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阳谋

一个重要的上市名额,蓝城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公开化,闹得满城风雨;常务副市长趁机向市委书记站队,甜言蜜语,报喜不报忧,获得认同;市委秘书长却走到市长的阵营里面,将市委书记各种内幕抖给了政治对手。市长依靠自己在省委里面的靠山,逐步攫夺了在市委的发言权,一时间党政班子相互对立,险象丛生……

作家 林夕 分類 出版小说 | 25萬字 | 20章
第六章 权力寻租1
这一年来通过公司上市,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中国,什么都是政治。足球是政治,上市是政治,经商也是政治。政府就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只要把这个客户维护好,就不怕没钱赚。
44江诗丹顿
经过两个月的紧张工作,上市材料终于完成了。
这意味着先锋公司的辅导期已结束。随后,这份长达120页的A股上市审报材料,上报中国证监会。权磊也随之北上,开始新一轮的公关活动。
按照流程,申报材料先送到发行部综合处,由其分配给审核一处和审核二处。审核一处,负责对发行人公开募集文件、法律意见书等法律文件的审核,审核二处,负责对发行人申报材料中有关财务会计等专业性文件的审核。预审合格后,将材料分报各处,准备上发行部部务会议,之后写出预审报告,转至发审委工作处,由其安排发行审核委员会会议,讨论通过后,就可以拿到深沪两市的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
从理论上讲,整个工作流程并不复杂,似乎用不了多久,先锋的名字就可以出现在证交所了。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其中原因,主要是股票发行在我国起步较晚,自1991年上海证交所挂牌成立,至今才短短十年,各项政策、制度还不完善,存在许多深层次的矛盾和结构性问题,加上申请上市公司过多,而上市名额有限,典型的僧多粥少。因此可想而知,位于金融街的中国证监会办公大楼,表面上看和周围建筑没什么两样,但内部却暗流涌动。拟上市公司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设法与权力部门打通关系,完成上市之路。
由于权力过于集中、制度建设不够完善,因而出现股票发行中的“权力寻租”现象,这违背了市场经济的公平竞争原则。对此,证监会逐步进行改革,由过去的行政审批制发展为核准制,由专家组成的发行审核委员会审核通过,俗称“过会”。委员会共有80余人,由证监会工作人员和专家、学者组成,根据申请上市公司具体情况,从这80人中抽调9—11人,组成审核小组。小组成员名单保密,以保持客观公正。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权力分散,增加了“寻租”的难度和成本,依然挡不住“寻”与“租”之间的交易。重利之下,必有勇夫。因此,发审委成员就成了企业攻关的对象。
当然,权磊目前还没到这一步,他先要打通审核处的预审员,申报材料经由他们初审后,向企业发出反馈意见函,就所存在的问题进行书面质询,要求企业在三天内做出书面答复。根据项目具体情况,进行数次反馈后,预审员与企业间达成共识,形成书面意见,与审核材料一起送到发审委委员手中。
表面上看,预审员作用并不重要,只是一些技术性工作,按程序走就可以。其实不然。首先,发审委委员不和企业接触,主要是看材料,因此预审员的初审意见很重要,可以影响发审委委员的判断,起着思维定势的作用。其次,证监会对审报材料要求严格,有时一个格式不对,就要退回重作,有的企业仅修改材料就耗时数月,不仅花费人力物力,还有可能贻误战机,错失本年度上市机会。所以预审员这一关,一定要好好过。
权磊约东方见面,就是为了商议此事。
东方比上次见时瘦了,原来方方正正的脸好象变长了。权磊打量着他,打趣道:“怎么瘦了,不会是相思病吧。”
东方自嘲地笑笑:“思谁呀?我这人一到夏天就这样,苦夏。北京天气热,还是蓝城好,海洋气候,冬暖夏凉。”
“那你去蓝城避暑吧,给你在海边找个别墅,都不用空调,凉快着呢。”
“我是想啊,可哪走的开!”东方苦笑道,抬眼看看权磊,转入正题,“怎么样,材料报上去了?”
“已经报到综合处了,正想向你求教,你看是不是找人活动一下?”
“当然了,下面那么多预审员,我也不是都熟,最好分到我熟的人手里,这样后面的事也好安排。”
“我明白,你看送什么好?”
