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拂晓

“当初既然抛下了我,又为何还要回来?”凌云容泪眼婆娑问杨晓峰道。“我从未离去,一直暗中陪在你身边。”“暗中?那么我的狼狈不堪,你欣赏够了么?”“对不起。”后者低下了头。 “不用。”凌云容抬眸,挤出一抹笑,道:“李卓正快来接我了。”……

第六十章 一番月下几处怅然
多想无益,反而容易因为无谓的猜测乱了原本的心神。
“李源。”他站了起来,敛去了温和笑意,道:“方才婢子来报说母亲唤你过去。”
“啊?”李源正和凌云容聊天聊得火热呢,有些疑惑着问道:“可是我就是与母亲一起来这里的啊。母亲不是陪着父亲去休息了么?”
李卓正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不然你就继续在这里耗着,好等着过会儿母亲亲自来寻你?”
“别。”李源听言立刻起身,她看了李卓正一眼,朝着凌云容说了几句类似于去去就来的话,提了裙摆便急急往李夫人的院子里赶去。
凌云容也看了李卓正一眼,察觉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大对,以为他是伤口又疼了,遂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还疼么?”
李卓正看着她,像是在打量,良久后才开口,道:“嗯,越疼了。”
“怎么会这样?”凌云容靠近着似乎是想要去查看,但被李卓正撇着身子躲开了。
凌云容想起来了那昨夜再医馆里他害羞的神情,以为他又是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语,遂收了手,说道:“你平日里忙也就罢了,这两日身上有伤,还是多注意休息,若是感觉不适,就及时去看大夫。”
“嗯。”李卓正从嗓间闷出这个字,他方才明明有许多的话想要问凌云容的,怎么一到了真正与她说话的时候就全部不见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说道。
“嗯。”
“那女子突然翻供一事,你怎么看?”
“也算是为她日后留了一条后路,没什么不好的。”凌云容半笑着回答道,语气平淡。
“这真是你的真实想法?”李卓正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就问出了这句意味已经十分明显的话。
凌云容沉默了一会儿,抬眸说道:“我是与她说了一些话,但做决定的是她自己。”
“你这次有些操之过急了。”顿了顿,她接着补充说道。因为他太想及早将背后黑手查出,以至于双眼被蒙蔽,而忽视了自己身边的人。
若是她的消息没有错,他的二叔可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她如此坦然,李卓正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了一会儿后,凌云容先开了口,道:“我先走了,李源回来你与她说我有事。”
“嗯。”
……
她的身影前脚才离开李府,后脚李府原本忙碌着各自手中的活计的人就有许多抬起了头:他们终于弄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二爷和上头主子的计划很完美,为何偏偏在最后一刻李家的府兵赶了来,原来说是她在通风报信。
“安排人今夜就送她出城。”回杨家的途中,凌云容对丁希叮嘱着说道。
慧院,凌云容进去之前,看见一个脸生的人从里面出来。
是李大人派来了,今日大夫人所求之事他并没有出了多大的力气,所以又将那尊送子观音送了回来,那便意味着他的承诺依然有效。
大夫人才命红婆子将那像收起来,凌云容便进来了。
“你是怎么说动那个女子的?”大夫人问着,满眸怀疑,能用的办法她都已经试过了。
“我日后会是杨光耀一生的女人,我心眼儿小又极有毅力,若是想报复谁,天涯海角都会继续。”
凌云容只说了这一句话,仅此一句便够了。
依着前两次对大夫人的了解,她已经学会了应对之法。显然她的回答很让前者满意。大夫人的颜色和悦了不少,拉着她说了几句家常的话,便许诺等去镇下历练回来后安排她与杨光耀的婚事。
凌云容做着娇羞状,半推半就的回了南苑。
天黑的时候,二夫人突然登门。
她是就彩瑶一事亲自来向凌云容解释的,她不希望自己被误会。
