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阳谋

一个重要的上市名额,蓝城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公开化,闹得满城风雨;常务副市长趁机向市委书记站队,甜言蜜语,报喜不报忧,获得认同;市委秘书长却走到市长的阵营里面,将市委书记各种内幕抖给了政治对手。市长依靠自己在省委里面的靠山,逐步攫夺了在市委的发言权,一时间党政班子相互对立,险象丛生……

作家 林夕 分類 出版小说 | 25萬字 | 20章
第三章 商场、官场与情场
现在的官太太,商人妇,宁愿自己老公找小姐,也不愿他们有情人。小姐只是一时享乐,而情人会危及第一夫人的地位。
17 校领导公报私仇
左岸上午有课,她吃过早饭,化了淡妆,拿上包匆匆下楼。
文化传播系是一栋灰白相间的双子座楼。一进门,有个下沉式小广场,两边各通往A、B座,周围墙上挂着省、市领导来校参观的照片和名人字画,电梯两侧立着阅报栏和告示栏,上面贴着文化讲座、联谊会之类的通知。左岸每次来系里,先看一下告示栏,看看近期有什么活动。今天路上堵车来的晚,没顾的上看,径直上楼。
办公室,几位教师正说着什么,一见左岸进来就停住不说了。她觉的有点儿蹊跷,“哟,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噢,没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位平日和她关系比较好的老师安慰道。
左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课时间到了来不及细问,拿上教案去教室。讲完课回到办公室,空无一人,她收拾东西,匆匆下楼。一楼大厅告示栏前围着一圈人,左岸走上前去,只见上面贴了一张通报批评,她的名字赫然纸上。白纸黑字,十分抢眼。
左岸先是惊讶,而后愤怒。系里教师私下串课的事以前也有,如果说违反规定,并不是她一个人,凭什么自己被通报,别人安然无恙?明摆着,还不是因为侵权案得罪了马主任,给自己脸色看。真是立竿见影啊!
左岸气的转身就走,恨不得立刻离开学校。她拿出手机给权磊打电话,拨了一半号码,又停住了。自己心情不好,肯定会向他抱怨,弄不好还会争吵,搞得两个人不愉快。算了,他这段时间忙上市,压力够大的了,别再给他添乱了。
左岸打定主意,不和权磊说。既然决定帮他,就帮到底。与其两个人不愉快,不如自己一个人担下来。她驾车去了滨海路,来到燕窝岭,望着远处蓝的近乎透明的海面,心情惭惭开阔起来。
海风吹散阴霾的情绪,阳光照进梦想的心灵,左岸开车往回返。回到家,她给自己做了一顿精致的午餐,一边听音乐,一边享受美食。单身生活的人,吃饭大都很随意,左岸平常也不是很讲究,但今天不同,在外面受了气,回到家里不能再慢怠自己。
吃过饭,小憩一会儿,左岸带上泳衣,去小区游泳馆。馆里人不多,她换上泳衣,沿着长长的过道往里走。身着泳装的她,更显出身材的曼妙,引来不少羡慕的眼光。左岸走到池边,活动了下四肢,踏上跳台,伸直双臂,弯起双膝,跃入水中,激起一米多高的浪花。
她在50米长的泳道游了几个来回,直到筋疲力尽才上来。去浴室冲洗干净,然后去楼上休息室,连累带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快六点了。急忙下楼到更衣室,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权磊打来的。她赶紧回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权磊声音急切地问。
“在小区游泳馆,刚才睡着了。”左岸抱歉地道。
权磊松了口气,瞒怨道:“去游泳也不告诉我一声,吓我一跳。”
“怎么了?”
“没怎么,”权磊顿了一下,“晚上一起吃饭,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左岸换好衣服,下楼打卡结账,权磊已到了,在大厅等她。
左岸有些诧疑:“咦,你从哪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就在小区,刚才去你家敲了半天门不开,打电话也不接,吓死我了。”权磊刚才确实吓了一跳,仍心有余悸地道。
“你是纸做的呀,有什么可怕的。我又不是小孩儿。”
“你以为你多大!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多担心,我还以为——”权磊突然停住,不往下说了。
“以为什么?以为我一个人在家,被煤气熏死了。”
权磊瞪了她一眼:“不许胡说。”
左岸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刚开始一个人住时,经常这么想,会不会被煤气熏死,或是被电电死,死了好几天也没人发现,最后还是——”
权磊一把拽住左岸,两眼瞪着她,半是怜爱半是愠怒地说:“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告诉我。”
“没有啊,我只是随便说说。走吧,吃饭去,我饿了。”
游泳很消耗体力,左岸这会儿确实饿了。小区附近有一家韩式烧烤,两个人便去了,点了海虾,牛肉,还有鱿鱼、鳗鱼,准备饱餐一顿。虾烤好了,权磊夹了一只给左岸,她还没来的及吃,包里的手机响了。
“老师,学校保安处检查公寓,说我身份不明,要把我带走。”石小样声音急促地道。
左岸一听,“腾”的升起一股火,她极力压抑着自己,声音还是透着一丝愤怒:“小样,别慌,你把电话给保安处的人,我跟他们说。”
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小样的声音:“老师,他们说有什么事到保安处去说,还说让你也去。”
左岸一拍桌子站起来,冲着话筒大声道:“你不要去!你告诉他们,你是房主亲戚,房主正往那去,你哪儿也不去。除非他们出示搜捕证。你不要怕,我马上过去。”
左岸掉头往外走,权磊不知出了什么事,但也听出一二,起身跟着往外走,边走边掏钱包,抽出三张百元钞票递给侍者,顾不上找零就走了。
权磊驾车把左岸送到蓝大外教公寓,陪她一起上楼,小样见他们进来,还没开口眼圈就红了。左岸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转身走到保安处工作人员面前,板起面孔:“我是左岸,你们有什么事?凭什么闯进我的房间,还要带走我的人?这是我的律师,”左岸一指权磊,“我要你们做出正式解释,否则明天我们会把诉讼材料送到法院。”
保安处的人本来挺牛的,一副秉公执法的样子,现在见左岸一脸怒气,还随身带着律师,说话口气既冲又句句在理,就有些硬不起来了。
“左岸老师,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根据校领导指示,检查外教公寓居住人员情况。据反映,你已经不在这住了,把公寓私自转租给他人,这是违反学校规定的。”为首的一位高个保安说道。
“谁说我不在这住?你有什么证据?我昨天还在这冲洗照片呢,暗室里有剩下的药液,你可以进去看。”
“这——”保安顿住了,他见左岸说的这么肯定,不知是真是假,拿不准是否要进去看一下。
另一位身材矮胖的保安走上前,一指石小样:“那她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这公寓是专给外教提供的,不许无关人员居住。”
“她是我学生,也是我表妹,来这儿看我的,难道本校也规定不许外教亲属来拜访吗?”
