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者:心理画像师

诡异现场,离奇命案,神之推理,梧桐私语开启华语浪漫探案新乐章! 【悬疑+推理+都市言情】诡异现场,离奇命案,神之推理,梧桐私语开启华语浪漫探案新乐章 !闷骚犯罪心理专家VS力大无穷头号法医,面临职业生涯最大挑战,与杀人教父展开殊死较量!人骨图谱、噬灵丝菌、五人连斩……执法的利剑所到之处,又救赎了怎样的人性? 三年前,神秘人GUIDE连续做下滔天罪案后消失在人海中,当年案件成为悬案,更让省厅犯罪心理学家傅邵言失去了最好的伙伴。 三年后,傅邵言在一起谋杀案中敏锐地发觉GUIDE的踪迹,他发誓要将GUIDE缉拿归案。然而,他的探案之旅,无可奈何地多了个“拖油瓶”——他曾经的学生,如今的省厅头号法医邢菲。 人骨图谱、噬灵丝菌、五人连斩……一系列诡异的现场,一系列叵测的命案,GUIDE的踪影时隐时现,傅邵言与邢菲面对他们人生中最大的对手,他们将如何追查最后的真相,他们执法的利剑所到之处,又救赎着怎样的人性?

第四章 捉迷藏2
4
手机开到静音,因而那条关于安也提前抵达的消息并没在第一时间被房间里的两人所知。
傅邵言低头看着手中的梨纹晶杯,杯中水映着同这栋二层灰楼一样干枯的一张女人脸。她是蒋凯和蒋恩的母亲,坐在傅邵言和邢菲对面,此刻正使劲绞着她那双发黄的细手。
她很矛盾。
她依赖警方,又憎恨警方,想他们快点抓到害死她孩子的凶手,又恨他们无能,过去不能保护她的儿子,如今更不能让他们起死回生。
得知警方要来家里了解些情况,犹豫许久的她还是从单位赶了回来。
“电视上说他又杀了人,我两个儿子死时你们说他未成年,不能判死刑,五条人命,因为他未成年就这么算了,都怪你们无能,让我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如今,他跑出来了,你们不去抓他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就是为了这事才来的。阚泽西下一个目标还是一中的学生,只是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如果能确定是谁,抓到他的把握就会大许多。知道蒋凯他们的事对你造成了太大的伤害,我也失去过亲人,明白那种感受。”
傅邵言的话说得蒋母好难受,经历了丧子、离异,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看见阚泽西死,可她又不是那么相信警察。
“你不是蒙我的吧?”
“五年前可能是蒙,现在不一样,他成年了,一旦拘捕,几条命案,量刑上会有考虑。”
“会判死刑?”
“说不定。”傅邵言微笑说着,冷不防袖口一重。
他看向邢菲。
别瞎说。邢菲瞪眼。
傅邵言又一笑,知道。
见他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邢菲放了心,眼睛也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这一望就望见了蒋母身后玻璃柜上摆的水晶奖杯。
HGB颁发?邢朗的公司。
她疑惑地看向蒋母,却发现此刻的蒋母正抓牢了傅邵言的手不放。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看看他们的遗物。”
二楼,蒋恩蒋凯的卧室。
门推开,掀动的气流摇动暗赭色窗帘一晃,窗台上,一盆小花含苞送香,时隔五年,这间房除了没了故主,其他什么都没变样。
蒋母仍然保持着每天打扫两个儿子房间的习惯,上下铺的木床上,被单发着皂荚香。床头,兄弟两人的书桌并排放着,蒋凯的桌前挂着AC米兰的海报,蒋恩的则是一张班级合影。
蒋凯蒋恩两兄弟并排站在第二排,两人和陶笛勾着肩膀,其余几个被害人也在照片里,他们似乎不知道“未来”会遭遇不幸一样,笑容恣意而阳光。在前排,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朝镜头比划着各种手势。
照片下缘留白写着:高二(1)班与宾夕法尼亚交换生合影。
傅邵言的注意力并没在蒋凯摆满球星摆件的桌上过多停留,他径直走向蒋恩的桌子,拿起上面唯一一件摆设,一张林肯公园的CD。
“蒋凯喜欢金属乐吗?”
“他什么歌都喜欢,在的时候整天塞着耳机。”
傅邵言拉开抽屉,果然里面全是碟片,只是和蒋母描述的略有不同,蒋恩不是什么类型都喜欢。
“邢菲,有你认识的吗?”他指着那堆碟片。
“周杰伦啊,别说你不认识,2001年的《Jay》《范特西》,2002年的《叶惠美》《八度空间》《七里香》都是他的专辑,天,他的《魔杰座》是签名版!”
蒋母一咳,邢菲脖子一缩:“抱歉,我是杰伦发烧友。”
“这是他们兄弟俩高中时和几个朋友互赠的礼物,都在这儿,我儿子善良,朋友也多,总会交换礼物。”
“他们不记日记吗?”傅邵言问。
“男孩子记什么日记?”蒋母反问。
点点头,傅邵言从那摞东西最下面拿出几本书:“他们的课本?”
“对。”
傅邵言翻了几下蒋凯的课本,放下,又拿起另外一本。
时间在沙沙的翻书声里一点点过去,蒋母站了一会儿,像是不想多待似的走去门边,悠悠地说:“我给你们倒杯水去。”
“谢谢。”
门被轻声带上,蒋母的脚步声也慢慢远去了,翻完一册的傅邵言抬起头,指着邢菲手边:“把你那边和蒋恩有关的都给我。”
“嗯。”
各自忙碌的两人都没注意到,关着的房门外有只眼正透过门缝朝里面看来。
东西大半是蒋凯的。
“蒋恩的呢?”邢菲看着属于蒋恩的寥寥数物,笔记零散的有几本,课本只有高一学年的,其他东西呢?
