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鬼忍传

战国时期,甲贺忍之里的上忍杉谷奉命执行刺杀织田信长,任务失败,惨被处死。正欲逃往大明回归故国的杉谷养子若生被信长追杀。若生本是大明海贼后代,天生反叛,不肯屈从忍者压抑的身份。但在目睹养父被残杀之后,他被信长的暴戾激怒,誓死与其为敌。之后,在日本民间出现了一个来去无踪的忍者“天狗”,他总是在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要被投入阿鼻地狱的一瞬神秘出现。被“天狗”从火刑架上救出的少女夕雾深深爱上了这个传说中的“鬼忍”,为了他甚至不惜违逆信长。而与若生青梅竹马的忍者清泠怀着对忍之里的仇恨投靠信长,利用若生的信任数次要置其于死地。她与信长的手下蜂须贺互相勾结,在若生面前布下了一张杀机重重的诡谲的网……

作家 姽婳 分類 出版小说 | 25萬字 | 56章
第40章忍者之地狱(1)
这一年已经是天正九年(一五八一年),距离首个刺杀信长的甲贺忍杉谷之死已经过去了十一个春秋。
当日的杉谷不过是一个雇佣忍者,挺身冒险刺杀信长不过是出于对若生的爱,换来几个银两给养子做回大明的盘缠。
谁也不会想到,终有一日,整个忍者集团和信长之间的对抗会真正排上了日程,史称为“天正伊贺之乱”。
忍术在日本可谓是源远流长。但随着时代年轮不断增长,忍者将从本来卑微的供人驱遣的角色,渐渐在历史舞台上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直到有一天会让当权者坐立不安。
日本历史上,壬申之乱中挑起叛乱的大海人皇子就曾经留下使用忍者的记录。也有传说认为,义经的家臣伊势三郎义盛本来就是伊贺的忍者。近江望族佐佐木六角入道在对抗足利将军的时候,派出甲贺的忍者,让足利军颇为头痛,史称“甲贺钩之役”。进入战国时代,忍者所扮演的角色更加复杂多变,忍术也更加繁杂。谍报,侦查,暗杀,放火,散布谣言——群雄竞相使用忍者,“夜盗组”“乱波”“透破”等如雨后春竹一般冒了出来。甲贺和伊贺通过实战证明,他们乃拥有众多忍术门派中最精妙的忍术。于是战国群雄争相收买甲贺和伊贺忍者为其效力,相应也就产生了甲贺五十三家、伊贺二百六十家等诸多忍术流派。这些忍者众如同一个个地方武装势力,在信长征服天下的路上布下一处处荆棘。况且,通过种种史迹乃至现在神出鬼没的“天狐”看,伊贺和甲贺这些忍者总是和当权者对立,这也是其反骨,抑或诡秘的野性的反映。虽然信长手下有来自美浓尾张的大量忍者,但他先天就不喜欢忍者这种充满诡秘色彩、神出鬼没的族人。再则,甲贺和伊贺两地山谷地形复杂,众多小土豪割据一方,平家、木曾以及义经的残党都潜伏于此,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况且它们还接近京畿,时刻威胁到信长的安全。
当“天狐”与若生这个复仇者的身份重合之后,信长更是将甲贺伊贺的忍者众看作眼中钉。但他很清楚,“天狐”不过是一个孤胆的刺客,还有更多的威胁潜伏在那几个庞大的忍者集团里面。一旦他们受到利益驱动真正对他下手,绝对不会像若生这么简单明了。
其实,早在一五七八年,伊势的织田信雄就开始在神户建造丸山城作为攻打伊贺忍者国的桥头堡。伊贺的地侍百田藤兵卫等人先发制人,抢先发动攻击,赶走了负责筑城的泷川雄利,放火烧毁了丸山城。这下本来就在织田家没什么大功劳的信雄更加遭到了其他家臣的轻视。急于报复的信雄在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就发动了对伊贺的攻击。
