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自熱小火鍋一箱 離去邪窟需要幾天的時間。 各宗門正在組織圍剿邪窟中邪祟的隊伍, 謝楨也在讓小作坊加班加點的製作水鏡卡,隨便交代好他不在這幾天,讓陳雲豹他們守好家。 這幾天, 紅塵閣還是照常營業。 謝楨看了看時間,該打開紅塵閣的門讓人進去使用紅塵寶鏡了。 結果還沒走到隔壁小院, 陳雲豹就甩著小短腿跑了過來:“教主教主,有人騙我的感情。” 謝楨都聽得一愣,你個三歲的娃還能被騙感情? 走過去一看, 就知道什麽情況了。 一群人正圍著一個抱著一隻紅白花巨貴的小孩:“你誰啊?你怎麽在我們隊伍中?” 他們都懵了, 他們隊伍裡面突然就多出來一個不認識的小孩。 輩分雖然高,但依舊是一小孩嘛,讓他在院子和陳雲豹玩。 無情聖天修行的方式太獨特了,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 就是靠出賣和別人建立的感情進行修行。 折花君整個小身板都僵硬了:“你們什麽也沒有看到對不對?我就將小白瓶拿出來溜溜,什麽都沒乾。” 蘇子期過來的時候,和陳雲豹兩人,看著院子中的折花君,下巴都差點掉地上了,因為…… 然後又疑惑的道:“你們這麽多人在這是在幹嘛?” 關鍵是,他們的狗子還一個勁還要和對方玩。 謝楨都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折花君有些警惕地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將狗子要回去吧?” 君這個字在仙盟可不是能隨便用的,這是一種尊稱。 折花君有些羞澀:“我大侄子。” 折花君也不在意,不趕他走,也不收回他的狗子,那麽他就在這和狗子玩,因為陳雲豹的阿拉斯加和蘇子期的小柯基也跟來了這個院子,狗子見狗子可沒有那麽多心思,玩一塊去了。 所以久而久之, 真心的朋友都沒有一個, 聽說,連凡人都不願意和無情聖天的修士說話。 謝楨心道,這不是當初那個在他這“碰瓷”, 得了一隻紅白花巨貴的無情聖天的小孩嗎?還記得當時被一群人抬在擔架上, 包得木乃伊一樣, 跑他這來折騰了好一會兒。 小孩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在無情聖天的輩分高嘛。” 這小孩的確有些特殊,他父親是無情聖天的一位泰山北鬥,修行的歲月十分久,誰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老來得子。 謝楨“哦”了一聲,問道:“那花殘雪是你什麽人?” 都知道,不能和無情聖天的人玩的,沒有意義。 蘇子期的聲音都有些結巴:“連……連狗子的感情都騙?” 折花君正拿著一個小白瓶子,似乎在狗子之間收集著什麽。 他好不容易得了一隻靈獸,還害怕被回收回去呢。 果然當得起一句折花君的稱呼。 “他們無情聖天的人, 和人交好, 哪怕說話,都是為了收集感情, 然後拿去養他們的情花。” 估計無情聖天的小孩都沒有童年的吧。。 謝楨走了過去:“你叫什麽名字?” 謝楨想了想,讓折花君進紅塵寶鏡去打發時間。 這時, 陳雲豹也拉著謝楨的袖口:“就是他, 就是他騙我感情。” 那是真的老,所以這輩分就實在高了一些。 謝楨出來的時候,折花君正被不待見。 早知道,他打死也不從這小胡同路過了。 結果,陳雲豹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我剛才就是從外面路過, 結果你們一窩蜂地往院子裡面跑,將我都擠進來了。” 陳雲豹一個勁點頭。 不過這小孩也命苦,那位泰山北鬥或許因為晚節不保,或者羞愧難當,這小孩一出生就選擇了閉關,再沒出來。 謝楨微怔:“折花……君?” 熱臉去貼冷屁股。 眾人皆知,花殘雪是謝楨唯一的至交好友,而這小孩居然是花殘雪的叔叔輩,這麽算起來比自己輩分還高。 