“我出去看看。”傅邵言指着房间,“你在这儿继续看,等我。”
“我一起去。”
“你在房间里看看,说不定有遗漏的地方,你是女生,比我细心。”
“好吧。”
出了二楼的卧室,整栋楼透着股安静。蒋母不在二楼。
沿着挂满蒋凯蒋恩奖状的墙壁,一路下到一楼,仍然没有蒋母的影子。
走了?
傅邵言眼光一凝,走去正门,打开,门外明晃晃的雪地上只有他们来时的脚印,蒋母不会从这里走,那会是哪儿呢?
合上眼想了片刻,他想起来时路上看到的这片别墅区,是了,这片房子都配着后花园,那么就有后门。
他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走到位于厨房里的后门,甚至还没用力推,门忽闪忽闪地自己便开了。
门没锁。
外面刮着风,呼呼乱响,一串脚窝远远地延伸到远处的楼间。
再没时间多想,傅邵言追了上去。
天色茫茫,一栋栋灰色的别墅楼立在寒风里,路上没有行人,他跟着足印,跑跑停停。终于,他停下脚,足印终止的地方,一堆火正在垃圾堆前熊熊燃烧着。
“糟。”他暗叫了声不好,跑了上去。
走近了,也看清,在烧的是几本书。
直觉告诉他,这些书是蒋恩的。他三两下脱了外套,抓在手里使劲地拍着火,没扑两下,颈上便是一疼。
人软软地倒在地上,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一双女鞋停在了自己面前,蒋母怨毒的声音响彻于天地:“你们是骗子,是想害我儿子的。”
他从没想过,他抬起头,浸血的眼睛就那么望着蒋母:“你果然在替蒋恩隐瞒什么。”
不知是不是被那双眼睛吓到,蒋母呼吸一滞,随即举起棒子,闭上眼,使劲挥了下去。
晕过去前,傅邵言心里肯定了一件事。
越是被寄予厚望的人,越是不允许身上有丁点污点。
杜俊星也曾被家人过厚望,此刻的他正闭着眼,幻想自己坐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桌上摆着秘书送来的几份急需签字的文件,意式炒面打着漂亮的包装放在一旁,那是他美丽的妻子才做好送来的午餐。
他舔舔嘴唇,伸手去摸桌上的笔,笔没拿到,却抓到了另一样东西。
那东西圆圆的、凉凉的,带着两个圆圆的洞。
“小李,这是什么?”喊着并不存在的秘书名,他不耐烦地皱眉,可想而知,根本没人理他。嗓子都叫干了,他也放弃了。
他没有很大的办公室,只是个月薪微薄的小员工,甚至老婆也不漂亮,就在刚刚,老板还狠批了他一顿,他一气之下回了家。
他是因为这个回家的吧?
脑子开始打结,不是因为这个?
突然,他想起来了,他被袭击了,袭击他的人是阚泽西!
一身冷汗地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没有明亮的办公间,打着蝴蝶结的意面盒子也消失了,不知饿了多久的他正手拿一个圆圆的东西送到嘴边。
是颗白森森的死人头。
他怪叫一声,扔了东西,边手脚并用地往后蹭,没蹭几下,手又摸到了一根长骨。
二话不说收回手,他也不再朝后蹭了,因为他发现这个火柴盒似的房间里除了他,几乎都是放眼不敢望的白骨。
“阚泽西,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发疯一样地起身、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你有今天和我没关系,为什么把我抓到这来,我告诉你,我岳父家很厉害的,他们很快就能救我出去,到时候你就死定了!”
威慑的话没得到丝毫回答,他却喊缺氧了,耳朵嗡嗡地发着响,他捂着耳朵,难受地瘫在地上,他说的是假的,他岳父早死了,没人能救他。
想着想着,他就哭了。
“我不想死啊,以前的事是我做错了好不好,我向你道歉,给你磕头,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老婆快生了,孩子不能没爸啊,你不就没爸吗?那种感觉你最知道啊。”他语无伦次说着,边跪倒在地,砰砰磕起了头,“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我出去吧……”磕头磕得头晕眼花,已经想不起多久没吃饭的他晕倒在地。
他喊了这么久,阚泽西连个声也没出过,房间阴冷得可怕,望着和他近在咫尺的骷髅头,杜俊星舔舔嘴,闭紧眼睛,小声嘀咕:“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王小雀的第一封信
学长,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没想到你也遇到过。你说我不该围着沈襄他们转,可我一个人很孤独,我不习惯自己一个人,我想和同学们一起。
学长,你那时是怎么过来的,能告诉我吗?
王小雀。
她小心翼翼叠好信件,像在整理一个珍贵的秘密。她把它放在学校二楼的一扇悬窗前,她和安也学长约定了,在那里互换信件的地方。天明后,信就没了。
5
会死。
傅邵言以为他这次真的会死。
可只是晕了一阵,他便醒了。雪落在脸上,化成水,沿着颧骨流进嘴里。
天更冷了。
他爬起来,恍惚看着垃圾桶旁散着余烟的灰堆,想起了刚刚的遭遇。
打他的人呢?
正想着,身后传来的尖叫声已经回答了他。
蒋母和邢菲扭在了一起,邢菲的头发乱了,衣服散了。
“你放开我,嗷!”又一声尖叫后,蒋母晕菜了。
再看邢菲,她昂着头,下巴微扬,脸上被挠出道长长的血檀子,却依然像个遗世的女战士般站得笔挺,细看下,她的下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而微微颤抖着。
“邢菲。”他叫了声。
“女战士”闻声,肩膀一抖,缓缓抬起头,当她看清眼前是谁时,失神半天的眼睛顿时湿了。
“我以为你被她打死了呢。”
哎,哪能那么脆弱,揉揉脖子,傅邵言朝她走去:“从女战士变哭包,邢菲你是怎么做到的?”
