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经时

——“是不是所有猎人都像你一样留着每一世的记忆?”——“当然不是,极个别吧。”每一世人生都不堪重负,谁还会选择一世一世地叠加啊。——“那你......为什么?”——“为了等一个人。”言朗:原来我竟也是如此依赖所谓的天道,在依赖的同时,深恶痛绝。路远: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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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便朝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言朗追了过去。

    路远回到房间,言朗已经进了浴室在洗漱,他木然地在外面等着,心里压抑不住的恐惧和愤怒一阵一阵上涌,忐忑的时间一长,突然就觉得难受起来。自己明明是被瞒着的那一个,也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为了一把无意间得到的剑就要被这样对待呢?

    路远平时再会自我把控,可也正是气血方刚的大男生,本就不愿意接受任何软弱的情绪,此刻万般委屈漫上心头,却生生被自己逼成了怒气,大约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作用,那愤怒感竟渐渐压过了难以自抑的恐惧与没有道理的内疚。

    因而言朗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路远已经是一副冷冰冰且无所谓的样子,他看也不看他,抱起自己的睡衣就进了浴室。

    言朗看着那关上的浴室门,才惊觉自己的状态对路远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平时自己微妙的情绪都会被他放大,更不要说自己刚才那样明显的疏离。

    他其实并没有生路远的气,他只是太害怕了,他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再见到落别千年的落叶剑。

    当年那套落叶剑法,是言朗游历世间之时偶然见到一本古代残卷,借了里面残招专门为莫予创的,因为莫予的剑叫落叶,于是那剑招也应了这个名字。他平常谨慎起见,教给路远的都是与落叶剑法相去甚远的招式,刚才在树林间却乍然看到路远使出来,他整个人都空白了。强忍住心神收拾了那剑魔,连净化费的时间都比平时多,可一再拖延,也拖不过眼前的事实。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路远,于是慌忙地想要逃离。

    正在恍惚间,突然听见浴室扑通一声闷响,像是人摔倒的声音,而后是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言朗激灵一下,跑过去敲敲门,着急道:“没事吧?”

    路远生着气进的浴室,动作幅度不自觉地就有点大,带着撒气的意味。他脱完上衣刚刚把裤子拽下来,一脚踩下去没有踩到拖鞋,而是踩在了旁边的地砖上。那地面方才已经淋- shi -,这会儿滑溜溜的,赤脚一踩上去路远就知道糟糕了,他心里暗骂一声,伸手抓了一下,却只摸到同样滑溜溜的瓷砖。

    最后只好任由自己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时之间,他条件反- she -地试图站起来结果又滑了一下,还在下落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水龙头,头顶瞬间就遭遇了强大的水流。

    他干脆放弃挣扎了,忍不住握拳咬牙切齿地在地板上砸了一下,就隔着水声听见言朗在外面问自己有没有事,他懒得回答,静静感受到手背上一阵一阵痛感传来,觉得心里的郁郁散去了一点。

    言朗接连问了几句都没有听见回答,心一下子提起来,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慌忙一脚踹开浴室门,就看见路远正坐在花洒下一动不动。

    他急急地走过去,靠近了感受到那水是冰凉的,他伸手关掉水龙头,俯下身子一边想拉路远起来一边问着“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路远却犹自坐着不愿动弹。

    言朗拗不过他,便松手蹲了下来跟他视线齐平,才发现他眼角泛着红,像是忍耐情绪已经忍到了极致。

    他心口一滞,毫不在意身上干净的睡衣会被沾- shi -,慌忙跪下去倾身抱住了身上冒着凉气的路远,疼得无法忍受似地抽了口气,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路远靠着言朗的胸口才渐渐恢复了热度,他压抑着颤声道:“你不喜欢那把剑我扔了就是了,不要不理我啊。”

    言朗觉得自己真是该死,他想说 “我没有不理你”却又觉得没资格说出口,只好强忍住心头的刺痛,将路远抱得紧了些:“扔它干嘛,你喜欢就留着。”

    路远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肩窝,两个人一起沉默,听着对方的呼吸。都不怎么会表达内心,也说不出好听的情话,似乎只能以这样无言的姿态来互相触碰对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

    过了好半天,言朗才突然意识到路远现在几乎是□□的,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

    他觉得有些发热,口干舌燥的,花了大力气强迫自己忽略掉心里的某些渴望,挣扎着放开路远。他盯紧了他的眼睛,好让视线不会落在他身子上,而后哑声道:“你快洗澡吧,等会儿别感冒了。”

    路远点点头,指了指他身上被自己弄- shi -的睡衣:“换衣服。”

    言朗潦草地点了点头,拉着他站起来,又为他调整好了水温,而后逃命似地出了浴室。门咔嗒一声关上后,路远长长舒了口气,他将水龙头的阀门猛地掰向一边,在花洒下扬起发烫的脸,急切地想让冰冷的水流冷却掉身体和心上那快要燎原的火。

    未知的真相与如今的安稳究竟哪个比较重要,路远想自己终于知道了那个答案。

    已经没有办法面对失去,如果不去探究有些事情就可以跟你一直在一起的话,我宁愿自己一无所知。

    第46章 甘之如饴

    “嗯?什么?去黄泉?”

    路远直起身子惊讶地转过头去看言朗,他本来舒服地躺在睡椅上,思绪正在云游天际,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出门之前一直打不过的游戏关卡该怎么办,却听见言朗用一种“今天天气真好”的口气跟他说他们要去一趟黄泉。

    言朗点点头,挑起一边眉毛:“害怕?”

    “切,有什么可怕的?”路远傲气地斜眼看言朗一眼,又放松地躺下去,眼睛眯起来看着远处海天相交的地方,“反正以后死了也是要去的,迟早的事。可是我们去干嘛啊?都快过年了。”

    心真大。

    言朗在心里言简意赅地为他家的小狮子下了个定论,耐心解释道:“去帮暖风采药。她天生灵力太强了,肉体凡胎受不住,现在比以前好得多了但还是时常控制不住灵力。玄清说忘川边峭壁上的灵芝对她有好处,辰南就拜托我帮忙去一下。”

    路远还未来得及问话,言朗又补充道:“哦对,玄清是辰南的师父,一个老道士。”

    被他这么一说路远突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回想了两秒才问:“为什么要年关的时候去啊?暖风很急着用药吗?那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出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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