东方略一思索,“这事难度不大,也不违背政策,所以不用太多,意思到了就行。你把东西准备好,我安排你们见面。”
第二天晚上,他们约了一家咖啡厅,权磊提前到了,一杯咖啡喝完了,东方的身影出现装修雅致的回廊上,身后跟着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
权磊忙起身相迎,东方为他们做介绍。“这位是黎先生,这位是先锋公司的权总。”
“你好,黎先生。”权磊道,热情的伸出手。
黎先生点点头,和权磊轻轻握了下手,赶紧松开了。
宾主三人落坐,权磊招呼侍者,东方点了一杯摩卡,黎先生要了一听苏打水。
约莫坐了五分钟,东方借口有事,提前走了。他一走,权磊便拿出礼物,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黑盒,里面装着一块江诗丹顿。
黎先生客气了一下,收下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回到酒店,权磊顿觉轻松不少,脱去外衣,正要给隔壁的丛林打电话,就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刚刚分手的黎先生。
“这个退给你。”他说,把刚才送的江诗丹顿塞到权磊手里,不等他说什么,转身走了。
权磊怔在那,有些不知所措,送礼被退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这时隔壁房间门开了,丛林走过来,见他手里拿着小黑盒,疑惑地看看他。
“怎么了,权总?没送出去?”
“送出去,又退回来了。”权磊有些沮丧地道,转身走进房间。
“退回来了?为什么?”丛林跟进来,随手关上门。
权磊低头看着手里的黑盒子,下意识地掂了两下,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掀开盒盖,只见里面空空如也,手表不见了。
权磊松了口气,刚才还有些沮丧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丛林却有些不解。“退回来一个空盒,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你可以理解为,送的时候就是空的,或者退回来时不是空的。这样对大家都好。”权磊讥讽的道。
45麻将和土特产
权磊如愿以偿,申报材料分到圈定的两名预审员手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权磊把两位预审员约到茶楼,加上丛林一共四个人,一边喝茶,一边打麻将。权磊来北京前,打了一笔款到“京城三少”公司,从他公司提了十万现金,分给四人做筹码,玩了一晚上,权磊和丛林的筹码输的差不多了,都到了两位预审员手里。权磊就说明天还有事,今天就玩到这吧,改天再玩。
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方愿输,一方早就知道会赢。而真正的赢家还是权磊,公司申报材料很快通过预审,转至发审委工作处,由其安排发行审核委员会会议。
至此,先锋公司的上市之路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步骤,首先,要拿到发行审核委员名单。按规定,发行审核委员小组成员应九人,如果想“过会”,至少要六票通过。这就意味着,权磊要对其中六人做“工作”,取得他们的支持,而这些人分散在各部门、行业,找到他们并逐一做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一点,权磊早有思想准备。他做好了坐镇北京的准备,在酒店包了房间,把他那辆凌志车也开来,出入方便。
九月中旬,权磊拿到发行审核委员名单,九名发审委委员,每人一票,表面上看,权力均等,但实际并非如此。这里有更深层和复杂的关系。有的说话份量重,有的份量轻些。权磊和东方一起,按照各人的重要性,排了一个序。虽然只需六票通过就行,但为了保险起见,东方在名单上列了七位。排在首位的,是一位驰名京城的金融专家,是小组的灵魂人物,也是权磊要重点攻关的对象。其余六位,有三位是证监会的,其余三位分别是计算机专家、会计师和律师。
通过中间人,权磊很快和一号委员碰上面,两人在茶楼聊了十分钟,虽然一句有关上市的话也没说,但彼此都心照不暄。临别,权磊看似随意的道:“明天是周末,正好没事,去你家看看。”
“好啊,欢迎来舍下小坐。”
第二天,权磊让丛林准备好现金,用报纸包了几包,装在一个咖啡色旅行包里,然后打电话给一号委员,说要去府上拜访。他把家里地址告诉权磊,在朝阳区一个高档小区,非小区住户的车不让进,权磊让丛林在外面等他,拎着旅行包下车,步行过去。
出乎意料,一号委员不在家。一位中年女人开的门,说他有急事,刚刚出去了。权磊有些措手不及,刚刚打电话时还在,约好在家等着,是真有事,还是……他大脑快速运转,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穿着家居衣服,脸上没化妆,举止打扮不像是保姆。就问:“你是……”
“我是他妹妹。这样吧,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她拿起客厅的电话,接通之后,把电话递给权磊。
“喂!权总,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要办,抱歉,抱歉!”电话传来一号委员的声音。
权磊明白了,他是故意躲出去了,就道,“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带了点家乡的土特产。”
“噢,你看你这么客气,我妹妹在家,你就交给她吧。”
权磊放心了,这就等于确认了,他挂了电话,对中年女人道,“我带了点家乡的土特产,你看放哪?”
