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桂歡幾人跟著警察去派出所做筆錄, 剛到沒一會兒,桂歡爸媽就趕了過來,看到桂歡臉上的傷口, 桂歡媽立刻就炸了, 要去找吳天順拚命。 楊紅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作勢就要給桂歡媽跪下,還好桂歡眼疾手快, 連忙架著胳肢窩, 把她撈了起來。 不放心吳梅一個人在家, 董眼鏡回去把她也接了過來, 和桂歡爸媽一起在外面等。 理清了事情的經過, 警察給她們講解了一下,以吳天順的情況, 最嚴重也就算傷害未遂,尤其兩人還在婚姻存續期間, 這樣的例子, 大多都會進行和解。 傷害未遂也分故意和衝動性, 也就是說, 就算不和解,吳天順也關不了多長時間。 對桂歡的傷害,可以要求賠償,但也是關一些日子就了事了。 警察給他們講了一個給對方造成二級傷殘的衝動犯罪例子, 最終也隻判了有期徒刑六個月,緩期一年。 桂歡聽後問道:“吳天順知道這些嗎?” 警察:“我們沒有義務告訴他。” 楊紅不懂這些,迷茫地看向桂歡和婦聯二人。 桂歡沉思了片刻道:“他就算被關了, 也不見得會松口離婚,等放出來了, 還有得鬧。” 楊紅聽著又要哭了:“那怎麽辦?” 桂歡琢磨了一下,說道:“把離婚協議書給我,我去找他簽字。” 劉喝茶:“你夠嗆能說服他。” 桂歡:“讓我試試,說不定就成功了。” 沒有其他辦法,劉喝茶便將離婚協議書交給了她。 董眼鏡去找警察,說是桂歡想和吳天順單獨談一談,再決定如何處理。 正常情況下,受害者與被害人是不可以見面的,董眼鏡自有她的人脈和手段,經過一番交涉,警察同意了桂歡與吳天順的談話,一名警察在屋裡看守。 吳天順從桂歡進門後就一直瞪著她,眼神裡帶著濃濃的憎惡。 桂歡並不著急說話,她從容地掏出離婚協議書,攤平放在桌子上,吳天順看了一眼就撇開了視線,道:“我不會簽,你死了這條心。” 桂歡慢條斯理地道:“知道您不懂法,既然已經進派出所了,我勸您還是學一點,省得以後再進來。” 吳天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全當沒聽見。 桂歡繼續道:“故意傷害罪,要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重傷的,要處三到十年有期徒刑。” 吳天順手指動了動,沒說話。 桂歡指了指自己的臉蛋道:“打人,指有意傷害他人身體,也叫作故意傷害罪。更別提舉著菜刀喊殺喊打。你說,你的這個行為算什麽?能判多久?” 有點法律常識的人,都知道桂歡在混淆視聽,偷換概念。 可吳天順並不懂,他停了幾秒,說道:“你想說什麽?” 桂歡笑了,漂亮的臉蛋笑起來十分有魅力,只不過在吳天順的眼裡,對面這個小女孩卻讓他下意識地心裡發慌。 桂歡:“你如果簽字,我和楊紅便都不會再追究,我們選擇和解,你無罪釋放,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不簽字,我們就會追究到底,你不用擔心我們沒錢打官司,婦聯替我們撐著。” 桂歡看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牆面,語速不快地說道:“你看啊,你如果在裡面蹲了三年,估計那時候,楊紅早就帶孩子跑到你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分居兩年就可以訴訟離婚,到時你還在監獄裡,多半會判離婚成功。” “也就是說,你簽不簽字,楊紅都能成功離婚,只不過她心地善良,終究是婚姻一場,她也不想讓你在監獄裡蹲三年,蹉跎大好光陰。” 