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付診金。】 消息發完,她松開四方鏡,趴在桌面上闔眼休息。 巫山酒樓裡,陸嶼然原本將四方鏡取下來丟到了一邊,自己則用了半個晚上的時間敲定完了所有觀測台動工時的結構與注意事項,負責這事的兩名執事出門之時,眼裡都閃著崇拜又敬佩的光芒。 送走這批人。 陸嶼然靠在窗邊,身姿與外面雪色幾近融為一體,神情難以捉摸。 商淮自己倒是給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他時不時就打開四方鏡看一眼,沒消息的時候還好,喝喝茶,翻翻書,再抬眼看看陸嶼然,四方鏡要是開始閃,他就皺一下眉。 “宿澄通知我了。王庭的人圍住珍寶閣了。”商淮左腳搭著右腳,在屋裡播報。 播報完,書房裡就徹底安靜了。 陸嶼然覺得自己回到了十幾天前,他才出神殿,正虛弱時遇到截殺,被種下枯紅蠱,在日複一日難以忍受的疼痛中得知了溫流光幾次聯系歸墟殺手對溫禾安下手的事。 他起先尚還冷靜。 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能做到很久不去想溫禾安這個人了。 死就死了。 死了跟他有什麽關系,他難不成還會同情一個用各種手段接近自己,欺騙自己的別有用心之人? 可人在得知另一個人生命即將終結的時候,總會記起她微末的,哪怕是臨時起意展露出的一點好,而忽略她所有讓人牙癢癢的壞。 那個會給他捏冰花,做滾燈,在除夕之夜竭盡認真地給自己,也給他在眉心描歪歪扭扭的爆竹圖樣,說他們兩個人照樣能將年過得熱熱鬧鬧,睡起覺來要獨佔一整張床,頭髮非要越界纏在他頸側和手指上的溫禾安,可能再也沒有了。 這樣一想,陸嶼然就尤其不舒服,不舒服的程度甚至超過了枯紅蠱發作的程度。 他開始被動搖。 就像現在。 一想到江召要把溫禾安帶走,不管是囚,還是殺,甚至只要江召這個人和溫禾安列在一起,他就由衷的不舒服,不能接受。 即使昨日才有人對他說過,要牢記自己的身份與使命,時時自省,不負族人們的殷切期盼。 陸嶼然啞了半晌,手指搭在窗牖邊,眼神透過沉沉雪夜,透過無數高門深院,凝視珍寶閣的方向。 “現在什麽狀況?”他問商淮。 商淮心神不寧的時候喜歡搖凳子,這時候晃晃凳腳,直搖頭:“不知道,宿澄怎麽跟啞巴一樣,聲都不吭。” 陸嶼然的四方鏡連著亮了三下。 他將它撈回來,點進去看,眼神驟然沉冷,二話不說就往外走,同時下了命令:“讓羅青山跟上來。” 羅青山才睡下,被商淮一把揪了起來,本來老大的不滿,一聽是陸嶼然的命令,頓時睡意全無,提著藥箱匆匆跑進了雪夜中。 商淮眉梢高興地往上挑挑,一邊覺得這二少主有點東西啊,這種死路都能闖過去,修為不好使了,但腦子真聰明,一邊給她發消息:【我們馬上就到。】 為了做戲做全套,表達對王庭做法的不滿意,珍寶閣有位九境開了結界,摒棄外界一切探查,誰也別想再突然帶兵衝進來。 所以溫禾安在看到商淮發過來的消息後,將四方鏡揣進袖子裡,自己走到珍寶閣門口等人。 她沒什麽力氣,頭昏腦漲,曲腿靠在珍寶閣一側枇杷樹的樹乾上,雪仍在簌簌地下,誓要將天地間落得只剩單調的純白色才肯收手。她將頭埋進大氅裡,呼出的氣息破碎滾熱。 陸嶼然到得很快,空間裂隙直接停在跟前。 溫禾安沒想到他會來,怕自己又咳出血,囫圇咽下口甜腥氣,方朝他笑了下,有點辜負托付的不好意思:“我自己的事辦完了,你的還沒。等我緩會,再去給你磨磨。” 陸嶼然並不答話,他緩慢走近,周身氣勢比風雪更泠。 商淮在十米開外就開始恭喜,大聲嚷嚷:“不得了二少主,看來恢復巔峰指日可待了。” 溫禾安還真接了這份喜意,嘴角微翹,只是一說話胸腔肺腑就跟著悶疼,她只能小聲些:“那我不跟你客氣,就提前收下了。” 陸嶼然這時候已經離她很近了,隱隱迫近他平時所能接受的極限,他掃過溫禾安蒼白無比的雙頰,褪去羊皮護手後滿是水泡的手,豔糜得像抹了血的唇瓣,最後與她燒得漫出紅血絲的眼睛對視,問:“怎麽發燒了?” “手又怎麽了?” 溫禾安這回是真忍不住歎息了,她坦白道:“說實話,有點慘。” “我借靈了。” 陸嶼然所有動作驟停。 他眸色本就深,呈現出一種極深邃的黑,此時視線也在那兩個字下凝結,好一會,喉結才滑動了下。 他直起身,鴉青色的睫毛濃密,天生有種不近人情的冷感,這種特質在此時更甚,開口時聲音凝霜,微啞:“去把樓裡的兩位九境弄下來。” 宿澄進去叫人了。 商淮有點摸不清他的想法,但直覺陸嶼然現在有點危險。不知道這兩位在聊什麽,怎麽還能給他大半夜的聊出火氣來了。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天作之合 甜寵文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