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周款款被手机铃声轰炸而醒。她揉揉惺忪的睡眼，透过窗帘缝看到外面天还没亮。她一边抱怨是哪个催命的来电，一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显示是叶叙，周款款暗道，还真是催命的。
“喂？干吗？难道你晚上起来上厕所也要给我打电话吗？”周款款也是有一点儿小脾气的，谁都不能触发她的起床气。
“晚上？都已经四点半了！已经是早上了！快点儿起床过来，我在C楼。”
“您老人家今天不是有展览吗，我干吗去呀！我去了看不懂说错话你又要鄙视我！”
“快点儿，半个小时之内过来。”叶叙的语气不容拒绝，说完，他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周款款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看到隔壁床上的二姐和晓静睡得香极了，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半个小时后，蓬头垢面的周款款随意套着件宽松的大T恤出现在C楼楼下。C楼一楼大厅灯火通明，几个看上去像是师弟师妹的学生在忙碌着。一条鲜红的横幅挂在大门口，上面写着“庆贺A大艺术系艺术周开幕”。
叶叙刚办完个展，现在又举办了A大艺术周第一次对外开放的展览，今天一定会来许多学校领导。
“艺术系就爱搞这些浮夸的东西，还是我们建筑系实在。”周款款低声道，正要抬腿进门，背后一个甜美的女声忽然唤住她。
“款款！等等我！”
周款款闻言回头，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娜。只见她白衣胜雪，长裙飘飘，跑起来都带着一阵风。再低头看看自己，女神和女汉子的差别如此鲜明。
“齐娜？你怎么来了？”
“你昨晚不是说你今天要过来帮忙的，我就想着来帮帮你。”齐娜熟络地挽住款款的胳膊说道。
周款款一头雾水，自己都是被叶叙一大早硬拉过来的，什么时候说过要来帮忙？
“我说过吗？”
齐娜迟疑了一下，转而笑道：“看我这脑子，是我记错了。我是听其他系里的同学说的。原本艺术周是没我们大四学生什么事的，但我想到你也许会过来帮忙，就顺便过来帮帮你。”
顺便？周款款看着齐娜脸上精致的妆容，将她得体的笑容衬得极为漂亮，这不是几分钟就能搞定的吧？再回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化妆经历，每次一笑就哗啦啦像脱皮似的掉粉，不知道齐娜几点就起床了。为了帮助一个才相识没多久的人，她居然这么认真。想到这里，周款款内心还有点儿感动。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进了大厅，齐娜主动提出今天要陪周款款去帮叶叙干活儿。周款款站在大厅里寻找，周围忙忙碌碌的学生里没有叶叙。
忽然身边的齐娜娇滴滴地叫了一句：“叶叙。”
周款款回头，见叶叙刚走到自己身后。
叶叙看了一眼齐娜，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算作回应，随后眼神落在周款款身上。
“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齐娜，这位是叶叙。不过你们是同一个系的，应该认识。”周款款热情地道。
叶叙不耐烦地看着手表：“5点10分，你迟到了！”
一腔热情却遭人泼了冷水，周款款满头黑线，心想现在根本不是难为自己的时候啊，自己身边明明站着一个大美女，叶叙就这么直接无视掉了人家，太尴尬了吧，而且这美女还是自己带过来的。
她挤眉弄眼地向叶叙使眼色，想让他礼貌一点儿回应齐娜。哪知叶叙根本不领情，说道：“周款款，你眼睛抽搐了吗？”
周款款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无力。
反倒是齐娜大方得体地率先伸出手来：“叶叙，久仰大名。我是齐娜，也是艺术系的。我们好有缘。”
面对齐娜的随机应变，周款款在心里啧啧赞叹，同样是艺术系出来的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一个落落大方，另一个刻薄刁钻。
反观叶叙，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完美没有要动的意思。齐娜无奈缩回手，僵硬地笑了笑。
“我玩装置艺术，你学油画，隔行如隔山，并没有多有缘。”叶叙开口道。
他这一番话，让齐娜越发尴尬，周款款这半个“牵线人”就更不用说了。她试着调节气氛：“我是盖房子的，哈哈哈……”
叶叙静默无言，倒是齐娜惊喜地道：“你竟然知道我是油画系的？你知道我？”
“艺术系没有多少人，知道你也很正常。”叶叙是真的不耐烦了，他直接转向周款款吩咐道，“我现在要去楼上最后确认一下展览现场，你给我好好在楼下帮忙，不许离开，听到没有？”
周款款忙不迭地点头，她巴不得赶紧送走这枚不解风情的炸弹。
下完命令，叶叙看也没看齐娜一眼，直接走进电梯上楼去了。
周款款松了口气，齐娜却咬着嘴唇眼睁睁看着叶叙消失。
