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十点钟有个会,你帮我这个忙好吗?”尤姗姗脸上挂着笑容跟她商量。“对不起,我没义务帮你。”司梦绷着脸。“妇女就是妇女,离开了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都不知道怎么跟环境和谐相处。”尤姗姗叹了一口气。“哎,你是不是女人?”“女人跟女人差别大了去了,你这样的肯定不愁吃穿。我这样的必须挣钱养活自己。”“情商、智商双卡双低,咱俩不在一个频道上,我不跟你对话。”尤姗姗趁机把物品放在收银台上:“两分钟的事,争什么智商和情商的高低?服务员,给我两个大购物袋。”司梦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膨胀的恶劣情绪,把脸扭向别处不看她。收银员给尤姗姗扫描结账,后面排队的人不干了:“你怎么让她加塞?我们都在你后面排着呢。”司梦说:“我没让她加塞。”“你没让,她怎么就加了?”排队的人不依不饶。司梦恼火,口气不由得硬起来:“挡不住她脸皮厚、脑袋硬啊,你们有冲我发牢骚的工夫,还不如过来,把她扔到收银台外面去!”“哎,你这个人到底讲不讲理啊?”尤姗姗息事宁人:“行啦,行啦,没看见这位大姐黑着眼圈、满脸倦容?这副样子证明她活得很辛苦。你们就别再雪上加霜了,都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司梦被整蒙了,尤姗姗拍拍她的肩膀:“谢谢啊!”说完,她提着购物袋走了。司梦一肚子的气,她把东西放在结账处。收银员一件一件地扫码说:“二百二十块钱。”司梦拿出来手机,打开超市赠送的电子购物券说:“这里有五十块。”收银员用眼角扫了一眼她的手机说:“满三百块钱才能用。”司梦说,她还要买米和油,肯定能凑够三百。收银员让司梦买了东西去二楼一起结账,大概是她的冷漠态度惹怒了司梦,她一肚子火气终于找到了出口,夹枪带棒地狠狠挖苦了收银员一顿。司梦气呼呼把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在汽车的后备厢里,发现购物车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士手包。打开看里面有现金,汽车钥匙,银行卡包,一串家门钥匙。司梦返回超市问那个收银员这是谁的包,她抹搭着眼皮用“不知道”三个字把司梦打发了。另一名收银员提醒说:“你到服务总台去看看,那有失物招领。”司梦跑到服务总台,看到尤姗姗在那里,指手画脚地跟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司梦意识到这个手包可能是她的,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心中默念:做人要大度,做人要大度。司梦走过去问尤姗姗手包里有什么,她说有现金、银行卡、门钥匙、汽车钥匙。核对无误,司梦把手包扔给尤姗姗说:“你的手包掉到我的购物车里了。”说完,转身离开。尤姗姗愣了一下,立刻追了上去要请司梦喝咖啡。司梦冷冷地说,她没空。尤姗姗嘻嘻笑着说:“时间就像女人的事业线,挤挤总会有的。走吧,走吧!”尤姗姗不由分说,拽着司梦的购物车往咖啡屋走。她态度坚决,且力大无比,司梦挣扎不过,只得随她去了。尤姗姗要了咖啡,要了甜点,司梦坐在沙发上伸直了有些酸胀的腿。尤姗姗说:“多亏是你捡了我的手包,要不然我的麻烦大了。”司梦斜了她一眼:“我要知道是你的手包,才不跑回来还给你。”“气话。看相貌,你就不是个有坏心眼的人。一旦做了违心的事,你肯定会把自己折磨得奄奄一息。”“你是算命的?”