“唔,放厨房吧。”她淡淡地道。
权磊拎起旅行包,走到厨房,往地上一放,好像里面装的不是三十万现金,真是土特产似的。
权磊告辞出来,刚走到小区门口,就接到一号委员的电话。
“权总,我在小区对面的绿岛酒吧,你过来一起坐坐。”
权磊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他是为了避嫌,故意躲开。估计这会儿功夫,那女人已经验完货,两人通了气,他这才约见自己。
绿岛酒吧在小区正门斜对面,很好找。权磊推门进去,侍者引他到包间。
“不好意思,权总。来点什么?我请客。”见权磊进来,一号委员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
“那哪成,应该我请你。”
“哎,别客气,今天我请。来,要瓶XO。”他大大方方地道。看的出,他兴致很好。
两人一边喝,一边聊,都是些无边无际、不痛不痒的话,权磊一句也没记住,只记的侍者送来账单,他抢着要付,对方说什么也不让,权磊也就不再争执,让他埋了单。
首战告捷。
回去的路上,权磊步履轻松,不由地吹起口哨。他刚回到酒店,就接到东方的电话。
“东西送了吗?”东方急切地问。
“送了。”
“……”东方没吱声,半晌,才道:“你等着,我马上过去。”语气有些异样。
权磊本能地意识到,出事了。
46告密信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权磊急忙过去开门。
东方阴沉着脸进来,不知是走的急,还是天气太热,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有人举报,你们公司注册日期改动过。”东方擦着汗,三分愠怒、七分沮丧地道。
权磊心陡的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举报!是谁?”权磊闷声问,两眼燃着愤怒的火焰,射向东方,仿佛他就是那个可憎的告密者。
“不知道。”东方摇摇头,抬眼看着权磊,目光中带有一种警惕的疏远。“这么说,是真的了?”
权磊黯然无语,低垂下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突然袭来的沉重打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东方本想嘲弄几句,见他这副样子,又起了几分轻微的怜悯,轻叹口气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急着给你打电话。我怕你去送东西,白损失一笔钱。”
权磊缄默不语。刚才送的三十万估计是打水漂了,下次审委会委员不一定有他。岂止是三十万,从做上市材料起到现在,付给券商、会计师和律师的费用,加上前期攻关费,四百万也不止,就因为一封检举信,这一切全都前功尽弃!此时,权磊杀人的心都有!惊讶和愤恨让他的思维暂时中断。他点了支烟,狠劲地吸着,设法让自己镇定下来。
吸完一支烟,权磊的思维慢慢恢复过来。
“东方,你看证监会那边能不能做做工作?”
“不行,证监会有规定,有举必查,已经安排人了,这几天就去蓝城调查。”
权磊感觉到一股刺心的疼痛,脊背上掠过嗖嗖的冷风,浑身上下阵阵发冷。而此时的窗外,却是艳阳高照。
见权磊不语,东方又道:“这事瞒不了。工商局有底子,调查组去了就会查到。以前别的企业也有这种情况。我看你还是撤吧,等几个月,避避风头,再做材料报上来。”
权磊长叹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他站起身,在房间走了一个来回,突然停下来,抬眼看着东方。
“东方,你帮我一个忙,你能不能让调查组晚些天去?”
“这个,”东方迟缓了一下,“我试试吧。”
“东方,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权磊加重语气说,他好像突然打了强心剂似的,刹那间恢复了以往的自信。“我现在正和银行谈贷款,对方已经同意了,条件是上市融资款存到他们银行。如果知道我们上不了市,这笔贷款肯定泡汤了。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不用多,给我一周时间就行。”
东方被他坚定、自信和乐观的情绪所感染,爽快地一点头:“好,我一定尽全力。”
“谢谢,”权磊用力握了一下东方的手,“明天晚上,我请行长吃饭,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你只要说一句‘那件事办好了’就行,好吗?”
东方明白,权磊是想利用他,合演一出双簧,套银行的贷款。按说这事和他没关系,但以权磊的为人,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他。他同意了。
“东方,”权磊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说什么了。我今晚就走,一定把事情搞定。你等我的电话。”
“好。那我先走了。”
送走东方,权磊把丛林叫到房间,让他定一张回蓝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丛林不知他为何突然要走,以为公司那边出了什么事,立刻按吩咐照办。
去蓝城最近一班航班是晚上八点,权磊顾不上吃饭,就往机场赶。路上,
他一直在打电话。先是打给陆文鼎,约他明晚一起吃饭,然后又打给张棋,让他约上易小凡到场做陪。最后打给姚明远,告诉他这边一切顺利,他要回趟蓝城,准备明晚请陆文鼎吃饭,谈贷款的事,让他也一起参加。
安排妥当,机场已经在眼前了。丛林把车停好,送权磊去候机大厅,办好
登机手续,权磊把丛林叫到一边,告诉他公司被举报的事。丛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除了东方,就你我两人知道,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听见没有?”
