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回不去了。早餐也是吃不到嘴里了。陈鸿走了一段距离,实在是累的走不动了,他坐在街边的路牙子上,感觉头昏眼花,奄奄一息。心酸的眼泪溢出了眼角,陈鸿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据说,这样泪水就不会——尼玛,阳光太刺眼了,差点照瞎!一阵风吹过来,带着泥土的芬芳,陈鸿嗅到草坪的味道都是香甜的。抬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刚被洒水车洗礼过的青草,长得真是肥美丰硕啊。这可以吃的吧?绿色食品,无公害。琢磨了半天,陈鸿实在是忍不住,伸手薅了一把草,塞进嘴里,“嗷嗷”嚼了起来。有点苦涩,有点扎嘴,娇嫩的喉咙不好咽下去……不过,只要没毒就好。麻蛋,还是富一代呢,谁见过吃草的富一代啊。“哎!干什么呢?!”一个清洁工大妈匆匆的逼近,责道:“你这人怎么破坏绿化呢?!”陈鸿垂头丧气道:“我饿了。”大妈义愤填膺道:“你饿了也不能吃草啊,你又不是羊,罚款五十!”陈鸿都笑了:“大妈,你觉得我要是有五十块钱的话,会在这里吃草吗?”“神经病!”大妈嘀咕道:“这么大的一个人,连五十块钱都没有,饿的要吃草,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劲儿!”愤愤的走了。陈鸿觉得自己受到了此生最大的侮辱,心绪百无聊赖,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大哥哥,我给你吃鸡蛋吧。”突然有一个女孩子凑近了,递给陈鸿一颗剥好的鸡蛋。白晶晶的,好是耀眼,晃得陈鸿口水流了一地。但风度还是要有的,骨气也还是要有的。陈鸿抬头,看了看眼前穿着中学校服的可爱姑娘,她大约只有十三四岁,长得很乖巧,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脸颊嘟嘟的,满是胶原蛋白,笑起来现着两个梨涡,让人如沐春风,舒服极了。陈鸿擦了擦嘴,微笑道:“谢谢你啊小妹妹,不过大哥哥不饿。”“哦,那就算了。”小姑娘悻悻的转身要走。“哎——”陈鸿连忙喊住:“小妹妹,你要是非让我尝尝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哦。”“就知道……给你。”小姑娘笑了起来,把鸡蛋递上。陈鸿心急火燎的把鸡蛋囫囵填进嘴里,噎住了,眼泪都被噎出来了。真香!“慢点吃大哥哥,没人跟你抢。”“唔——”“大哥哥你别哭了,我还有一个呢。”小姑娘从书包里又拿出来一个熟鸡蛋,说道:“这个还没有剥壳,你要不要?”“我要……”陈鸿呜咽着说道。太感动了。这小姑娘一定是观音菩萨转世。“大哥哥你看你鼻涕都出来了。”小姑娘拿纸巾给陈鸿擦了擦,说道:“我以前跟你一样,也不爱吃饭,后来我妈妈说不吃就饿着我,等我饿的狠了,就主动求我妈妈要吃饭啦。所以我猜你在家一定也是不听话,所以才没饭吃的吧?”陈鸿:“我……”小姑娘:“你以后可一定要改啊。”陈鸿点点头:“好,好的……”小姑娘怔怔的看着陈鸿:“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鸡蛋吃吗?”“因为我帅吧?”“因为你长得有点像我爸爸。”“呃……”陈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小姑娘低下了脑袋,伤感的说道:“可是我爸爸不在了。”“啊?这样啊,对不起。”“没事,大哥哥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啊。”“……”陈鸿一阵无语。“大哥哥你是做什么的?”“我,是个心理医生,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我免费帮助你。”“还是算了吧。”小姑娘撇了撇嘴,说道:“你一定是那种赚不到钱的医生,连饭都没得吃。”“……”陈鸿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好烦。小姑娘说:“我爸爸是律师。”“律师啊。”陈鸿笑了:“我有很多律师朋友呢。”“是吗?那你认不认识我爸爸?”小姑娘突然兴奋起来。“那很难说啊,钧州市的律师也很多嘛。你爸爸在哪个律所,叫什么名字啊?”“我爸爸以前在金盛大厦工作,他的名字叫何安。”“何安?!”陈鸿一阵惊诧:“你,你是何曼曼?”“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古怪的打量着陈鸿。陈鸿心里一阵尴尬。这可真是有意思。何安死了,死的时候还嘱托自己,帮忙照顾他的女儿何曼曼,但是陈鸿给忘记了。陈鸿绝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与何曼曼见面。陈鸿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照顾何曼曼,便先受了人家的两个鸡蛋的恩惠。“那个,我认识你爸爸,之前听你爸爸提起过你。”陈鸿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叫陈,哦,我叫田雨,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我有个诊所,我把地址写给你吧。你有纸笔吗?”“有啊。”何曼曼拿出了一个本子,拿出了笔,递给陈鸿。陈鸿写了自己的诊所地址,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还给何曼曼,笑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好呀。”何曼曼收起了纸笔,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说道:“我得上学去了,大哥哥再见!”“再见小妹妹。”何曼曼雀跃着走了。陈鸿拍着肚子,打了个鸡屎味的饱嗝,心中感慨良多,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这个小姑娘,比那个邵青红可爱多了!只不过……何安长成那副模样,苦大仇深的,怎么会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父女俩一点都不像啊。会不会不是亲生的?陈鸿恶毒的想。管她呢,反正两蛋之恩得报答。一把草和两个鸡蛋下肚,精神稍振,陈鸿吁了口气,准备去诊所,结果一回头,竟与一双惊愕的美目相对。是孟瑶。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站在那里,像是受了惊吓一样,错愕的看着陈鸿。“呃……”对于陈鸿来说,这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自己刚才那熊样,她不会是全都看见了吧?“嗨,老婆,你怎么在这里?”陈鸿假装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笑着站了起来。“我……”孟瑶咬着嘴唇,只说了一个字,却猛地一转身,急急跑掉了。“哎,哎!跑什么跑?”陈鸿怨恨的说道。好歹也是夫妻啊,见一面连句话都不屑于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