“连这点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怎么领着鱼鳖虾蟹们养家糊口?”“听这口气,你还是个领导?”尤姗姗拇指和食指张开,在嘴边比画了个笑容:“看这儿!没挂相吗?”司梦问她:“你加塞儿为什么单挑我?”尤姗姗说:“因为你长了一张好说话的脸。”司梦看了一眼手表:“哎,你不是十点有个会吗?这都十点半了。”尤姗姗立刻发微信:“一句话的事儿,我马上改到下午开。说真的,今天要是找不回来这个手包,我就惨了。手机落在车上,没有车钥匙,我开不开车门。没有门钥匙,我回不了家。身上一分钱没有,就算能跟别人借电话打,可我连一个电话号码也想不起来,就凭你解救我于危难,我也得好好请你吃一顿大餐。”“萍水相逢,一杯咖啡足矣,饭就免了。”“听你说话,不像家庭妇女。”“货真价实,假一赔十,本妇女家里,还有一堆鸡毛和蒜皮,等着我打扫呢。对不起,我得走了。”司梦起身要走,尤姗姗一把拉住她:“别急,拣两件鸡毛蒜皮,说给我听听。”“洗衣机坏了,下水道堵了。说给你听管什么用,你能帮我解决啊?”这种事对于尤姗姗是小菜一碟,她大包大揽地说,两个小时内解决问题,司梦将信将疑。来到司梦家,尤姗姗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不一会儿,两个工人就到了,一个修洗衣机,一个掏下水管道。修理工从司梦家洗衣机的出水口里掏出十几个钢镚儿,有几枚上面的字已经被磨得看不清楚了。尤姗姗说:“人家的洗衣机洗衣服,你的洗衣机洗钱。”“小点声,‘洗钱’这个词太敏感。”尤姗姗听了呵呵直笑。司梦问,修理费多少钱?尤姗姗说,走她公司账户记账。见尤姗姗要走,司梦说,赶上饭点了,留下吃饭吧。司梦轻车熟路地做牛肉面,尤姗姗站在门口,两手抱在胸前,看着她忙活。司梦手脚麻利地将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餐桌,坐在对面看着尤姗姗吃。尤姗姗边吃面边摇头感慨:“好吃,太好吃了。哎,我可跟你说好了,以后我要经常来你这里蹭饭。”司梦大大咧咧说,添一双筷子的事,不怕你蹭。她问尤姗姗开什么公司,这么悠闲。尤姗姗说,科技公司,一部分业务是云储存、云服务。司梦笑了:“现在什么都是云,云养花、云撸猫、云配偶。”尤姗姗笑着问:“妇女,你还知道云配偶?”司梦掷地有声地说:“妇女也要与时俱进。”司梦有一间书房,大约十平方米,三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摆设?还是真看啊?”尤姗姗问。司梦说:“有看过一遍的,也有看过两三遍的。”“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北师大文学系,毕业后应聘在一家文学研究所工作。我以为,我有写作才华,肯定能写出来一本不俗的小说。没想到一结婚,立刻怀孕生孩子。我老公说,既然生了,就连着生两个,一起拉扯大好了。累,也就累这么几年。三年以后我又生了女儿圆圆,再也没有精力想工作的事情,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上一个围着灶台转、老公转和孩子转的‘三围女人’。”司梦问尤姗姗,哪个大学毕业的。尤姗姗说,她是首都经贸大学肄业。大学一年级,她一头撞进爱情里,意外怀孕。只能放弃学业,结婚生娃。她说得风轻云淡,听不出来什么遗憾。得知尤姗姗的儿子已十二岁,司梦大吃一惊。“生孩子的时候我才十九岁,一下子被老婆和妈的双重责任压垮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孩子拉扯大。心情无比灰暗,医生说,抑郁症主要表现为自伤,躁郁症主要表现为他伤,我是连抑郁带躁郁,那阶段我连门都不敢出。”