謝楨一笑,沒說什麽,帶著其他人進入紅塵閣。 小孩將狗子抱緊,一臉警惕:“折花君。” 那小孩抱著狗, 站在那裡:“你以為……你以為我想進來啊?” 果然,在得知這小孩是無情聖天的修士,其他人連話都不想說了,浪費時間,因為建立一點感情也會被對方拿去養情花。 蘇子期和陳雲豹直接伸手,指向空中感情化作的光點,光點還在往小白瓶裡面飄呢,這不是在收集感情是在幹什麽? 真的是在騙狗子的感情,他們的狗子好可憐。 結果,這小孩一開始還有點懵,等進去之後,簡直要瘋了。 因為……他的身份是一個戲班老板的兒子,所有人都來看他表演雜技,所有人都為他鼓掌。 沒有人冷落他,沒有人不待見他。 折花君的嘴巴已經張大得能塞進去雞蛋。 這裡也太好了。 他要把這門絕活學到手,等以後也在登仙城表演。 謝楨也沒想到,他就這麽拉了一個小顧客。 最近幾天,每天都來他這,和其他人不同,這娃似乎其他的時間都沒地方去,從紅塵寶鏡出來後也不離開,偷偷摸摸地帶著狗去逗其他兩隻狗,一逗就是一天。 謝楨也沒有管,看這小孩玩得還有點不亦樂乎。 結果還是發生了一點小事。 謝楨上次得的那些靈獸都賣光了,但其實也還剩了兩條觀賞性的紅鯉,因為實在太好看,陳雲豹沒舍得讓賣。 謝楨想著也不缺這兩個賣魚錢,於是就弄了個水缸將魚養了起來。 結果,折花君見陳雲豹喂紅鯉,也偷偷跑過去喂,他就抓了一把糧。 等陳雲豹再次到魚缸看魚的時候,其中一隻已經翻肚皮死掉了。 肚子鼓得很大,一看就是被撐死了。 陳雲豹哭得汪汪的,眼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地上掉,人也開始在地上打滾:“他把我的魚喂死了,我的靈魚。” 兩條這麽漂亮的靈魚,都舍不得賣,結果現在只剩下一條了。 汪汪汪。 折花君也縮著脖子,站得規規矩矩的。 怎麽就死了呢? 他看這娃也是這麽喂的啊。 但魚缸裡面的魚是真的死翹翹了,他剛才拿起來用嘴巴吹氣也沒救活。 謝楨哄了好久陳雲豹都沒哄好。 “讓他賠我的魚,我就要原來那條。” 謝楨心道,估計是不怎麽可能,這個世界有沒有這樣的紅鯉都未必。 “這不是還活著一條,好好養,等它生一窩小魚。”謝楨繼續哄人。 陳雲豹哭得更傷心了:“教主,一條魚是生不出小魚的。” 他本來也想著,他以後就有好多好多小魚了,現在啥也沒了。 謝楨:“……” 現在的小孩也忒不好騙了。 謝楨讓折花君先離開,呆在這,陳雲豹這小哭包怕是怎麽也哄不好的。 折花君一步三回頭,這裡太好玩了,作為無情聖天的修士,謝楨居然不趕他。 更重要的是,這裡有紅塵寶鏡,在裡面他特別特別受歡迎,這裡還有狗子玩,他的紅白花每天都玩瘋了,跟個小瘋子一樣。 但……他將別人的魚喂死了,以後肯定不讓他來玩了。 不行,他得想辦法賠給對方。 他雖然沒有靈魚,但他有其他的。 折花君一路小跑跑回無情聖天在登仙城的府邸:“我要去大羅天聽學。” 聲音一落,愣是讓所有人看了過來。 折花君繼續道:“我知道你們不會同意,但是……我將別人的靈魚喂死了得嘛。” “你們不知道,那條靈魚可好看了,所以我決定我將自己賠給他們。” 越說越起勁。 紅塵寶鏡好啊,但是要排隊,他都已經好幾天沒有排上了,每天只能流著口水看著別人進入紅塵閣。 但是他都打聽好了,只要去大羅天聽學,每天都可以進紅塵寶鏡一次。 而且,要是成了大羅天聽學弟子,就不用偷偷摸摸去逗那兩隻狗子了,他可以明目張膽。 他最近幾日從狗子身上收集了好多感情,比人還豐富,關鍵狗子還不會因此嫌棄他,他的情花最近養得都茂盛了不少。 越想越覺得去大羅天聽學是個好主意。 “不行。”自然有人拒絕。 折花君直接走了過去,抬起頭,然後伸手拍了拍此人的大腿,老氣橫秋:“大侄子,你說了不算。” “我的輩分比你們高對不對?” “所以除非我爹出關,也就只能我給我自己做主對不對?” “所以,我就要去大羅天聽學,你們要是攔著,就是不尊長輩,我非得去仙盟找理。” 聽得一群人眉頭直抽。 無情聖天的人因為特殊的修行方法,感情波動跟一條直線一樣,淡薄得很,所以哪怕別人不待見他們,他們甚至都不怎麽會生氣。 