扑哧,邢菲笑哭了。
一直联系不上他们的郑植只得先去见安也,人才到学校就接到了电话:Golden和邢菲查案时被揍了。
这事闹得!匆匆布置好保护安也的人手,郑植带上人气也不喘又赶到了蒋家住的别墅区。
见了人,郑植先指了下腿:“看到没有?我这腿都跑抽筋了,为了你们。”
“不能给你揉。”眼睛轻轻扫过正给邢菲揉肩的双手,傅邵言抬起头,“没多余的了。”
气人劲儿!郑植哼了一声:“没多余手的那位,人家现在嚷嚷着要告你女朋友暴力执法,对她进行殴打,怎么办啊?”
“该怎么办怎么办。”傅邵言瞧了一眼不远处撒泼吵骂的女人。
“啥?”郑植傻眼了,虽然双方都动了手,可这种居民举报,一个弄不好,吃亏的就是他们,搞不好邢菲要停职的。
邢菲也看着傅邵言,她不信那个女人能随便动得了她,她相信人民正义,她更信傅邵言。
一切发生得那般毫无预兆,就在郑植发问时,傅邵言的脸顿时苍白起来,随即两眼一翻,倒地不起了。
邢菲吓了一跳,蹲在地上手足无措,她知道怎么对付死人,怎么弄醒活人她一窍不通啊。
“老傅,你怎么了?”
“没事。”
啊哦,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人,邢菲秒懂。
“郑队,联系救护车,老傅被人打了一棒子,脑震荡了。”
“啊?”
不远处正和警员胡搅蛮缠的女人听见了,几步跑过来否认:“我没打他,是你和他一起打了我!”
“那就麻烦郑队对她身上的皮屑、纤维进行采集,我打了你,这位女士的衣服上肯定有我的组织样本,有没有老傅的查查看就知道。”
蒋母脸色不好。
“还有,有人用木棍打了老傅,木棍上也会有行凶者的组织样本。如果有这些她还不承认,可以对老傅验伤,伤口和凶器有个匹配度的问题。我们警察从不污蔑人,我们讲证据。”
“你也打了我!”
“我打我承认啊,大不了脱了这身警服,我的罪过可不比殴打外加诬陷重。”
“不是殴打,是袭警。”也看出猫腻的郑植帮腔道。
“我忘了,是袭警,而且迟发型脑震荡比即发型严重得多。行了,郑队,她想告就告去吧,你让人把我带走,老傅也送医院。”
邢菲两手一举,样子真像要受铐子似的。
“我不告你了还不行?”蒋母终于服了软,可怜巴巴看着邢菲。
邢菲挑挑眉毛:“一码归一码。”
连蒙带唬,蒋母老实了,不再喊着告邢菲,乖乖跟着上了车。
远走的警车渐渐消失在雪雾中,邢菲放弃了张望,蹲下身去拉傅邵言:“老傅,起来了,人都走了。”
地上的人像没听见她的话,紧闭双眸,脸色苍白,如果不是他嘀嘀咕咕发着声,邢菲真会误以为他有个好歹。
“郑植,毕业时你刑侦基础那科作弊了吧,120十五分钟连个影也没有,这里离急救中心就三分钟路程啊。”
“……邢菲你还笑,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打起来了?”
傅邵言扫雪起身,脸上已无戏谑:“东西在吗?”
郑植知道他问的是那堆烧过的东西,在身后一掏,摸出个物证袋:“就是这个。”
感谢这场雪,让蒋母拼命想烧毁的这件东西留下了一点残余。
隔着塑封袋,他看着里面的东西。
“她烧的是什么,干吗打你?”
“因为我可能发现了一件她不愿意让我发现的事。”
“什么事?”郑植和邢菲异口同声。
“反应不一致。”
傅邵言说的反应指的是蒋恩和蒋凯。
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成年前遭遇过暴力对待的人会有一定的心理创伤,创伤的表现类型可以是性情变化、成绩下降等。2010年,周杰伦的《跨时代》,蒋恩没有收藏,那年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性情大变,放弃喜欢多年的歌手,改听发泄性的音乐?蒋恩的书桌上有许多陈旧磨损,是摆件留下的,如今摆件都不见了。《蜀道难》那么一篇重点古言,蒋凯的书做着密密麻麻的笔记,蒋恩的却全是空白,而他高二时期的其他书全没了,剩下的估计只有这本语文,他妈却要把它烧毁。
“所以,蒋恩经历的肯定不是件好事。”傅邵言说。
“很好解释啊,因为阚泽西。”
“杜俊星、徐向北大学毕业后都留在了安平,工作平平,这和他们高考失利有关,也可能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经历。可蒋凯呢?蒋恩性情变化的那段时间,他的读书笔记做得相当工整,看不出当中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按理说,他们兄弟二人形影不离,如果蒋恩和阚泽西起了冲突,蒋凯也会受影响,他们的情绪倾向应该趋同,而不是如今这种分散式分布。”
“有没有可能蒋恩的变化与阚泽西无关呢?也不对。”邢菲摇摇头,自己的推论倒先被她否定了。因为杜俊星和徐向北成绩也不错,可在那件事后却一落千丈。
迷糊,头疼,一团乱麻!
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要冷静,傅邵言想了想,案子越是理不清头绪时越要冷静。他相信,一旦弄清当年在安平一中发生了什么,真相自然就明了了。
“看样子还要强攻一下王胖子了。还有……”他想起监狱那头。
“找人去那个牺牲的狱警家里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好。”郑植痛快地答。
当天傍晚,一个身形颀长的中年男人低头进了安平市局,他是蒋凯蒋恩的父亲,来保释他已经离异的前妻。
在局里的这段时间,蒋母只承认她打了傅邵言,却拒不交代原因。
傅邵言隔窗望着一前一后钻进车里的两人,心里默默浮现出一句话:没有真相是不能被发现的,哪怕这真相已经过去很久。
最近几天,肖雯忙得有点脚打后脑勺,连先生都说她至于的吗?
