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這些人更加來勁,直接將她推到金靜堯面前,苦口婆心地說:“黎老師你真糊塗啊,何必花錢再請老師?現成的老師不是在這裡?” 金靜堯根本沒理她。 專心低頭打字。 他坐在飄窗邊,將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鼻梁上架著一副細框的眼鏡。打字的手指細長,手腕的骨節瘦削,膚色很白,白得接近於病態。 黎羚的第一反應是:要是真打他的鼻梁,估計她的手會很痛。 第二反應是,自己閱遍男大,竟然真的沒有一個人能打過得這張臉。 好廢物的男大。 好偉大的……金導演。 偉大的金大導演還是很專心地盯著電腦屏幕,不過終於停止了敲擊鍵盤。 “導演,你在忙嗎?”黎羚很客氣地說,“會不會太打擾您了……” 她的手機突然開始瘋狂地冒出新提醒。 黎羚低頭看了一眼,發現9787532754335在不停地給自己最近的微博點讚。 非常喪心病狂的那種,連轉發熟人新片的廣告都不放過。 黎羚:? 她錯愕地盯著手機屏幕,失去表情管理。 金靜堯冷不丁開口道:“你比較忙。” 黎羚立刻訕訕地將手機給關了:“對不起導演,我不忙的。” “導演,下午那場戲,您覺得我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她又試探地問道。 金靜堯說:“我隻講一次。” 講戲就講戲,不需要搞這麽多前搖哈。 黎羚一邊在心裡罵他,一邊乖巧地洗耳恭聽狀。 “你還活著,阿玲已經死了。”對方繼續道。 黎羚若有所思,十分認真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如有冷焰交抵。仿佛晦暗夜空中,一道明亮的電火花劃過。 “導演,我沒聽懂。”黎羚誠實地說道。 金靜堯:“把這句話抄一百遍。” “好的呢。”她“哦”了一聲,轉頭看向副導演,“能借一下紙和筆嗎?” 副導演:? “這、這,老師你也不至於哈。”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賽博汗水。 黎羚小聲說:“難道你聽懂了?” 對方臉上也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反而是一旁的劇本統籌笑了,態度和煦地問她:“黎老師,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摔倒了,你會怎麽做呢?” “重新站起來?”黎羚不太確定地說。 “如果摔得非常、非常痛呢?” 黎羚說:“也還是會重新站起來吧。” 對方笑得有些無奈,繼續引導她:“那你覺得阿玲會怎麽做?” 黎羚皺起眉,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阿玲……是站不起來的,因為她沒有腿。她已經被痛苦壓倒了。” 劇本統籌鼓勵地看著她:“所以,她見到周竟的第一反應是什麽?” 憤怒,黎羚的第一反應是憤怒。正如她下午所演的那樣,尖銳的憤怒,強烈的羞恥。她將這些情緒外化為了攻擊性,對周竟,也對自己。 但她突然意識到,這未必是對的。 憤怒也需要能量,並非人人都具備那樣的能量。 “是……平靜。”黎羚慢慢地說,“憤怒意味著對未來還有期許,但阿玲已經沒有任何期望了。一部分的她隨著身體而死去。她是一潭死水。” 幾位主創們都露出認同的眼神。 而黎羚想起金靜堯方才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她還活著,阿玲已經死了。竟然不是在胡說,還挺有道理。 她下意識地看了對方一眼。 他垂著眼睛看電腦屏幕,對他們的對話完全不感興趣,可能覺得都是些笨蛋的廢話。 劇本統籌繼續道:“黎老師,你其實很有悟性,問題就在於,阿玲和你的性格差別很大。你面對挫折,第一反應總是面對、反抗。阿玲則和你完全相反,她是一個深陷在泥沼的人,她沒有向上的力量。” 黎羚說:“原來如此。” “拍這場戲的時候,可以嘗試去回憶一些比較痛苦的事?”副導演提議。 黎羚悻悻地說:“其實我下午就是這麽做的。” “那還不夠痛苦。”副導演開玩笑道。 黎羚點了點頭,認真地說:“是啊,再痛苦的事,我都忘了。” 副導演一時語塞,不知是不是該誇對方很有鈍感力。 隨後又想到,一般人確實也很難在試鏡的時候,立刻就把導演按桌上。 黎羚自我反思:“是我的問題,我還不夠理解阿玲,所以也很難代入她。” 金靜堯突然說:“你笑得很難看。” 黎羚有些詫異地轉過頭,撞進對方沒有感情的視線裡,像一艘失航的船一頭撞上冰山。 她不知道對方從何時開始看她。 黎羚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笑了嗎?” 剛才好像沒有說什麽很好笑的話。 這樣想著,黎羚的指尖觸碰到了上揚的嘴角,和並不自然的面部肌肉。她竟然真的笑了。盡管那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種完全不受控制的肌肉記憶。 她懷疑自己是笑得有點猙獰了。 因為金靜堯注視著她,表情並不能算很好看。 “不想笑就不要笑。”他冷淡地說。 黎羚說:“我想笑的,導演。”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天作之合 娛樂圈 甜寵文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