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天下

艳冠后宫的挽月夫人病逝后,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晏倾君跌落云间,娘不在爹不爱,长大后被恋人背叛、被亲哥算计、被亲爹放弃,远嫁和亲。 和亲中途遭遇意外差点死去后,晏倾君彻底黑化了。更名、改姓、隐市……不料异国他乡邂逅心机腹黑男,英雄救美的桥段接连上演……且看两只狐狸如何谋划于五国深宫,携手染指江山!

第二十九章
三日时间很快便过了两日,祁燕不喜多问的性子,也因为晏倾君奇怪的举动在晚膳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懂医么?”
“不懂。”晏倾君只是稍稍抬了下眼皮,便继续看她手中的医册。
祁燕面上的不解更加浓重。那十几本“书”刚刚被拿回来时,她真以为是普通的书册而已,那时晏倾君便孜孜不倦地看了好几日,后来无意中发现竟是宫中医册……
两日前晏倾君说三日后皇宫会乱,可这两日风平浪静,她更是一直待在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既不懂医,看这医册有何用?
“公主,该歇息了。”
祁燕唤了一声,晏倾君马上反应过来,无外人在时,祁燕是不会唤自己“公主”的。她收好医册,理了理衣物,晏珣正好推开房门。
随着晏珣入门的,除了屋外的寒气,还有他一身刺鼻的酒味。晏倾君恭敬地俯身行了个礼,悄然抬眼扫过晏珣,见他面色通红,眼神迷离,对上她的双眼便踉跄着走了过来。
“呵呵……太子妃……”晏珣一手扣住晏倾君的手腕,直直地盯着她,一双眼在她脸上来回打转,笑道,“我的太子妃……真是美艳动人啊……”
说着,另一只手扯住晏倾君胸前的衣襟,用力一拉,锦服“嘶啦”一声裂开。
“太子妃入府许久,为夫还未尽过责,真是冷落美人了……”晏珣仍是笑着,扣住晏倾君手腕的力量只增不减,将她往榻边拉扯。
祁燕一见形势不对,欲要上前拦住晏珣,被晏倾君一个眼神阻住。
“殿下莫急,待阮疏来好好服侍殿下。”晏倾君顺势俯在晏珣怀中,柔声道,“殿下先喝杯茶水解解酒气。”
祁燕递上一杯茶水,晏倾君接过,送到晏珣嘴边,晏珣却怔了怔,并未喝下。
“大胆奴婢!本太子何时准你在这里碍事?给我退下!”晏珣仍是没有喝茶,却是对着祁燕大喝起来。
晏倾君微微一笑,又给祁燕丢了个眼色,祁燕便服顺地退下。
“我的太子妃……为夫可没醉,无需解酒……”晏珣笑眯眯地接下晏倾君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在地上,倾身便吻了下来。
“殿下稍等。”晏倾君羞红着脸避开,恬然开口道,“殿下,这人皮面具戴的时间久了,极为不适,睡前……必须取下来。”
晏珣眯着眼又将她的脸瞧了几遍,放开手,自己坐在榻边,含笑应允。
晏倾君徐步走到梳妆台边,慢条斯理地洁面,取下人皮面具,回首,对着晏珣拉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道:“殿下来帮阮疏理发可好?”
晏珣蹒跚着过去,一个个地取下她发间的簪子,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在铜镜内晏倾君的面容上停留。
“殿下,前日到府上来看我的那名奇怪女子,与我说了几句话,阮疏不知该不该对太子讲。”晏倾君低下眉眼,不安地说道。
晏珣手上动作一滞,面上微醉的神情却未变,笑道:“讲就是,为夫不怪你。”
晏倾君为难道:“那女子……那女子好像知道我是易容,而且,说我与……与倾君公主的模样极为相似……”
晏珣拿起木梳,开始替晏倾君梳发。
“殿下,阮疏终于明白为何新婚当夜殿下会是那般反应……”晏倾君惋惜地叹了口气,在铜镜中看入晏珣的眼,哀声道,“殿下与倾君公主自小亲近,阮疏自有耳闻,如今……哎,还请殿下节哀。阮疏自是比不上倾君公主,但是必定会与倾君公主一样,追随殿下左右,好好地服侍殿下……”
晏倾君说着,转身握住晏珣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晏珣倒像是被她那双手烫到了一样,猛地抽开来。晏倾君一愣,惊愕道:“殿下……莫非是阮疏哪里说错了……”
晏珣挤出几分笑来,“没有。是我乏了,我们早些休息可好?”