“这,当然没有。”
“既然这样,你们还待在这儿干嘛?”
两位保安互相看看,高个保安耸耸肩,“对不起,打扰了。”回身冲矮个保安一摆手,走了。
左岸用力一推,门重重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权磊冲一脸怒气的左岸和楚楚可怜的石小样耸耸肩,戏谑地道:“走吧,二位女士,本律师请你们吃饭去,给你们压压惊。”
18 因祸得福,搬进廉租房
石小样知道自己给老师惹了祸,一个劲说对不起。左岸心里很清楚,这事不能怪她,明摆着是冲自己来的,还是为商业银行那个案子,否则凭白无故的,检查什么公寓?她对小样说,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我那儿去吧。
左岸不习惯和外人住,但眼下没别的办法,虽然保安走了,但这公寓肯定是不能再住了。否则三天一检查,五天一搜索的,自己也折腾不起。
小样进屋收拾东西,权磊略一沉思,对左岸道:“我看今天先别搬,保安刚检查完,咱们就搬东西,不正中人下怀吗?先拿几件衣服和日用品,过两天我派人帮你们搬。”
左岸觉的权磊说的在理,嘱咐小样不要拿太多东西,带点随身用的就行。
三个人离开公寓,下楼时,权磊想,小样去左岸家住,会给他们带来很多不便,正好他有一套房子,是父母以前住的,因为楼层太高,又在闹市区,父母年纪大住着不方便,就买了一套带花园的一楼新房,那套旧房空着,一直没人住,不如让小样搬去住。
权磊悄声对左岸说:“我有套房子,让小样先去住,你看行吗?”
左岸一听,既感意外又十分欣喜,但还是问了一句:“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左岸想想也是,就去和小样说。小样寄人篱下,没什么选择的权利,只是一个劲地道谢。权磊带她去人民广场看房子。房子外表有些旧,但里面装修很好,也很宽敞,是那种老式的三室一厅,两间朝南,一间朝北,家俱、家电一应俱全,清扫一下就能住。只是楼层有点儿高,但位置很好,离报社只有两站路,小样十分喜欢。
“谢谢您,权总,给您添麻烦了,等我找到房子就搬走。”小样说,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权磊觉的她怪可怜的,有心想把这房子给她长住,又怕她不肯接受,就问她想租什么样的房子。小样说,她看了几处,一居室房子月租600元,她觉得贵,想找人合租两室,月租800元,每人分摊一半。
权磊一听,就说,这样吧,我把这房子租给你,租给别人我还不放心,每月收你400元,你也不用找人合租了,过两天我派人帮你把东西搬过来。小样怔住了,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一夜之间就有房子住了。当下又是感激,又是道谢。
权磊把钥匙交给石小样,和左岸走了。
他们一走,小样就动手打扫房间,里里外外清扫一遍,累了一身汗,她把浴盆放上热水,身体浸在温热的水里,感觉舒服极了。
沐浴之后,浑身上下顿感清爽。小样用浴巾包住身体,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望着天花板,有点儿不相信这房子现在真的归自己了!她翻身起来,环视着四周,愣了会神,跑到阳台,俯瞰城市夜景。远处,高楼林立,闪烁着点点灯火,像一颗颗明珠,镶嵌在城市美丽的屋顶。
有房子真好!小样在心中感叹。可惜这么好的房子,竟然被人家淘汰掉,暂时施舍给自己。她想起远在千里之外、背井离乡的母亲和弟弟,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眼睛一热,靠在窗前,唔唔地哭了起来。
石小样一边哭,一边暗暗发誓:一定要赚钱买个象样的房子,把母亲和弟弟接回来。
这边石小样为自己的命运哭泣,那边左岸的心情也不好。折腾了一晚上,到现在晚饭还没吃,正好路过必胜客,她想在这简单吃点儿吧,这么晚了,别的店都快打烊了。
权磊不喜欢吃西餐,但是人饿急了,吃什么都香。反倒是左岸,闷头喝了点汤,比萨一块也没吃。
权磊知道她心情不好,安慰道:“过两天我派人把东西搬走,你把公寓交给学校吧。”
左岸用餐巾纸擦了下嘴,赌气道:“我不交!既然给我了,就归我用。不让我借给别人,明儿买条狗,放在公寓里,看他们还来不来查!”
“这又何必,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咱又不是没房子,犯不着跟他们斗气。”
左岸瞟了权磊一眼,心里道:哼,都是你惹的事,现在反过来安慰我。好人都让你做了。
见她闷声不语,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权磊觉出有点儿不对劲,就问是不是学校有什么事?
左岸摇摇头。权磊迟疑了一下,用试探的口气道:“我看,过两天你还是去法院,把案子撤了吧!”
左岸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权磊避开她的目光,小心斟酌着词句,“陆文鼎那小子神通广大,我怕他去你们学校找领导说情。”
“他已经去了。”左岸冷冷地道。
权磊吸口气,看来,今晚的事是陆文鼎背后倒的鬼,不觉有些内疚,明知不该说,但已经当着易小凡的面表态了,只得硬着头皮道:“陆文鼎托易小凡说情,我已经答应他们撤诉了。”
左岸一听就火了,“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通红,愤愤地道:“你答应你去撤好了,我不去,我就不去!”
说罢,起身而去。把权磊一个人扔在那,半天没反过神来。
19 赌气去了洛杉矶
飞机降落在洛杉矶。
十二个小时的旅程,加上走之前心情不好,左岸十分疲惫,自己都觉的仿佛一下老了一岁。她强打精神,随着人群往外走。早已等候在外的左新看到她,急忙招手,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旅行包。
“怎么提前回来啦,不是说好国庆节回来吗?”
左岸原打算国庆长假回来,因为与商业银行的案子,被系里又是通报又是检查,一赌气请假回美国,但她不想和哥哥解释这些,这也不是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就道:“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妈这些天就念叨你。你回来,她不知多高兴呢。”
“她身体好吧?”