他們無情聖天位列十二聖天之一,若是其他聖天被人不待見,呵,估計下場不會怎麽好,但他們無情聖天是真的不在乎。 但,偏偏這個折花君有些不一樣,感情……頗為豐富。 估計也是因為年紀小,等長大了,也得和無情聖天的其他修士一樣,淡泊名利,刀架脖子上還能雲淡風輕。 所以,他們是有一些不理解折花君此時的激動的。 還有就是,以大羅天現在的情況,其他宗門的人自然不願意自家弟子前去聽學,但無情聖天雖然也不願意,但因為性格使然,並不會像其他宗門那麽反對得堅決。 所以,在折花君那一套“大侄子還想給他做主”的歪理下,謝楨迎來了新的一個聽學弟子。 謝楨心道,大羅天這是要添新人了啊。 謝楨長時間沒有招收門人,這是因為以前資源不夠,光是陳雲豹幾個人,別看似乎只需要提供食物衣物就可以了,好養得很。 但……其實吃的是靈米,一天好大一盆呢,他若是拿去賣錢也能值不少。 所以投入的資源雖然看上去日常得很,但價值未必小。 而此時,因為紅塵寶鏡的持續收入,因為賣水鏡卡和靈獸,謝楨已經小有薄資了。 本也想著,是不是該想辦法招收點門人了,這不,直接送上門來了。 聽學弟子雖然不完全是門人,但收進門特別劃算,因為以後聽學弟子依舊得聽大羅仙詔。 投入低,回報高,甚至比直接招收門人還劃算。 謝楨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再則,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這小孩在無情聖天的輩分特別高。 謝楨和他的塑料兄弟花殘雪的情況比較微妙,謝楨想著,要是以後翻車了,“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他還能用折花君壓著花殘雪。 折花君就算不想幫忙都不行,大羅仙詔面前可由不得他。 一石二鳥。 “我將我自己賠給你們大羅天怎麽樣?” “啊哈哈哈哈。”沒見過來聽學能高興成這樣的。 而陳雲豹,蘇子期,甚至連東方鹿聞都一個勁兒搖頭,看來無情聖天真的是不擅長交際,和其他宗門的關系處得是一塌糊塗。 謝楨看著折花君身後的幾個無情聖天的人:“無情聖天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自然得無情聖天答應,不然他私自收歸,問題就大了。 折花君:“不用問他們,大侄子們都聽我的。” 謝楨:“……” 和一臉冷漠的無情聖天的修士比起來,這娃實在太不像一路人了。 “我喂死了你們的靈魚,除了將我自己賠給你們,我們無情聖天實在不知道拿什麽賠了。”似乎怕謝楨不願意,折花君還一個勁想辦法說服。 謝楨心道,收是肯定願意收的,但無情聖天的情況的確有些特殊,他們那薄情寡義的修行方式,會將聽學的情誼全部淡忘。 其實他們收集感情,並不是沒了記憶,而是沒有那一段經歷的感情。 而沒有感情的經歷是沒有意義的。 十分詭異的修行方式。 謝楨可不想養一隻白眼狼,說道:“想來我大羅天聽學也可,但你須得用道心立誓,你不得收集與大羅天之人的感情去飼養情花。” 折花君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不收集大羅天之人的感情養情花,他可以收集狗子的嘛。 新的聽學弟子入門,謝楨依舊將人安排進聽學弟子的房間居住。 也就是說,那個房間現在有三個人了,蘇子期,東方鹿聞,和現在的折花君。 房間的床也換成了上下鋪,謝楨請登仙城的木匠按照他的要求做的,一共可以睡八個人。 謝楨心道,得將其他床位也填滿。 房間內,折花君像個小舔狗一樣正在討好蘇子期和東方鹿聞:“我用道心起誓了,不會收集我們之間的感情養情花。” “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一起玩呀。” 蘇子期和東方鹿聞還沒有回答,門口就露出陳雲豹的腦袋:“可是你養死了我的魚。” 