“殿下可否讲讲您与倾君公主的往事?”晏倾君坐回梳妆台前,好奇道,“阮疏在祁国是便听得不少关于这位公主的事迹,不知她与传闻中的可有出入……”
晏珣拿着木梳的手慢慢变紧,眼神漂移在远方,好似陷入他与倾君公主的回忆中。
“呀!”晏倾君突然一声低唤,回头,皱眉看着晏珣,“不小心打翻了胭脂膏。”
晏珣的身子突然一颤,愣在了原地。
晏倾君忙回头一边收拾一边道:“都是阮疏大意,莫要扫了殿下兴致才是。”
说着便转身,羞红着脸开始替晏珣宽衣解带,动作轻柔,整个身子慢慢地靠了过去。晏珣却是一把推开她,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晏倾君惊恐地摸上面颊,左手在眼角处擦下一片殷红,懊恼道:“应该是刚刚的胭脂膏不小心沾到眼角上了,殿下……”
未等晏倾君话说完,晏珣猛地推开晏倾君,砸下手里的木梳,夺门而去。
晏倾君面上的惊慌懊恼在晏珣离去后化作冷然的笑意,装作醉酒用圆房来试探她?比演戏,他晏珣还嫩着呢。
第二日,晏珣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似的,一大早便到清轩阁,称皇上身体好转,带着晏倾君入宫请安。晏玺龙颜大悦,当即留了新婚二人在昭华宫,并传了还未及笄的两名小公主及倾云公主共用晚膳。
晏倾君从入了昭华宫便谨言慎行,本以为最多半个时辰便可离开,哪知晏玺突然说要一起用膳。晏珣自是高兴,晏倾君却是暗暗叫苦,唯恐自己一个不慎露出破绽来。
晏玺今日的确是高兴,面上是未曾露出的和颜悦色,声音也比往日洪亮许多,笑着命宫人搬来圆桌,带着两名小公主围坐在圆桌边。
晏倾君看了看满桌的宫廷佳肴,团团圆圆的木桌,桌边和乐欢笑的人,突然想起,母亲过世之前,晏玺也是时常抱着她与母亲在一张圆桌上吃饭。
“疏儿的身体可有好些?”晏玺笑看向封阮疏,黝黑的眸子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暗芒。
晏倾君压低了声音,微笑颔首:“回父皇,好多了。”
“是朕疏忽了。珣儿,稍后让钱御医随你回府,替疏儿把把脉。”晏玺面露慈色,笑吟吟地道。
钱御医是御医院的首席御医,从来只给帝后看脉。
晏珣忙道:“疏儿刚到东昭,身子略有不适也属正常,父皇莫要忧心。”
晏玺略带深意地瞥了一眼晏珣,再看向晏倾君,缓缓道:“疏儿此前还说自己患过失忆之症,刚好让钱御医一并看看。”
“嫂嫂还有过失忆之症?”晏倾云惊诧道,“难怪平日里少言少语,看来我与嫂嫂多讲些话是对的。”
“阮疏的身子已然大好,让父皇忧心,妹妹忧心了。”晏倾君浅笑着,贤淑的太子妃模样。
晏珣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晏玺突然道:“失忆之症……也好了?”
晏倾君暗道果然如此,软声道:“回父皇,那部分记忆并未影响阮疏如今的生活,因此阮疏并未刻意去记起,想来……阮疏之所以会忘,那些前尘往事,定然是有不愿记起的,那便……就此忘了吧。”
晏玺扬了扬花白的眉毛,眸光依旧深邃,微微颔首,随即转眸看向晏珣,“珣儿,朕身子大好,邀了商洛的睿王前来品酒,三日后便会抵达都城,你亲自去城外迎他如何?”