“还行,精神头挺足的,一大早就起来给你煲汤,估计昨晚没怎么睡。”
两人说着话,来到停车场。左新打开后备箱,把旅行包放进去。左岸坐在副驾驶位,随手系上安全带。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左新打开音响。听着熟悉的英文歌曲,左岸心情渐渐舒畅起来。
哦,又回来了,回到生活6年的城市,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左岸不禁怀念起那充满艰辛又自由自在的留学生活。在美国,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其它的事没人管。别说告一个小小商业银行,就是把白宫告上法庭,也不关学校的事,不会有人来管你。可是回到国内,一切都变的复杂起来,明明不相干的事,却硬要搅在一起,搞的人一头雾水,半天理不出头绪来。
要不,等明年合同期满,还是回来吧。左岸忍不住想。可是,那样的话,和权磊的关系就得断,自己能舍得吗?还有,这种凡事以金钱为杠杆的美式生活,自己会喜欢吗?和汉斯分手,不就是因为他太美国,自己无法适应吗?直到现在左岸也不理解,汉斯可以花两万美元送自己一辆车做为生日礼物,可是母亲万里迢迢从北京来看她,请吃饭花二百美元却要自己掏,说什么她是你母亲,和我没关系。我和我母亲去饭店吃饭,都要事先讲好谁付账。
“怎么样,你回国还习惯吗?不行就回来吧。你一个人在那边妈不放心,我这边公司也需要人手。”左新边开车边说,身子随着音乐来回摆动。他高中毕业就来美国,是最早的洋插队,在美国待的时间比在中国长,基本上黄皮白心了。虽然当初以留学名义来的,其实没上几天学,净打工了。攒了点钱,与人合伙开旅行社,经过这几年发展,生意也算兴隆,还开了一家中餐厅,正缺人手。
左岸苦笑笑,她无法想象自己举着一面小红旗,背着双肩包,向游客们介绍:这是金字塔,这是埃菲尔铁塔,这是大峡谷……与其那样,她宁可留在蓝大受系主任的气。
“怎么样,考虑考虑,我可是认真的,这回不让你做导游,我要投资开发旅游工艺品,让你做那个叫什么来着,对,艺术总监,可以充分发挥你的艺术天赋!”
左岸瞟了他一眼,嘲讽的道:“行了,你就别污辱艺术了。”
左新耸了耸肩,做了个很无奈的动作。“真搞不懂你,回去有什么好的,在外面过穷日子也比在国内自在,何况咱们还不算穷人!”
左岸转过身去,望着窗外。她知道哥哥是好意,刚来美国时,多亏他照顾,才挺了过来。很多人出国后,亲情就淡漠了,但他们兄妹没有,也许是从小相依为命的缘故吧。左岸以前一直很依赖哥哥,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发现,他们越来越却无法沟通。虽然血管里流着同样的血,在感情上很亲近,但是一遇到具体问题,两人的观点总是南辕北辙,有时还不如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能谈的来。一想到这,左岸就觉的既伤感又无奈。
左新的家是一幢三层House,门前围着白色栅栏,房前是修剪整齐的草坪,一位身材略微有些发胖、收拾得十分利落的老妇人站在门前,向这面张望。左岸远远就看到立中风中一头银发的母亲,心头一热,眼泪差点落下来。
“妈!”左岸打开车门,扑了过去。
“小岸!”母亲抱住左岸,两手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快进去吧,别站在这,我得把车开进车库。”左新从车窗探出头来,催促她们道。
左岸挽着母亲的胳膊往里面走,左新把车停好,把旅行包拎进屋,母女俩亲热地说着话,他插嘴道:“别急着说话,饿了吧?先吃饭。”
母亲急忙去厨房拿煲好的汤,左岸想先洗澡,她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喝了一碗母亲煲的鸡汤,顿时清爽了许多。母亲摧她去睡会儿,她说不困,母女俩又接着说话。
母亲早就憋着句话想问,本想等到晚上,还是忍不住先问了:“小岸,你在国内,有没有交往的男朋友?”
左岸眼前浮现出权磊的身影,顿了一下,道:“没有。”
母亲有些不相信地看看她:“真的?”
“真的。”左岸脸微微一红,抬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掩饰地笑笑:“每周6节课,市摄影协会那边也常有活动,还要拍照,画画,哪有时间?”
母亲没言语,过了会儿才又道:“没有也好,你这性格在国内未必呆的长,明年工作期满还是回来吧,和你哥在一起,省得我两边牵挂。”
这个问题刚才来的路上左岸也在想,但还是觉的不回来为好,她怕伤母亲的心,就道:“到时候再说吧,还有一年呢。”
母亲瞧着她,道:“前些日子有位老同学来看我,他有个儿子,小名叫军军,比你大两岁,在北京时来过咱家,你有没有印象?”
左岸摇摇头,“这么多年,上哪儿去想着。早忘了,怎么了?”
“他现在也在洛杉矶,是个律师,结过一次婚,对方是美国人,两人性格不合,分开了。现在也是单身。”
左岸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说这个,有些不高兴地道:“妈,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再结婚了。”
母亲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逼你结婚,可有合适的,看看不行吗?你也不能总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你不也一个人吗?”
“一个人没事怎么都行,万一有个病怎么办?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
“得了吧,我爸他照顾你什么了?你倒霉的时候还不是第一个和你划清界限!”
左岸的外祖父是民盟一位重要领导人,文化大革命被打成右派,母亲受他牵连下放到新疆。左岸的父亲在市委工作,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得已向组织提出离婚。当时母亲刚生下左岸不久,母女俩一起被发配到新疆,水土不服,差一点儿死在那。后来还是外婆四处托人,把她们母女调回北京。
母亲不愿提及这段往事,低头半天不语,良久,重重地叹口气:“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也不能全怪他。算了,不说了,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母亲起身,拿了一条毛巾被过来,给左岸盖上,转身离去,轻轻带上门。
望着母亲的背影,左岸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不该说那些话,让她伤心。分别一年,左岸发现,母亲老了!虽然面容没什么变化,她是从性格上衰老的,她变的琐碎、爱唠叨了,也许是年龄大的缘故,不可避免地还俗了。
赌气归赌气,走之前,左岸还是让舒晗去法院把案子撤了。舒晗觉察出她心情不好,提议一起坐坐。左岸本不想去,但心里实在堵的慌,想找个人倾诉,就一起去了第5元素。
左岸要了一杯威士忌,舒晗开车不能喝酒,要了一杯苏打水。不大会儿,侍者端着托盘过来。左岸喝了一口威士忌,顿时觉的嗓子火辣辣的,胸口发热。
两个人慢慢喝着,音响里播放着迈克学摇滚乐队演唱的《那是你要走的理由》。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一种挥之不去的伤感。左岸想起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事,想着自己就这样不辞而别,忽然对她和权磊的感情失去信心,心中涌起一种失落和茫然之感。
一曲播完,又放了一遍,左岸诧疑道:“咦,怎么又放了一遍?”