折花君:“那你將我當成那條魚,我賠給你。” 陳雲豹:“……” 還可以這樣的嗎? 無論如何,大羅天多了一個聽學弟子。 只是謝楨也沒想到的是,這娃也是個事兒精。 居然開始將在紅塵寶鏡中學到的雜耍搬了出來,等其他各宗弟子來紅塵閣歷練的時候,他就開始表演。 看得一群弟子膛目結舌。 看得謝楨也是腦門直抽,堂堂仙盟折花君,在大門口玩雜耍。 玩得不是一般的熱火朝天,每次還偷偷拿個小白瓶在那收集落下的光點。 折花君是真的找到了一個賺取感情的妙法,知道他們無情聖天的其他人是怎麽收集感情的嗎?喬裝打扮去和凡人打交道的有之,甚至聽說還有去紅白事上幫人哭喪的,哎呀,那才叫不忍直視。 關鍵是一張沒有感情的臉,想騙點凡人的感情也忒難。 為了修行,艱苦著呢。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 幾天后,一道劍光落到了謝楨的院外。 是莫扶舟來接謝楨出發去邪窟了。 仙盟其他各宗的隊伍已經準備完畢,向城外進發,一大早登仙城的百姓就發現,天空的劍光一道一道的,如同流星群劃過長空,特別漂亮和壯觀。 邪窟三萬裡,自然不是少數幾個修士就能完成圍剿任務,這幾天各宗本也在召集門人弟子。 而謝楨修為低,得人帶著,不然不知道要落後隊伍多遠。 謝楨看著滿天劃過的“流星”,也不得不感歎,當真是修行者的世界啊。 平時覺得能禦劍飛行的修士很少似的,但仙盟的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就形成了這麽壯觀的畫面。 莫扶舟邊走進院子邊在使用水鏡卡和其他人聯絡。 “邪窟入口集合,到時一同出發。” “邪窟入口集合,到時一同出發。。” “……” 在給每一個隊伍的領隊發語音。 這一次仙盟各宗組建了七十多個隊伍,每一個隊伍五到二十人不等。 也就是說,他這一句話得發七十多次,每一個隊伍都得通知到不是。 莫扶舟覺得,方便極了。 他最近幾日已經將水鏡卡的使用摸清楚了,也添加了七十多個隊長進好友列表。 方便聯絡和指揮得很,就是一句話稍微重複的次數有些多。 莫扶舟正聯絡著各隊長,就看到謝楨一臉古怪的看著他。 莫扶舟心道,怎麽了?謝楨的表情為什麽這麽古怪? 水鏡卡的使用,他已經妥妥的了。 謝楨心道,完了完了,他現在告訴莫扶舟,其實……拉一個群聊就可以了,不用每一個人都去重複,會不會挨打?因為看著莫扶舟跟個卡帶的機器在那裡重複,多少……有那麽一點點滑稽。 仙盟最年輕的劍仙,形象全沒了。 “怎麽了?”莫扶舟問道。 謝楨:“……” 事關重大,這群肯定是得拉的。 謝楨默默的開始建群,然後開始拉人。 “仙盟除祟指揮大隊群建立。” “莫扶舟加入群聊。” “陳玄加入群聊。” “東方欲曉加入群聊。” “……” 莫扶舟看著水鏡上面的小紅點,他知道這是有人給他發信息了。 只是名字怎麽叫什麽仙盟除祟指揮大隊群? 他不記得有添加過這麽一個好友啊? 點進去一看,就看到一些奇怪的提示信息。 謝楨:“將所有擁有水鏡卡的隊長加進群,你在這群裡面說話,他們就……都能聽得見。” 莫扶舟:“……” 謝楨硬著頭皮:“其他各宗的隊長我不認識,我教你怎麽將他們添加進來。” 手把手的開始教。 莫扶舟:“……” 所以根本不用每一句話重複七十幾遍? 那他這一兩天都在幹什麽? 是不是看上去特別特別傻? 群裡面已經有人在問:“這是什麽?” 也有人在奇怪的猜測。 所以根本不用嘗試,莫扶舟已經大致了解了這個“群”的用處。 謝楨和莫扶舟兩人眼瞪眼。 謝楨正準備轉移一下稍微顯得有點尷尬的氛圍,他真不是故意的,誰讓這幾天莫扶舟不聯系他,連來取水鏡卡的人都是東方欲曉。 還沒開口,整個身體如同一道流光飛上了天空。 院子中,陳雲豹正用小手做一個筒狀放在眼睛上望著天空:“教主,你飛得好高喲。” “教主,我們會乖乖的等著你回來。” “我會看好折花君,不讓他一個人去大街上賣藝的。” 謝楨腳下是一柄流光的劍,身後是莫扶舟。 知道坐飛機時飛機沒有外殼是什麽感覺嗎? 現在謝楨的感覺就是了。 