于是,就在德川信康被迫自尽后的两天,天正七年(一五七九年)的九月十七日,织田信雄未等父亲下令,甚至连身为织田氏家督的信忠也未下令,就悍然统率三万伊势之兵攻打伊贺国。信雄想把伊贺国收入自己的掌握之中,从而为与信忠争夺继承人权力积聚力量。可惜这个家伙志大才疏,根本就不具备剿灭伊贺忍者的能力。自作主张杀入伊贺国(今三重县西北部),在山地战中遭到了伊贺势的迎头痛击,结果损失过半,遭逢惨败,大将柘植三郎左卫门战死。当时在京的信雄的父亲信长得知后,立刻被激怒了,写信严厉斥责了信雄的武断行为。这就是第一次天正伊贺之乱。
两年后,信长终于决定要亲自动手了。
对忍者的清剿不是从伊贺甲贺开始,而是从京都开始悄悄进行。
从一夜睡梦中醒来打开家门走上街头的京都百姓忽然发现,街头到处都是充满戒备四处巡逻的武士。更令人惊骇的是,他们看到了非常残忍的一幕幕,街上的一些店铺一夜之间被查封,被砸乱,店铺里的人都莫名横死;前几日还在精彩演出的卖艺班子忽然全部暴尸街头;而被吊死路边的死者,或为行走僧,或为卖艺者、花妓等等,更比比皆是……这些死者的真正身份统统是负有秘密任务的忍者。
信长的剿杀行动就这样秘密地铺排开了。无声无息,就像滴落宣纸上的墨汁,渗透力极强。
在剿杀完潜伏京都的忍者之后,信长就正式挥起了讨伐的大旗。他以信雄为总大将,率丹羽长秀、泷川一益、蒲生氏乡等六万大军(一说三万余),兵分六路进攻伊贺。迎击的伊贺人马约九千。因为兵力相差太过悬殊,很快,四十九院等神社佛阁、城塞都被烧毁。
战场上的正面交锋虽然是如此的战果,但是由于忍者本来就适合单打独斗,所以这次战争并没有那么简单就轻易决出胜负。原来伊贺和甲贺的小土豪都是分成各家各派,混杂一起少不了会有家派之间的争斗,但遭此大难,竟然心照不宣地团结在一起。或许因为忍者本来就是天生反骨的角色,也或者因为忍者本来就个个都是孤单战斗的角色,他们在面对信长的大队人马来袭时竟然毫不畏惧,有胆有谋,都使出了看家本领拼死抵抗。或地下,或山中,或草莽之间,不断突袭反击,让信长彻底领教了这些草莽英雄的游击战术。虽然暮麾下的轩辕众势力日趋衰微,但作为甲贺忍者众的一支必然在劫难逃。潜伏在京都的葵姬早就嗅到了信长军的动向,早早向暮发出了讯息。
但病弱的暮并不确定信长的意图究竟是为何。信长大肆围剿一些伊贺甲贺忍者众,莫非是因为这些忍者众的背后势力与信长为敌?他以为轩辕众虽然曾经受雇于一些大名,暗中与信长对抗过,但比起那些势力庞大的忍者众来说,势力微乎其微,信长或许不会为难他吧?
就是因为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在其他忍者集团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还在死死顽抗的时候,暮还希望置身事外,不要惹到信长的大军,免得招来杀身之祸。他根本不明白,信长这次来就是为了宣布所有忍者的末日。
由于忍者大小集团们的抵抗非常有效,织田信长的军队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就是织田信长本人也多次遭到狙击,差点失去性命。所以织田对忍者的杀戮也越来越残忍,到了毫不留情的地步。信长甚至下令军队,对于忍者,不论僧俗男女,全部杀死。但总有一些忍者隐藏在暗处诡秘不可知,所以信长在动用大量火炮之际,也常常令部下掘地三尺,搜出埋伏地下的忍者众。凡是信长大军所过之处,城池全部烧毁,神社和寺院也破坏殆尽,让忍者们无处遁形。
本来,由于日本地理和战国纷繁复杂历史的多重原因,忍术,几乎成为甲贺和伊贺的独门技艺。小小的美浓众和庞大的甲贺,伊贺忍者众相比,实力相比悬殊。如果不是信长这只枭鹰身上所具备的庞大武力军团,美浓众要想扑灭甲贺伊贺谈何容易?