關鍵是桂歡需要讓楊紅離婚成功,不然她這命續不上,說不定比吳天順“走”得還早。 桂歡掏出筆,遞到了吳天順的面前,說道:“我給你一分鍾,你自己想一下,你要是想靠到底,我們就奉陪到底。” 時間一分一秒地經過,桂歡看似一點兒也不著急,她隨意地打量著審訊室,感覺時間快差不多了,便打算收回筆。 正當這時,吳天順動了,他拿起筆,動作靜止了幾秒後,歪歪扭扭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同一時間,上空的紅字倏的一閃,變成了大號的黑色楷書,正氣凜然。 向來摳摳搜搜的“日行一善”終於大方了一回,新添加的余命數字上甚至鍍了層金光。 余命二十年十三天零九個小時。 日行一善的右邊再次顯現出了那行小字,小字逐漸變大,桂歡才看到了它的全貌。 “救人性命,功德無量。” 桂歡無言地與“日行一善”對望。 她想問:……你所謂的功德無量,就值二十年? 比起一個善事換兩個小時的生命而言,二十年確實不少,可在平均壽命超過七十歲的人類社會裡,就算加上二十年,她也不過才能活到三十五歲,跟她上輩子差不多的壽命。 看來想要長命百歲,她至少還要改變四五個人的命運,關鍵是,哪兒來那麽多人讓她救? 她正思考著,忽的,下方又出現了一行紅色小字,明晃晃地寫著:不可殺生。 殺生? 只要有生命就不可殺? 桂歡歪了歪頭,覺得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作為一個心智成熟,生活在司法健全社會裡的成年人,法律層面上的約束,已經是做人的最低底線,她應該不會去碰觸。 至於動物,她買肉都是去市場,沒有機會自己動手。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蚊蟲了,不過她可以避開,也不算什麽難事。 “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 吳天順瞪著桂歡,惡狠狠地說道。 身後的警察出聲喝道:“安靜!” 桂歡收回視線,看向吳天順,笑道:“萬一我有事,誰都知道八成跟你脫不了關系,我要是你,會祈禱我平安無事的。” 拿著離婚協議書,桂歡踏著輕飄飄的腳步出了審訊室的門。 她壽命增加了,也就代表楊紅母女倆的命運已經被改寫了。就算吳天順再鬧,估計也攪不起什麽風浪了。 劉喝茶和董眼鏡在外面翹首以盼,桂歡笑著晃了晃手裡的紙,楊紅看到上面的簽名,瞬間又紅了眼眶。 劉喝茶:“別哭了,這是好事,我這兩天就給你找工作,你今天就搬出來!” 劉喝茶和董眼鏡在社區婦聯附近給楊紅找了家招待所,說是第二天陪著她去找房子。 離婚協議遞交後,最快也要三十天才能拿到離婚證,離婦聯近有個好處,萬一吳天順找過來,劉喝茶她們能及時過去幫忙。 桂歡不在乎她們是真上心還是出於上面的壓力,只要能讓這母女倆恢復正常人的生活就好。 吳天順家住的房子是租的,楊紅收拾了點自己的衣服,剩下的都沒有動。現在是苦了點,但想到未來,她的生活仿佛就有了奔頭。 桂歡隨爸媽回了家,吃了一鍋面條,洗漱一番後,在屋裡開始寫作業。 “咚咚”兩聲從窗外傳來,桂歡以為是小鳥撞到了窗戶上,一抬頭,把她嚇了一跳。 窗戶邊緣有一個小沿,不算寬,堪堪能放一盆花的程度。 廖斂側身蹲在手掌寬的窗沿邊,指了指她的屋裡,意思讓她開窗。 桂歡連忙打開窗戶放他進來,壓低聲音道:“這可是六樓!” 