人多力量大，很快楼下的会场就布置完毕。学校里各个通讯社的人也都带着“长枪短炮”过来了，架好摄像机准备开始拍摄。校领导和高层每年都对艺术系格外重视，艺术周的开幕会，他们是一定要来的。
此时已经8点半，领导们已经被引领到台上坐下了，开幕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但叶叙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周款款和齐娜站在一边看着源源不断走进来的人群，心中不免焦急。
现在就差叶叙没到了，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周款款掏出手机拨通叶叙的电话，结果得到对方关机的回复。
“不行，我要上去找他。”周款款道。
齐娜赶紧拦住她：“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看着，万一有其他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款款闻言想都没想，点点头：“这样也好，那你快去快回。”
齐娜到楼上的时候，502室的门口围了三四个学弟，他们神色慌乱地向内张望。齐娜走过去，发现教室里除了满墙的黑布，什么都没有。而叶叙正蹲在地上，看着一地的陶艺碎片不知在想什么。
“叶叙，下面的人都到齐了，就等你呢。”齐娜小心翼翼地唤道。
“学姐，这次完了！”门口的一个学弟说道。
“怎么了？”
“叶叙学长的作品不知道被谁毁了！”
“怎么回事？”
“原本是一排排陶艺作品悬吊在室内，现在不知道被谁砸了，全都成了碎片！”
“是谁干的！我和款款昨晚上离开时还好好的，钥匙一直在她那里，应该很安全才对！”
旁边一个急脾气的学弟抓住了齐娜话中的漏洞，猜测道：“钥匙在谁那里，谁的嫌疑就最大吧！”
“说得也是，这个叫什么款款的，我也觉得有问题。”
“还什么有问题啊，一定就是她！我听说她跟叶学长有过节。”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内容无非是讨伐周款款。
齐娜偷偷看了一眼教室内的叶叙，他仍然无动于衷。齐娜忽然开口，她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仿佛被误认成嫌疑人的是她一样。
“你们不要这样说款款，现在事情怎么样还没搞清楚。再说了，款款性情耿直，做了什么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她这一番解释非但没有为周款款洗清罪名，反而令大家更加猛烈地攻击周款款，似乎已经认定了她就是犯人。
看着大家越骂越凶，齐娜的嘴角挑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此时，叶叙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口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学长，那这里怎么办？”
“下去通知，说20分钟后展览正式开始。”
叶叙在艺术系学弟学妹心中一向是神一样的存在，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于是乎，其他人纷纷听话地撤退，唯有齐娜犹豫地站在原地不动。
“我留下来帮你吧，这里已经一团糟了，你要怎么解决啊？”说着齐娜就要进门。
叶叙却把一只胳膊撑在门上，拦住了齐娜。
他身形本就挺拔，此刻他的胳膊正好横在了齐娜面前。忽然，叶叙俯下身凑近了齐娜。
齐娜显然没有料到叶叙的举动，饶是她内心早就有些想法，此刻也脸红心跳，少女心泛滥。毕竟从早上到现在，叶叙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就算以前系里聚餐时，所有男生都围着她转，叶叙也离她远远的。
艺术系系花的魅力在叶大才子面前荡然无存，这激起了齐娜心里的斗志。从小到大，就算她想要星星，她的爸爸也会花钱给她买来。她长相漂亮，所有男生都乐意围着她转，可是只有叶叙，永远都把她当作空气。
她在校园论坛上看到了叶叙的八卦，又恰巧在食堂偶遇了周款款，从那一刻起，她就想到了一个接近叶叙的好办法。她利用了周款款，进而实现了第一次与叶叙面对面的相识。
“你喷了香水？”叶叙低沉的声音在齐娜耳边响起，齐娜心跳得厉害。
“怎么了？不好闻吗？”她连忙抬起袖子闻了一下。味道轻薄又得体，难道叶叙不喜欢？
叶叙忽然笑了，齐娜抬头望去，只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脸上浮现一个不羁的笑容。
齐娜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她从没和叶叙离得如此近过，更没见过他笑的时候。
“你走吧，我自己处理。”叶叙再次开口。
齐娜机械地点点头，似乎仍然沉浸在那个笑容里没有出来，她笑得一脸甜蜜地对叶叙说了句“待会儿见”，就跑下楼去了。
