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北風呼嘯，下著紛紛揚揚的細雪，江城市一日比一日冷。一學期的期末很快就到了最後，江離順利考完最後一門考試，便一心和姚煥在她租住的房子做遊戲，翟霜和畢曉回家過年十五才會過來，她和姚煥成了項目主力，加班加點地盡量早點完成製作以迎三月中旬的大賽。 直至離校江離都沒再見吳思陽，也沒有任何的聯系，還是後來聽白瑾說她放假後早早去了首都和父母團聚，這也是江離最後得到她的信息。 江離和姚煥都沒有回家過年的計劃，臨近年關，嚴莉給她打了好幾次電話都被她敷衍過去。大年三十的夜晚，她和姚煥匆匆吃過外賣便泡在電腦前，偌大透明的玻璃窗外萬家燈火，夜色璀璨，是一年中最為熱鬧的時候。 “姚煥，你過來看看這個運行怎麽出了問題。”開著暖氣的光亮客廳，隻穿了件白色衛衣的江離推了下姚煥，皺眉指著屏幕上的問題問道：“是不是程序出了問題。” “我看看。”姚煥放下手上的活，神色嚴肅地轉過身仔細檢查著代碼，掃了幾行才發現了幾個小問題，應該是打得太快導致幾個數字不對“這裡有點問題，改改就好了。” 她操控電腦迅速更改了幾個數字，再摁快捷鍵系統得以順利運行，原來設計精美的白色冰川頁面也加載了出來。 “可以了。”姚煥把電腦還給她，她們這個永恆冰川的項目已經進行了一大半了，估計二月末便能順利結束，各個技術上的問題也得到妥善的處理，後期盡量會在角色體驗，主線故事，支線任務上做到最好。 “你這次真不回去過年？” 姚煥繼續做著工作，眼睛盯著閃著各種字母的屏幕，手指輕快地敲擊著鍵盤，問了句江離。她不回去是因為她家裡沒有她睡的地方，以往她也是留在學校，但江離家庭條件還可以，而且她也見到好幾次她媽媽給她打電話，應該是希望她回去的。 “不，先把這個項目做完再說吧。”江離的眼都沒抬一下，她真覺得那個家沒什麽好回去的，薄唇輕啟道：“姚煥，我還指望這個遊戲到時候能多賺點錢。” 也不費她夜以繼日趕著各種設計圖。 “我也希望……” 年少輕狂的少年誰不想用成功證明自己的價值呢。 夜色如墨，牆上的時針緩緩指向十二的數字，安靜的客廳外響徹著煙花爆炸的聲音，電視台裡的主持人數著123，一家人享受著親人愛人陪伴在身邊跨年的快樂，所有的一切都洋溢著新年的濃濃喜悅。 首都的一家別墅區，烏黑秀發披散在背後一身休閑的清麗少女正靠在昂貴的真皮沙發上看著春節聯歡晚會，一雙如碧波的美眸靜靜看著電視屏幕，不知在想些什麽。 “陽陽，先吃點水果，這是你爸爸朋友送的車厘子，是從國外進口的。”一個打扮雍容華貴的婦人端著一盤清洗乾淨的櫻紅色果實輕輕放在了女兒面前。 楊涵挽著烏黑的發髻，那張經過歲月侵蝕沒留下任何痕跡的俏臉和吳思陽有六七八分相像，那對清冷的杏眸更是如出一轍，母女的眉眼也很相像，看得出來血脈的聯系。 “嗯嗯。”吳思陽應了聲，視線並沒有從電視上移開，問了聲：“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吳父吳國明最開始是做建築工程公司的，後來產業做大，加上又投資了新的產業，索性把公司總部搬到了首都，也算得上是當地排得上名號的富豪，他平時工作應酬很忙，盡管如此，他還是對妻子和女兒非常好，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好男人了。 “爸爸說一會兒吃年夜飯回來，公司那邊有個應酬耽誤了。”楊涵坐在女兒旁邊，拿了一顆車厘子放進嘴裡，廚房那邊有家裡的阿姨在忙，她並沒有什麽好操心的。 “哦。”吳思陽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哪怕是母女，她們之間似乎都隔著一些什麽，沒有了以前那麽親密。楊涵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候和女兒的關系開始變得糟糕，丈夫平日工作忙，她擔心外面的誘惑，所以每次應酬出差都會跟著丈夫，對女兒自然沒了小時候那樣無微不至的關注。 她和吳父就吳思陽一個女兒，是他們捧在手裡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掌上明珠，不像那些嬌生慣養的小孩，吳思陽從小非常聽話懂事，無論哪方面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性子也很沉穩自律，是她和丈夫的驕傲，就算經常不在家，她們也會安排家政阿姨照顧好女兒的起居。 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楊涵的眼暗了暗，有一些的複雜和無奈。事情的轉折大概是在吳思陽高三的時候，那時候臨近高考，她特意回來照顧女兒起居，卻一次在打掃女兒房間時在床頭櫃發現了那種東西，那時候她真的驚了，估計女兒是談了戀愛，但是在每一個母親心裡，她永遠都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小朋友，擔心女兒被人傷害，也想知道女兒交往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她開始暗中觀察吳思陽的平日活動。 