怎么不至于,校长的校务就一堆事等她安排,安也的接待又分去她大半的精力,还要分神配合警方找资料。
说起资料,肖雯想起已经收集好的资料,便打电话和警局约定了时间。
在那之前,有个汇报表演需要她再去看一眼,离开办公室,她赶往一楼的大礼堂。
王小雀在走廊里快速奔跑着。
就在刚刚,她收到了学长的回信,信很简短,只有几个字,写着——做自己,我会帮你。
学长没说他遭遇了什么,一定是不想提!
她有些开心,因为不再孤独了。
“快点,再快点。”她不断给自己打着气,终于捧着手里的东西,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礼堂,“沈襄,礼服拿来了。”
彩排现场。
距离文艺汇报演出还有三天,她连妆也没来得及化只顾跑回去拿沈襄的服装了。
灯火似彩珠,五彩斑斓地落了一地,王小雀看着对面比灯火还要好看的沈襄,开口就结巴了:“你带衣服了?”
“你才走我就发现她衣服在我这儿,王小雀,你也太慢了,化妆老师都走了。”勾儿姐站在一旁,手抱着胸,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王小雀似乎听见有人在笑,她咬了咬嘴,挤出一抹笑:“我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小雀,彩排说要带妆,不带妆老师要骂的。”从沈襄身边走过,王小雀听见她说。
沈襄微笑着,模样那么美,美得让王小雀都不敢和她再对视下去了。
她摇摇头:“没事。”
然后跑走。
勾儿姐:“就她那傻样,还想跳集体舞?别给咱班丢人了。”
沈襄:“哎,不这样做,咱班就评不上第一,这个月就白练了。”
勾儿姐:“是呗,不过襄襄,我还真想看看她穿那身衣服是个什么样。”
勾儿姐正说的得意,冷不防沈襄捅捅她:“安也、肖助理。”
不远处,安也不知道看了她们多久了。
“上次欺负王小雀的是你们?”安也问。他身后,那个高大魁梧的保镖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睛像在看她们,又像没在看。再往后,更是一水的黑衣保镖。在这样一群人里,安也显得那么不一样。
“啊?”沈襄被问愣了,上次?什么意思?安也学长是知道什么了吗?想想觉得不可能,安也学长才来学校多久啊。
这么一想,突突而跳的心跟着平静下来了,沈襄摇摇头,脸上露出微笑:“学长认识小雀吗?她以为我没带服装,跑回去替我拿,刚才她回来了,我催她赶紧去换衣服,排演快开始了。”
“对对,就是这样。”勾儿姐在一旁帮腔。
一旁正在布置现场的肖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踩着高跟鞋过来:“安也你怎么在这儿啊,校长方才找你呢。”
安也没急着答话,还是那么深深看了肖雯和勾儿姐一会儿,这才回过头:“我就是要去他那,抄了条近路。”
安也走了,肖雯拍拍两个女生:“怎么,看帅哥看傻了?学校是明令禁止早恋的呦。”
一句玩笑话让沈襄回过了神:“肖特助,安也身边的保镖好多啊,真气派。”
“这不是你们该管的,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跳舞时好好跳舞,沈襄你是舞蹈特长生,演出那天好好跳,以后说不定也能走你们安学长那条路。”
勾儿姐捅了捅沈襄,这不正是她们之前想的那样吗?如果能在演出里吸引到安也的目光,说不定他肯带她们进娱乐圈呢。
勾儿姐:“那我们去了,谢谢肖特助。”
目送走两个学生,肖雯看眼安也离开的方向:安小东安排来保护弟弟的阵势,能不气派吗?
哎……但愿阚泽西的事早些过去。
她又看了看腕表,离和警方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待会儿再回办公室吧。
这么想着,她又折回了前台。
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一直向后,是条长长的甬道,右手边第一间屋子里,王小雀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傻了:“这不是我的衣服,谁拿了我的衣服啊?”
细细的声音在身上那件宽大的有如睡袍的衣服里传来荡去,同学们都走了,彩排马上就要开始了,整个更衣室除了她一并带在身上的那件白舞衣外,再多一件衣服都没了。
王小雀想过换上那件白衣服的办法,可她是红裙子那组啊。
红裙二十三人,白裙二十三人,老师说过的。
想到老师的话,王小雀一狠心,拖着身上的睡袍出门了。
答应来学校取资料的是傅邵言,他和邢菲已经准备出门了,发现车上又多了几个人。
傅邵言:“你们跟来干吗?”
郑植:“见安也。”
想起之前听说的安也拒绝掉了警方的所有保护,傅邵言耸耸肩,不再言语。
“你都不问问我前因后果吗,他态度那么嚣张,靠那几个保镖就觉得没人能伤得了他一样!就算是他哥安排的保镖也不能这么胡来啊。”
郑植越说越气,邢菲眨眨眼,看向傅邵言:“还真像你说的哎。”
郑植:“他说什么了?”
邢菲:“老傅说,这种让你受挫的事不用问你自己也会说的。”
郑植:“傅邵言你还是不是个人?”
“事实而已,和我是不是人没关系。”
郑植气得一扭头:“对了,那只羊刚刚打电话回局里,问起你们了。”
自从王高冷的事情一出,邢菲和杨呢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邢菲是忙得忘了理她,杨呢是有案子忙。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几天没说过话了。
邢菲:“你把她手机号给我,回来我给她打个电话。”
她都听说了,杨呢这次去办的案子有些棘手。
郑植拿出手机,一边翻一边说:“你也没点节操了,和杨呢做朋友。”
傅邵言:“不是生气了吗?怎么还和我们说话?”