齐娜离开后，叶叙再次关上教室的门，然后打开灯。他闭着眼睛长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浮动着刚刚在齐娜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由于作品需要，这间教室四周包括天花板和地板都用不透光不透风的黑绒布围住了。他今早带人上来的时候，一开门除了发现悬吊的陶艺被破坏，还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浮动的香水味。而且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周款款身上的味道，周款款从不喷香水。
叶叙做装置艺术，对待任何事情都有着极其敏感的心。他闻到室内香味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早上看到齐娜和周款款时闻到的味道。不是周款款，那就只能是齐娜了。经过刚刚的试探，他更加确定了。
20分钟后，叶叙果然守约下楼。在校长和院长以及系主任一通冗长的陈词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楼了。领导在前，参观者排队走在后面，周款款和齐娜就混在这群参观者之中。
叶叙走在最后，随着人流缓缓上行。
周款款特意放慢脚步，挤到队伍最后找到他，问道：“刚刚怎么了？”
叶叙手插在口袋里，轻松地耸了耸肩：“没怎么，小插曲。”
齐娜心急地道：“叶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是小插曲呢？要知道校长和院长都对这次展览很重视！”
叶叙嘴角一挑，露出一丝不明深意的笑容，看也没有再看齐娜，直接把胳膊勾在周款款脖子上，掳着她跟上了看展人群。
他们是最后才到的，校长和一些跟来的教授已经看过了教室里的作品，剩下的学生才陆陆续续进去。
校长和院长脸色都不太好，不过一旁其他系的教授脸上倒是露出了欣赏之意。校长先行离开，并没有理会任何人。
院长走过来低声质问叶叙：“里面怎么回事，怎么跟我先前看到的不一样？”
叶叙礼貌地回答：“院长，出了点儿小差错，不过我已经解决。”
院长气得吹胡子瞪眼：“解决？校长那里看你怎么交代！”
“这样改一下，作品不是更加大胆吗？因祸得福。”叶叙轻松地说道。
“你没看见校长的脸色吗？展览的头炮不能出岔子，你就偏偏给我出岔子！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院长气得不轻，压着火讲完话，就背着手离开了。
周款款很好奇，看院长的表情，他似乎不是很开心，于是便挤到教室门口，随着几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进去的那一刻，周款款惊呆了！这并不是她之前看过的作品呀！怎么变成这样啦？
灯光很暗，四周的黑色绒布上荧光的远古图腾没变，悬挂着的陶艺却不见了。她抬头寻找，却发现了更加令人惊叹的一幕。那些叶叙熬了好多个通宵，双手终日在拉胚机上不停捏制，做出来的陶艺全部变成了碎片。乳白色的胶体被泼到了天棚上，那些碎片就那么粗犷随意地粘在上面，没有规则，更加没有计划，传达出一种原始的力量。
刚刚楼上都发生了什么？作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院长办公室内，院长撅着屁股在饮水机前打了一杯热水，并殷勤地双手放到自己办公桌上。而他的办公桌旁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黑着脸的校长。
叶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在边上，另一边还站着几个早上跟他一起提前去教室的学弟。
校长：“说吧，作品是怎么回事？”
院长附和：“对！老实交代，作品怎么回事！”
校长：“别以为别人不知道，我就知道！”
院长再次附和：“对！我们都知道！”
校长瞪了一眼院长，院长笑得一脸谄媚，连忙闭上嘴。
叶叙保持淡定：“校长，那些东西本身就是易碎品，碎了也很正常，更何况这不已经化险为夷了吗？”
“你把规矩放哪儿了！”校长大掌一拍，怒叱，“你们艺术系就是自由散漫惯了！看来艺术系需要整顿整顿了！”
院长吓得腿软：“别别别，校长！您消消气！”
校长冷笑：“我看学校下个学期发给艺术系的创作补贴可以调整一下了。”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用牵连同系人。”叶叙站出来。
“校长，我知道怎么回事。”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学弟忽然张口。
他对着叶叙说道：“对不起，叶学长，我们和你不同，你还没毕业，作品就卖到了上千上万，但是我们需要这笔创作补贴。何况下学期你就毕业了，可我们还在。”
叶叙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说，怎么回事？”校长正色道。
“校长，院长，我们早上到达教室的时候，叶师兄的作品已经被破坏了，多亏了叶师兄及时补救，才不至于出现展览事故。”
“谁破坏的！”校长猛地站起来，怒叱道，“这件事一定要严惩！”
