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 迷迷糊糊中,她终于走到娘亲跟前。 但是,娘亲却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她,只冷冷地说了一句:“阿芙,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身后陡然变成万丈深渊,身体急速向下坠落。 “娘,娘……” 阿芙大惊,耳畔隐约听到崔颖焦急的呼叫:“小主子,快醒醒,该喝药了。” “怎么办?要不直接灌吧?”兴德皱眉,“等会儿药就凉了。” 两人正在商量,忽见床榻上的小主子长长的睫羽剧烈颤动。 下一瞬,阿芙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 “小主子,你醒啦?太好了。”崔颖面露喜色,柔声哄道,“来,快把药喝了,喝了药再睡一觉就好了。” 她上前一步,扶起小主子,又将一个旧引枕塞到她身后,给她靠着。 兴德则递上药碗。 阿芙脑袋昏昏沉沉的,默默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她秀气的眉毛不禁微微蹙起,人也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崔颖接过空碗,又递上一碗温开水:“没有蜜饯,小主子喝点清水漱漱口吧。” 阿芙从善如流,安安静静漱了口。一抬眼,视线落在崔颖的额头,瞳孔倏地一缩。 崔颖今年三十岁,肤色白净。正因为此,额头的红肿尤为明显,在灯光下甚至显得有些可怖。 抿了抿唇,阿芙哑声问:“崔姑姑,你头怎么了?” “啊?”崔颖眼神微闪,含笑说道,“奴婢不小心碰到了,不要紧的,过两天就好了。” 阿芙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可能是因为自幼身体瘦弱的缘故,阿芙小脸尖尖,愈发显得眼睛黑大,眸子幽深。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崔颖不免有几分心虚,尽量轻描淡写:“好吧,其实是奴婢求人请御医的时候,磕头太用力,碰到了。御医给了活血化瘀的药,等小主子睡下,奴婢就去涂上。” “你现在就涂,涂了我再睡。”阿芙知道自己当下的处境,唯恐崔姑姑口中“活血化瘀的药”是在哄骗她。是以尽管困倦嗜睡、头目昏沉,依然固执地强撑着。 崔颖无法,只得清洗一下额头,小心涂上药膏,又轻轻揉开:“看,涂好了。” 阿芙这才放心,重新躺下。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她困意汹涌,比先前更甚。 崔颖小心翼翼帮小主子掖被角:“多亏了贵妃娘娘,要不是这次遇见她,哪能这么顺利请来御医?” “贵妃娘娘?” 即将陷入沉睡的阿芙捕捉到这个信息,心思猛地一动,隐约有一些念头在心底翻滚。很快又随着她意识的消失而不见。 贵妃 阿芙这场病来势汹汹,去得却慢。 直到第四天晚上,她才真正退烧,脱离了生命危险。 崔颖和兴德稍稍放心一些,不再没日没夜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清晨,窗纸微微泛白。 阿芙睁开眼睛,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门外,隐约传来崔颖姑姑带着不满的声音:“你去一趟膳房,就拿回来这点东西?” “什么叫这点东西?这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拿到的。咱们静心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平常也就罢了,可现下小主子还病着。连点儿油水都……” 听到崔颖姑姑仿佛带了点哭腔,阿芙心里一酸,大声咳嗽起来。 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两人。 对话戛然而止。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崔颖和兴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小主子醒了?感觉怎么样?”崔颖脸上丝毫不见异色,似乎方才的争执只是阿芙的幻听。 阿芙坐起身子,假装没听见他们之前的对话:“有点饿,还渴得厉害。” 兴德放下食盒,笑呵呵接话:“正好,从膳房取回来的粥,还热乎着呢。小主子先洗漱一下,马上就用膳。” 他手脚麻利取来脸盆、毛巾等物。 阿芙病了几日,身体虚弱,在崔颖的帮助下,简单洗漱过后,才在桌边坐下。 一碗稀得一眼可以看到底的白米粥、一碟蔫蔫的萝卜丝、一块不规整的枣泥糕。 其实和平日相比,今天的至少看着新鲜,可阿芙还是感觉有涩然自心底一点一点生出来。 见小主子不动筷,崔颖和兴德对视一眼,干巴巴道:“小主子饿了几日,是该吃些清淡的。” 阿芙抿了抿唇,抬眸问:“你们吃了么?” “吃过了。” 崔颖和兴德异口同声,极有默契。 恰在此时,阿芙听到一声响亮的咕噜声,正是从兴德腹中传出。 兴德尴尬地挠了挠头。 阿芙没有作声,心里沉甸甸的,手中的筷子重得她几乎提不动。 她又岂会不知道,他们是在哄她? 迁居静心苑,无异于打入冷宫。宫中最是拜高踩低,林美人身边的宫人内监稍有一点门路的,都去了别处。只剩下崔颖和兴德,因为受过林美人大恩,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