郑植:“……”
就这样,一路吵闹,到了一中。郑植和傅邵言分开两队,一队去了教学楼找肖雯,一队去了大礼堂。到前,手下已经确认过,这个时候的安也在大礼堂给学生们做指导。
“拿了资料就快点过来,安也那人不好对付,你们过来帮帮我。”已经走出去好远了,郑植不忘回头招呼。
傅邵言回应似的一扬手,转身进了就近那栋楼。
“我们也进去吧。”说着,郑植领着人,朝稍远些的那栋楼走去。一中的演出大厅就在那栋楼里。
王小雀紧紧地抓着裙摆,头压得低低的,想解释一时又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指导老师说得口干舌燥,终于一摆手:“算了,你下去吧,演出也不用你参加了。”
王小雀倏地抬起头,眼睛瞪大:“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衣服……”
“我不管是衣服还是什么,总之我的队伍不需要你,你走吧,别打扰我们排练。”
眼睛不知怎么就模糊了,王小雀吭哧了半天,嗓子被泪水糊住,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急啊。
王小雀你解释啊!你倒是和老师解释啊!
“老师我……”她看向沈襄,沈襄那么漂亮,舞跳得也好,老师那么喜欢她,只要她替王小雀求求情,说不定……
让她出乎意料的,沈襄根本没看她,只是专心摆弄着裙摆。
倒是勾儿姐站了出来:“王小雀,你还是先下去吧,排练的时间不多了。”
连推带搡,王小雀下了台。
音乐响起,舞蹈老师指挥着同学们变化着队形,整支舞甚至没有因为少她这个人而受到一点影响。
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帷幕旁,脸上偶尔被扫过的彩灯照上那么一两下。
“我该怎么办?你在哪儿?学长?能过来帮帮我吗?”她蹲在地上,喃喃地道。
身后传来木板被踩踏的声音,有人来了。王小雀闷不吭声蹲在那里,也没有打算擦眼泪,她就像只没人要的小狗,被随意丢弃在那里。
安也站在那里,看着独自哭泣的王小雀:“别哭了。”
“学长?”王小雀哽咽地抬起头,惊喜地发现她的学长真像信里说的那样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了。
他笑了笑:“想跳舞?”
“想。”
“我帮你。”
身后的魁梧保镖突然发出一声类似“唔”的声音,安也抬起头,看见匆匆而来的一行警员,无奈地叹了声气:“我的话很清楚了,我哥帮我安排的保镖足够应付一切变故,你们还是把警力花在抓捕阚泽西上吧。”
早听属下说了安也的不配合,郑植也早有准备:“保护你是我们分内的事,多一份人力保护你我们也更放心,这次来,主要是案子的一些细节我希望能和你谈谈。”
安也:“好吧,不过要等一下,我要去帮这个小姑娘求个名额。”
这么痛快?郑植有些意外。
他看着那个哭相狼藉、穿着一身不合体衣服的小姑娘,想起傅邵言关于校园暴力对象互换的问题。安也帮她?
教务主任监督着彩排效果,不想安也突然来到身边,还指着王小雀,态度特别诚恳地说:“主任,能让这个孩子参加吗?”
“等下等下。”示意舞群停下,主任荣幸地搓着手,看着安也,“你说什么?”
“我想给那个叫王小雀的争取一个参加名额,就是上次来时,我和她聊过的那个小女生。”
教务主任愣了,舞群里沈襄和勾儿姐也愣了。
这个王小雀何德何能,能让安也替她开口啊。
愣神后,主任忙不迭地点头:“行啊,没问题。”
“谢了,主任。”
安也伸出手,被教务主任一把握住。主任瘦瘦的脸朝舞台上努了努:“安也,别急着走,和学生们说两句。”
说两句?
安也看了看台上:“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能在一个学校读书本身是种缘分,要珍惜这种缘分,不要像我,当初要好的几个同学如今都不在了。还有,不要做欺负弱者的败类。”
台上有几个人的脸不知怎么就白了,台下郑植的脸变得更莫测了。
“去哪儿谈?”
安也的问话拉回了郑植的神思,他指指门外:“去主教楼吧。”
主教楼。
手机躺在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肖雯摸了摸头,看着掌心的血,想站起来却依然头晕。
“这是怎么了?”原本邢菲看见门开着,以为是肖雯在等他们,没想到走近才发现肖助理人坐在地上,头撞出了血不说,办公室也是一片狼藉。密封着蒲公英的水晶摆件倒在桌沿,桌上相框倒扣,文件乱七八糟摊着,有些还落在了地上。看了一眼,邢菲赶忙跑进来,扶起来仍在头晕的肖雯。
邢菲:“到底怎么了,是谁打了你吗?”
“蒋恩的妈妈来了。”伤口不浅,肖雯疼得直咧嘴,“问我你们是不是来要了资料,我当时手上拿的就是,就被她抢走了。对不起啊,我不想给,是她硬抢的。”
傅邵言在屋里看了:“她走多久了?”
“才走。”
“邢菲,你待在这儿,我去追。”傅邵言按住了要行动的邢菲。
“追谁啊?”不知何时,动作麻利的郑植已经站在了门口。
傅邵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变了主意。
“蒋母拿走了资料,你去追一下,我有点事想和安先生聊聊。”
“啥?明抢?”郑植来了脾气,点上一个人,追了出去。
“联系下校医,校长那边也知会一声。”傅邵言吩咐着邢菲,眼睛却看着安也,“安先生,不知道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吗?”