終於一天夜晚她看見一個身形修長的女孩送她回家，她看見那個女孩抱著自家女兒溫存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是難以遏製的不敢置信，她楊涵女兒怎麽會是同性戀，她屬實接受不了，所以吳思陽一回來她就質問女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更讓楊涵火冒三丈的是，吳思陽承認了她們的關系，還請求她同意她們交往，思想古板的楊涵怎麽可能會同意，覺得女兒還小是被人一時誘惑，所以她非常生氣，對江離的行為非常不滿，覺得這個人品行有很大的問題，和女兒爭執的過程中，她一時生氣扇了她從小寶貝到大的女兒一巴掌，當時看見女兒紅腫蒼白的神色，她就後悔了。 這是她第一次打吳思陽，還是因為一個外人。 但她決不會讓吳思陽走歪路，耽誤光明的未來，所以為了分開女兒和江離，她送女兒去學校寄宿，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漸漸斷了這兩人的聯系，然而並沒有，就算是這樣，也沒能把她們分開。 後來楊涵親自找了江離，和她說了很多，她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品行不算壞，甚至還很有責任感，甚至想好了未來的事情，但楊涵真的顧不了了，她和江離說了很多現實殘酷的話，大意是你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最後還用一個母親的身份請求她放過吳思陽。 因為她的話，江離同意了，她們也正式分手。原以為這樣就結束的楊涵，沒成想女兒會通過絕食的方式抗議，送醫院搶救回來後，她們母女之間的關系就越來越淡了。 但無論如何，楊涵都不會讓她女兒變成一個同性戀。 “陽陽，你郭明叔叔的兒子回來了，你小時候還經常和他一起玩，正好他們家也在首都，要不你和他聯系見見，那小子長得可帥了，性子也很有趣。”楊涵側眸悄悄掃了眼自家女兒，語氣故作漫不經心道。 電視裡放著春節晚會的小品節目，還是一如從前的喜慶有趣，吳思陽眉眼都沒抬一下，似乎正專心看著電視，並未聽到楊涵說話。。 楊涵見女兒不搭理自己，嘴唇囁了囁，正要開口，便聽見大門傳來開關聲，吳思陽起身，說了句爸爸回來了，便繞過她離開了沙發徑直走向了餐桌。 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楊涵挫敗地低下頭深深歎了一口氣，當真是拿她束手無策。 吳國明是一個長相威嚴而又儒雅的男人，一身筆挺西裝，有一點啤酒肚，就是那種中年成功人士的標配模樣，從他年近中年發福卻依舊俊朗的五官來看，年輕時估計也是一個濃眉大眼的帥哥。 “思陽，有沒有想爸爸。”吳國明放下公文包坐在主位，笑眼寵愛地看著自家寶貝女兒，一點都沒有平日在公司裡的嚴肅，只是一個寵愛自己孩子的普通父親。 吳思陽坐在他右手旁，安靜吃著飯，對上父親的眼也只是機械地點點頭。由於吳父平日工作忙，很少回家，她們的親子關系並不是很親密。 “一會兒吃完飯，爸爸帶你去逛逛商場，給我們寶貝挑一件新年禮物。”雖然吳思陽對他不親，但吳國明還是很寵她，畢竟也知道平時沒陪孩子，孩子對他沒感情。 他是屬於那種常年不落家在外打拚只希望給孩子老婆最好生活的那一類人，對吳思陽的愛更多是體現在物質方面。 吳思陽一抬頭就對上了自家老爸殷切的目光，但她真的不太想出去。“不了爸爸，我有些累了，想早點休息。” “也行，這麽晚了，怎思陽早點休息，新年禮物明天爸爸給你挑一個。”吳國明寵溺地笑了笑，握著筷子夾著碗裡的菜，讓妻子給他倒一點白酒。 楊涵過去拿酒，吳思陽也扒完了碗裡的飯，她放下筷子和吳父打過招呼後就回房了。回來的楊涵看著女兒沒影了，歎了口氣：“這孩子……” “哎，這麽晚了，確實要早點睡了。”吳國明吃著菜喝著小酒優哉遊哉道：“女兒不去，一會兒我帶你去商場買點東西，順便給思陽也挑一個禮物。” “好……”一聽自己老公帶自己出去買東西，楊涵高興了，也暫時忘記了要掰直女兒的想法。 簡明寬敞純歐式風的臥室，洗漱完的吳思陽側躺在床上抱著綿軟的被子出神，美眸怔怔地看著房間角落，似在發呆。 這些天她總會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情。江離，她，她們的過往，她們最初的相遇，她第一次見到江離，第一次發現江離的秘密。 那個經常穿粉紅短袖的白胖小孩。 “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江小滿，我奶奶喊我滿滿。” “啊，為什麽你有這個，你是男孩子呀？” “我不是！我奶奶說只有勇敢的女孩才會長這個的，你怎麽可以偷看我的小雞雞！” “不許告訴別人我的秘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