舒晗微微一笑:“是我点的。”
左岸有几分惊讶的看看他:“怎么,你喜欢摇滚?”
舒晗用略带自嘲的口吻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应该喜欢费玉清?”
左岸不好意思地笑了,气氛一下轻松起来。舒晗就势谈起了摇滚。从列浓到崔健,想不到,他对摇滚乐十分迷恋,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左岸十分意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儒雅的男人,竟然是摇滚发烧友。
“有机会,请你到我家,听真正的摇滚,这音响不行,不在状态中。”
左岸让他这么一说,还真对摇滚起了兴趣,爽快地点点头:“好啊,等我回来的吧。”
从酒吧出来,舒晗送左岸回家。临别,把汽车音响里的一张迈克学乐队的CD送给她。左岸回家边听边整理东西,心情好多了,也不怎么怨恨权磊了,但还是决定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心想等到了机场再打电话辞行,走之前不给他见面的机会。
20 拜见市长林碧天
左岸一走,权磊心里一下空荡荡的。他最烦女人跟自己使性子,一生气就往娘家跑,可这次左岸是为自己受的气,何况人的娘家又远在美国,他既不能追,又没地儿发作,就把气撒在陆文鼎身上。
电话打过去,陆文鼎还不知怎么回事,忙吩咐秘书查。原来站前广场支行行长见女出纳员办事不利,没完成陆行长分派的任务,找个由头把她发配到近效一个偏远的储蓄所去了。难怪那位校办主任大动干戈,拿左岸开刀。自己的亲侄女含冤受屈,他这位当大伯的怎能无动于衷。
陆文鼎赶紧发令,把女出纳员调回来,让她传信给她大伯,不要再为难左岸,事情已经妥善解决了。又打电话给权磊,说要当面谢罪,请他和左岸赏光,一起吃饭。权磊心想,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她一起吃饭呢!哪轮得上你。就说这几天太忙,以后再说吧。
其实左岸在蓝城时,两人也不是天天见面。但同在一个城市,感觉好像在一起。她这一走,权磊觉的少了点儿什么。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不觉有几分惆怅,都是上市惹的祸,把两人的关系搞的一团糟。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权磊并没有后悔,只是觉的有些郁闷。已经两个月了,省里音信皆无,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急火攻心,他嘴里起了个水泡,吃饭一碰就疼。幸好,这天易小凡来电话,告诉他与林碧天见面的事安排好了。
也真是怪了,权磊嘴里的泡第二天就好了。他起早去公司安排完工作,驱车往保税区赶。与林碧天见面是在中午,地点是金碧大酒店。权磊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在二楼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喝咖啡,一边等。
易小凡说,日本三凌株式会社在保税区有项投资,上午10点剪彩,这是林碧天亲自带团招商项目,所以格外重视,特意赶来参加剪彩,并在新闻发布会上讲话。权磊和林碧天的会面,就安排在新闻发布会后的酒会上。易小凡侍机把他介绍给林碧天。
招待酒会定在11点半,时间已经到了,权磊起身去楼上会议室,在走廊上就听见林碧天的声音,他在答记者问。从声音中能感觉出,他兴致很好,看来今天见面时机选择的不错。不过看会场情形,恐怕一时儿半会完不了。
果然,新闻发布会结束已经12点了。酒会设在二楼宴会厅,客人入席后,林碧天致词,看着自己引进的项目破土动工,林碧天兴致高涨,他端着杯,挨桌敬酒,不时口出妙语,风趣幽默。
敬完酒,林碧天回到座位,易小凡赶紧招呼权磊,等他们过去,市长座位又空了,他在自助餐台旁取餐。易小凡知道,市长两点钟有个会,一会儿就得走,也顾不上那么多,拉着权磊走上前去。
“林市长,这是先锋科技股份公司的总经理权磊。”易小凡恭恭敬敬地介绍道。
林碧天“哦”了一声,头也不抬,往托盘里拣了几片黄瓜。权磊原本准备好几句话,见他看也不看自己,拿不准该说不该说。这时,易小凡又说:“林市长,他们公司研制的项目曾获科技部金奖,在全国很有名。”
林碧天又“哦”了一声,端着托盘往餐桌走。易小凡跟在后面,继续介绍:“林市长,他们公司研制开发电脑芯片,这项微电子技术在国内是首创。”
林碧天停住了,回身看看权磊,目光中透着一丝兴奋:“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是的,林市长,我们用三年时间研制开发出电脑芯片,一旦投放市场,将一举终结中国芯片依靠国外进口的历史。”权磊总算找到机会,一气说道。
“哦,是这样。”林碧天很感兴趣,正要说什么,这时秘书过来,提醒他时间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碧天回身对易小凡道:“你先了解一下,让他们把材料报上来。”他把手中的托盘放往桌上,匆匆离去。
权磊开始还为自己受到的冷落不爽,看着林碧天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盘子,里面的东西几乎没动,不觉心升敬意,把肚里的怨气给冲散了。
21 走市长夫人路线
人说好事成双,有时还真是这样。
就在权磊与林碧天见面第二天,省里也来了消息,黑子打电话给权磊,告诉他吕梁省长本周末去蓝城,他已经疏通好,来之后去先锋公司看一下,让权磊做好接待准备。
权磊不敢大意,急忙找姚明远和张棋,商议此事。
吕省长此次来蓝城,是以私人身份,不想惊动官方,来先锋公司参观,是黑子在那边做了工作,他一再叮嘱权磊,一定要安排的巧妙,不然省里、市里两头不讨好。这让权磊很为难,因为他的目的,是以吕调林,毕竟上市名额掌握在林碧天手里。可是,吕省长只呆一天就走,不想惊动市领导。这样的话,怎么让林碧天陪同前来呢?权磊左右为难,只有向张棋请教。
张棋还是一贯作派,先泡上一壶好茶,慢慢喝,慢慢品,一副不急不躁、从容不迫的样子。权磊见他那副死样子,气的真想找人放把火,把他家房子烧了,然后当面告诉他,看他是什么表情。
气归气,权磊还是耐着性子,等张棋品足了茶,开口谈正事。
“依我看,这件事并不难,吕省长嘴上说不想惊动官方,但如果真的不惊动,悄声来、无声去,他心理上未必能接受。象他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早已习惯前呼后拥,就像那些影视歌星,虽然整天喊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但要真过普通人生活,一天也受不了。热闹惯的人,最受不了冷清。所以,一定要把他来的事告诉林碧天。否则,才是真正两头不落好。”张棋慢条斯理地说。
权磊原也这样想过,但官场上的事,他拿不准,让张棋一说,心中有数了。
“你看,让谁告诉他,易小凡?”