“是我干的。”叶叙开口，将罪名一力承担下来，“是我昨晚上不小心打碎了。”
“怎么可能是你，叶师兄？你早上看到的时候明显一脸吃惊啊！”
“快说！不要绕弯子，到底是谁干的！”校长逼问。
学弟刚要开口，叶叙插话：“我说了是我的责任，无论出了什么样的差错，都是我一个人负责！”
“是一个叫周款款的。”学弟还是说出了周款款的名字。
“周款款？”校长脸一黑，有种抓到真凶要严惩的气势，继而对院长吩咐道，“马上去给我查一下这个学生的信息。”
“好，我马上去查。”院长立马应承。
但就在他伸手去拿电话时，却被叶叙一把拦住了：“不关她的事，这件事我来承担。”
“叶叙，你一边儿去，这件事跟你无关。”院长挤眉弄眼。
叶叙不退反进，平静地道：“我退学。”
“退学”两个字，叶叙淡然地说出，仿佛这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院长。
艺术系多久才能培养出来一个叶叙？怎么可能让他说退学就退学？
“你这是干什么！”
院长心惊肉跳，他转过头去一脸谄媚地笑着对校长说道：“校长，既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又没酿成祸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校长想了想，说道：“这件事决不能轻易算了，既然你说要负责，也好，下个月校庆上需要很多油画，你全权负责了吧。”
“可是，校长，叶叙他是搞装置艺术的，弄油画岂不是用错了地方！”院长替叶叙辩解。
校长摆摆手，表示已经不耐烦了：“我不管你们什么方向，你们既然要承担就得照我说的办！”说完，校长直接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校长离开后，院长长舒一口气，又像是长叹一口气。他走到叶叙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没事，老师叫几个油画系的同学帮你。”
叶叙没有说话，一旁的几个学弟也悄悄离开了。
寝室里，只有二姐和周款款在，晓静和男朋友破镜重圆约会去了。周款款和二姐闲来无事，二人蹲在阳台上啃苹果。
“你最近为啥这么闲？解放了？”二姐咔嚓咬了一大口苹果，问道。
“还没。”周款款也学着二姐咔嚓咬了一大口手上的苹果，回答。
“奇怪，那最近怎么不见你往艺术系跑？”
“我放假。”周款款有气无力地说道，心情低落之际，嘴里的苹果都变得没滋味了。
“哈哈哈，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姐抱拳，“恭喜恭喜！”
“何喜之有？”周款款软绵绵地也抱拳敷衍地回应。
“推倒压在身上的三座大山了啊！等着，我去帮你在校园电台点首《翻身农奴把歌唱》。”二姐说着就拿起手机走开。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后，她挂了电话，对周款款兴奋地道：“好啦，点好啦！”
闻言，周款款只是“嗯”了一声当答复。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帮工了，期间叶叙只打过一个电话叫她待命，之后就杳无音讯。
他们的恩怨算是了了？不知为什么，周款款居然有一点儿怅然若失。
此时此刻，叶叙正围着围裙坐在一个超大的画板前，手里端着一盘颜料，脚边是还没开封的盒饭。夕阳余晖照进来，他身上被染得五颜六色，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个。油画并不是他主修的专业，所以虽然忙了一个星期，但进展得很慢。
他看了看脚边的盒饭，索性放下画笔脱下围裙，端起盒饭开始拆封。
四周安静极了，拆饭盒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窗外人群的喧闹声隔着一层玻璃传来，好似在另一个世界。
叶叙觉得，在这寂静的气氛之中，似乎只有自己的咀嚼吞咽声是真实的。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他心中忽然想：周款款这时候在干吗呢？但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想什么不好，干吗想这种坏自己胃口的人？
思及此处，叶叙索性放下盒饭打开窗，一瞬间，外界的喧闹声冲进室内。恰好校园广播准时响起，同嘈杂的人声一起传了进来。
“校园点播台，每日傍晚在此守候。你们的祝福，我来传递。今天来电的同学，是一位大四建筑系的同学，她为室友点了一首《翻身农奴把歌唱》。下面请欣赏……”
校园广播一字不差地传到叶叙耳里，大四、建筑系、《翻身农奴把歌唱》……除了周款款还有谁！还真是倒胃口！
好呀，周款款，看来你这个星期过得还蛮滋润的嘛。叶叙咬着牙用力关上窗，把歌声一并关在了窗外。
“叶叙。”一个甜美的女声在外响起。
叶叙惊喜地回头，看到是齐娜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收回。
齐娜一头雾水。