“好。”安也无奈地点点头。
安静的走廊,魁梧的保镖背手站在两米远的地方,脸色阴郁地注意着这边的动向。
傅邵言垂着头,站在安也面前,两个身高不相上下的男人就那么静默着。
安也在等待他的问题。
大学没毕业,因为参加了一次歌唱比赛被星探发掘,肄业进了娱乐圈,如今已经几年了,在圈内,安也是公认的好脾气。他就像自带发光体般,即便站在黑暗中也是引人注目的。
可当他听到傅邵言接下去问的这个问题时,人还是一愣。
傅邵言:“当年,你们和阚泽西之间发生了什么?图灵社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俊星已经记不清他究竟在这个地方待了几天了,此刻的他目光迷离,看着天上的星星。
对,是星星,就在他头顶一蓝色的天幕下闪着银亮的星星。这颗是蒋恩的、那颗是陶笛的。
阚泽西不会是想让他和他们一样升天吧?
会的,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杜俊星咬咬牙,发现自己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了,阚泽西竟然不给他一口饭吃、一口水喝,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可翻遍屋子,除了那堆现在对他而言已经麻木的白骨外,再无其他。
他挪了挪腿,脚蹭到什么东西。
那是他之前拉过的一摊屎,恶臭无比。
他无力地扫了一眼,眼神慢慢定在那坨恶臭上。
他不想死,他要活!
求生的意志给了他一点力气,他挪动身子,靠了过去。
6
“你知道图灵社?”沉默良久,安也开了口。
“当然。”
“已经很久没想过那个名字了。”像在脑子里重新描摹那段记忆般,安也的眼神瞬地变得无比旷远,“你问什么来着?图灵社里发生了什么?没什么。那只是我们几个好朋友在一起聊天交流学习的QQ群而已。”
“那为什么群里的人都成了阚泽西下手的目标?”
“据我所知他杀的或是想杀的不止我们几个吧。”
“你倒是清楚。”傅邵言一笑。
“曾经有一个那么可怕的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他就是场噩梦,不是他我不会精神恍惚考了个二流大学,他还杀了我几个好朋友。不是他,他们都能活着。所以,实话告诉你,如果他这次真的想对我下手,我会让他有去无回。”说着,安也看了眼身后的方向,那里站着他哥派给他的贴身保镖黑子。
“所以,傅警官,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如果没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
“好。”傅邵言侧开身,让出了路。安也的话太过坦白,但以他的身份和经历,能说出这些话也是无可厚非。
谈没谈下去,他回了肖雯的办公室,肖雯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邢菲正陪她聊天缓压。
“好端端怎么会打你呢?”
“她一进门就问我你们是不是朝我要了什么资料,刚巧那东西就在我手里,我就本能地看了一眼,她就来抢了。都怪我。”
“这事哪能怪你。放心吧,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
傅邵言插话:“那些资料上的东西你还记得吗?”
肖雯摇摇头:“不好意思,最近太忙,我只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去档案馆调阅了蒋恩高一高二两年内学校的载记,根本没时间看。”
“哦。”傅邵言有些失望,开始百无聊赖地扫视起房间,不知是谁已经给肖雯的书桌草草整理过了,几张漂亮的风景照片嵌在相框里,顺序地摆在桌案上。
“这个是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吗?”
肖雯摇摇头:“伊犁的,朋友去年去时拍了给我的。”
几个人正说着话,窗外的人声早已变得混乱不堪,傅邵言和邢菲同时向窗外看,也一同在心里说了句——坏了。
隔着楼距,他们仍然认出站在对面楼顶的人是蒋母。
“她不会是想跳楼吧?”顾不上身上的伤,肖雯撑起身子,跟着两人跑了出去。
寒风凛凛,撩动蒋母凌乱的头发。
她站在楼顶,再退后一步的地方就会踩空,她回头看了眼悄悄逼近的警察,疯了般挥舞着手:“别过来,都别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你冷静些,我们不过去!”郑植把手举高,腿略略退后。
这种时候,他只能假装顺从。
就这被拉开的丁点距离让蒋母不再那么歇斯底里,她捧着怀里的包,一脸怒意地瞪着郑植:“你们为什么查我儿子,我两个儿子死了几年了,你们不仅不判凶手死刑,还让他跑了。你们该去抓那个孽种,干吗要来查我儿子,你们是无能,你们想害我儿子!”
说到激动处,她又朝后退了半步。半只脚踩空,郑植眼见她身体虚晃一下,脸跟着一同白了几分。
“你别激动!我们不是想害你儿子,没人想害你儿子,调阅资料不过是为了利于查案,早日把凶手逮捕归案。请你相信我们。”
“我不信!”蒋母嘶吼着,嗓子已然哑了,“要我信也可以,我要你们领导保证不会查我儿子,还要让我录像。”
这怎么可能?
“阿姨,你先冷静冷静,你这个事我做不了主,我可以帮你请示下领导。”
“真的?我不信!”
“真的真的,我们本来也没想查你儿子。现在风大,那边不安全,你先下来好不好,咱们有话下来说。”
“这……。”蒋母似乎有了动摇。
郑植和他身后的同事也就势靠了过去。
本以为没事了,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离蒋母还有一米不到距离的时候,磨磨蹭蹭的蒋母突然抬起头,大喊一声:“我不会给你们害我儿子的机会的!”
说完,她回头,纵身一跃。
一声尖叫从楼下传来,急红眼的郑植探身朝下一看,蒋母躺在五楼之下的雪地里,不远处,跟着傅邵言他们跑出来的肖雯吓得瘫软在他们身后十几米的地上。
_天后,出席完一场酒会的安也坐在保姆车里,看着车载电视里播放的城市新闻。主播的声音同助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略高一筹的助理声音显出几分得意:“要我说那些警察是疯了,竟然怀疑你,因为查案差点逼出人命,这下好了,他们说的资料根本没找到,说有的证据没有,还被媒体批评,蛮活该的。”
“他们要找什么资料啊?”看着电视出神的安也问道。
“这个肯定不会说,只是说会严肃处理办案警员。”助理低头翻起手机,“我看看网上有没有消息。安也,要我说咱们不该来安平的,这里太不吉利,警察也讨厌。”
这话哥哥又何尝没同他说过呢?