张棋摇摇头:“我觉的不妥。如果通过易小凡,那就真的惊动官方了。到时候市长、副市长来一堆人,省长难免会有应酬之累,说不定会怪我们的。”
“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看,既然吕省长是以私人身份来,我们不妨也以私人的方式把消息转告给林碧天,这样,他就可以一个人来,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权磊看着张棋,“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吗,当然有,有点俗,已经被用烂了的,但是好用,就是走夫人路线。”
“你的意思是,找王树?”
张棋点点头,低头喝茶。权磊眼睛看着他,心思早已转到王树身上。早就听人说过,王树不仅人长的漂亮,而且才华出众,毕业于清华大学,是水利工程专家。林碧天对夫人相当尊重,有时工作的事也和她商量。不过王树为人正直,她深知丈夫在政治上的抱负,所以凡是来找她办事、求她说情的,一律不见,有时碍于情面见了,也婉言谢绝。这条路走的通吗?权磊心里没底。
王树的为人,张棋比权磊更了解,他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他说,王树什么都好,但有一条,特别重感情。她有个妹妹叫王实,文革中父亲下放劳改,姐妹俩相依为命,所以感情特别好。王实80年代初去了美国,吃了不少苦,没赚到什么钱,后来就回国了。在国外生活过的人,都比较现实,说白了,也就是看重钱,大概是亲身体验过那种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的窘境吧。她回国在北京开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起初生意还行,后来底下人纷纷起义,把生意都带走了,有点支撑不下去了。于是,她想把生意搬到蓝城。姐夫是一市之长,怎么也会给她这个小姨子方便。但林碧天坚决反对,说什么也不让她来。王树夹在中间,有心帮妹妹说话,又怕影响丈夫前程,弄的姐妹俩关系一度很紧张。
这件事闹到最后,王实回娘家搬动父亲。父亲是位老革命,副厅级干部,原本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现在年纪大了,就有些糊涂,加上女儿“文革”中受牵连,遭了不少罪,有些事也想开了。他把大女儿招到北京,话里话外,意思是自己老了,没什么能耐了,让她照顾好妹妹。
父亲发话了,王树不好再坚持,只得回家做丈夫的工作。开始,林碧天还是不同意,王树很生气,夫妻俩冷战了一个月,最后双方都做了妥协,王实的会计师事务所还在北京,但是可以适当地回蓝城开展一些业务。
听到这,权磊明白了,张棋的意思,是从林碧天的妻妹王实下手,让她出面找林碧天。权磊觉的这招不错,事情就这么定了。
由张棋出面,很快就与王实联系上了。她现在基本常驻蓝城,把大部分业务都搬过来了,北京那面,只剩个空壳。
“记住-”张棋叮嘱权磊:“如果只是捎信给林碧天,用不着绕这么大圈子。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到,我们不单单是让林碧天来公司走一趟,还要打动他,让他为我们说话。这样他身边就不能没有咱们的人。所以你一定要把王实搞定,让她说服王树,给林碧天吹吹枕头风。”
权磊看了一眼张棋,不得不叹服他在人际场上的这套策略。
与王实的会面安排在香格里拉酒店,权磊带丛林同去,一见面,他让丛林奉上见面礼,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王实高兴地收下了。权磊见她如此爽快,心中有底了。
“王总,我们公司计划上市,有些问题要咨询,想聘请贵公司做我们的财务顾问。”权磊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王实看了看他,有些诡秘地一笑:“我们公司的顾问费可贵呀,每年10万。”
权磊爽快地一笑,“我给你20万。”
王实眉毛一扬,心领神会地道:“权总是个爽快人。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权磊欠了欠身子,往她身边靠了靠,轻声道:“麻烦你,给林市长捎个信。”
22 为工作错失约会
左岸站在剧院门前,焦急地张望着。
她是昨天夜里回蓝城的,权磊去机场接她。一见面,顾不上周围有人,一下抱住她。左岸心头一热,所有的怨气、不满、失落,顿时烟消云散。
权磊想带左岸去吃宵夜,她说不饿,两人直接去了她家,尽情欢爱,直到筋疲力尽。权磊这几天没休息好,刚才又连续做战,累的昏昏欲睡,怎奈胃里空空如也,怎么也睡不着,起身去厨房,把冰箱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一碗方便面。从饮水机接了热水泡上,两手捧着回到卧室。左岸有洁癖,从来不在卧室吃东西,怕弄脏床单和地毯,这会儿也顾不上了。两人靠在床头,你一勺,我一口,把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倒在床上,相依而睡。
左岸困极了,长途飞行,加上刚才云雨缠绵,一觉醒来发现旁边空空如也,权磊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她坐起身,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十点了。闹钟下面压了一张纸条,还有两张剧票。是权磊留的。他说公司有事先走了,他托人买了两张今晚的芭蕾舞票,晚上他直接去剧院,让她七点在剧院前等他。