尤姗姗说得很轻松,像说别人的事。司梦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孩子两岁的时候,我提出离婚。前夫为了阻止我,用尽了手段,最后强行留下孩子,姐们儿,我可是净身出户呃。”“对一个女人这样做,他太过了。”司梦鸣不平。尤姗姗一脸无所谓:“就这样,也没挡住我前进的脚步。走出家门,我开始创业。从零开始做起,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目标,跟史达明,也就是我前夫,比比看谁牛×?想和做中间的差距,真不是一句话。一路走过来受的罪,我说都懒得说了。十年过去了,现在我有车有房,名下有两个公司,重庆和三亚都有我的房产。以后你带孩子出去玩,可以住我家。”“有机会好好聊聊!把成功的经验给我传授传授。”司梦从心里往外崇拜这个事业有成的女人。尤姗姗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说:“想聊就做好饭菜约我,现在我得回公司开会去了。”戴小雨入住奶奶家,白静慧比往常忙碌了许多,鲍雪时不时地过来溜溜缝,减少这祖孙俩之间的摩擦。白静慧在厨房里择菜,她择得细致,豆芽的头和尾一根一根地掐掉,只留下白嫩嫩的身子。鲍雪拎着一袋水果来了,她从袋子里掏出来百香果说:“姥姥,这个用蜂蜜冲水,特别好喝。”“我做了个你爱吃的红烧肉,烧一个茄子,再做个素炒豆芽就吃饭。”白静慧站起身往厨房走。鲍雪跟了过去:“我姐呢?”白静慧朝客房里努努嘴:“当卧佛呢。”“这个点还不起来?”“半夜不睡,早上不起,中午十二点,我把饭菜端上桌,她才爬起来。吃完饭,碗往水池里一泡。”白静慧压低声音发着牢骚。“您就当没看见,让她自己洗。”“等着她洗?水池里能长出海藻来。”戴小雨堪称睡神,睡着了像座蜡像,鲍雪进屋用手捅她:“嘿,嘿!”戴小雨睁开眼睛,看见是鲍雪,立刻拉起被子蒙住脑袋。鲍雪一把掀开被子,拉住她的胳膊使劲往起拽,说:“姥姥屋里屋外地忙活,你也真睡得着?”“老太太觉少,早上五点半就起来了。我这个岁数不行,护觉。”戴小雨边挣扎着边甩她的手。“那也别在她跟前挺尸。赶紧租房,搬出去。”鲍雪硬是把她拽了起来。“像点样的一室一厅,月租金四五千块钱,我连工作都没有,哪有那笔开支?”戴小雨瘫坐在床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不能把你的困难,转嫁到老太太身上啊。”戴小雨白了鲍雪一眼:“我姓戴,是她亲孙女。吃住在戴家,理所应当。”“我妈还姓戴呢,论血缘比你还亲一层。”鲍雪寸土不让。戴小雨还给鲍雪一个白眼,鲍雪问:“翻什么白眼?你跟你爸断了父女情分,你爸跟他妈断了母子情分,你给我讲讲,这个理所应当的‘理’在哪里?”“你明摆着是没占上便宜眼红了。”“我讲公平,不讲便宜。”“我哪不公平了?”鲍雪把椅子上堆着的衣物拿起来扔到床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毕业留在北京。我妈要我住过来,陪着姥姥。舅舅跟我妈大闹了一场。说戴家的便宜,不能让外姓人都占了。我爸为了我,把鲍家的祖屋,从租户那里赔了违约金要回来。这样,才平息了你爸的愤怒。”“他愤怒,跟我有什么关系?”戴小雨不以为意。“你不是姓戴吗?”“咽不下这口气,你可以回来住呀。”“你的自私自利,是出厂时默认的,我跟你不是一个型号,没你这么贪!”“你再说一遍?”“哪里有可悲的利己主义,哪里就会有悲壮的舍己救人。我再说一遍,你还能把我掐死啊?”鲍雪提高了嗓门。戴小雨跳下床追着打她。鲍雪上蹿下跳,躲得很利索,俩人追打到客厅。白静慧一声怒喝:“闲饥难忍是不是?拿碗筷吃饭!”