“儿臣求之不得。”晏珣连忙答道。
晏倾君心中一动,这是第一次……她精准地算到了晏玺的动作。
她以“封阮疏”的身份第一次入宫时,晏玺召见她,逼问她何处得到逆天刀,她以失忆搪塞,随即又称对商阙稍有印象。
晏玺想知道她到底从何处得来逆天刀,当然会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她既然对商阙有点印象,便要将商阙送到她眼前,好唤起她的记忆。
便是算到这一点,晏倾君才敢在封阮疏面前许诺能让她见商阙一面。
“嫂嫂,我见你生病以来消瘦了许多,特地嘱人做了几套衣裳,待会随我去栖云殿看看可好?”
晏倾君正在思酌间,晏倾云突然抓住晏倾君的手笑道。
倾云公主嘛,晏倾君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可她现在是“封阮疏”,而且是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又当着晏玺的面,怎么会拒绝妹妹的一番好意?
她笑着点头,晏珣接话道:“那我待会策马回去,留下马车给你。”
晏倾君没有拒绝的理由,仍是笑着点头。
晏玺好似对这三人之间和乐融融的画面很是满意,面色又红润了几分,却突然地轻轻咳嗽起来。
晏珣忙起身道:“父皇还需多多休息,儿臣先行告退。”
“父皇好好歇息,倾云也随太子哥哥退下了。”晏倾云行礼。
晏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有宫人牵着两名小公主离开,晏倾君随着晏珣与晏倾云退下。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待会坐马车回来便是。”出了殿,晏珣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急匆匆地离开。
晏倾君百般不愿地随着晏倾云到了栖云殿,敷衍地拿了几套衣裳,再出来时天已擦黑。
冬日的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地袭来,又是夜间,晏倾君更是觉得冷了。入宫前晏珣让祁燕留在马车内,此刻她身后跟了两名栖云殿的宫女送她出宫。
今夜的东昭皇宫格外阴凉,星月无光,寒风阵阵,连人的气息都淡了许多。晏倾君紧了紧披风,心头突然窜起不安来。
昨夜晏珣还在醉酒试探她,今早就带她来皇宫,还有意无意地将祁燕留在马车内?晏倾云偏偏今日说送她衣物,晏珣匆匆离去,使她落单……
这么一想,晏倾君越发觉得不对劲,她身无武功,只身一人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唯有加快步子,早些出宫为妙。
“娘娘,出了这个宫门便是了,奴婢们只能送到此处。”
晏倾君身后的宫女屈身行礼。晏倾君忙回头笑着,柔声道:“你们回去便是。”
“奴婢们目送娘娘出宫。”两名宫女齐声回答。
晏倾君不多说什么,尽快出了东直门。
东直门两边皆有侍卫看守。皇宫内的守卫向来是奕家负责,晏倾君对他们亦不放心,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走了出来,见到前方太子府的马车,匆匆走过去,松了口气,一声“落霞”还未唤出口,颈间酸疼,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迷迷糊糊中,晏倾君见到晏卿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讥诮道:“早便与你说过莫要太过自负,莫要急于求成。自以为了解晏珣了解奕子轩了解晏倾云,以为奕子轩不屑勾结晏倾云,以为晏珣不会屈尊回头找奕子轩合作,以为晏倾云的笨蛋脑袋设计不到你,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你在晏珣面前气焰太盛,奕子轩亦早不是你曾经了解的奕子轩,晏倾云只需在其中推波助澜便可拉倒你。我还未回去你便死了,真是没用。”
晏倾君来不及疑惑他说出来的话为何会与自己心中所想一样,只看到他那张欠扁的脸就恨得牙痒,想要怒吼一句“是生是死关你何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声,心中一急,便去踩晏卿的脚,哪知晏卿突然变作透明人,越飘越远。晏倾君追了过去,一脚踩空,惊得睁了眼。