左岸看着那两张票,不禁有几分感动。权磊喜欢体育,特别是足球,对音乐舞蹈兴趣不大。上次西班牙青年交响乐团来演出,左岸买了两张票,两人一起去,听到最后权磊差点睡着了。这次主动送芭蕾舞票,显然是为了让她高兴,也是为以前发生的不愉快道歉。
左岸轻声哼着曲子,起床,吃早餐,打电话让保洁来清扫房间,不巧保洁有事来不了,她就自己动手收拾,心情好也不觉得累,一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七点钟,左岸准时来到剧院,权磊还没到,她正要打电话,他先把电话打过来了。
“对不起,我不能去了。你自己进去看吧。”权磊满是歉意的道。
左岸满脸失望,转身往剧院走,就听后面有人喊她,回身一看,是舒晗。
“你好,大律师。”左岸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有几分意外。
“怎么你也是一个人来的?”舒晗带着疑问的微笑问。
“约好和他一起来,临时有事,来不了。你要不要票,我这儿多一张。”
“你不早说,我们所里一个律师想要来,没买到票,可惜现在来不及了。卖了吧,别浪费,我帮你处理。”
左岸把票给舒晗。
“哟,二排的,真可惜。我订票晚了,只订到十七排的。”
“那你就坐这吧,别卖了,坐后面太远看不清。”左岸连忙道。
舒晗点点头,“好,那把我这张处理了,我看那边有好多等票的。”
舒晗躲开围上来的票贩子,往后边走去,把票按原价给了一位女学生,把票款交给左岸,两个人走进剧场。
演出开始了,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剧团在世界享有盛名,此次来华演出其经典保留剧目《天鹅湖》,原定只去北京、上海、广州三个城市,蓝城是临时加演的,只此一场。权磊没来,实在是很可惜。
左岸不知他为什么没来,刚才在电话里没说,但是她猜,肯定又是为上市的事。
23省长来公司视察
左岸猜的没错,权磊的确在忙上市的事。
吕省长原定下午两点来公司参观,估计一个多小时就能完,然后再收收尾,六点怎么也能结束,不会影响晚上看《天鹅湖》。可临近中午,省长秘书打电话来,说领导有事,参观改在下午4点。权磊当时就预感到,晚上可能要放左岸的鸽子,可是没办法,毕竟迎接省长的事是大,关系到公司能否上市,好在左岸也是通情理的人,以后再向她解释吧。
权磊一大早赶到公司,安排接待事宜。先锋大厦门前,悬挂着巨幅标语,两边竖起高耸的栏杆,上面挂满了彩色气球,一副欣欣向荣、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公司领导、工作人员全部西装领带,列成方队,在楼前恭候。一线工人统一着蓝色工作装,白色工作鞋,在生产车间照常工作。吕省长不让张扬,所以没通知媒体,但还是请了乐队和摄影师,拍下这别有意义的宝贵镜头。
一切就绪,就等着吕省长这股东风了。
四点一刻,吕省长的身影出现在先锋大厦,一同前来的还有市长林碧天。于是呼,鼓号齐鸣,气球升空,场面十分热闹。权磊将两位贵宾及随行人员迎进公司,先到三楼会议室,介绍一下公司概况,以及芯片的开发及研制情况,然后开始参观。
参观内容分为两项,先是公司的核心部门科研所,这是重头戏。上次在保税区和林碧天见面,权磊早已看出他对芯片项目感兴趣。这不难理解,林碧天在政治上相当有抱负,一心想做出业绩来。但蓝城是二线城市,不比北上广一线大都市,在全国能名列前茅的,只有海岸线比较长(蓝城是一个半岛,三面环海),但这是上帝的恩赐,而非他这位市长的功劳。林碧天自上任起,就暗下决心,要在执政期打造几样象样的作品,做为政治资本,将他送入职业生涯的权力高峰。为此,可谓鞠躬尽瘁,时常工作到深夜。林碧天有夜里工作的习惯,深更半夜召开会议,在他已不是什么新闻。年纪轻的倒也罢了,有几位年纪大的领导,身体有些吃不消,私下里常抱怨,叫苦连天。
当然,怨言归怨言,在政府大院,上上下下对林碧天还是相当敬重。毕竟,像他这样劳其筋骨、一心为城市发展的父母官普天下也不是很多,虽然工作方式霸道些,但谁能十全十美呢!
一行人来到科研所门前,参观人员要穿上经过高温消毒白大衣,脚上套上鞋套。吕省长由姚明远陪着,权磊负责林碧天。整个参观过程,他寸步不离,紧跟市长身旁,一边参观,一边介绍。林碧天听的十分认真,不时提些问题。目前芯片研制进行到什么程度了?与世界先进水平差距有多大?什么时候正式投产?生产规模是多少?成本有没有准确核算过?和同类产品比有没有竞争力?权磊一一做答。
参观完科研所,又参观生产车间,林碧天看的很仔细,权磊介绍说,公司将来扩大生产规模,不仅生产电脑,还要生产手机,林碧天听了很兴奋,说好啊,手机市场前程广阔,你们一定要抢占先机。权磊趁机道,我们现有的车间规模不够,想在保税区投资兴建一个规模更大的工厂,请政府给我们优惠政策。
参观完毕,众人回到会议室,进行最后一项——领导提词。写字台上已备好宣纸和笔墨。由于黑子事先做了工作,吕省长是有备而来,所以权磊一提议,他也没推辞,走到桌前,提笔写下“先锋人做先锋事,共创未来”几个大字,大家齐声喝好。权磊又请林碧天提词,他一摆手回绝了。权磊再三恳请,他态度果断回绝,最后只好作罢。
整个过程,除了少了林碧天的提词,其它都按计划圆满完成。只是在快结束时,添了一个小插曲。权磊的办公室和会议室紧挨着,中间有一道侧门,把两个房间连在一起。吕省长题词时,秘书接了个电话,等他题完词把手机递过去,低声说了句什么。权磊眼明手快,怕领导当众讲话不方便,急忙打开那扇侧门,把吕省长让到自己办公室。
吕省长接完电话,从里面出来,冲权磊笑了笑,“这是你的办公室吧。不错呀,我看里面挂了一副沈鹏的字。”
权磊忙道:“我很喜欢沈老的字,吕省长您的字很有沈老的风范,我明天就把您的题词裱了挂上。”
吕省长一摆手:“哎,我的字不行,没人家的好,沈鹏可是大书法家。”
姚明远冲权磊使了个眼色,权磊心领神会,笑着道:“吕省长也喜欢沈鹏的字,今天我算是遇到知音了,把这副字给您吧,以表心意。”
吕省长又摆了下手:“这不好吧,这不是夺人所爱吗?”