齐娜已经和叶叙在一起一个星期了，她是院长特意指派给叶叙帮忙的。毕竟叶叙学的是装置艺术，虽说艺术是相通的，但不同形式的艺术之间也是千差万别。校长不是学艺术出身的，他认为叶叙既然装置艺术很厉害，那么搞起其他艺术来也一定很牛，所以罚叶叙来画油画。
院长可是货真价实的艺术系博士出身，他不能放着油画系的学生不用而非要叶叙来画油画，他太明白这其中的差异了。况且校庆上展出用的油画不能儿戏，所以齐娜毛遂自荐去帮忙时，正中他心意。
“我帮你带了瓶水。”齐娜将一瓶水放在了叶叙身边的凳子上。
叶叙看也没看，只是淡淡地道了句：“谢谢。”
齐娜对他的冷淡早已习以为常，这一个星期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的，无论她再主动也无法拉近彼此的距离，所以她也不再纠结“距离”的问题，而是挽起袖子自顾自地支起画板，拿出图纸研究。
叶叙则端着吃剩的饭盒走出门。
“你去哪儿？”齐娜连忙问道。
叶叙摇了摇手上的袋子：“扔垃圾。”
齐娜这才放下心来，放任叶叙离开。
广播里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结束，周款款拉着椅子从阳台上走回寝室。二姐忽然举着手机哇哇大叫：“周款款！出大事了！天大的八卦！”
她这一声号叫，吓得周款款手一抖，椅子也从手中滑落砸在脚背上。周款款龇牙咧嘴地单腿跳着向二姐身边挪去。二姐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为她竖了个大拇指点赞。
“你真是革命好榜样，为了八卦，爬也要爬过来。”
“别废话，快讲。”
二姐言归正传，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周款款看，上面是A大的校园论坛。二姐打开了一条帖子，这条帖子已经被顶到了榜首，评论量到了一千。
帖子的标题是——郎才女貌，深扒艺术系才子与系花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点开帖子，里面有许多偷拍的照片，全是叶叙和齐娜同进同出艺术系C楼的。发帖人还详细列出了二人每日同处一室一个星期之久的种种证据，最后分析二人正处于恋爱之中。
大家对故事的渴望已经远远超过了对真相的渴望，这就是八卦存在的意义。前段时间还传出叶叙的女朋友是周款款，这次又变成了齐娜。群众都很健忘，不过显然这次郎才女貌的搭配更加靠谱，也更符合观众的期望，于是齐娜和叶叙的“绯闻”一时间在论坛上闹得轰轰烈烈。
看到这里，周款款心想：原来叶叙不给自己打电话，是有校花陪伴。他早就不需要什么义务劳动的补偿了，看来恋爱中的人都特别大度，早知道走之前就多毁几个他的宝贝“垃圾”了。
二姐唤了周款款几次，见她都无动于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索性夺过手机走人。
周款款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再给叶叙打一个电话，也是最后一次，当作告别也好，摊牌也罢。总之，她要得到叶叙亲口承诺，说她不用再去教室帮工。
叶叙出门丢垃圾，去了好久还没回来，齐娜一个人在教室研究油画上的配色，忽然听到叶叙落的手机响了起来。
原本齐娜没想去接，可不知为什么，她鬼使神差般就走了过去。她心里对叶叙的一切都抱有好奇。
屏幕上闪烁的是周款款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直接挂断了电话，四周也重归平静，手机再没响起来。齐娜这才回到原位。她抚住怦怦直跳的胸口，久久无法平静。
无论周款款是叶叙的什么人，齐娜总是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威胁。虽说她清楚地知道周款款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自己，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她就是无法心安，甚至还觉得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齐娜约周款款的时候，她正在网上投简历，希望可以找到一份实习工作。她没有想到齐娜还有时间来约自己，难道她不应该和叶叙黏在一起吗？不过无论如何，她和齐娜都还算好朋友。反正看了一天的简历也没有合适的，还不如出去走走。
二人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齐娜早早地就到了，周款款一脸抱歉地跑过来坐在齐娜对面。
“对不起，我迟到了吧。”周款款说道。
齐娜微笑：“没有，刚刚好，是我来早了。”
“好久不见了。”周款款心知肚明齐娜去了哪儿，却仍旧寒暄道。
倒是齐娜大方“坦白”：“我这段时间一直和叶叙在一起……”说着，她故作羞涩地低头一笑，而这笑容恰好落入了周款款的眼里。
周款款对论坛上的八卦更加确认了。
“那你还真是够想不开的。”周款款嘟囔着。
“什么？”
“哦，没什么，我说你们很投缘啊。”
