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從來沒見過他這般團團的天真孩子氣模樣,如今乍然一見心下莫名生出幾分喜愛,甚至有心伸手摸摸他的頭。 剛頭的警惕也松懈了下來,心都軟塌了一塊,她不由笑著肯定道:“放心吧,大公子可不愛吃這些甜糕,不會與你爭搶的。”話音剛落,胭脂便微微僵硬住,暗道不好。 她不該說的,她是丁樓煙的丫鬟怎麽可能對謝明升的喜好如此了解,即便是知道也不該如此肯定,這……若是謝清側知曉丁樓煙突然間對謝明升的喜愛了如指掌,指不定就會疑心自己,那後果…… 胭脂強迫自己穩住心思莫要自己嚇自己,可她的背脊已然微微有了些許濕意,她站在原地不錯眼地看著謝清側。 謝清側抬眼看向她,半點沒有覺得什麽不對,連一絲停頓都沒有,眼裡帶著微微歡喜道:“那便再好不過,省得我還得與他爭吃食。”他突然一頓慢慢站起身,俯身靠近胭脂,語氣溫和道:“好胭脂,多虧了你替我送這些,你實在太能幹了,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胭脂聞言暗暗松了口氣,虛虛一笑已示回應,她已然沒有力氣去他多說什麽,明明隻與他周旋一會兒功夫卻這般累人,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待謝清側從胭脂跟前走過,帶得花枝又都落了僅剩的少許花瓣,隻留下光禿禿的枝乾。 胭脂看著花枝不由出了神,心中浮起幾分疑慮想要細細琢磨,卻又因摸不著具體脈絡而不得其解。 又平靜過了幾日,謝清側那頭還是風平浪靜,胭脂不由暗道自己多疑了,就又放松了些許。 半夜裡,胭脂才剛睡下,門外就傳輕輕的敲門聲,不過敲了三下便停了下來,胭脂應聲道:“誰?”外頭卻沒有回應,敲門聲也不再響起,無緣由就升起一種詭異可怖之感,在寂靜漆黑的屋子裡顯得越發瘮人。 然,這對胭脂來說實在不夠她看的,她唯一氣惱的是被了清淨,讓她不得好眠。 她費了些力氣起來,深夜起來簡直就是受罪,不過做丫鬟也做習慣了,起早貪黑的事情不曾少做,是以也沒這麽心不甘情不願。 反正外頭的人也不急,胭脂便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才打著瞌睡將門打開,可是門外卻空無一人,院子裡半夜裡越發顯得陰森寂靜,讓人骨寒毛豎,仿佛剛才那聲敲門聲不是人敲得一般。 胭脂連房門都懶得踏出去了,她雙手抱臂閑閑散散地靠在門上,“大半夜就消停會兒吧,別在你祖宗面前班門弄斧。” 這胭脂性子是真收斂了不少,否則以她那尿性現下肯定掘地三尺的都在找這人,非鬧個雞飛狗跳不可。 她等了片刻還是無人反應,便有些不耐煩起來,正打算關門去睡個回籠覺,回廊盡頭就有了些響動,胭脂聞聲看去,一片衣角消失在柱子後方,她微挑了挑眉,直起身踏出門檻往那頭走去,待到了柱子後頭果然空無一人,而遠處拱門那頭有個人影閃過。 胭脂的眼不由彎起了一個弧度,離了亂葬崗這麽久還真沒再碰到過這麽個讓她想要奮起直追的“鬼魂”了。 胭脂跟著影子,繞過幾個小庭院,待到了一處大庭院,中間橫著一條長長的回廊,將一處大院子分成兩頭,這分做兩頭既不會顯得院子太大而空蕩蕩,又不會因為回廊之間視線不相通而顯得窄小不大氣。 那影子已經不見蹤影,回廊那處院子立著一個人,一動不動,在這寂若無人院子裡更顯毛骨悚然,若是尋常丫鬟早被嚇得手腳發軟、撚神撚鬼了。 然,胭脂是什麽出身,她通常是讓人毛骨悚然的那一個,這種場景對她來說實在太親切了。 她走到回廊裡,又往前幾步一膝半跪於廊凳上,微微俯身向那人看去才看清了那人,是懷了身子的珠徳兒。 胭脂當下隻覺得莫名其妙,便衝她嚎了一嗓子,“哎,幹啥呢,三更半夜不睡覺,給你閑的?” 這口音還是她跟謝府的一個小長工學來的,可以說是學的非常惟妙惟肖,這驟一開口什麽陰森恐怖的氣氛都給破壞了個乾乾淨淨,半點不存。 珠徳兒:“……” 珠徳兒轉頭看向她,像是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一般有些呆愣在當場。 胭脂見她如此不由費解,她抬起腿跨過廊凳,從回廊的台階上輕輕一躍,玩兒似的跳了出來,看向珠徳兒問道:“剛頭可有看見什麽人?”她剛頭追的速度可是極快的,所以絕對不可能是珠徳兒,她懷了身子怎麽可能跑得那麽快。 珠德兒現下才反應過來,她眼裡含了淚水拚命搖了搖頭,那淚珠兒就從眼眶裡甩了出來,那傷心欲絕的模樣瞧看就有幾分癲狂。 胭脂:“……” 她的問題有這麽難回答? 胭脂站著耐著性子看了會兒,半響後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她這哭法簡直太浮於表面,表情也太唯美了些,一點沒有亂葬崗的那群孤魂野鬼哭的有派頭。 想當初他們看青衣唱的那什麽王別什麽姬時,哭那叫一個面皮抽搐,渾身顫抖,那種悲憤欲死又深深壓抑的感情實在是胭脂想忘都忘不掉。 那場戲胭脂唯一記得最清楚的地方就是都是水,到處都是水……青衣在台上分飾二角,哭完男的哭女的,這台上的在哭,台下的也在哭,兩廂對著哭了整整三天三夜,亂葬崗如同被大水淹了似的,有幾隻鬼的瓶瓶罐罐還被淹了,放大太陽下曬了幾天才算能住下鬼……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虐文 丹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