权磊看着他,言词恳切地道:“古人云,千金易求,知音难觅。伯牙为了钟子期摔断古琴,从此不再抚弦弹奏。我没他那么大才华,但心情是一样的,请您一定收下。”说罢,权磊快步走上前,把那幅字从墙上摘下来,卷成一卷,塞到吕省长秘书手中。
权磊事先已备好礼物,他知道吕省长喜欢古玩字画,特意托人搞到一幅齐白石的画,又照黑子的意思,送了一部分原始股记在他姑妈名下。按说礼物不薄,没想到又搭上一幅字。权磊不是心疼钱,是心疼左岸送给自己的这份厚礼从此无缘相见,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挂在办公室,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权磊也给林碧天准备了礼物,公司研制的芯片模型,林碧天起初有些警觉,想要推辞。权磊当众打开盒子,林碧天见是公司的纪念品,这才收下。
至此,权磊筹划了两个月的省、市领导先锋之行,圆满结束。惟一的遗憾,是错失了与左岸共赏《天鹅湖》的机会,还有她送的那幅沈鹏的字。
24 与情人起风波
权磊好几天没见左岸了。那天在剧院放了她的鸽子,他很过意不去,无奈这几天一直忙,抽不出身,今天也是推掉一个应酬,才得空出来,带她去近郊小平岛,可以一边赏海景,一边吃海鲜,别有一番风味。权磊本想好好陪陪她,结果事与愿违,两人不欢而散。
事情还是由商业银行那件事引起,虽然案子已经了结,但陆文鼎心里还有阴影,想找机会做点儿什么,以正商业银行形象。正巧,明年是建国五十周年,蓝城日报要举办摄影大赛,为建国五十周年献礼。陆文鼎不知从哪得知消息,找到报社领导,提出要赞助此次大赛。报社正想找赞助商,双方一拍即合。由商业银行出资二十万元,做为大赛经费,报社专辟版面,刊登入选的参赛作品。为了提高大赛档次和作品质量,陆文鼎主动提出,资助几位摄影师去西藏拍摄,作品送来参展。他开出的名单,其中就有左岸。
左岸一直想去西藏,搞美术的人没有不想去西藏的。大学毕业那年就计划去,后来因为出国放弃了。所以接到影协的电话就答应了,也没问具体情况。等到后来才知出资人是陆文鼎,就觉的挺别扭的,有心想退出,又觉得那样未免显得自己太小气,人家当被告的都不计较,你这个原告怕什么?这不表明自己心虚吗!所以还是决定去。
在小平岛吃饭时,左岸把这事讲给权磊听,本想他会理解,没想到他说什么也不让去。他说,陆文鼎这是别有用心,你知不知道?他早就对你有意思,前些日子你去美国时,他给我打过电话,要请你吃饭,你现在用他的钱去西藏拍片,回来参展,接着又是评奖、发奖,无疑为他创造了N次见面机会,这不明摆着是送入虎穴吗?
左岸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有些生气的道,我原本不认识陆文鼎,是你为了要欠款,把我当炮弹,得罪了系主任不说,现在又让我出尔反尔,已经答应了人家,怎么好意思反悔?还有摄影协会那边,说不定机票已经定好了。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听你的。
两人各说各的理,谁也不让谁,吵的不亦乐乎,结果饭也没吃好,回去的路上,两人还在吵,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服谁。最后,左岸是真生气了,没想到权磊这么不讲理,事情是他引起的,自己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他一点也不体谅,只考虑自己,又自私又霸道,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权磊呢,也很生气,开始他还不是坚决反对,说陆文鼎的那些话自己也不信,可后来见左岸态度坚决,他不仅有些信了,更加起劲地反对。那天他开的是左岸的车,他的车送去保养了,平时开惯了骄车,加上路段不熟,驶入市区时,差点撞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学生。幸亏反应及时,一打方向盘,脚踩刹车,人是躲过去了,车却滑下路边,撞到树上。
权磊还好,只是惊吓一场,人没受伤。左岸就没那么幸运了。车子撞到树上时,她从座位上被颠了起来,忙用手去扶,右手撞到车门上,腕关节扭伤了,疼的她叫了一声。
权磊赶紧下车拦了辆出租车,把左岸送到医院,拍片检查,还好没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医生给开了云南白药敷在患处,又开了口服药,还有诊断书,让休息一周。
权磊把左岸送回家,心里这个后悔呀,刚才不该跟她吵的那么凶,现在倒好,人受伤了,西藏是去不成了。早知这样,还不如让她去西藏呢!
左岸也很后悔,还有些后怕,刚才多险啊,差点撞到人!如果把人撞伤了,她这辈子都过不去!相比之下,自己这点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左岸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权磊心里更难受,他打电话叫丛林过来,交待他去处理事故,把车子送到修理厂。然后去超市买了几斤排骨和鸡蛋,从未下过厨房的他,煲了一锅骨头汤,炒了一盘鸡蛋,忙乎完正要端去给左岸吃,丛林打电话过来,说车子撞的不严重,前灯被刮掉,车头撞了个瘪。修完还能正常用。
权磊想也没想,就对丛林说,等车子修好你帮忙给卖了吧。
他觉得晦气,不想再让左岸开了。
25 香水有毒
国庆节到了。
对工薪族来说,节日意味着放大假,有钱的外出旅游,去欧洲、新马泰,没钱的就近,看看丽江、九寨沟什么的,最不济的还可以去郊区踏个青。不过权磊哪儿都没去,当然不是钱的问题,是没时间。
节日为寻常百姓提供了联络感情、合家欢聚的机会,对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和富甲一方的新贵,也未尝不是如此,只不过联络的方式和动机不同。对权磊来说,上市之路开局不错,在省、市两级领导心中,都留下了即使不算深刻、也颇有份量的印象,打铁要趁热,他怎能放过国庆节这样的好机会?节前一个星期,就派丛林去采购,海参、鲍鱼、烟酒、茶叶,分门别类,打好包装。市一级领导由权磊亲自出面,余下丛林负责,忙了整整一个星期,直到30日下午,总算把最后一份礼送出手,权磊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公司,秘书小温告诉他,刚才秘芸来电话,让他回来后往家回个电话。秘芸很少往公司打电话,除非遇到急事。权磊一下想到宝贝儿子,是不是摔了或碰了?赶紧回电话,原来是让他晚上去岳父家吃饭。权磊这才松口气,忽然想起自己送了一圈礼,却把父母、岳父母给忘了,就让秘芸去买。秘芸说,下午丛林送了些海产品来,她一分为二,都准备好了。权磊“哦”了一声,没再言语。秘芸又道,晚上你来接我们吧,东西多我还要带儿子拿不了。权磊怔了怔,说公司有事,我让司机送你们去,我晚点儿去,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其实不是公司有事,权磊是想去看看左岸。人说节日是情人的杀手,他不想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家里,何况她还是个病人,腕伤还没好呢。
权磊把一大包海产品放到汽车后备箱,驾车往左岸家驶去。他想早点到,早点走,可越急越有事,路上车子排起长龙,半天不动弹。一到节日前就这样,好象全城的车子都开到马路上来了。权磊气的骂了一句,他妈的,这些人不在家呆着,都跑出来干嘛!
平常半个小时的路,走了近一个小时,到左岸家已经快七点了。一进屋,香气扑面而来。权磊噤了下鼻子,“怎么这么香?”
左岸在他脸颊轻轻吻了一下:“我做的香菇炖鸡汤,恭候你这位尊贵的大老板!”
权磊就势把她揽在怀里,想要亲热,左岸挣脱开,“别闹,碰着我手啦。”
权磊赶紧闪身,托着她的手腕仔细察看,“还疼吗?”
“不碰不疼,没事,快好了,就是这药味难闻,我在屋子里洒的香水。”
“怪不得,一进来就闻到香味。”权磊说,其实左岸平时也用香水,微微洒一点儿,很淡,权磊没注意。
权磊把带来的海产品放进冰柜,左岸一只手端着盘子进来,他赶紧接过去,“让我来,你这手不方便别忙乎了,我不说等我来再做饭吗?”