姐妹俩立刻放弃追逐,乖乖地进了厨房。饭菜上桌,祖孙三人围着饭桌吃饭。鲍雪心大,忘了跟戴小雨吵架的事,提醒她说:“姐,这个菜里有蘑菇,你小心点儿。”戴小雨说:“我不过敏了。”鲍雪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刚到英国的时候,我跟同宿舍的人,合伙点了个比萨,快吃完了才发现里面有蘑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把药放在床头,准备发作了吃。等得睡过去也没发作。从那天开始,我对蘑菇生冷不忌了。”鲍雪说:“我小时候最烦吃豆子。”“可不是,豆粥,豆包,豆浆,小豆冰棍,一概不进嘴。”白静慧说。“上了大学突然喜欢上了豆制品,株连九族,连窦这个姓都招我待见。”“能不能不夸张?”戴小雨问。“能啊,条件是什么?”“你想要什么?”鲍雪要求吃海底捞。戴小雨说:“我暂居在此,好歹算个客,你长居北京,怎么说也是主人,应该你请我。”“说的是这么个理,你想吃什么?”“当然是越贵越好了。”白静慧面露不悦:“我这一桌子菜,还堵不住你俩的嘴?”鲍雪说:“姥姥,晚上您掐她一顿伙食,我找个饭局堵住她的嘴。”司梦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在电脑上写着写着就写进去了。无意间她抬头看了一下桌上的表,惊得跳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北京的街道以长安街为中心,一圈一圈一直圈到五环外,环环暴堵。司梦被堵在二环上,喇叭声此起彼伏,司梦的车夹在车流中,一点一点地往前挪着。赶到幼儿园门口时,接孩子的家长们已经陆续往外走了。年轻的妈妈们,衣着光鲜,脸上化着淡妆,穿着一身家居服的司梦夹在她们当中,显得灰头土脸的。圆圆仰着脸看看别的小朋友的妈妈,再看看自己的妈妈。她站住脚大声说:“班上小朋友的妈妈里面,数我的妈妈最漂亮!”妈妈们立刻扭过头往这里看,司梦心中立刻涌出自豪感。圆圆朗诵般大声说:“我的妈妈,头发乱乱的,脸蛋黄黄的。”司梦拉着圆圆逃也似的跑了。接了女儿还要接儿子,司梦开车回到家,安排好儿子写作业,就忙着烧汤做饭。圆圆手里玩着玩具,嘴里哼哼呀呀地唱着歌。“告诉妈妈,你长大了想做什么?”“给妈妈洗脸洗脚,哄妈妈睡觉,开车送妈妈上托儿所。”圆圆回答得很干脆。司梦夸道:“你真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妈妈你是不是一心想要一个女儿?”“是啊。”“老天爷听到你的愿望,在你的肚子里面浇了点水,就长出来两个奶和一个女儿?”司梦大笑。圆圆趁机说:“妈妈,我能养一条小狗吗?”司梦摇摇头:“不能。”圆圆问:“为什么?”司梦解释说:“妈妈忙你们俩,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遛狗捡狗屎?”大壮抬起头看着司梦语气很真诚:“我帮你。”司梦说:“怎么是帮我,又不是我要养的。”圆圆说:“这个任务交给爸爸,省得他不干活,总是挨妈妈的批评。”“你们觉得妈妈批评得对不对?”司梦问。大壮说:“我才七岁,不要老让我回答你们大人才能答对的问题。”司梦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感觉他就是一个小大人。傍晚时分,司梦把汤锅放在餐桌中间,招呼孩子们过来吃饭。丈夫杜世均打来电话说,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司梦克制着情绪,嘱咐他别多喝酒。话筒里的杜世均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司梦坐在饭桌旁边看着一双儿女吃饭。