可他对阚泽西的邀约不能置之不理。
安也看向窗外,雪色中的城市,华灯初上。
他不是那个只会挨欺负而不会反抗的安也了。
车载电视里播报的仅是事实的部分,市局的情况比报道的还要糟糕。
蒋母的事不仅惊动了媒体,也引起了上级的注意。
“蒋父有点能力,把我们调查蒋恩的事捅到了上面,说我们无能,抓不到凶手倒想污蔑他儿子。加上蒋母至今仍在昏迷中,局里的压力大,让郑队停职反省。郑队一走,也不知道安排个什么人带队。”组员垂头丧气地从外面进来,“Golden现在还在里面挨训呢。”
“案子呢?调查方向会受影响吗?”邢菲着急地问,之前可是有无数小道消息说不许他们再查那几个死者了。
“不知道。”
真急死了。邢菲着急地揪着头发。
出差回来的杨呢端着杯冒热气的咖啡从旁经过,问了句:“你们要找的资料还没找到?”
“没有。”说起这个,当天在场的一个警员一脸沮丧,他们不止在蒋母的身上没发现,沿着蒋母的逃跑路线寻找,也是一无所获。“蒋恩他妈现在在ICU,就算想查也没法查,何况医院里还堵了那么一堆记者。”想想在医院里被围堵的情形,警员不寒而栗。
他和同事去了,明明什么都没说,第二天的报刊和门户网站就登出了这样的标题——《失子母亲被逼跳楼,无良警察继续苦苦相逼,天理何在?》
他们哪就苦苦相逼了?
“别气馁。”傅邵言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表情平静,看上去丝毫不像才挨过批的。
“老傅,怎么样?还能不能查蒋恩陶笛他们?”
傅邵言摇摇头:“陶笛能查,蒋恩不能查。”这个上面已经明确了,不能查。
“上面派了新负责人接手这个案子,不过省厅帮着挡回去了,所以案子现在由我负责。明天是安也留在安平的最后一天,参加完文艺汇演,他就要坐私人飞机去外地,我们先别管蒋家的事,抓阚泽西要紧。他要对安也下手,明天就一定会出现。”
“郑植什么时候能回来?”邢菲问。
“在我们找出真相的时候。”直觉告诉傅邵言,那几个人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安也今天是不是有个宣传活动?”
“对。”邢菲低头摆弄着手机屏,不多时,上面便出现了一个直播界面,傅邵言凑过去,看着画面里安也身后的条幅,上面写着——塑造正确人生观,提倡校园文明几个字。
此时的安也手拿话筒,正发表着讲话:“作为一个亲身经历过校园暴力的人,我深知校园暴力对我们这些受害人的深远影响,虽然我提倡校园文明,但我同样反对过度文明,如果你遇到了暴力对待,请记得反抗,并对这种行为说不!”
画面里的安也眼眶发红,看得出是真的动了情。
大家都感动于安也这个公众人物的深情,而傅邵言想的却是安也没说出来的那部分真相。
图灵图灵,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平一中。
王小雀伤痕累累地缩在墙角,咬着唇死死盯着眼前的几个人,沈襄虽然自始至终没动手,看她的眼神却是冷冷的。
勾儿姐站在一旁,嘴角抽动:“你以为抱上了安也学长的大腿就可以耀武扬威了,想得美!”
“我没有,我就是不想再帮你们扛水了……”
“这是你不想就行的吗?”
反抗的结果是又一阵拳脚。
王小雀身体蜷缩护着脸,嘴里念着:“没事的,安也学长会帮我的。”
“安也学长会帮你?别做梦了,人家是大明星!”一群人当她在说疯话,拳脚落落停停中不乏嘲笑之声。
“不是梦,安也学长给我的信里就是这么说的。”
可惜并没人把她的话当真。
“好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就是演出了,别闹出什么事来。”
终于,沈襄发话了。
久久,王小雀抬起头,这才发现人走了,而她的衣服已经被扯得破烂不堪。
盖了盖裸露在外的地方,她失神地望了望门口——明天就要演出了呢。
突然,她有些高兴,因为她要演给安也学长看呢。
7
安平一中自建校来也没像今天这般热闹过,刘校长回头看了眼满礼堂的学生和媒体,心里早乐开了花。
“托你的福啊。”刘校长脸上横肉直颤,看向一旁。
“我也是一中的学生,为学校做宣传是我的荣幸。”安也笑着,想着这个时候他的人正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寻找着他要找的人,心里一阵踏实,几年了,终于要有个了结了。
想的工夫,一个男生过来,叫走了校长。打了声招呼的安也留在原地继续想事:黑子是跟了哥哥好多年的保镖,办事利落,哥哥说他的命都可以交给黑子的。
轻笑着,一个长相腼腆的男生走过来:“安也学长,请您跟我来。”
“?”
“校长给您安排了一个特别的出场。”
特别的?安也欠身起立,这个刘校长真是有心了。
傅邵言坐在二层的玻璃间里,耳朵里的对讲机不时传来汇报声,直到现在为止,他的人还没能找到安也那个“失踪”的保镖,倒不是因为他们搜查能力差,而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警员们明明身着便衣,却像被贴了标签般全被认了出来,此时,正被那群媒体记者包围着、围攻着。
傅邵言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抬头一看,安也也不见了。
啊哦。
他一面盯着现场,一面联系了近点保护的人查看,命令才下,他就眼看着几个向前台靠近的警员被架着摄像头的记者围住了。
预谋。
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再没时间多想,傅邵言把监控任务布置给房里的同事后,自己起身离开了。
玻璃间的房门打开的瞬间,乐声响起,安平一中的汇报演出开始了。
阚泽西看着电脑屏幕,不知不觉就笑了,他都没想到安也会靠媒体这招牵制警方。
不过这样也好。
眼睛移向另一个电脑屏,漆黑的屏幕上再看不见杜俊星疯魔的画面了。
就在刚刚,他如安也所愿,把杜俊星放了。
“快跑快跑吧,看看是安也先找到你,还是警方?”阚泽西对着画面,发出一声诡笑。
有件事他知道警方却不知道,比起他自己,安也在乎的、想找的其实是杜俊星。
邢菲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了同事们的困境,跑回来向傅邵言汇报。一进门,却发现老傅不在。
“他人呢?”
