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做回一个孩子!真正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小手、小脚、小身子,椅子桌子都高不可攀,走好久才到走廊底。 本才统共忘记做一个孩子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一切苦与乐回来了。 因不用负任何责任,生活真正轻松,每日只认认生字玩几个游戏已算一天。 加乐简单无求的思绪影响了她,这几天她过得很舒服。 但是本才渴望见到自己的身体。 机会终于来了。 下午,看护问她:“你记得杨小姐吗?” 本才连忙点头。 “杨小姐当天进火场救你,不幸被泥灰活埋,背脊烧伤,经过抢救,伤势倒是无碍,但是却一直昏迷,没有苏醒,你愿意去见她吗?” 本才一颗心突突跳起来,忙不迭点点头。 她取过纸与笔,努力写出“我是杨本才”jiāo给看护。 字体因为手肌肉运用欠佳,歪歪斜斜。 看护一看,笑了,“写得很好。” 本才叹口气。 看护叮嘱她:“见了杨小姐,不准打扰她睡觉。” 她领着本才到医院另一翼去。 本才紧张得面色煞白。 来到病房附近,看护与看护打招呼。 “小加乐怎么样?” “听话得叫人心酸,你的病人呢?” “老样子,等待奇迹出现。” “我带加乐来看她,希望唤醒她知觉。” “熟人都来过了。” 本才心里叫:马柏亮呢,马柏亮来过没有? 病房门轻轻打开。 本才向里边张望,因身型矮小,什么都看不见,她轻轻走近,看到躺在病chuáng上的人,不禁张大了嘴。 她知道万万不能叫出来,否则前功尽弃,又要被关起来,打针吃药,昏昏沉沉睡上几天。 她静静走到chuáng边。 杨本才看到自己睡在chuáng上。 因为背脊烧伤,她俯睡,脸朝下,鼻孔喉咙都插着管子,双目半开半闭,敷着湿棉布,啊可怕,这明明是个植物人。 看到自己这个情形,不禁伤心起来,她轻轻抚摸自己的手。 看护在一旁说:“试叫叫杨小姐。” 本才在喉头里咕噜着叫:“杨小姐。” “很好,很好,加乐,在她耳边说:‘加乐来看你’。” 本才呜咽地轻轻说:“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汤老师紧张地进来,“加乐反应如何?” 看护答:“很好,与常儿无异。” “对,加乐像是真正苏醒了。” “杨小姐若果知道,一定很高兴。” 汤老师不回答,低下了头。 有人敲了敲病房门。 本才第一个抬起头来:呵是马柏亮。 他真的来了,本才有点高兴。 只见马柏亮略为憔悴紧张,同汤老师颔首,与医生谈了起来。 他看上去充满忧虑,本才不由得感动,只见他把带来的玫瑰花插好,端一张椅子,坐到窗边,像是预备逗留一段时间。 本才轻轻走过去,把手放在他手臂上。 马柏亮转过头来,“是你?” 本才点点头。 “你无恙?” 本才点点头。 马柏亮叹口气,“是天意吗,本才却可能永远不再醒来。” 医生在旁听见了,轻轻说:“永不说永不。” 马柏亮颓然说:“是这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最折磨人。” 医生不语,检查后走出病房。 汤老师在房外与看护不知商谈什么。 房内只剩本才与马柏亮两个人。 柏亮轻轻抚摸本才头发,“这一等,可会超过一百年?” 本才还没有回答,他已经苦笑。 马柏亮说下去:“我一直不了解本才,也不认同她所作所为。” 本才正想设法与他相认,听到他这样剖白,不禁呆住。 “她是丢下尘世所有跑到原始森林去与猿猴作伴的那种人。” 本才没好气,她才不会那样伟大,人家是著名的生物学家,她不能比。 “当初在一起,是因为她那清新气质,真正与众不同,叫人心折。” 本才静静听,一个女子没有多少机会得知男友心事。 马柏亮吁出一口气,“你这个小小智障儿,你永远不会知道人间疾苦。” 本才忍不住笑了,你又知道吗,马柏亮。 “来,坐叔叔膝上。” 本才忽然脸红,忘记此刻她寄居在七龄童的身体里。 她往后退一步。 马柏亮又说:“稍后,我方得知杨本才是一笔遗产的承继人。” 这时,本才真正愣住,呆若木jī,呵,怎么忽然到钱字上去了? 马柏亮把声音压至低不可闻,“你听不懂,你也不会说话,同你讲不要紧,杨本才名下财产,不多不少,正够一对夫妻舒舒服服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