生，每個人基礎不同，悟性也有高有低。我這麽說是希望你千萬不要著急。越著急越學不好。”
  “好的。”凌修認真點頭，“我會平心靜氣學歌的。”
  說完他又舉手，“老師，你能教我一下五線譜嗎？”
  遇到不懂的東西卻得不到答案，凌修過不了自己內心那一關。
  老師有些意外，隨即含蓄表示，“現在最要緊的是學歌，要不咱們先學歌，如果有時間再教你識五線譜？”
  凌修一向是個聽話的學生，沒再堅持，點頭答應。
  老師坐到鋼琴前，“我先把曲子彈一邊，然後再彈唱一遍，你感受一下。”
  “好。”凌修搬來凳子，乖乖坐好。
  工作室裡響起悠揚悅耳的旋律，鋼琴與這首歌的適配度幾乎達到一個完美的狀態。
  再配合窗外的月亮，竟有種憂傷又浪漫的感覺。
  月光照到凌修的臉上，將他英俊的五官勾勒得柔和又聖潔。
  他聽著鋼琴聲，不由自主跟著旋律輕聲哼了起來。
  一曲演奏完畢，老師轉過頭，眼睛裡都是驚訝。
  “你不是不識五線譜麽？怎麽後半段能跟著一起哼？”
  “我也不知道。”凌修實話實說，“這些旋律自己就從腦子裡蹦出來，然後又從嘴裡哼了出來，好像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老師更驚訝了。
  難怪網上都說他體質特殊，被錦鯉大神附身，福運滿滿。
  現在看來，凌修真是夠神奇的。
  “小凌，我現在彈第二遍。”老師收起雜亂的心緒，將身子坐正，“會一邊彈一邊唱，你可以跟剛才一樣，用心體會。”
  “好的。”
  凌修說完閉上眼睛。
  這麽好聽的歌，需要屏蔽掉視覺的干擾，用耳朵與心靈聆聽。
  悠揚的琴聲再次響起。
  老師開始唱歌。
  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沙啞，有種別樣的風味。
  聽著歌，凌修的腦子裡浮現出微電影裡的各種情節。
  男主角各種情緒似乎也湧上心頭。
  難過，開心，不舍，孤寂……
  各種情緒混雜一起，讓他的心沉甸又酸楚。
  但隨著歌詞的最後兩句被老師唱出來，酸澀的心得到救贖。
  淡淡的溫暖將他籠罩，一切都變得平靜而值得期待。
  凌修睜開眼，發現老師正直愣愣看著自己。
  “對不起老師。”他趕緊道歉，“剛才聽得投入了些。”
  “剛才後半段，你跟著我一起唱了。”老師雙眼圓睜，瞳孔地震，“你閉著眼，竟然完全沒有唱錯，一個字也沒唱錯。”
  不僅如此，凌修的聲音還空靈婉轉，充滿大自然的力量。
  “……”凌修有瞬間失語，“我剛才真的唱了麽？”
  老師點點頭，起身走到凌修身邊。
  “要不是我知道這首歌是我好朋友作的曲，他昨晚熬夜搞完今天才給到導演。我一定會覺得你在騙我，你早就提前學過歌了。”
  他搬來板凳坐下，異常認真地說：“小凌，你好像對旋律天生有種領悟力感受力，這種能力實在太難得了。你之前知道自己有這種天賦嗎？”
  凌修搖頭，坦白道：“我以前幾乎不唱歌。”
  神域裡有鳳凰每日吟唱，聲音絕美，根本不需要其他神獸參與其中。
  老師呆住。
  “什麽？”他驚得差點從板凳摔下去，“我知道你出身山村，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原生態歌者，現在你告訴我你以前不唱歌？”
  “是啊。”凌修點頭。
  “等等。”老師揉了揉頭髮，“我需要消化一下這個事實。”
  深呼吸幾個回合之後，他把風中凌亂的情緒壓了下去。
  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收了人家公司的錢，就得好好上課。
  “OK。”老師調整了一下狀態，“咱們先學歌，其他的稍後再說。”
  有了剛才那一段凌修的神奇演繹作為鋪墊，老師的心理承受能力強了許多。
  所以當凌修一遍就學會這首歌之後，老師並沒有表現得過於詫異。
  他隻問了一句話，語氣與表情都相當虔誠。
  “小凌，有興趣專職做專業歌手嗎？”
  “那可不行。”
  來探班的沈見舒正好聽見這一句，推門而入，開玩笑道：“我還指望小凌成為我們公司第一位影帝呢。”
  “見舒，你哪兒挖到的寶貝啊。”老師對她佩服不已，“小凌真的是天生歌者。你考慮考慮讓他轉行，我覺得相當值得期待。他音色音質都特別好，對旋律的領悟力也非常高，完全可以做歌壇巨星啊！”
  “算了吧，現在歌壇都糊成什麽樣了。”沈見舒擺擺手，“等歌壇複興了，我再考慮讓小凌跨界。”
  由於凌修超高的學習能力，原定要練四天的歌，隻練了一天便宣告結束。
  沈見舒誇獎凌修不但給她長臉，還給公司省錢，堪稱行業標兵。
  “這幾天就好好休息，把狀態養好，錄製《周六合家歡》還是很重要的。”
  回去的路上，沈見舒道，“然後過兩天來公司試一下衣服和妝發，到時候我會通知小松。對了，小松今晚去你們新租的房子打掃了是不是？準備什麽時候搬進去啊？”
  “這段時間太忙了。”凌修伸了個懶腰，“這幾天休息，正好可以搬家。”
  “行。”沈見舒道：“搬完家我找幾個同事來給你們溫房，這樣吉利些。”
  “好的，姐。”
  凌修開開心心答應下來，“到時候讓小松做飯，他做飯不比大廚差。”
  回到家，凌修原本期待能吃上夜宵，卻發現屋子裡空無一人，廚房冷冷清清。
  這很不對勁。
  一般晚上常小松都會給他燉湯熬糖水。
  這都快晚上十一點了，照說打掃也該打掃完了啊。
  越想越不對勁，凌修拿出手機，撥打了常小松的電話。
  響了很久對方都不接電話，最終被自動掛掉。
  凌修趕緊拿上鑰匙，朝外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