就连蜂须贺也不由得暗自得意,如果不是靠拢了信长这棵大树,他怎么能够有机会觊觎独霸日本的忍者首领位置?所以蜂须贺在这次剿杀行动中特别卖力,而甲贺和伊贺的一些层级较高的忍者在面对信长军队时或许还能凭着智勇留下一线生机,但面对同是洞晓各种忍术的尾张美浓忍者众就压力巨大了!
作为在甲贺长大的清泠更因为熟悉甲贺伊贺的地形,而被派作了前锋。
此刻,在甲贺狭小的山谷内,轩辕众忍已经按捺不住,信长的大军像潮水一般涌来,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寸草不留。
而京都绸缎庄的葵姬也仿佛蒸发一般,与轩辕众失去了联络。暮对葵姬的猜测是,凶多吉少。在京都养伤的若生,也更是联络不上,就连葵姬也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处。智人和瘦马则困于信长的包围之中,被迫切断了与京都的联络,很难重返。
就在轩辕众惴惴不安地等待京都进一步的反馈信息时,忽然有忍者气喘吁吁地报道:“好像是若生回来了!”
原来有忍者在村外发现了风尘仆仆的若生。暮顿时振奋,勉强支撑着瘦弱不堪的身体坐起来,向门口望去,若生已经进来了。若生看上去很是难过,因为暮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来日无多的样子。
暮开口便是满怀欣喜:“若生,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信长……”
若生呵呵笑起来,还是像一个孩子一样搔搔自己的脑袋,紧抓住暮的手:“我是死不了的。信长想抓住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所有忍者都如释重负,眉开眼笑。但是若生的消瘦让暮很是心疼。他看着若生,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你瘦多了。伤势已经痊愈了吧?”“哈哈,当然,我被照顾得很好!”若生大笑。“这就好,这就好……”暮喃喃着,口角却有血水冒了出来。
瘦马见状,赶紧推开若生:“不要和他讲话了,他身体虚弱得很。”若生呆住了,看样子,暮的病情要比自己想象的严重许多。“不,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暮摆摆手,推开瘦马,“我快要死了。趁着这个机会,我想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所有人都清楚,从此以后若生是轩辕众的领袖。”众忍者有些惊愕,但因为以往已经猜测到暮的想法,所以大多点头默认。只有智人等几名身怀绝技的忍者有一点不甘心和失落。
若生看着暮,诚恳道:“暮,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我是大唐人,终究要回大明的。不可能做轩辕众的领袖。我想如果武藏师父在的话,您应当把首领的位置给他才对。”
暮疲惫地笑:“武藏一直在引领着伊贺的飞舞流,根本无心于我们轩辕众。而我随时将会老去,尤其是这次,拖延了这么久,险些让所有人和我一起被信长当作了瓮中之鳖,真是太惭愧了。若生,接受我的任命,从此你就是轩辕众的领袖了!”说着,他取下头上的那条黑色围巾,系在若生的颈间。
若生的眼睛迅速湿润了,他努力咬住嘴角,不肯让自己抽泣,压抑道:“谢谢你,暮。要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带领大家离开这里,而不是任命新首领。”
在若生的安排下,众忍选择了通往三河附近,也就是德川家境内的一条山路。这是因为,伊贺望族服部半藏目前已就仕德川一族,而德川家康对于忍者一直是宽抚有加,绝对不可能像信长这样暴戾无道。
撤离选择在夜晚进行,远处传来轰隆隆的炮鸣声,信长已经快要逼近。但是那炮声好像一直或远或近地跟随在大家的身后,并没有什么威胁。
众忍已经在山间攀援跋涉了两天,个个面色疲惫。现在,是天色微明,前方露出一点点鱼肚白。轩辕众已经撤到一个山口,过了这个山口,前方就是德川家的境内。
很多人到了这里,大大松了口气,认为已经胜利在望了。智人忽然发现撤退的前方有黑色的人影在攒动。“怎么回事?前方好像有埋伏。”瘦马听智人这么喊也有些警觉,正要前去察看,忽然看到一件更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曙色之中,一只黄莺,正在头顶看着自己。
“哦,智人,麻烦了。”瘦马强力压抑住激烈的心跳,尽量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智人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那只黄莺了吗?”瘦马不敢抬头,只在智人耳边轻轻提醒,“这只黄莺跟了我们多久了?”