廖斂第一次進桂歡的臥室,他左右瞧了瞧,滿牆的獎狀,一個簡易衣架,一張床,一個書桌。 他稀松平常地道:“我知道。” 桂歡探出頭看了看,她家窗戶和廖斂家的窗戶並不是連著的,兩個窗沿之間少說有一米的間隙。 “……你跳過來的?” 廖斂點頭:“很近。” 桂歡:“……下次別這麽幹了,你要是跳偏了怎麽辦。” 六樓的高度可不是鬧著玩的,一腳踩偏,可就沒有然後了。 廖斂抽[dòng]了兩下鼻尖,在屋子裡繞了一圈,站到了桂歡的眼前。 他穿了一套黑色的運動服,眼睛盯著桂歡臉上的紅腫,皺著眉道:“疼嗎?” 桂歡:“不疼。” 她皮膚白,抽一下都能紅半天,這傷就是看著嚇人,其實不怎麽疼。 廖斂湊近道:“我給你舔兩口就好了。” 桂歡以為他在開玩笑,但廖斂神色認真,一點沒有說笑的意思。 桂歡:“……不用,放兩天就消腫了。” “歡歡,你跟誰說話呢?” 桂歡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 桂歡和廖斂對視三秒,桂歡剛想讓他鑽進自己鋪好的被窩裡,廖斂就“嗖”地一下鑽進了床底下。 桂歡:“……” 她床底距離地面並不寬,別說小孩了,就是動物鑽進去都費勁,也不知道廖斂是怎麽那麽順暢地滑進去的。 桂歡媽打開門,桂歡舉了舉書道:“我在背課文。” 桂歡媽:“明天再背吧,早點睡。” 桂歡應了一聲,聽她媽走遠了,連忙趴到地上往床底看,廖斂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與床底嚴絲合縫,微微仰頭,眼睛圓溜溜地望著她。 也許是床底太黑了,方才的一瞬間,桂歡仿佛看到廖斂的瞳仁拉長了…… “出來吧。” 廖斂雙手把著床沿,非常絲滑地滑了出來,也把床底平時不易打掃的灰塵帶了出來…… 桂歡出去取了一條打濕的毛巾,遞給廖斂讓他擦手和臉。 廖斂不喜歡一切水嘰嘰的東西,非常勉強地擦乾淨,隨即像扔炸彈一樣丟給了桂歡。 “轉過去,我幫你擦擦後面。” 將他後背和腿上蹭的浮灰拍掉,桂歡把毛巾又躡手躡腳地送了出去。 回到屋裡,廖斂已經坐到了她的書桌上,單腿盤著,在看她寫的作業。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廖斂頭也不抬道:“我晚上不困。” 桂歡:…… 忘了,這是個“夜行動物”。 廖斂:“吳天順那老畜生呢?” 桂歡:“……還在拘留所,這幾天就出來了。” 桂歡瞧了他幾眼,叮囑道:“你別去招惹他。” 吳天順現在的氣可不太順,廖斂再怎麽說也是個孩子,大人動真格的話,不可能打不過廖斂,當然,這是桂歡的個人想法。 廖斂:“可他打了你。” 廖斂頭髮絲硬,有些立立著,下巴微抬。 桂歡笑了:“光仔說的沒錯,你很講義氣。” 正所謂燈下看美人,美人巧笑嫣兮,看得廖斂動了動耳朵,眼睛直直地盯著她道:“我還是幫你舔兩口吧,好得快。你看我手心,就好了。” 像是怕桂歡不信,他還伸開手掌晃了晃。 桂歡:“……謝謝,不用。” 廖斂靠著一摞書,側躺在桌子上,從身後悄無聲息地探出了半截毛茸茸的黑色尾巴,慢悠悠地敲打著牆壁,眼神停留在桂歡的側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等桂歡快要睡覺了,便對廖斂道:“我給你開門,你從大門回去。” 她剛說完,廖斂就轉身推開了窗戶,桂歡還沒來得及反應,他一晃就不見了蹤影。 桂歡連忙探出頭,就見廖斂蹲在他家的窗台上,衝她晃了晃手。桂歡:“……” 他小時候怎麽沒去練雜技呢?這是個好苗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