丛林木然地点点头。权磊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姚明远和张棋也不要告诉。”怕他误会,解释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不想让陆文鼎知道,明晚我请他吃饭,姚明远和张棋也参加,我怕他俩知道了,别露出什么痕迹来。”
“我知道。”丛林感激地看看权磊,其实他可以不必向自己解释,他是老板,怎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还有,”权磊给丛林布置任务:“明天晚上,你要和东方在一起,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喝茶都行,但不要喝酒。我跟他说好了,让他给我打电话。你一定要看住他,别让别人请了去,到时候一喝上酒,把这事忘了。”
“你放心吧,权总,我一定会办好的。”丛林郑重地道,顿感身上责任重大,不禁有几分紧张。
权磊想了想,觉的没什么要说的了,这才下车,往机场大厅走去。
47八千万贷款
前面不远,就是香格里拉大酒店。
权磊抬头望了一眼那高耸的楼顶,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他的商旅生涯中,许多生意都是在这谈成的。他多么希望,今天与陆文鼎的会面,也一如继往,顺利达成。
姚明远和张棋已经到了,权磊本来还请了易小凡,不巧他今晚有事,不能来。六点钟,陆文鼎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酒店。寒暄过后,宾主落座。可容纳十人
的包间,只有他们四人,而且清一色的男性,显的有点空荡、单调。虽然菜肴丰盛,酒也是上好的法国葡萄酒,但酒桌上的气氛还是淡了些。
“权总,怎么不把你那位摄影家带来,就我们几位大男人,品种太单一了。”借着酒劲,陆文鼎开玩笑道。
“我们男人谈正事,让女人来干嘛。”权磊不屑地道。
“她可不是一般女人,人家是名女人啊。”陆文鼎咂了下嘴,像是细细品着什么。不知是刚刚下肚的酒,还是正在谈的女人。
见陆文鼎一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样子,权磊心里十分受用,但嘴上却说:“名女人有什么?这个世界还是我们男人的,权力和财富都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高兴了,就带她们玩,不高兴,她们就得老老实实呆在后宫。来,喝酒!”
陆文鼎端起杯,刚要喝,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银行和报社合办的摄影大赛快结束了,你能不能让她送幅作品来,让我们这大赛上点档次。”
权磊爽快地一点头:“行,没问题,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权磊拿出手机,给左岸打电话,讲了几句,就把手机给陆文鼎。趁他和左岸讲话的当儿,权磊起身下楼,用酒店大堂的电话打给东方,让他十分钟后给自己打过来。他那边安排妥当,回到楼上包间,陆文鼎这边也刚煲完电话,脸上透着艳羡和满足的样子。权磊这才放下心来。左岸的性格他知道,标准的性情中人,遇到喜欢的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可瞧不上眼的半句话都懒的说。看陆文鼎的表情,显然是给足了面子。
陆文鼎把手机还给权磊,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见他满面红光、如沐春风、一脸幸福的样子,不知怎么有几分不是滋味,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涌起想捉弄他一下的念头。
“我说,你在外面潇洒,尊夫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知道又能怎么样?是我赚钱养家。今天没外人,咱们说点男人的话,你们说,像我们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不是资源浪费吗?不离婚就算对的起她了,外面再没个情人那可就是对不起自己啦。”
“哈,照你这么说,有情人还有理了!”
“那当然,你没听人说,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我这都算是二等了。”
张棋在一旁听着心里不是滋味,讥讽地道:“怎么,你还想家外有家,包个二奶不成?”
权磊回敬道,“这算什么,一个上市公司经理,包几个二奶还不是小菜一碟!也算是替社会多分担点责任,解决妇女救业。”
陆文鼎用手指着权磊,对张棋道:“你看人家,都要升级当一等男人了,我们多惨,二等都轮不上。”
权磊忙摆摆手,“不能这么说,我们不具备可比性。你们二位是国家干部,这个问题比较敏感,不过我觉的,没有情人,至少应该有个红颜知已。”
“情人和红颜知已有什么区别?”陆文鼎问。
“区别嘛,就是一个上床,一个不上床。”
“不上床还叫什么红颜知已?”
