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叫“妈妈”。

    明明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可她却觉得有唐家乐的地方到处都是光亮。

    “颜夕。”

    耳畔温柔到几乎陌生的声音让她愣了愣。

    张颜夕慢慢睁开眼，仅凭着模糊的左眼看着这个她觉得已经黑暗且不愿面对的世界。

    她转眼看去，迷蒙的目光努力去看清身边的人。

    良久，张颜夕才挪开视线，声音沙哑：“你以前……从不会，这么……叫我。”

    短短一句话，好像饱含了她一生的苦涩。

    哪怕是在上学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叫过自己。

    唐亦城心一紧，又一次在她面前哑口无言。

    他看着张颜夕无神的目光，胸口的沉闷一点点变大。

    “喝点水吧。”

    唐亦城眼神略闪烁，倒了杯水后用勺子舀了一点，喂进她的嘴里。

    张颜夕这次没有拒绝，可唐亦城还没有因为她的不抗拒而放松，她突然问：“家乐的……生日，你还，记得吗？”

    闻言，唐亦城眸光一怔，没有说话。

    会想这三年，他只记得给某天回家后张颜夕对自己说“昨天是家乐的生日”或者“过几天就是家乐生日”这两句话。

    而他只会把钱给她，让她去给唐家乐买喜欢的玩具。

    唐亦城低下了头，紧抿着唇说不出话。

    没有得到回答，张颜夕却一点也不意外。

    她垂下眼眸，淡淡地掩去那分疲惫。

    “颜夕……”

    唐亦城想要握住张颜夕的手，却听她又开口问。

    “他的忌日，你……记得吗？”

    19:35:48

    第二十七章 远方是哪儿

    唐亦城手慢慢垂下，前一个问题他想回答却不知道答案，而这个问题他知道答案却不想回答。

    紧涩袭上喉咙，他微微低下头，不想让张颜夕看见自己泛红的双眼。

    哪怕她现在根本看不见。

    张颜夕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回到了自焚那天的决绝，每一句话都化作刀子捅着自己和唐亦城的心。

    “你……知道，家乐死……死的时候手，手里……拿着什么吗？”

    她扯开嘴角笑了一声：“是……海盗船的……门票。”

    闻言，唐亦城瞬觉心被无数荆棘缠绕，尖利的刺深深扎进了心房。

    张颜夕继续笑着，眼泪却从眼尾掉了下来：“他……到死，都想见……你这个，爸爸。”

    “别说了。”唐亦城打断她，声音却开始颤抖，“你还没好，少说点话保护好嗓子。”

    “嗓子……我唯一想……保护的，却没保护，好的，只有家乐。”

    张颜夕一字字说着，恨不得让他把自己所有的愤恨看的一清二楚。

    唐亦城无法解释，又怕她继续说下去扯到伤口，只能选择沉默。

    淅沥沥的雨声充斥着整个病房，他看着张颜夕，张颜夕看着天花板。

    唐亦城抿了抿唇，胸口的沉闷压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直到唐母来，僵凝的气氛崴筆

    才被打破。

    “快去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

    唐亦城接过衣服，起身后深深看了眼张颜夕才出去。

    唐母看她眼角又挂着眼泪，连忙抽出纸去擦：“是不是亦城又说了什么话惹你生气了？你别气，妈帮你教训他。”

    听着这些话，张颜夕心绪复杂。

    不可否认，唐母对自己像亲生女儿，可偏偏她生活在国外，所以身边唯一的温暖也只有唐家乐了。

    张颜夕看着她，声音因为哽咽而更加嘶哑：“妈，谢谢您……”

    这些天，唐母一直说唐亦城很后悔，只要一下了班就来医院看自己。

    在病房门口站到半夜才回家，整个人也跟着憔悴了。

    可她的心始终是一片冰凉，也没有任何触动。

    哪怕唐亦城彻夜不走地站上几十年，她都没办法原谅。

    唐亦城换了衣服，??γβ

    想再去看张颜夕，却被唐母劝了出去：“她睡着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望着紧蹙着眉熟睡的张颜夕，他眼底掠过丝不舍。

    唐亦城转过身，望向隔壁的病房。

    邓敏去买午饭了，轩轩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看故事书。

    他犹豫了一下后走了进去。

    轩轩抬起头，礼貌地喊了声：“叔叔好。”

    闻言，唐亦城眸光微微一亮，他坐下后看了眼他还缠着绷带的手：“轩轩痛吗？”

    轩轩摇了摇头：“轩轩不怕痛。”

    小大人似的勇敢模样让唐亦城忍俊不禁，可想起唐家乐，笑容顺时僵在了脸上。

    他轻轻摸了摸轩轩的头：“轩轩和家乐弟弟一样勇敢。”

    听到“家乐”这个名字，轩轩眼神一亮：“叔叔，阿姨说家乐弟弟去了很远的地方，很远的地方是哪里？轩轩能去吗？轩轩想和家乐弟弟玩。”

    1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