大壮问:“妈妈你怎么不吃。”司梦无精打采地说:“妈妈没胃口。”圆圆说:“妈妈做的饭最好吃。”“就是,比我们学校的午餐好吃多了。”大壮举双手赞同。圆圆朗诵般地大声说:“我的妈妈手很巧,就是腿有点粗。”司梦扑哧一声笑了。上了酒桌,酒肯定是少喝不了的。杜世均听到隔壁的包厢里传出来的笑声有些耳熟,他立刻起身说:“葛总在隔壁包厢,我过去敬一杯酒。”葛总是一个矮个圆脸的胖子,看见杜世均端着酒杯进来,立刻做出一副讨饶的苦相,说:“你这人简直是千里眼加顺风耳,白天刚躲过你们所里的人,晚上你就掘地三尺把我挖出来了。”“惊扰大驾,我自罚一杯。”杜世均一口把杯里的酒干了,“合作的事咱们不能酒桌上谈,为今天晚上的这缘分我再干一杯。”“喝酒看人品,你这人实诚,这杯我陪你喝。”葛总被他说高兴了。杜世均立刻给葛总倒了一杯酒,俩人碰杯一饮而尽。“明天上午我在办公室等你,后续的事,咱们在那里聊。”葛总说。杜世均说:“好,好。隔壁还有一桌,我得过去招呼一下。明天晚上赏个光我请你。”葛总点点头:“忙你的。”杜世均出去了,坐在葛总身边的戴小雨,很有眼色地给他的杯里斟满酒。“你哪个学校毕业的?”葛总问。“研究生在英国读的,刚刚回国。”戴小雨答道。“不错,有志青年,想从事什么行业?”“没想好呢。”鲍雪说:“姐,你加葛总个微信,他人脉广,能耐大了去了。”戴小雨立刻掏出来手机扫葛总微信,顺手把身边柴勇的微信也扫了。柴勇问:“你们是姐妹俩?”鲍雪说:“我妈妈是她的姑姑。”“绝代双骄啊。”“我姐在国外待了几年,人已经闭塞了。我带她出来见识一下,国内朝气蓬勃、日新月异的朋友圈。”尤姗姗风风火火地进来说:“对不住!对不住!公司有事耽搁了!”葛总说:“少废话,自罚三杯吧。”“三杯少了点吧?酒窖里藏了二十年的茅台,我起步也得六杯。”尤姗姗说着从手提袋里拿出来一瓶茅台酒放在桌子上,“启开!”服务生过来启开瓶盖,尤姗姗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她一脸的陶醉样。葛总立刻抢过茅台酒瓶放在自己面前:“声称请客,把我们晾在这里一个多小时才露脸,你还好意思喝茅台?”“哥,我这个人你知道,一贯认罚。”尤姗姗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冯希,这就是你点的菜?”坐在鲍雪旁边的冯希,三十岁左右,高鼻梁宽额头,身材丰满,气质温和,说起话来语速很慢:“有荤有素的,怎么了?”“我请客,怎么点出你的风格来了?每盘菜都彰显出一个字‘抠’。服务员,把菜单给我。”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尤姗姗,她专门拣贵的往桌上补菜。坐在冯希另一边的张总跟冯希套近乎:“裙子的款式很配你,如果在裙摆上来一笔泼墨写意的睡莲,就更完美了。”“张总喜欢国画啊?”“六岁学画,童子功。”“你的画是不是也论尺卖?”冯希问。“泼墨写意,是激情到达顶点,喷薄而出之作,不会再画出一样的第二张,所以我一般不卖。你喜欢表吗?我还收藏世界名表。”“我不懂表。”冯希说。张总立刻掏出来笔,拉过来冯希的手说:“我给你画一只昂贵的浪琴表。”冯希不喜欢被他拉手,又不好意思拒绝,窘得满脸通红。鲍雪立刻起身挤到他们中间,举起自己的白色帆布挎包说:“大师,来!给我画个爱马仕。我一定当绝世孤品供起来。”张总见到有主动上门的,立刻放了冯希。他说:“求我的画,是有代价的。”鲍雪说:“怕的是无价。”张总上下打量她:“人不大,气焰挺嚣张。”鲍雪说:“本人身高一米六四,气焰三米二八。”尤姗姗的注意力被鲍雪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