“款款，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齐娜认真起来，她抬起眼帘直视周款款，周款款搅动着咖啡的手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叶叙那里也许不需要再帮忙了。”
“什么意思？”
“这都怪我，我就是随口一说自己创作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结果他就说以后禁止无关人等进入。”齐娜一脸歉意地解释道，“款款，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针对谁的，我只是随口一说。”
齐娜所说的话，周款款不是没有想到过。如果他们两人谈恋爱了，当然不需要她这个一千瓦的大灯泡在。只是为什么叶叙不自己来说，非要托齐娜来说这些？难不成自己还会纠缠他不成？她周款款可是巴不得要摆脱掉他！
尽管内心激起了千层浪，但周款款面上还是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她故作轻松地打趣着说早就不想去教室了。齐娜听后松了一口气。
二人又谈了些其他话题，然后就散了——她们两个本就是不同圈子的人。
直到走出咖啡厅后，周款款的手心都是凉的。她今天心情格外不爽，齐娜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甜蜜，在她的眼里都显得那么刺目。她不是个善妒的人，更何况她又在妒忌什么呢？
周款款一直觉得自己对齐娜和叶叙在一起的事情，表现出来的态度应该是怜悯，是眼睁睁看着齐娜这样一个花季少女惨入魔爪的怜悯。可是她心里漫出来的情感，却是真真切切的不开心。
她自由了，却并没有预想中的畅快。
心中郁闷，周款款深吸一口气后，干脆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方接通后，她直截了当地命令：“喂！出来喝酒，老地方！”
灯火通明的美食街，在某个大排档里，周款款拉着一个年轻男性的手腕絮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七八个空了的啤酒瓶，但周款款仍然挥着手叫嚷着：“老板，再来两瓶！”
闻言，年轻男子连忙拉下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叫酒——这个人是小天，周款款的男闺密。
小天的存在力证了不是所有的男闺密都是娘娘腔，相反的是，小天脾气火爆得如同金毛狮王。周款款是唯一一个能制止住他的暴脾气的人，他也是周款款身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
“款款，你不能再喝了！”小天夺下周款款手中的酒杯道。
“我开心啊！小天！我重获自由了！来，我们干杯！”周款款笑嘻嘻地耍着酒疯。
“别干杯了，你今天都喝多少杯了，不能喝就别喝。”小天面带嫌弃。
“我不开心啊，小天！我重获自由了！”
“你刚刚不还说开心吗？”小天眉一皱，却见周款款一下撇着嘴，疑惑道，“你重获自由了，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我也不知道！”周款款“哇”一声哭了出来，不过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撒撒酒疯罢了。
小天一向把周款款捧在手上照顾，一见她这样就忍不了了，拍桌道：“你等着，明天我就找那小子去。你说！是不是那个什么艺术家欺负你了？有我在，谁欺负你都不成！”
周款款透过泪眼看着小天，眨巴眨巴眼睛：“你这样显得特暴躁，大家都是文化人，文化人的事怎么能老动手呢！”
“得了吧，我一体育生，只靠四肢讲话。”小天把眉一横。
“你服不服从组织了？”周款款绷着脸问。
小天见周款款来真的了，刚刚还噌噌上涨的小火苗一瞬间就熄火了：“听听听，都听你的。”
听到这话，周款款才心满意足，又趁着小天没注意的时候把剩下半杯啤酒全灌进了喉咙里。小天瞪她，她吐了吐舌头，狡黠一笑。
不远处，原莎莎跟一群朋友从KTV出来，正打算叫车回去，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大排档里的小天和周款款。
她仔细地辨认了好久，见疑似“周款款”的女生涨红了脸，还在一直傻笑，估计是喝多了，立马拍了张照片发给叶叙。
“莎莎，车来了，走吧！”信息刚发送完毕，原莎莎的朋友便大声对她招呼道。
她摆摆手：“我还有点儿急事，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那你路上小心啊，我们先走了！”
“嗯，好的。”
等原莎莎支走了其他人，叶叙的短信也回了过来，内容很简短，只有四个字：原地等我。
见此，原莎莎暧昧一笑——没错，那肯定是周款款。
回了短信后，叶叙放下画笔就要出门，齐娜连忙拦住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叶叙无意与她纠缠，随口道：“我家里有事。”便离开了。
一路上，叶叙心里跟猫挠似的发慌，不停催促司机开快点儿，刚到目的地，就见原莎莎蹲在路边冲他招手。
“原来是接女朋友啊。”司机打趣道。
叶叙看了眼原莎莎小流氓似的姿势，回答：“那是我表弟。”
司机一时无语。
