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航驾车接近景丽村时,接到了龙景力的电话。“就在刚才,村里巡山员看到两个猎人被枪杀。杀人者穿迷彩服,一个人独自待在山上,使用消音器,枪法很准。”“他跟你在一起吗?”冷航焦急地说,“我不进村了,你带着他过来,我们在山口碰头。”“你能不能过来一下,他吓坏了,不敢出门。”“这是个重大线索,我敢说那个人就是我们一直在追捕的罪犯。他藏在禁区里,有重大图谋,所以我要做很多的基础工作,像是请求支援,与军方协调,制订周密的进山计划等。而且,我们确实需要他一起配合进山。请您努力劝说他一下,一起到山口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晚上进山很危险,你确定要进山吗?”“必须进山。离我们预计实施犯罪的时间只有不到十个小时,今天晚上必须采取措施抓住他。否则,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见如此说,龙景力爽快地答应了。冷航正在与孙振武通电话,龙景力带着雷大山走了过来,同时来的还有两个强壮的后生。他们穿着迷彩服,提着猎枪。雷大山胸口挂着副高倍望远镜。冷航将雷大山请到车上,打开阅读灯,请他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形。雷大山拿出一张自制的暮云峰地形图,一边讲述当时的情形,一边在地图上指点。冷航听得非常仔细,并且在地图上做出路线记号。他计划用这张图给随后赶来的警察和特种兵带路。他在地图背面又画了另一张简易地图,描绘罪犯开枪地点。一切发生得有些猝不及防。从云端调兵或者是云庞岭营房调兵都需要很长时间。因为云端来这里有十几公里,山路很不好走,营房里的兵都是安排好的,临时调用,打乱计划,需逐级请示,时间也来不及。冷航有些后悔,来云端没带自己的人过来,真是大错特错。但是他知道这种后悔没用,迅速行动才是根本。按照雷大山的指点,冷航驱车前行。山地蜿蜒,山路难行,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人下车来推,如果冷航不是开的越野车,他们恐怕只能步行。行驶个把小时,雷大山终于看到了进入禁区的警示标志。冷航没有从标志下面进去,而是沿着山路径直开了过去,因为他想先看看周围的环境。乡间公路上有一条岔路通往远处犬牙状的山坡,岔路穿过山坡和树林之间的谷地,尽头是一片黑乎乎的悬崖。据雷大山描述,枪杀地点应该就在悬崖左侧,那也是一个陡峭的坡地,古树参天,却纵横交错着灌木丛,容易潜伏。冷航很快来到下一条岔路口。他在看雷大山提供的地图时,就注意到了这一条岔路,这里离营房近,离枪击点远,但上山路好走,而且容易攀上悬崖,越过悬崖进入那块坡地,不易被潜伏者发现。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树林里漆黑一团,连萤火虫都没有出来。冷航跟孙振武联系时,问清营房的负责人姓名和电话。原来就是王峰。他们很熟,杨帆也在给冷航的信里提到过,看来跟杨帆的关系已处得不错。跟他说可能被人挟为人质,禁锢在军事禁区里。王峰不相信,他的兵二十四小时在山上巡逻搜查,里面有几只蚂蚁都数清了,哪里能够藏人,何况还是一个犯罪分子跟一个警察呢?但猎人的死亡却不能不令他震惊。他答应立即带人过来。岔路口寂静无声。冷航拨打王峰的电话,一直在盲区。时不我待,冷航停下车,从后备厢里取出旅行包,掏出手枪、冲锋枪、子弹和其他用品,然后穿上迷彩服、防弹背心和登山鞋。他关上后备厢,开始给枪上子弹,装完手枪便把它插在腋下,再检查冲锋枪弹匣。他背上水壶和装有弹匣、子弹及一把备用匕首的小背包,把冲锋枪挎在肩上,向山坡爬去。冷航让一名叫龙生的青年在后面跟着。龙景力、雷大山和另一名后生留在岔口等待王峰、孙振武分别带兵赶来,然后再为他们带路。他在黑暗中顺着山路往上走。每当不能看到悬崖那道峭梁时,他便停下来做出一个标记。依旧是看不到任何活物。有一次他停下来做标记时,抬头看了看夜空,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天空中似乎有更多的星星,它们似乎比戎城上空的星星更加明亮。快走到悬崖边上的时候,冷航爬上一块巨石,把身子倚在一棵古树上,用夜视镜观察着山顶及山顶左侧的坡地,想看看有没有人或者鸟兽走动。夜视镜里出现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轻微的风声。他突然想到,凶犯已在此山潜伏有段时间,他的作息时间可能已应和了山的呼吸,根本不会引起任何骚动。冷航又把悬崖观察了一遍,看不到一点点动静。他从离悬崖最近的那个坡坎向右数到第三个坡坎,每个坡坎的古树和灌木生长都不一样。雷大山说到的两个猎人就是在第二个坡坎与第三个坡坎之间遭遇到枪击的。冷航研究着两个坡坎的地形。从悬崖左侧的峡谷无法上去,猎人是追着猎物从右侧进去的。他则只能从云庞岭这边越过悬崖再落下去。他攀上悬崖顶。从这里观察下面的坡坎方便多了。他打开红外夜视镜,搜寻着能发出红外源的生物体。他发现裸露的巨石吸收阳光的热量后逐渐冷却过程中反射出红外源,但就是没有捕捉到生命的迹象。冷航站起来,低头弯腰继续越过崖顶,往崖下走。开始他还能看到第二道坡坎,但是再往下走时,就只能看到参天的大树了。他让龙生跟在身后,从容镇定、轻手轻脚地穿过布满落叶和枯枝的树丛。他刚才走过的路线应该也是王峰的巡逻兵巡逻的路线,潜伏的凶犯显然躲在巡逻兵看不到,他却能看到巡逻兵的地方。每隔几分钟,冷航就停下脚步,跪在地上,用夜视镜仔细观察一番,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靠近第一道坡坎时,他很想迈几步冲过去,但是最终按捺住了这种冲动。冷航和龙生伏在坡坎下面,背靠大石,静静地聆听。过了几分钟,他们爬上一半坡坎,试着观察坎上的动静。龙生首先发现坎上一丛灌木有些异样。冷航匍匐着爬上去,接近灌木,轻轻地扯动最外边的树枝,树枝竟然移动了,拖到了冷航的身边。伪装的!冷航以为迎接他的是惊慌失措的潜伏者的疯狂扫射,但是等了几秒钟,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索性蹲着冲上去,同时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他既镇定又谨慎地把灌木伪装拆除,看到了潜伏者栖息的窝点,夜视镜里还反射出点点红外源。冷航向龙生做了个手势,凶犯已经撤离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