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然话落之后，一众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就算只是早期尿毒症，也足以将一个家庭生生拖垮。

    杜城经济拮据，暂时拖欠赔偿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吴然出于同情没去追究这个款项，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卫明想了一下，道：“先把郑晓辉的尸体送回去，其它的事情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满地垃圾飞扬，空气腐臭酸败，尸体被缓缓装进裹尸袋。

    卫明盯着尸体直看，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可一时间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运尸车离开西郊垃圾站向着江城市警察局疾速前行，吴阳刚驾驶着汽车紧紧跟在后面。

    半个小时后，一众人到达警察局。

    运尸车刚刚停稳，一对中年夫妻哭天抢地地冲了出来，汪海正紧紧跟在后面好生安慰着。

    一问，原来是郑晓辉的儿子与儿媳。

    拉开裹尸袋看了几眼，两人更是哭的不行，紧紧拉着郑晓辉的尸体不愿离开。

    汪海好说歹说终于将两人劝了进去，而后拿着一份资料走了出来。

    解剖同意书。

    有了家属的同意书，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郑晓辉的尸体第一时间被送进法医室，吴阳刚亲自负责解剖，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将死亡原因查明。

    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半了。

    忙活了大半天，卫明三人都还没有吃东西。

    正想着随便买点东西垫下肚子，汪海就从办公室里拿了两份盒饭递了过来。

    “谢了！”

    卫明接过盒饭，给方婷递过去一份，转过身子，道：“吴阳刚的呢？”

    汪海闻言笑道：“刚已经送到法医室了，放心，都是加大份的，管饱！”

    卫明不再多言，跟方婷一起去警局餐厅解决这份迟来的午餐。

    吴阳刚在法医解剖室吃饭早已经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吃完盒饭，也才仅仅用了不到十五分钟而已。

    时间尚早，任务繁重，卫明决定分头行动。

    垃圾站的监控视频交给了技术科的小张继续查看。

    吴阳刚负责解剖尸体，这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方婷被派去继续追查追查剩余三名失踪人员的消息。

    卫明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去杜城家里走一趟。

    西郊垃圾站围墙坍塌缺口，极有可能是凶手的进出路线，但卫明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

    根据吴然提供的信息，卫明打车来到了杜城所住的地方。

    看着眼前残破不堪的建筑群，卫明站在斑驳的大门入口处，一时间没能回神。

    龙兴公寓。

    来了又去，这个地方是上个案子的主犯唐仁落网的地方。

    卫明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的又一次来这了。

    卫明揉了揉脸颊，向里面走了进去。

    二号楼，417室，是杜城所住的地方。

    行至门前，见铁门紧锁，哐啷哐啷敲了半天门后并无人应答。

    推推窗户，透过指宽的窗缝仔细看去，屋子里的确是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不在家？

    卫明没有想到第一次来就扑了个空。

    转身正待离去，忽然被吓了一跳，身后竟有一名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紧站其后，正目光鄙夷的盯着他看。

    “你好，请问……”

    “看你这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什么不学好，去学人家偷窃。再者了，这家人都穷的叮当响了，你这个蠢贼也是笨的够可以了……”

    卫明本想开口询问杜城的行踪，可是却被中年胖妇霹雳吧啦的一顿话给说的无言。

    胖妇嗓门极大，就这小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户人家推开紧闭的房门，看热闹的同时下意识的将卫明围了起来。

    “警察查案，请配合我了解这家住户的情况！”

    卫明懒得给对方解释，直接将怀中的警察证亮了出来。

    “卫明……”

    胖妇看着这两个字，双眼一亮猛然惊呼道：“你是不是那个连破大案，人称缉凶神探的卫警官？”

    缉凶神探？

    卫明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有了这么个称号。

    不过网络上好事者甚多，给卫明前前后后也不知道起了多少绰号，他也懒得去多余了解。

    “我是卫明。”

    卫明将警察证收起，扬声道：“警察查案，无关人等切勿围观！”

    周围人群生怕祸事上身，忙迅速离去，场上唯有那个胖妇还满眼小星星地看着卫明。

    卫明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肃声道：“你是谁？”

    “我是龙兴公寓二号楼的房东，孙小花。卫警官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的乳名花花也可以的，人家都愿意的……”

    卫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费力制止了这位孙小花的自我沉醉，指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道：“这户人家是在你这租住吗？”

    胖妇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冷，侧身指着锈迹斑斑的房门大骂道：“你说的是杜城这个该死的对吧，卫警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他都拖了我两个月的房租了，这是要饿死我的节奏啊。

    卫警官你一定要帮我把他抓起来……”

    “停！”

    卫明直觉得耳朵周围有一只苍蝇嗡嗡直响，惹得他脑袋都跟着疼了起来。

    偏过头去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下情绪卫明转过头来肃声道：“杜城在哪？”

    “他……他应该是在医院吧？”

    卫明冷冽的眼神显然吓到了这名胖妇，她缩了缩身子小声回答，再不敢括噪了。

    “哪个医院？”

    “好像是江城市人民医院。”

    ……

    江城市人民医院，是全国闻名的三甲医院，求医者甚多。

    站在医院大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求医者，卫明想了想回身买了一包水果提了进去。

    内科住院部，302房。

    这是一间四人病房，属于价钱最低的那种。

    病房里的床位满满当当的，都是满脸病容的病人与一脸疲惫的陪护人员。

    卫明站在门口看了看，哪个是杜城他还真不知道。

    来的匆忙，也没从资料库调取杜城的相关信息。

    此时，卫明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道：“你好，哪位是杜城？”

    话音刚落，临门三张病床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了卫明，而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最里面的那张病床。

    第四张病床上躺着的是一名面容瘦俏的大男孩，看样子最多二十来岁；而其身旁在趴着一名中年妇女，应该是这名男孩的母亲。

    这应该是杜城的妻子与他患有尿毒症的大儿子了。

    卫明紧了紧手中的水果，提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