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静悄悄的,除了隐隐约约的水流声,听不见其他响动。 虽然江慎极为享受近来闲适的时光,但没了那只总跟在身旁的小狐狸,不免有几分寂寥。 今日……是不是去得太久了? 再不回来,天都要黑了。 江慎思索片刻,取过放在一旁的拐杖,起身往林中走去。 江慎在这dòng府住了小半个月,几乎已经摸清了这附近的路。峡谷里的地势还算平坦,但出谷的方向有个较为险峻的坳口,这也是江慎一直没法走出这峡谷的原因。 他想起小狐狸临走前说过,今日要去林子里的溪水边抓鱼,便往溪水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江慎对这味道很熟悉,他抬眼望去,远处的雪地里,氤氲着点点血色。 这片雪地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那血色在雪地上显得极其刺眼,一滴又一滴,一直连续到树林里。 江慎连忙加快了脚步。 下雪让原本平坦的山路变得有些难走,江慎撑着拐杖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看见了那道鲜红的身影。 他背对江慎蹲坐在林子里,身上的绒毛变得乱糟糟的。 尾巴好像还沾了点血。 江慎心下一紧。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小狐狸回过头,看清来人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江慎,你怎么来啦?” “你这是——” 江慎视线往前方看去,小狐狸面前还有另一只动物。 那是一只成年的huáng鼠láng,体型比小狐狸足足大了有一倍,身上的绒毛比小狐狸还要乱,前腿有道很明显的伤口,后颈处甚至秃了一块。 他伏在一棵树下,正在……进食? 江慎看见的那串血迹一直连续到huáng鼠láng脚边,是一只已经被咬死的野兔。 江慎:“……” 江慎闭了闭眼:“这到底怎么回事?” 黎阮指着面前的huáng鼠láng:“他找我打架,但是没打赢,被我揍了。” huáng鼠láng心不在焉地啃着野兔,听言几乎要跳起来:“我是因为今天没吃东西,肚子饿了!” “那你现在吃饱了吗?”黎阮眯着眼睛,凶巴巴地问,“要不要我们再打一次?” huáng鼠láng顿时蔫了。 他看了眼黎阮,又看了看旁边的江慎,道:“不打了不打了,你们有两个,二打一,不公平。” “而且你现在没有法力,打赢你也没意思。”huáng鼠láng道,“凡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君子不趁人危险。” 江慎:“……君子不乘人之危。” “对对对。”huáng鼠láng耳朵一抖,摇身变回了人形。少年手臂上多出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他抬手捂着,还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等你法力恢复了,我们用人形打,迟早分个胜负。” 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狐狸喊他:“你的兔子还没吃完呢,不要啦?” 少年头也没回,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林子里很快只剩下江慎和黎阮。 小狐狸仍然蹲坐在原地,得意地朝江慎摇尾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这只huáng鼠lángjīng有三百年修为呢。” 江慎叹了口气,问:“你的腿还疼不疼?” 小狐狸愣了一下,装傻:“你在说什么呀,我的腿没事啊。” 江慎定定地望着他。 小狐狸别开视线,尾巴心虚地收回来,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绒球。 打赢了是没错,但小狐狸的后腿不小心被huáng鼠láng咬了一口,所以他才一直保持蹲坐的姿势,不想被人瞧出来受伤了。 “打架看的就是气势嘛,气势要足!”回程路上,小狐狸趴在江慎肩头,qiáng调道。 江慎一手撑着拐杖,另一手拎着装鱼的小筐,笑道:“好,你最有气势。” 明明就是好面子。 听出了他话里的敷衍,小狐狸撑起身体:“我认真的,这种修为小妖怪,我再打三个都没问题嘶——” 他扑腾爪子牵扯到伤势,疼得一抽,险些从江慎肩头摔下来。 江慎连忙扶稳他。 “别乱动。”江慎道,“疼吗,是不是又流血了?” 疼是有点疼的,受伤了怎么可能不疼,但这点疼比起天雷差远了。黎阮原本想说他没事,抬头看见男人担忧的神情,忽然起了点坏心思。 他把脑袋埋在江慎脖颈处,可怜兮兮地蹭了蹭:“好疼的。” 江慎平时连抱他都不敢用力,见他被咬了这么大个口子,当然心疼得很:“回去就给你上药,这两天别再乱跑,好好养伤。” “我要是有法力,这点皮外伤一下子就能好了。”小狐狸好像极伤心似的,头埋得低低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我好没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