“上床就成情人了。红颜知已不上床,是柏拉徒式的。”权磊一本正经的解释说。
陆文鼎用略带嘲讽的口气道:“权总,你还是年轻呀,竟想怎么上床,我是先想怎么下床!”
权磊伸出姆指,赞叹道:“精辟!来,为你这句话,干一杯!”
“喂,等会儿。”陆文鼎做个手势,制止他:“我说,你今天请我来,不是专为谈床的吧。”
一句话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笑声中,就听一阵铃响,是权磊的手机。
权磊接通电话,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别说话。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东方处长,你好。怎么样,那边?”权磊沉着地问,把手机稍微离开耳边一点,以便东方的声音让旁边的陆文鼎也能听到。
“那件事办好了,怕你着急,告诉你一声。你最好快点来北京,你什么时候能来?”
“嗯,这边有点事,办完我就去。我现在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张棋也在,要不要和他说句话?”
“哦,不用了,我这面还有客人,替我带个好给他。”
权磊收了线,抬起头望着大家,目光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谁呀?东方?”张棋问。
“来,我敬各位一杯。”权磊答非所问地说,站起身,挨个碰了下杯,一仰脖,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权磊拿起酒瓶给大家斟酒,酒瓶空了。他招呼服务生,再拿一瓶。
姚明远忙在旁边劝阻。他担心权磊喝多了,在陆文鼎面前失态。再说五星酒店的红酒很贵,一瓶四千多。
权磊不理会他,兴奋的道:“今天高兴,我要一醉方休!”
权磊端起杯,敬大家酒。陆文鼎看着已有几分醉意的他,道,“还是等会儿再喝吧,你先说什么事,要不喝了这杯我可就多了,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权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拍着陆文鼎的肩膀,“陆行长,说实话,今天请你来,还是为贷款的事。不过要是有难度,就算了。”
陆文鼎眯起眼睛,语气有些不快:“难度?你说,什么事没有难度?”
这时,张棋插嘴问:“权总,你们是不是……”
权磊做了个手势,不让他说下去,张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一想,还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我多说一句。其实你们就是上市融到资,也需要这笔贷款。”
“哦?为什么?”权磊故意问。
“据我所知,许多上市公司把摹集来的资金投到股市上,有的自己做庄,有的和庄家联手,操纵股票,获取暴利,这需要大笔资金。”
“唔。”权磊若有所思,转过身来看着陆文鼎,“陆行长,如果能贷款我当然高兴,主要是怕你担风险。”
“风险!你说,哪有不担风险的贷款?款放出去,就有两种可能,按期收回或者收不回。这样吧,下周一行长会议,就研究你们贷款一事。”
权磊皱了下眉,今天是星期二,下周调查组就到了,这事不能拖。
“陆行长,我下周得去北京,证监会那边有些事要办。你看能不能这两天办。”
“这个……”陆文鼎面露难色,“行里有规定,五百万以上的贷款要行长会议定。几位行长都要在合同上签字才能放款。”
“字是要签,但不一定非等行长会。你看这样好不好,合同在信贷处张处长那,你先签上字,其它几位副行长让张处长分头跑一跑,只要各行长都签字不就行了。”
陆文鼎拧紧了眉毛,半晌,方点头道:“好吧。”
48形象工程
陆文鼎靠在椅背上,不时吸口烟。桌上放着先锋公司的贷款合同,他还没有签字。
昨天晚上饭局结束,他和权磊两人又在大堂咖啡厅坐了一会。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依然保持着足够的清醒,毕竟八千万不是小数目,万一失手,虽不足以成千古恨,也会让自己的仕途蒙上阴影。应该极为慎重才是。
权磊好像听出陆文鼎的思想似的,犹疑了一下,索性单刀直入,把话挑明。
“老陆,你是不是有顾虑?”
“顾虑?”
“对呀,怕我骗你!”
陆文鼎眯起眼睛,望着窗外,看也不看权磊,答非所问地说:“我记得很早以前读过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女主人公临终前说过一句话,印象很深,因为她说出了人生的真相。她说,人生是一场卑鄙的骗局。”他回过身来看着权磊,两眼透着嘲讽的目光,“我不怕你骗我,如果你能把我骗了,也就能把证监会骗了。到时候你把四个亿存到我行里,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权磊郑重道:“我保证,融资款一定存到你行里。”
“那就好,不过我不会让你白存的,我们按规矩办。”
“我也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笑了。
“还有什么问题?”权磊问。
“你实话告诉我,你想用这笔贷款做什么?”