手死死地抱住莫扶舟,就差雙腿夾對方腰上了。 莫扶舟整個人都不好了:“謝楨,你這是幹什麽?” 謝楨現在哪有空理他:“快點。” 莫扶舟:“……” 作為修士,居然會怕禦劍? 謝楨隻覺得周圍的風將他的袍子吹得跟飄起來了一樣。 乘風禦劍多美好的事情啊,怎麽到他這,就…… 但他這反應很正常啊,誰第一次坐沒有外殼的飛機都一樣吧。 不過,馬上,謝楨似乎感覺到周圍吹佛的風消失了,那種撕裂皮膚的感覺也沒有了。 不由得一愣,稍微睜開眼睛。 還是在天空,腳下是翻騰的雲海,旭日東升,太陽的光芒將雲霞染紅了一部分。 浩瀚雲海,漂亮極了,就像伸手就能碰到軟綿綿的雲朵一樣。 至於為什麽沒有風吹拂了?在他們身側包裹上了一道劍罡,劍罡如罩,將快速移動的外部動靜隔離開了。 如果說一開始是做了一架速度極快的沒有外殼護罩的飛機,那麽現在就是帶著護罩在玩滑翔翼。 這個他不害怕。 嘀咕了一句:“原來禦劍是要開劍罡的,你剛才怎麽不開?” 莫扶舟:“……” 開劍罡是要被人嘲笑的,修士哪是溫室裡面連風雨都不讓吹的花朵,那還談何掃蕩邪祟。 謝楨看不到莫扶舟臉上古怪的表情,欣賞著雲海之景,說道:“還挺漂亮。” “我不會掉下去吧?那我松手試試自己站劍上。” 天空之上,速度很快,但視覺會進行欺騙,就像移動得很慢一樣。 加上有劍罡,謝楨哆哆嗦嗦地開始站直了。 如果有手機,謝楨覺得他一定要將此刻記錄下來。 雲海之間踏劍而行,這才是逍遙天地間的大自在啊。 莫扶舟的鼻孔哼了一聲。 謝楨問道:“怎麽了?” 莫扶舟:“以前沒人帶你禦劍?” 這不可能,謝楨以前那麽紈絝,大羅天以前的名宿本就不少。 謝楨心道,連做夢都沒有。 當然他也知道莫扶舟在想什麽,並沒有回答,而是感受著這無法形容的一刻。 但也沒多久,雲層翻騰,劍光落下。 登仙城外,幾座老山之間,有一隱蔽的井口。 井口很深,就算有人發現了也不會有人下去探索。 但誰能想到,這竟然是邪窟的入口。 各宗修士聚集。 臉上表情不一,也有人在議論紛紛。 “誰能想到,登仙城下竟然有這麽一個不知道什麽年代流傳下來的邪窟。” “也不知道是在登仙城建立之前就存在,還是之後形成的。” “若是在登仙城建立之前,為何建城的時候未發現?聽說邪窟就從登仙城下經過,挖掘地基的時候,多少都應該有所察覺才對,若是之後形成就更加可怕了,這麽大規模的邪窟的形成,居然一點風聲和動靜都沒有。” 七十多個隊伍,應該有一千余人了吧,相當於學校課間操的人數了。 莫扶舟和謝楨從劍光落下,聲音才小了一些。 只不過,謝楨就不怎麽好了,因為有兩道目光從他一出現就一直盯著他。 一道來自無情聖天花殘雪,一道來自如意聖天百裡玲瓏,特別是百裡玲瓏那眼神,簡直跟惡犬見到了骨頭,怨憎全在裡面,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花殘雪還不避諱的說了一句:“你為何還是沒有給我寫信?” 謝楨不動聲色,在別人眼裡他們可是至交好友,寫寫信交流交流應該十分正常吧? 但無論是和無情聖天的人交朋友,又或者和謝楨交朋友,這事兒其實就已經十分奇葩了。 謝楨答道:“等我有空了就寫。” 結果,聲音一落,花殘雪就遞過來一張可以疊紙鳥的信紙,甚至還包括了一支筆。 其他人:“……” 兩個奇葩,都面對面了,還非得寫信交流。 謝楨嘴角也是抽得不行,尷尬地接過:“正好現在就……有空。” 但隨便寫兩句,不是以前那些情話的話,這個性格古怪的“至交”好友會不會不滿意繼續盯著他讓他寫信? 謝楨想了想,在紙張上寫下: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注:出自《上邪》) 然後遮遮掩掩的快速遞給花殘雪。 大廳廣眾之下寫情書,他也是第一次。 心裡面撞得跟有鹿在踢,倒不是什麽興奮,純害怕信的內容被別人看了去。 花殘雪接過信,然後……毫無顧忌地拿出一個小白瓶。 只見信紙上白色的光點如螢火蟲群一般飛進瓶子中。 謝楨:“……” 你倒是一點顧慮都沒有。 哎,沒感情的冰錠子一個,能拿他怎麽辦。 