“呃……”智人一听,犹如芒刺在背,简直不敢抬头观望,他已经有些明白了,“呃,瘦马,你是说,那个可怕的东西,她已经来了!”
“若生……”智人有些手忙脚乱地大喊,“不好了,若生!”瘦马想要阻拦智人大叫,但已经来不及了。
智人指着那只黄莺已经开始向若生喊叫:“清泠来了!那个妖女来了!”
“黄莺……清泠的黄莺?!”若生抬眼看去。
“前方有敌人!清泠他们一定带着信长的大军在等我们!”
智人表现得非常惶恐,他恨不得原路返回。“先不要惊慌,看看情况再说。我敢发誓,这条道路是安全的。”若生依旧表现得很镇定,“瘦马,你去前方看看是否有信长大军的影子。”
听到若生命令,瘦马飞快地闪身不见。智人和周围的忍者都停了下来。他们不敢前进,只想等瘦马的消息再作打算。
但是,不等瘦马跃过轩辕众的前锋,就已经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弥散在周围。
出奇的安静,安静得让人感到周身冰冷。轩辕众,一百多忍者组成的前锋,早就停滞不前了。他们东倒西歪,或伏在了野草间,或倒在了潺潺的溪水边,有的手边还散落着刚刚派发下来的干粮。显然,因为日夜赶路,有的人已经忍耐不住,喝了山野间的溪水。
“溪水有问题,食物也有问题……”瘦马预感到大事不妙。因为溪水的源头是前方的山头,这说明敌人已经占据在前方的位置,所以能将迷药洒在了溪水的上源,阻断大家的去路。
怎么办?正想回头通报这里的异状,忽然又看到了那只黄莺,竟然阴魂不散地一直在跟着他。一个念头在瘦马脑海一闪而过,莫非……他不敢再想下去。
“瘦马,怎么回事?”智人奔了过来,眼中尽是慌乱。
“智人,我们已经上当了。”瘦马无奈地看着智人。
“你是说,清泠已经动手了?”智人也预感到了什么,惊慌失措。
“千万不要告诉暮,他会受不了的。”
“暮已经昏倒了。”
“你看不到清泠,只能看到若生。”瘦马隐晦道。那只黄莺是清泠的耳目,它会将所有人的言行一一收入眼中。
“她不但来了,而且还取代了若生,拿到了暮的围巾。”智人吐吐舌头,“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要知道若生每次回来都要狠狠拥抱我,唯独这次他好像没有什么兴致。”
“可是,总该确定了才能有所行动。”瘦马耸肩,似乎还不肯接受这现实。
“唉,看到那些黑色的影子了吗?这妖女已经把我们送到了信长的嘴边了!”智人越说越气愤。凭着第六感,他已经知道所有的轩辕众都被清泠给骗了。
正想到这里,智人开始眼前发黑。“怎么了,智人?”瘦马抱住智人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声呼道。
“刚才若生,不,清泠,给我吃了有毒的……”智人没有说完,便重重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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