“名义上用于先锋芯片,实际上,我想拿出一半,做形象工程。”
“哦?”陆文鼎颇有几分意外,“什么形象工程?”
“我想把蓝城足球队弄过来。”权磊说,稍稍停了一下,“这件事我琢磨很久了,蓝城足球队前几年挺火的,曾两次夺得甲A联赛冠军。这两年成绩下来了,去年险些被降级,林市长为这事很脑火,给足协下令,让他们把排名搞上去。现在足协正犯愁呢,谁不想把排名搞上去?问题是没钱呀,这表面上踢的是球,实际上踢的是钱,没钱什么事也办不了。我想趁此机会下手,出资把足球队拿过来。”
陆文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声音比刚才高了些,“你这想法挺好,只是目前中国足球和公司上市一样,还没有完全市场化,弄不好可能往里搭钱,不会给你赚钱的。”
“我知道,我没指望它赚钱,我打的是政治牌。这一年来通过公司上市,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中国,什么都是政治。足球是政治,上市是政治,经商也是政治。政府就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只要把这个客户维护好,就不怕没钱赚。”
陆文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政治和经济本来就不分家。政府和企业是利益共同体,说的形象点,就象夫妻关系。丈夫相当于政府,提供精子(项目),妻子相当于企业,提供卵子(货币),双方结合受孕产子,就有了产品,包装成商品推向市场,从中获利,这样循环往复,形成产业链,造就了一批官僚资本家。”
权磊象遇到知音似的拍着陆文鼎的肩膀,感慨的道:“老兄,你说的太对了!我要早认识你,早明白这套理论,我现在就身家过亿了!我算看透了,民族资本拼不过官僚资本,我们拼的是体力,技术,人家拼的是人脉,资源,我们就是累吐血,也只能赚他们一个零头!所以从现在起,我要换种打法!”
“怎么换?不做电脑,改踢球了?”
“对,你别小看这足球。第一,这是林市长一块心病,我要替他把病除了,就能成为他的亲信,有了市长这个钻石人脉,还怕以后没项目吗?第二,我注资后拥有冠名权,这会树立品牌效应,成为无形资产,对先锋上市和产品销售大为有利。第三,我用足球队做资本,向市长要政策,让政府批地建训练基地。土地是稀缺资源,经济越发展,升值就越快。只要我手中有地,”权磊用力拍着陆文鼎的肩膀,“老兄,你就不用担心我还不上你的贷款啦!”
权磊这番话,给陆文鼎吃了定心丸,他用力和权磊握了握手:“老权,你可真是个谋略家,先锋这块地盘,都未必容的下你。将来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兄弟呀!贷款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安排的。”
话虽出口,毕竟事关重大,陆文鼎回到家,左思右想,给市足协的一位朋友打电话,向他套套口风。权磊交友甚广,又喜欢足球,和足协的人都熟,经常赞助他们搞活动,这位朋友对权磊印象很好,说了不少好话,还说权磊和足协主席私交不错,最近两人来往密切,好象在谈合作的事。陆文鼎就放下心来。
权磊也不敢掉以轻心,和陆文鼎分手后,他给商业银行信贷处张处长打电话,深更半夜把他约出来,交待要办的事。
“你明天一上班,就把贷款合同送到陆行长办公室,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一签完字,你就立刻分头找三位副行长,让他们每人都签字。然后立即转到财务,让他们放款。最好一天之内办完,免得夜长梦多。”说着,他把准备好的信封递过去。“这是一点辛苦费。事成之后,我定会重谢。”
张处长客气的推让,权磊把信封塞到他包里。
“陆行长一签字,你就打电话告诉我。”权磊嘱咐他。
第二天,权磊来到公司,坐在办公桌前等电话,除了去卫生间,哪都不敢去。
一直等到中午,张处长还没来电话,也就是说,陆文鼎没有在合同上签字。
权磊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他心急如焚,浑身上下火烧火了的。陆文鼎这个老狐狸,他昨晚答应的好好的,难道又反悔了?
权磊真想给陆文鼎打个电话,问个究竟。他极力控制住自己,他很清楚,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此时,除了等待,什么也不能做。
下午两点,电话响了。权磊条件反射似的,腾的一下冲到办公桌前。握话筒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老板已经签了。”张处长压低声音说。
“好,太好了!你立刻去办。”权磊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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