其他人也愣住了,甚至莫扶舟目光都不由得看向了飛舞的光點。 信上寫的什麽?為何感情會如此豐富? 這裡的人修行日長,也不是沒有見過無情聖天的人收集感情,但這般豐富的感情實在少見。 關鍵還僅僅是謝楨臨時寫下的一封信? 而其他無情聖天的修士,差點饞哭了,一想到他們收集情感的艱難,那對比簡直就更大了。 但有什麽辦法,合該花殘雪收集到這麽多豐富的情感,誰讓他們自己沒有個朋友。 等他們騙到了朋友,也讓朋友天天給他們寫信。 甚至有人都裝模做樣的踮起了腳想看看這信上到底寫了什麽。 謝楨心道,要是被看到了信的內容那還得了,這可是貨真價實地連“好朋友”都不放過的亂撩啊。 還好,這時候,李染突然來了一句:“原來水鏡卡還可以這樣用,我這幾天和七八個道友一同聊天,每次同樣的話都要重複好幾次,多少看上去有些傻。” 謝楨和莫扶舟同時身體一震,臉上都不自然了。 莫扶舟心道,同時和七八個聊就看上去有些傻了?那他同時和七十多個…… 難怪謝楨看著他的時候眼神那麽的……詭異。 趕緊咳嗽了一聲以掩飾尷尬:“諸位道友,邪窟三萬裡是仙盟夜行神官丈量出來的結果。” “但夜行神官數量有限,下面的具體情況未知。” “所以,一路小心,按照我們原來的計劃進行探索和圍剿。” 原來計劃就是以謝楨為中心,形成一個移動的堡壘進行搜索和推進,用水鏡卡隨時保持聯系和匯報情況,不得超出有信號的范圍內,不然一但出現無法預測的情況,就無法及時支援。 信號覆蓋的面積如真如謝楨說的有一個登仙城那麽大的話,探索和圍剿的范圍其實並不小了,還能將各宗隊伍像一條繩子一樣擰在一起,好處有很多。 這時,最先到達的隊伍說道:“一切都準備妥當。” 先到的隊伍在用接光鏡將陽光接入邪窟,雖然只能形成一片陽光的區域,但對於他們等會下去,提供了一個安全的區域,是非常必要的。 東方欲曉也說了一句:“若這次圍剿成功,登仙城將數百年再無邪祟之患。” 仙盟壯舉,這一次的行動聚集了這麽多人,正是因為其重要性。 “出發。”莫扶舟的聲音。 一道一道的劍光開始向古井落去。 謝楨眼巴巴地看著離開的陳玄。 莫扶舟看了一眼,嘴角不自然地上揚了一下。 看也沒用,也跟不去。 然後帶著離劍天的隊伍,帶著謝楨,飛落入古井。 古井的直徑不大,最多只能同時通過三四人。 謝楨站在莫扶舟的劍上,沒想到一口井,居然能這麽深。 接光鏡的光芒能將陽光聚成一束,讓陽光不分散變弱。 所以狹窄的井道還算明亮。 向下沉了一會兒這才到底。 下面就寬闊多了,甚至有些超乎想象。 光線昏暗了不少,但已經有修士拿出壽仙燈點燃。 壽仙燈的光芒連灰霧都能穿透,所以一排的壽仙燈提在手上,將下面照得如同白晝。 謝楨下來的時候,已經完全不用為視線擔心。 只是看著周圍的一切,謝楨也有些膛目結舌。 好大的一個洞窟,就像一個巨大的地下熔岩洞穴,居然還有陰冷之風。 這風不是實風,吹不動半點衣角,但卻能讓人感覺骨頭都是冷的。 整個洞窟前,有好幾條四通八達的通道,不知道通向何方,通道很大,估計能容得下幾輛大卡車同時通過。 這還不是謝楨驚訝的地方,而是……這個洞窟並非自然形成,而是人為。 四周的牆壁就像是泡過水一樣,形成了很多的坑坑窪窪,但也是如此,將牆壁上一座座數丈高的青銅神像凸顯了出來。 青銅神像很古老了,上面都是銅鏽。 但依舊遮擋不住它們的壯觀。 四面八方都有。 謝楨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到底是什麽人修建了這裡。” “居然在地底建立起來了這麽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方,可惜居然淪落成了邪祟的聚集之地。” 正在和其他宗門的隊伍告別的東方欲曉回答了一句:“是古修士的棲息地。” “書上記載,古修士用黑石鍛造出各種各樣無法形容的靈器,但黑石中誕生的灰霧遍布了整個世界,於灰霧中不斷畸變產生的邪祟讓古修士不得不退居地底,在地下建立起賴以生存的基地。” “從這些青銅神像來看,應該就是古修士以前建立的棲息之地了。” “像這般遺跡,仙盟還是在二十年前曾經找到過一處,並進行了探索。” 