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吞噬掉所有他習慣的反應,後脊泛起類似痙攣的感覺,細微又龐大。 最後他輕慢地笑:“得,你以後再碰到那群混混,還是直接閉嘴來得管用。” 周挽並不知道剛才那一聲在他心頭掀起的驚濤駭浪,自然也沒聽懂他話中的含義:“什麽?” 陸西驍懶得解釋,周挽也沒再問。 康叔端著兩碗三鮮面過來。 周挽點的是二兩的小份,她低頭吃麵,余光裡瞥見陸西驍沒動幾下筷,很快就沒再吃了。 大概從小的優越生活讓他對食物也很挑剔。 等到周挽放下筷子。 陸西驍:“走了?” “等一下。” 周挽又去要了一份青菜素面,打包帶走。 這是她的習慣,康叔早將面下鍋,又說:“喲,我這沒打包盒了,門邊有,幫我拿個過來行不?” 周挽到門邊抱了一摞打包盒過去,回到收銀台前時陸西驍也已經站在那兒了。 康叔利索地將素面打包。 “多少錢康叔?”周挽問。 康叔笑道:“這帥哥剛付好了。” 周挽愣了下,從他手裡接過面。 外頭街上更靜了,門口的路燈壞了一盞,有野貓尖利的叫聲。 “剛才那些面。”周挽問,“多少錢?” 陸西驍垂眸掃她一眼:“不用給我。” “不行的。”周挽堅持,“這樣,我直接手機轉給你吧。” 那些面不過二十幾塊錢,陸西驍懶得為這些錢推脫來推脫去。 還就還了,沒什麽所謂。 可剛拿出手機,就沒電自動關機了。 周挽:“那你告訴我號碼,我加了你再轉過去。” 陸西驍報了自己的手機號。 周挽將手機號輸入進去,點下“搜索”鍵,跳出來—— 他頭像是一片黑,名字是就是“陸西驍”。 在大家網名都五花八門的年紀,陸西驍直接用了自己的名字,不過他也確實有這個資本,周挽看過他身邊總有數不清的朋友,他這名字確實是響當當的。 周挽盯著他的頭像看了會兒,選擇“添加到通訊錄”。 * 到家時已經很晚。 但這些天奶奶皮膚病又犯了,總是一夜一夜地睡不著覺。 周挽輕聲走進她房間,果然見她還沒睡,她將面遞過去:“奶奶,你晚飯肯定沒怎麽吃,吃點東西再睡吧。” “哎喲,怎麽又給我花錢。”奶奶嘴上這麽說,卻笑起來,“早跟你說了這錢你就存起來,奶奶沒用,就會拖累,可不能把你以後讀大學的錢也花掉了。” 周挽拿了小板桌到床上,將還熱氣騰騰的面打開:“奶奶,快吃吧。” 她又從抽屜拿出一管藥膏,抹到奶奶發紅的皮膚上,用指尖抓癢容易破皮感染,她一邊塗藥膏一邊用指腹打圈按摩,以此來減緩病痛的折磨。 她一邊按摩,一邊垂著眼說:“奶奶,你不用擔心我上學的錢,我都已經想過了,我們學校有獎勵機制,只要高考能考上好大學,就會有對應的獎金,還挺多的,足夠用來付大學四年的學費了。” 奶奶拍拍她手背:“奶奶知道你懂事也聰明,只是心疼你小小年紀不僅要用功讀書,還要操心那麽多事。” 周挽無聲地搖頭。 “只希望我們挽挽,苦盡甘來,以後的日子真能順順利利,心想事成,有出息有成就。” 說到這,奶奶停頓了下,繼而說,“不,不,其實我的挽挽不需要要成為大家眼中成功的人,奶奶只希望你快樂自在,成為善良的人。” 周挽指尖一頓。 成為善良的人。 少女深褐色的瞳孔微深,吞噬許多陰暗的念頭和不可言說的想法。 “奶奶。”周挽輕聲問,“怎樣才算一個善良的人?” 奶奶笑道:“挽挽現在就是啊。” 周挽沒再說話,繼續抹藥膏。 她長相乖巧,成績不錯,最會扮乖守拙,大概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會認可這一點——她是個善良的人。 只有周挽知道,自己並不善良。 她對郭湘菱的恨,很早就滋生,她偶爾渴求她的母愛,偶爾厭惡她的做作,想報復她,想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身邊朋友都陽光溫暖,喜歡討厭都寫在臉上,就連今天碰到的那個叫“馬邵”的混蛋,他至少也壞得純粹坦蕩。 但她卻將自己的壞都藏在心裡。 自幼就習慣偽裝。 她不露聲色地接近陸西驍,用這樣下作的方法,只為了報復郭湘菱。 昏暗的房間裡,周挽的眼眶漸漸紅了。 她在心裡自嘲,她果然是壞透了,明明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決定,可到這一刻卻還在怪別人怪命運,將她逼成這樣,而她還要扮作受害者的模樣委屈自憐。 只有這一次。 周挽默默告訴自己,只有這一次。 她隻壞這一次。 出了那口多年的惡氣,她就真的,做一個善良的人。 “對了。”奶奶打斷她胡亂的思緒,“明天就是你爸的忌日了,你有空的話記得去看看他。” “嗯,我記得的。” 奶奶拍拍她腦袋:“好了,快去睡覺吧。” 周挽回到臥室,洗完澡後又將今天被弄髒的校服全部洗乾淨。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