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沙发里你来我往耳鬓厮磨,另一头放餐桌上的手机响了。只振动没铃声,是他的来电。可手机主人似乎压根没有接的意思。可洛暮不一样,手机响着她没法投入,说不了话便咬他的嘴推他。去接电话。“啧。”周漾舔了舔吃疼的下唇,烦躁地起身去接电话,本来想直接挂断的,见到备注还是接了。“喂?”语气难掩某种事被打断的愠怒。另一端的周母一头雾水:“儿子?怎么了?”他按耐下火气,不答反问:“有事吗?”“哦,你今天不是要回来嘛,下高铁了没?要不让你爸去接你?”“不用。”他才想起忘记通知家里了,看眼时间说:“临时有事回不来了,以后有空再说。”他正要挂断,那头截住他:“哎呀你能有什么事?不会是怕姑婶她们催你结婚找借口不回来吧?妈妈又没催你。”他回头望一眼沙发上的女人,后者同样在看他,侧躺着一手撑头,长腿交叠姿态闲散妖娆。周漾走上去把人捞在怀里,扬唇冷笑:“你跟婶她们说别麻烦了。”至于他在干什么事,他又添句:“我在陪你儿媳妇。”“啊?”反应过来的下一秒,周母下意识就问:“男的女的?”周漾额头青筋一跳:“女的!”三两句话能把他气死的,除了面前这位还有他妈妈。“这样啊……”周母后知后觉地笑叹:“那就好那就好,周家还能有后……”洛暮咬唇憋笑。周漾可见不得得意洋洋的样子,本来都要挂了,偏又说:“刚好她在旁边,你们婆媳要不先打个招呼?”洛暮要抢手机,然而为时已晚。那头连声应好,通过电话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悦。洛暮见过周母,不想让她失望,接过来手机后,硬着头皮喊了声“阿姨好”。一出声,眼睛红了,她没跟周妈妈见过几面,但她对她很好,她至今还记得她做的宵夜味道。那头没认出她的声音,欢欢喜喜地应了,“有空让周漾带你来玩,阿姨给你弄好吃的……”“嗯。”挂了电话,她把手机还给他。周漾接过来随手往旁边一放,亲吻她的眼睛,“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惦记那两口吃的吗,都成你婆婆了,以后都吃个够。”边说还不忘关机。现在的要紧事,是先让他吃个够。她又被压倒回沙发,握拳捶他:“我想回去看看。”俊脸埋她脖子里,男人抽空回:“忙完了……带你摘星星都行。”精力好过头的狗男人,洛暮真想踢断他作案工具,“才刚吃完饭,你就不能歇歇?”“那更要动起来消个食了。”他顺着话讲,扯掉浴巾,狭窄的沙发再次成为阵地。夜已深了,卧室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睡灯,空调机嗡嗡地运行着,隐约似乎还能听到雪花漱漱落下的声音。洛暮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全身捂得严严实实,露出的半张脸眼睛还睁着,眼珠子乱转,漫无目的地东瞧瞧西看看。过去良久,她用胳膊肘蹭旁边的男人,“喂,睡了吗?”他没做声,翻个身背对她睡。洛暮跟着便往他那边挪了点,手指轻戳他的背:“来聊聊天呗?”得寸进尺了还。周漾转过来,把她搂进怀里:“睡了。”折腾了一晚上,明早还要出发回青阳,不知道她为什么有那么多精力。“我睡不着。”她抱住他一只胳膊,充满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一个问题一次。”他灵机一动,尽可能地开始为自己争取福利。洛暮都想掐死他,被褥里踹他一脚,“快说。”……说不过就动手动脚。周漾低咒了声,无奈地回:“老早了,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她不依不饶:“具体点,什么时候嘛?”“第一次见面?不可能,你都对我横眉竖眼的。”绝对不是见到死去多年的初恋该有的反应。“海边那会吗……也不像啊,难道是我住进来后露马脚了?快说嘛。”要问话的是她,占着空不给说话机会的也是她,周漾张开四肢把人锁在怀里,“还能什么时候?刮大风那个晚上,你打电话给我了。”案宗上记录着一死一伤,伤者就叫余漫随,他打那时开始怀疑,仅有的不确定也因为她的一通电话消散。看恐怖片眼睛不眨的人,却怕刮大风。“那你干嘛当初不拆穿我?”周漾沉默。即使就那么百分之一的概率,他也害怕。失而复得,再失去。“那如果最后真相揭开,我确实不是洛暮呢。”他依旧不吭声,没想象过那样的结果。她瞬时不悦地冷哼:“说白了,其实你还是有那么点怀疑,在不完全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就跟人搞暧昧。”?还兴吃自己醋的。周漾扶额,一个头两个大,“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本来就是,要是其他女人就算了,还专门挑个跟我长得像的,你是膈应她还是膈应我呢?而且我跟我姐性格差得十万八千里,你凭什么能这么认定我就是洛暮?”入戏太深,连她自己都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骗子。”她冷冷两字下定了结论。周漾要气死了,翻个身悬在她上方,拧眉俯视她,“我不仅有眼睛,还有心。”眼见不一定为实,心里的感受总骗不过自己吧。“而且,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不是喜欢哪个类型的人,是喜欢你。”无论是沉默寡言的洛暮,或者是活泼开朗的洛暮,他都全盘接受。这世间,以类型划分的人千千万,他会喜欢她,从来不是因为她属于其中某个类型。“明白了没?”她嘟囔嘴:“哦……”“呵。”周漾一手捏住她下巴:“我还要问你呢,不是海鲜过敏吗?”“一点点吃,慢慢就适应了。”余漫随喜欢吃海鲜。周漾怔住,几秒后低头拱她脖子,“笨蛋。”尽整些让他心疼的事。困意袭来,洛暮调整睡姿,搂着他一只胳膊阖上眼睛。“真没良心。”还真不管他死活了。“快睡了……”夜色里,她睡颜恬静,梦呓般喃喃细语。他轻呵一声,关灯后把人拥入怀中。忍就忍吧,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