謝楨:“……” 一段模糊的地下歷史地下文明麽? 看這建築規模,怕是經歷了很長時間的生存。 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或者是人類重新移居地表,然後才遺棄了這裡,讓它永埋地底,無人得知,如今卻以這般罪業的面目再次重現。 光是看著就有一種震撼人心之感。 周圍的隊伍開始向各通道散去。 謝楨還在周圍的牆壁上看得十分有趣,牆壁上被歲月侵蝕的孔洞就像擺放什麽東西的神龕。 謝楨不由得一愣,因為密密麻麻的孔洞裡面都是積累的塵埃,但塵埃明顯被動過,留下了一個個長方形的灰色凹槽。 凹槽的灰塵十分新,一看就是最近才移動弄出來的。 若僅僅是一個孔洞裡面是這樣也就罷,關鍵是牆壁上所有的孔洞都一樣。 東方欲曉說道:“是靈牌,這些神龕裡面擺放的都是靈牌。” 謝楨“哦”了一聲:“原來真是供奉靈位的神龕,靈牌被仙盟提前取走了嗎?” 東方欲曉答道:“不是。” 謝楨猛地回頭:“這麽多靈牌不是仙盟修士移動走,那會是誰?” 心中居然有些毛骨悚然,什麽人能比仙盟還提前行動,關鍵是他們偷走靈牌幹什麽? 東方欲曉也是面色沉重,連旁邊的莫扶舟都緊皺著眉頭。 東方欲曉道:“邪祟自灰霧中誕生,它們的實力取決於當時灰霧畸變的情況。” “但它們的實力並非是固定不變的,邪祟和靈仙十分相似,靈仙是生靈意念的匯聚,越多意念匯聚,靈仙就越強大。” 謝楨不由得一愣,東方欲曉說這個是為何? 東方欲曉指向牆壁上密密麻麻的神龕:“所以邪祟若是能匯聚意念,被人朝拜,實力也一樣可以提升。” “有人在大規模的飼養邪祟,讓它們像神一樣接受朝拜,提升它們的實力。” 嘶! 所以這些密密麻麻的神龕中,皆是被朝拜的邪祟靈牌? 謝楨都有些無法置信:“這怎麽可能?又有什麽人會朝拜邪祟?難道是一群邪祟在飼養自己的神不成?” 東方欲曉說道:“也未必沒有這種可能,大部分邪祟都是傾向於本能作惡,不服從管理,但若是出現一個絕世凶祟又不一樣了,它們會變得有規律有紀律,就像……人一樣。” 旁邊的莫扶舟也說了一句:“所以這次下來,除了探索和圍剿,我們還有其他任務,查清這些被供奉的靈牌為何能在我們行動之前消失,消失去了哪裡,又是什麽樣的存在大規模飼養這些邪祟,目的又是什麽。” 聽得謝楨一個頭兩個大。 他原本以為就是單純的來殺邪祟的。 但沒想到居然還陰藏了這麽多讓人心驚膽戰的東西在裡面。 趕緊搖搖頭,看了看四周:“其他宗門的隊伍差不多都離開了,我們也出發吧。” 的確只剩下幾個隊伍了,還都和謝楨熟識。 比如,無情聖天的隊伍。 小紙片正在和花殘雪嘀咕:“以後我天天讓謝楨給你寫信,你那情花開了的時候送我一朵唄。” 要好得真跟好朋友一樣。 然後小紙片又看向另外一個隊伍,如意天。 對百裡玲瓏喊了一聲:“小老弟,路上小心啊。” 百裡玲瓏眼睛跟野獸一般。 謝楨都哆嗦了一下,趕緊將小紙片抓回來:“你又去招惹他幹什麽?” 小紙片胸口一挺:“我都知道了,他不可能這個時候拿劍捅我們,那我還怕他幹嘛?我就要說說他,以前天天跟著我們屁股後面跑,現在天天想拿劍捅我們,啥人嘛。” 謝楨:“……” 瞻前不顧後,這小紙片一但被它鑽到一點空子,呵,那可是不得了。 等人走後,現在,這個洞窟就只剩下離劍天和上央天兩個隊伍了。 人少也將一些東西暴露了出來,比如一隻躲在青銅神像後的邪祟。 謝楨都愣住了,他都能發現的邪祟,其他人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東方欲曉搖了搖頭:“小邪祟而已,其他人都懶得動手,誰走到最後誰解決一下吧。” 謝楨趕緊道:“且慢,讓我來。” 他這次下邪窟,其中一個目的不就是為了挖掘自身潛力,提升一下實力。 別人看不上的小邪祟,他合適啊。 而且莫扶舟他們肯定不會讓他受傷。 天大的機會。 “請仙劍應詔。” 謝楨好歹跟著太白仙人學了不短的時間了。 