“我让阿姨帮我备好料,我下锅就行了。等你来黄瓜菜都凉了!”
“黄瓜菜本来就是凉的,我这心可是热的,永远也不凉!”权磊笑嘻嘻的道,把菜摆到餐桌上,拿起筷子夹了个香菇给左岸,“来,宝贝,让我喂你。”
左岸躲闪开,“谁用你喂!我现在练习左手用筷子,你看,我都能夹起粉丝。”
左岸夹起粉丝,刚要吃,粉丝滋溜一下掉到盘子里,权磊哈哈大笑,“你看你看,还得我喂吧。”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吃饭,权磊本来想早点儿走,去岳父家还能赶个饭尾。可是和左岸在一起,时间过的特别快,到岳父家已经九点半了,可真是黄瓜菜都凉了。
秘芸脸色有些阴郁,数叨他,“你平常忙也就罢了,这大过节的,连顿团圆饭都不能吃!”
权磊知道是自己不对,笑着解释说:“你以为我不想回来呀,没办法,来了个香港客户,人家又不过节。”
权磊没全说谎,公司确实来了香港客户,他让丛林陪着应酬,他自己没去。
岳父心里也不高兴,但不愿他们夫妻拌嘴,只好替女婿说话,“小芸你别唠叨了,男人应该事业为重,他在外面打拼,你和男男才能过好日子。”
岳母也帮衬道,“是啊,你不用上班够享福的了,你看你妹妹,书读了不少,赚那点儿钱连个保姆都雇不起,还得我们去帮她带孩子。”
秘佳在加拿大读博士后,刚生完小孩儿,丈夫也是个穷书生,两人请不起保姆,让父母去帮着看孩子。国庆节后他们就走了,秘芸想多陪陪父母,全家一起吃顿饭,没想到权磊这么晚才来,她能不生气吗?
权磊见岳父母帮着自己说话,很过意不去,连忙表态说,秘佳在国外不容易,你们二老的机票别让她出了,我负责。又让秘芸准备红包,给那位刚出生还没见过面的外甥女。
权磊和秘佳关系挺好,这些年他没少帮忙,她办出国的费用是他赞助的。但秘佳很要强,出国后边打工边读书,坚决不要家里的钱。相比之下,秘芸弟弟就不怎么样了,没个正经工作,整天想发财,打着权磊的旗号在外面揽生意。权磊看不起这位小舅子。秘芸知道,所以今天都没让弟弟来。
女婿表态了,岳父母更不好说什么,就说时间不早了,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秘芸也没再说什么,娘家人不硬气,总让自己贴补,她说话也就没什么份量。
一家三口往回返,楼道灯光昏暗,权磊怕儿子摔倒,抱着他下楼。小家伙六岁了,长的有些瘦小,他搂着爸爸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爸爸,你怎么这么香啊?”
权磊一愣,儿子又道:“你身上有香味。好好闻啊!”
权磊脸一下红了,幸亏秘芸在后面,看不到,但儿子的话却听到了,心往下一沉。
权磊赶紧把话叉开:“男男,告诉爸爸,你在幼儿园都学什么了?”
“Yes,”儿子用新学的英语道,“学英语,画画,妈妈给我报的班,我‘老对’(同桌的意思)对我可好了,她让我当‘宠物’,她是主人。”
权磊听的一头雾水,问儿子,主人和宠物之间是什么关系?儿子说,主人每天给宠物带吃的,宠物要听主人的话。他现在每天都可以吃到主人给的奥里奥和可乐,好开心哟!
权磊鼻子都气歪了,照着儿子屁股就是一巴掌,“你这没骨气的,为五斗米就折腰!你听着,我给你买一箱奥里奥和可乐,你也在班里养几只宠物!”
男男一摇头,“不,我就要吃‘老对’给我的。她长的漂亮,我们都爱给她当宠物。”
权磊这才知道,他“老对”是个女的,更是气爆了,这没出息的,居然让女孩儿给管的服服帖帖!
权磊把儿子放下,让他立正站好,指着他的鼻子问:“你‘老对’有几只宠物?”
“6只。”
“男男,”权磊压着火气教育儿子,“你‘老对’养了6只宠物,分给你们食物吃,你们就听她的,这样,将来她的职业就是老板,而你们只能做员工,被她领导。你是愿意当老板还是员工?”
“当员工!”男男仰着小脸天真的道。
权磊气的真想揍他一顿,可又舍不得下手,就把气撒到秘芸身上,冲她训斥道:“你怎么教育我儿子的?这哪象老板的儿子,简直是该挨板砖!”
秘芸瞪了他一眼,反戈一击,“言传不如身教,还不是受你影响,整天往香水堆里钻!”
一句话,权磊没脾气了。
两人一路无语,权磊闷头开车,男男玩了一天,累了,靠在座位上迷迷糊糊
快睡着了。秘芸耐心哄他,不让他睡,总算坚持到家,帮他洗漱后才睡。
趁秘芸哄男男睡觉的当儿,权磊赶紧冲了个澡,他处事一向谨慎,没想到香
水会泄密。
冲完澡,权磊想回卧室休息,被秘芸叫住了。她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象一尊雕像。
权磊硬着头皮走过去。“什么事?我累了,想早点儿休息。”
“你不想解释一下,你身上的香水味吗?”
“有什么可解释的?和客户吃完饭,去KTV呆了会儿,可能是那些小姐用的香水吧。”权磊狡辩道。
秘芸看着他,半响方道:“我知道,我在那方面不能满足你,所以——”
“所以你允许我找小姐,只要不危及婚姻就行,对吧?”权磊略带嘲讽的道。
“不对。”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做和尚?”
“做什么是你的权利,我只是想告诉你,比起你去找小姐,当嫖客,我宁愿你有情人。”
权磊不解的看着她,现在的官太太,商人妇,宁愿自己老公找小姐,也不愿他们有情人。小姐只是一时享乐,而情人会危及第一夫人的地位。
秘芸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些,“我可以接受有爱无性,但不能接受有性无爱,我鄙视这种行为,这还不如动物呢!我不希望我的丈夫,我儿子的父亲有这种行为。你明白吗?”
权磊点点头,不禁对妻子有点儿刮目相看。“那你不怕我有了情人,和你离婚吗?”
秘芸摇摇头,“我不怕。如果你真的爱她,我会成全你们。”
权磊有些感动,也有些内疚,他走过去拍拍妻子的肩,“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现在忙上市的事,哪有那份闲情。我有你和男男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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