“我知道。”凌云容解开了腰间的束缚坐在软椅上,道:“我从未怀疑过夫人,并且眼下,我需要夫人帮我做一件事……”
次日一大早,杨光耀因为流连风流之地被关进大牢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卜扶城的大街小巷,虽说城中的人对这位公子哥的斑斑劣迹早已经习惯了,他们心里都清楚,不过不愿意说破罢了。
但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之后与之前就是不一样。
譬如,李家老夫人一听到如此伤风败俗的流言,立刻遣了人去杨家盘问,最后杨家老夫人出面,将杨光耀手里显字管着的草场和部分铺子又重新交给了杨荣默,让他赋闲在家避避风头。
慧院这边再有不甘,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毕竟是杨光耀有错在先。
凌云容那日在牢房中提得条件没有被应允,自然会有之后的应对之策。救他出来,再架空他的权势是为了抵消自己提出那个条件的莽撞,而为了防止他碰自己,她让丁希去将自己的匕首又磨得更锋利了些。
杨光耀是在第四日的夜晚被放出来的,慧院派的人去接。
但李卓正并未停止对风流之地的调查,他提审了从李宅里带回来的人,做惯了山贼的人是很那隐藏自己的身份的。
上一次他去山匪窝里救杨晓峰的时候就晚去了一步,这此他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自风波处停至之后几日,凌云容的南苑倒是难得的清静了几日,其实对于她来说,清静一词不大合适,更贴切一些,应该是寡静。
她日防夜防等着杨光耀的到来却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慧院那边也没有一丝消息传来,二夫人那边倒是日日差人送进补的药石过来,但每每深夜,凌云容总有一种白衣君子会悄然而至的错觉,但可惜也仅仅是错觉。
绿绮阁因着大老板重伤,所以停歇营业了几日,其门户之下掩藏着的人将那批山贼极有可能藏身在漫云镇的消息传递给衙门后,也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在卜扶城彻底的销声匿迹。
但无论是绿绮阁的那些人也好,还是一直在暗中谋划着黑暗勾当的人也罢,他们都清楚,除非一方彻底死绝,否则所有平静都是更深的蛰伏,漫长的隐匿才能掌握更多的消息,彻底爆发反击之时的力度也才会更大。
丁希看着凌云容喝了药,亲眼看着她睡下后将那盏不分昼夜都亮着的玉虚琉璃灯放到不甚碍眼的位置上才带了门出去。说来也是奇怪,前两日凌姐姐都已经不甚在意那盏灯了,每每快要熄灭的时候都是他在闲到发慌的好心驱使下才去添上一些灯油,但自从那日李府回来后,她突然又对那盏灯变得宝贝了起来,除了休息的时间,都要把它放在时时能看见的地方。
“吱呀…”的关门声传来后不久,丁希猫一般轻的脚步渐渐远了,凌云容翻身而起,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今夜轩窗外的月色很浓,轻轻的推开后,她站在窗前,月光洒在脸颊上映出了她才养出来了一点儿血色,三月显怀,虽然在有了孩子之后她一直奔波身体极差,但好在底子不错,稍加调养之后便能转换过来,此时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沉重。
“阿丘。”她望着那月,柔柔笑着,自言自语的说道:“孩子出生的时候你会回来么?那孩子成亲的时候呢?”
虽然是不确定的问着,但她的面色仍旧是暖暖的。
绿绮阁后院的一片花丛见,黑衣银面的男子也定定的站着,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月拉的长长的影子,幻想着肩头靠着一颗毛躁轻暖的头,嘴角微微上扬着。他的伤需要静养,郁岚已经安排好了,过两日他便会启程去空烟城,一来那里卜扶城相距不远,城主与他又是旧时,二来卜扶城中那些不安分的爪子也伸不到那里去。
除此两处,南苑外不远处的屋脊上站着一抹孤独飘逸的白影已经站了多时。慧院奢华的房间地上半躺着一个酩酊醉鬼。月似乎很得意,在失意失落的人面前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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