劍舞得風生水起,至少在他看來還算不錯。 也的確是個小邪祟,連謝楨在付出一臉汗水後都能打死。 作為第一隻憑借他的實力征服的邪祟,謝楨自然頗為開心,特別是看到直播平台上出現了一個箱子圖標的時候,就更高興了。 屁顛顛地跑回隊伍,高興得都不計較莫扶舟可能是他生命的終結者了,問道:“怎麽樣,我的劍法如何?” 莫扶舟沉著眉。 謝楨一愣,堂堂劍仙,這麽難評價的嗎? 半響,莫扶舟憋出一句:“劍不錯。” 謝楨:“……我的劍法呢?” 莫扶舟看了一樣謝楨:“循規蹈矩。” 旁邊的東方欲曉都笑出了聲:“也為難扶舟劍仙給出這麽難的答案。” “所謂循規蹈矩,就是說你的劍法毫無靈性,不過是完全照搬招式徒有其表而已,失去了真正的劍道靈韻,你學劍的方向錯了,如此下去,或許能成為凡人中所謂的高手,但於劍修而言,只是不得門而入。” 謝楨果然沒用修行上的天賦,傳言非假。 “你何不向你大羅天那位僅存的劍道名宿請教一番,他的劍和你的就完全不同,靈韻十足,劍招已經可以完全忽略。” 謝楨:“……” 跟霜打的茄子,同人不同命。 東方欲曉說了一句:“正好這一路上有扶舟劍仙作伴,他可是仙盟最年輕的劍仙,你不妨跟他請教一番,若是連劍仙都點撥不了你……” 東方欲曉委婉的道:“只能說比起劍道,你更適合其它。” 若不是坦誠之人,絕不會直接點破。 東方欲曉也算有心了。 說完告辭一番,選擇了一個通道帶著上央宮的隊伍走了進去。 莫扶舟對著錘頭喪氣的謝楨說道:“走吧,我們離劍天負責中間的通道。” 然後又補了一句:“路上的小邪祟可給你試劍。” 謝楨一愣,莫扶舟這是要指點他劍道啊? 一咬牙,好事啊。 大羅天是真沒有什麽師門前輩,他在修士的道路上完全靠猜靠依葫蘆畫瓢。 現在有個劍仙在一旁指點,自然是好的,只要對方不問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通道十分的悠長,牆壁上有古老的鑿擊的痕跡,應該是不知道多少年代前的人開鑿出來的通道。 離劍天的隊伍加上謝楨一共十五人。 有幾盞壽仙燈的照耀,通道還算明亮。 只不過時不時的滴水聲,多少如同滴在人心上,讓人不由得提起心戒備。 只可惜,謝楨都準備好廝殺一番了,結果平時經常見到的邪祟居然在邪窟中反而一隻也沒有看到。 就像提前轉移走了一樣。 古怪得很。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通道太長了,聽說這邪窟有三萬裡,光是用腳走,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 要一點一點的搜索探查,也不能禦劍,因為……這裡是邪祟聚集的邪窟,但它也是古修士的遺跡。 據傳所有有靈性的古器皆是來自古修士遺跡,所以這裡危機重重,但也代表著可能的機遇。 不能放過一寸之地。 通道和附近的通道是連同的,四通八達,有其他的隊伍留下了一些標記,免得重複搜索浪費人力。 不知道走了多久,都沒有走出通道, 也不知道莫扶舟他們是如何推算時間的,在謝楨腳都快走麻了的時候,莫扶舟終於讓隊伍停下,休整一番,正好吃點東西補足體力。 謝楨領了一個“油炸鬼”,也就是登仙城的特色,能磕掉人牙齒的燒餅。 這種情況也沒什麽好講究的。 謝楨拿著餅找了旁邊一個乾淨的地方。 眼珠子滴溜溜地看著直播平台上的寶箱,手癢得很。 但要是點開,出現一個古怪的東西在面前,是不是太奇怪了。 但是吧,這通道裡面連邪祟都沒有一隻,一路上也悶得慌。 謝楨心道,到時候就說自己袖子裡面有個靈物袋。 靈物袋的數量在仙盟都是極少極少的,但誰叫謝楨以前是仙盟第一紈絝,他說自己有一個,別人就算驚訝但也不會覺得奇怪。 這麽一想,這一路上也不耽擱自己開寶箱啊。 趕緊點開寶箱,這可是他憑真本事殺死的邪祟得到的獎勵,意義重大,他堅信能開出好東西來。 面前,直接出現了一個箱子。 “恭喜,獲得自熱小火鍋一箱。” 謝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