见叶叙走近，原莎莎忙起身，指着对面的大排档道：“他们还在，据我蹲点观察，他们关系似乎不错。”
叶叙心道，一个女孩子醉成这样，关系再不错也不行。
想到上次周款款喝多后对自己做的事情，叶叙直冲她那桌而去，更加坚定了要带走她的决心。
周款款喝晕了，她看到叶叙走过来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叶叙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才如梦初醒。
“叶叙，好久不见啊！”她傻笑道，酒气喷了叶叙一脸。
然而叶叙还没开口说嫌弃她，小天便一把将叶叙推开，叫道：“你就是叶叙吧。久闻大名啊！听说你没少欺负款款？”
周款款被小天挡在身后，饶是醉酒也依稀闻到一股火药味，于是赶紧伸手挡在两人中间，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是我闺密小天，这是我债主叶叙。”
闻言，叶叙主动跟小天握手，小天也不计前谦反握。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至于真正的情况，从两人虎口处暴起的青筋就能看出。
“我要带走款款。”较量结束，叶叙彬彬有礼地说道。
“什么？带走款款？不可以！你休想！”一听叶叙说要把周款款带走，小天瞬间炸毛。
他这一声吼，引得旁人纷纷注目。叶叙微微皱眉。周款款则处于茫然状态，看着两人嘿嘿傻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道红色身影迅速冲来，紧紧地搂住了小天。
小天长年练体育，身形高大且浑身肌肉，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就甩掉禁锢住自己的人，可奈何来人是个美艳动人、身材火辣的美女。虽说他有周款款这么个闺密，但两人也只局限于心理倾诉，从未有过亲密举动，一时间，小天愣住了，觉得自己甩开对方也不是，不甩开对方也不是。
“快带款款走！”原莎莎死死抱着小天，对叶叙大喊道。
叶叙会意，拉着周款款冲到街边停靠的出租车上，催促司机离开。
小天急得满头大汗，想要追过去，身体却被原莎莎抱着，而且只要他一动，原莎莎就哭着大喊：“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和我分手！”
听到这话，小天满脸通红，不知是急的还是臊的。
原莎莎表演天赋被充分激发，越演越来劲，甚至强挤出几滴泪水，深情地望着小天道：“不要和我分手！求求你，不要和我分手！”
“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小天骑虎难下，红着脖子道。
原莎莎变本加厉，伸手捂住肚子大哭：“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啊！你走了，叫我们娘俩怎么过！孩儿他爸！别走！”原莎莎这几声吼得撕心裂肺，震得小天脑瓜仁儿都疼。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女朋友，怎么可以不要自己的亲骨肉！
小天太阳穴突突直跳，看看早就驶远的出租车，再看看身上挂着的这个神经病，欲哭无泪。
学校宿舍的门禁时间早就过了，无奈之下，叶叙只能将周款款带到自己在校外买的公寓。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没几个人来过。而买房子的钱则来自于他出售的作品。
房子的装修比较考究，但东西也多，这不，周款款刚睁开眼就看见了沙发旁的大卫雕像。大卫雕像长啥样，大家应该都知道，尤其是美术生。周款款看不下去，面红耳赤地抓起叶叙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就围了上去。除此，断臂的维纳斯，她也给披了件衬衣。
周款款不理解，为什么艺术家的欣赏眼光这么奇特？难道这就叫缺陷美？
从厨房倒水出来，叶叙见客厅的石膏像都换了“良民”风，心疼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是该说周款款没艺术细胞好呢？还是说她不该拿自己的衣服那么用？算了，周款款侮辱艺术这点，他又不是没领教过，看在她喝多了的分儿上，他忍。
“过来喝水！”叶叙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招呼道，尽量不去看被“侮辱”的石膏像。
周款款回头，撇着嘴撒娇：“我要喝酒！”
“没酒！”
周款款不开心，但随即眼睛一亮，笑道：“你是叶叙！”
“酒还没醒呢，周款款，我不是叶叙还能是谁？”叶叙额角青筋跳动，“你今晚最好记住我这个大恩人的样子！”
不得不说，对周款款撒酒疯的样子，叶叙还是有点儿招架无力。
“你不是好人！”忽然，周款款抄起一个抱枕朝叶叙砸去，说着，她又拎起另一个乘势而上，边打边骂，“叫你追系花！叫你追系花！”
叶叙狼狈躲闪，嘴里的叫骂根本阻止不了周款款：“周款款，你疯了！你忘恩负义！我今晚不收留你，你就露宿街头了！”