“下去找安也去了。”
“安也也不见了?”邢菲头疼,正按着太阳穴,桌上一只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是老傅的。
“这人,手机都没拿。”
邢菲拿缺,放下,又重新拿起来。
看别人隐私不好,不过这个时候万一有什么事呢?
想着,她输入密码,完成解锁,当看清短信内容时,她的眼睛跟着瞪大了——杜俊星在附近。
“你们马上联系老傅,告诉他杜俊星在附近!快!”
“有人发短信到我手机上,杜俊星在附近?”
杜俊星在附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有人发消息告诉他,这就相当奇怪了。某个思路电光火石般从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时候杜俊星的出现,是不是有些蹊跷?
“通知各小组,无论如何抢先找到杜俊星,另外注意安也。”下达好命令,傅邵言脚步越发坚定地进了后台。
他要找到安也。他不知道第一个发现短信的人是邢菲,他也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孩此时已经跑出大门,在刺骨冷风里敲着脑门看着空旷的操场。
“邢菲你快笨死算了。不管杜俊星为什么会出现,他肯定是寻求警方庇护的,全市人都知道警方现在在大礼堂里保护安也,杜俊星要在也是在里面啊。”
数落着自己,她转身准备回去,就在此时,一个声音让她止住了脚步。
“自欺欺人,在自欺欺人。”
轻轻地声音来自松柏灌木后,断断续续,还有点语无伦次。邢菲静静听着,慢慢靠了过去。
“是我虚伪,你比我还虚伪,至少我没动手打过他啊……我要揭穿你。”
“杜俊星?”稍微地一下迟疑,邢菲已经肯定了里面的是杜俊星,她再不多想,一个飞身,冲进灌木丛。
“杜俊星,真是你,快跟我走,这里危险。”她说着,一开口就被他身上那股恶臭弄得作呕。
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杜俊星仍在自言自语:“他们不打你就会打我,真的不怪我,要怪就怪陶笛,是他带头的,也怪你,要装坏学生就装到底啊……”
“你说什么呢?不是阚泽西打你们?是你们打阚泽西?”她愣了一下,忙摸出手机,“录音功能、录音功能,找到了,你把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我没有,是他们,陶笛、蒋凯还有安也他们。”杜俊星几乎带上了哭腔,“我真的没动手,我只是没站出来帮你澄清而已,可图灵社的寻宝你确实参加了,谁知道你们去了药厂后发生了什么?”
“药厂?”怎么又多出来个药厂?
不知道为什么,杜俊星的声音就那么弱了下去,他低着头,鼻尖几乎贴进土里:“就是陶笛他妈在的那个药厂,蒋凯妈妈也在。”
HCG?哥哥?
她猛地想起回到安平时在车站发生的那一幕,她被误当成嫌犯。五年前,哥哥的个头和那个嫌犯刚好相符。
邢菲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她俯下身子,拉起杜俊星的脖领:“寻什么宝?”
“……悬赏……蝎……”手里一沉,杜俊星就这么断了气。
邢菲的脑子一片空白,老傅一直坚持阚泽西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杜俊星曾经是受害者、后来成了帮凶她如今也知道,邢朗会是嫌犯、会是红蝎吗?
这个她真不知道。
莫名的,脖颈一凉,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不许叫。”
安也的保镖原来不是哑巴……邢菲的后背冒出冷汗。
集体舞被排在第三个节目,王小雀激动地站在帘幕后,期待着帷幕拉起的那刻,她要把最美的舞姿献给观众,献给她的学长。
身后的人却乱了套。
指导老师在学生中穿梭着,寻找着:“沈襄人呢?”
勾儿姐也跟着急,自从换好服装,她就再没见过沈襄了。
“老师,找遍了后台,不见她啊。”
“算了算了。”助理老师摆着手,“还指望她领舞出彩呢,掉链子。等下你们照常上场,变队形时注意……”
老师说了许多,王小雀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站在人群外围,想着学长对她的鼓励,朋友不是靠巴结来的,做好自己,不要软弱。
做好自己,她抬起头,“咦”了一声,笑了。
同学们开始聚集在一起,音乐声盖住了王小雀的笑,幕布一点点朝两侧分去,台下响起掌声,掌声又随着一个徐徐从棚顶降落的东西戛然而止。
无数条红色的缆绳缠绕在沈襄身上,她像个被捆缚的耶稣一样,十字般悬在半空,一条长长的“红线”沿着她雪白的脖颈蜿蜒而下,滴答落地。
是血。
血刚好滴答在勾儿姐脸上。勾儿姐人像蜡像那样僵直了几秒,倒在了地上。
有人发出尖叫,有人开始乱跑,王小雀被乱跑的人撞得东倒西歪,却没离开。她像仰望天神那样望着上面,大声叫着:“安也学长!”
已经发现异常的傅邵言第一个冲上台,一眼看到了头顶升降台上脸色煞白的安也。
“不是我做的!有人害我!阚泽西害我!”
那晚,安也惊恐的声音定格在咔嚓作响的闪光灯里。
阚泽西站在窗外,看着里面这一幕,默默转身。
别急,九个人,还有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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