刺鼻的药味,夹杂着诡异的兰花香……
晏倾君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在奕家。冬日还能嗅到兰花香,东昭内只有奕家能使得兰花在冬日盛开。她眨了眨眼,才在昏黄的烛光下找到一个人的身影,苍白的胡须,半面伤疤的脸,鹰般阴鸷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她。
“你取下东西之后,放在这药盆里,然后迅速带着她出去,三日后再过来。”那人开口说话,声音尖锐,虽说他盯着晏倾君,却显然不是在与她说话。
晏倾君全身虚软,极为费力地转动脑袋,才在左面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穿着兰花暗纹的淡蓝长袍的奕子轩。
“出剑要快,火速剥下,皮不滴血,才不会影响我的药效。”那人的声音继续,听起来格外阴凉。
晏倾君再眨了眨眼,看清房内的布局。简单的一桌两椅,桌上放了木盆,应该是那药味的来源,那白发苍苍的怪人就坐在木盆边,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倒着什么。奕子轩站在她的左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房间的最左侧有一张榻,榻上躺了一人,晏倾君眯眼,衣着光鲜,容貌可怖,是封阮疏。
“奕子轩……”晏倾君艰难地开口,“你……背信弃义!”
当初她与封阮疏的条件,她让封阮疏见商阙一面,封阮疏开口说话,假意顺从奕子轩。她再拿着这个条件与奕子轩做交易,她让“倾君公主”打开心结恢复正常,他则要带着他到皇宫走一趟,拿到她想要的物什。
当初未免奕子轩起疑,她想要的东西,只是拿了十几本医册而已,到如今这医册都还没研究透彻,奕子轩居然认为她再无用处,要杀她……
不对!
不是杀她!
出剑要快,火速剥下,皮不滴血……
“这几日,奕公子一直说要医好我,然后送我去世外桃源之地安度余生……”
医好封阮疏的脸,到东昭途中奕子轩派出的杀手……原来,是想用她的脸来换封阮疏的脸么?
“太子妃来历不明心思狡猾,又长着一张祸害东昭的脸……”奕子轩抽出腰侧的长剑,步步逼近晏倾君,微微笑道,“子轩此举,免太子后顾之忧,免东昭后顾之忧,更可救太子妃一条性命……你只需闭眼,忍忍就是。”
“奕子轩……”晏倾君睁大了眼,“我……”
我才是晏倾君!
后面几个字,晏倾君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口,嗓子像是被烈火焚烧,疼痛地连发出呜咽声都是奢侈,身子更是一动都不能,只能看着奕子轩冰冷的长剑贴近自己的脸颊。
祁燕不可能想到她会在奕家,即便找来了,奕家守卫森严,她也不可能突围……晏珣巴不得她这张脸毁掉,与奕子轩联手将她推到如斯境地,不可能来救她……晏玺知道她这个女儿还活着,只会在乎她的存在会使得他之前声称“倾君公主”死在战场的谎言被戳破……
她在东昭,孤立无援。
晏倾君突然笑起来,冷艳如怒放在夜色中的蔷薇花。
奕子轩注视着眼前的“封阮疏”,看着那张取下人皮面具后与晏倾君相似的容颜、相似的笑脸,有那么一瞬,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熟悉,连眸子里的光,都与那女子曾经看着他时的一模一样。
但是,他的阿倾被他亲手推入地狱,毁了。
现在,他要把她拉回来。眼前这女子让她肯开口说话,让她愿意回到奕家,也必然可以让她的脸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只要他剥去她的面皮。
只要他剥去她与阿倾一模一样的面皮,鬼釜神医便能恢复阿倾的容貌,这是唯一的机会。
奕子轩举剑,逼近。
晏倾君睁大了眼,眼底的泪执拗地不肯流下来,因为惧怕而哭?她晏倾君不该如此胆小。因为眼前的男子而哭?从头到尾,不值得!
银白的长剑在昏黄的烛光下挽出漂亮的剑花,在晏倾君眼前闪过,随即,由额头到下颚,冰冷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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