“暴行”没持续多久，叶叙正为难之际——他从不动手打女人，但奈何周款款攻势迅猛，周款款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原地蹲下。
“你怎么了？没事吧？”叶叙紧张地跑过去问道。
周款款没回答，仍然低着头。
气氛沉默。
三秒钟倒计时，三、二、一！
“哇——”
“周款款！”
叶叙的暴吼跟周款款的呕吐声同时响起。
终于，周款款进入到醉酒后的关键性阶段——吐。她不管不顾地吐了个天昏地暗。叶叙整张脸都绿了。这地板可是他跑了好多地方后，特意在国外定制的。
周款款吐舒服后，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她刚刚还哭着追打叶叙，现在又笑嘻嘻地拍着叶叙的肩膀称兄道弟。
叶叙黑着脸把水杯递到周款款手中：“你最好给我马上喝掉，不然我就把你的头按在你吐出的东西里！”
闻言，周款款果真乖乖喝下水。
“好了，你去我房间拿床被子出来，你今天睡客厅！”
“哦。”周款款又乖乖点头。
叶叙眉一挑，似是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听话。
周款款往叶叙的房间走去，叶叙则看着地板上的呕吐物，内心几番挣扎后，认命地去厕所拿工具来打扫。只是等他清理完，却迟迟不见周款款出来。他推开房门，见周款款躺在自己床上睡得安详极了。
“叫你睡客厅，你倒是会找地方。”叶叙撇嘴道，但还是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条毯子和一个枕头，悄悄退出了房间。
躺在沙发上，叶叙心想，其实这个周款款喝多了也蛮可爱的。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叶叙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余光瞥到了沙发旁大卫像身上的衣服，脸一黑，一把扯下后丢到了一旁。
这个周款款，简直就是艺术界的煞星。
第二天一早，叶叙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他揉着乱蓬蓬的头发去开门。门一开，原莎莎拎着早点挤进来了，还四处张望：“周款款呢？”
“你怎么这么早！”叶叙不满道。
原莎莎盯住他，眼神犀利，似是要将他看透：“说，你们昨晚上是不是……”话说到一半，她贼笑起来。
叶叙用力推了一把原莎莎的脑袋：“想什么呢！我昨晚睡沙发！”
原莎莎笑了：“行啊，叶叙，您老人家养尊处优这么些年，能把自己的床让出去，真是人类的进步！我去看看款款。”放下早餐，她径直走向卧室，但奈何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于是直接推开门。
门一开，床上空无一人。周款款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只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两个字：谢谢。
叶叙也跟了进来，他拿起字条看了看，不屑地冷哼一声。这倒是蛮符合她的行事作风，胆小鬼。
原莎莎失望至极，她又和这个周款款擦肩而过了！
“喂，叶叙，你到底喜不喜欢周款款啊？我觉得你喜欢！”叶叙去厨房将早点装盘，原莎莎跟在后面道。
“昨晚上的事你怎么解决的？”叶叙答非所问。
“哎呀，跑趟派出所就没事了。我问你呢，你喜欢周款款吧？”
叶叙嗤笑一声：“疯了吗？喜欢她，她昨晚上还给我的断臂维纳斯披衣服呢。除非我不想混艺术圈了，不然我绝不自甘堕落喜欢这种人。”
原莎莎不忿道：“我觉得款款挺好的，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没见过哪个姑娘能把你治得像这样。”
“你觉得她好，你去找她，别在这儿祸害我。”叶叙将早餐放到餐桌上，自顾自地吃起来。
原莎莎狡黠一笑：“我看你是不敢吧，你怕周款款拒绝你！对不对？”
“我配她是她赚了，她不赶紧烧香拜佛感恩戴德，居然还敢拒绝我？”
“是啊，这就是款款的不同之处啊。所有女生都把你当神，只有她把你不当回事。您老人家放心，依我看啊，你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才怪，她当初骚扰我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这样你都追不到她，那你也太差劲了。”原莎莎耸耸肩，说道。
“谁说我追不到她，那种狗尾巴草一抓一大把好吧？”
“那你追啊。”
“追就追！Too easy（太容易了）！”
“好，从今天开始生效！”
“什么生效？”
“追周款款啊，你亲口说的！”原莎莎说着，一把将手机拍在桌子上，上面显示着录音界面。
“你算计我！原莎莎！”叶叙咬牙愤恨道。
原莎莎潇洒地拎起包，慈爱地送了叶叙一个飞吻。她攥着拳头，故意娇滴滴地说道：“加油，加油，加油！”
叶叙手中的叉子在磁盘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清晨大街上，正在赶路的周款款打了一个大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