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室

塞北市的小白楼地下室一直流传着一个恐怖的诅咒——去过那里的人不会活过十天。 当白方、战志强和成小华三个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命运之舟也随之改变了航向。 诅咒如附骨之蛆般紧紧地将三人缠绕,他们能否逃脱死神的囚牢? 李伟的介入让小白楼的秘密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一张写满奇怪文字的纸条似乎揭开了真相的冰山一角…… 小白楼地下室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是真存在幽灵还是故弄玄虚的阴谋? 当白方千辛万苦地踏过荆棘之路自以为了解到真相的时候,才发现故事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作家 朱琨 分類 出版小说 | 22萬字 | 55章
第十七章 真相 一
在白立业的记忆中,他的人生经历是由三段截然不同的断层所组成的。其中对他影响最大的自然是义父吉国太郎数十年的教诲,这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二个阶段。而幼时家庭的第一阶段在他的印象里却是极为模糊且凌乱的,就像缺少了节构的拼图一样无法将它们对到一起。至于义父去世以后的第三阶段则又是与前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也是白立业自己认为可以独立思考自主行事的崭新人生。
但这个阶段的每件事其实都是第二阶段的延续,只是白立业没有意识到或不愿意承认而已。内心深处的他始终渴望摆脱傀儡一样的生活,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
可是,他能走出吉国太郎的影子吗?
白立业,抑或是叫武斌或文梅自己也不太清楚,虽然他一直在努力。但自从吉国太郎1983年去世以后,他就一直挣扎在迷失的自我与痛苦当中不能自拔。
就像他所拥有过的两个女人,黄芹和吉国美晴到底爱谁多些一般没有答案。
就像他对待自己的两个亲生骨肉,白方和成小华最终的态度一样模棱两可。
就像他迷失在人生的两条不归路,义父指出的和自己希望走的一样举棋不定。
此刻的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成小华却有种相隔千山万水的感觉。他不能决定自己到底该不该带她进入小白楼地下里的暗道。
选择是,他将得到卡姆伊人最终的所有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他承载了太多的意义,也期待了太久。曾经做为特高课间谍的他为四枫院武治工作数年,甚至得到一把钥匙做到副会长也没有确切了解到“熊首”计划的核心。如今义父几十年来魂牵梦绕的梦想将会被他所实现;可他失去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选择否,他将得到一份破碎的亲情的少许的心灵慰藉,可义父对他的期望和遗令就会烟消云散,有朝一日自己在九泉之下如何见他?
怎么办?
白立业又想起了义父那坚毅的面孔和充满磁性的声音。他的思绪也被这逐渐清晰的形象慢慢地拉回了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
“你还认识我吗?”一身破旧的衣服丝毫没有掩盖吉国太郎精悍的气质,他微笑着望着六岁的白立业,轻轻地拍着他的脑袋。
“大胡子伯伯!”白立业高兴地抱住吉国太郎的脖子:“你给我继续讲故事,给我变戏法啊,我还要看木偶。”
吉国太郎拉着白立业的手微微地颤抖着,脸上的疲倦丝毫不能掩饰内心的极度兴奋:“你愿意跟我学戏法吗?我还能教你做木偶,你说好不好?”白立业眼睛里放射出期待的目光,拍着手大声喊着:“好啊,我要学木偶,我要变戏法。”可转瞬间他又想起了什么,拼命摇起头来:“不行,我哥哥还在等我回家呢。”
吉国太郎从背后取出一个白色的人形傀儡,晃动着傀儡的手说:“你看,好玩吗?它也希望你和它一起去玩哦。”白立业见到傀儡立时就把哥哥抛到了脑后,一把抱过来点着头:“嗯,你还要给我讲好多好多好听的故事。”他用手指点着傀儡的眼睛,笑眯眯地说:“上次那个故事你还没讲完呢。”
“哦,我上次讲的是什么故事呀?”吉国太郎装作不知,故意问道。
“就是那个好人抓坏人的故事,你说好人趁坏人开会把他们都抓住了,还抓住了他们的司令,可是这个坏人司令却认识好人。”
吉国太郎点了点头,低声赞道:“果然是个天资聪颖的好苗子。”
“大胡子伯伯,你快讲啊。”白立业放下傀儡跑到吉国太郎面前。
“嗯,我们回家,边走边讲好不好?”吉国太郎说着话警惕地往左右看了看,然后抱起白立业低声诉说起来。只不过他给白立业讲的却是他和弟弟吉国次郎之间的真事故事。很多年以后白立业才知道,在故事中,好人与坏人的界限是不存在的。区别仅仅是他们之间的信仰而已。
至于那个故事的结局其实也颇有些戏剧性,因为当吉国太郎在弟弟面前撕下自己的伪装,重新拿回那把钥匙,并满以为可以把彼岸花会一网打尽的时候,整个地下室里突然变得一变漆黑,所有的灯在立时都熄灭了。同时几声轻微的破空之声伴着宪兵们的哀号穿梭在黑暗的空间中。
这是沾满剧毒的八方手里剑(一种日本忍者常用的暗器,四角形,通常沾有剧毒)击中目标时的信号。身为忍者的吉国太郎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准确地做出了判断,并尽量伏低了身体,同时伸手入怀,向刚才弟弟吉国次郎站立的位置也抛出了四枚手里剑。可是他仍然慢了半步,一枚手里剑几乎在吉国太郎低身的同时击中了他的膝盖。
就这一枚手里剑险些要了吉国太郎的命,当半个月后他可以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塞北市已经是中国军队的天下了。他的顶头上司,特高课最后撤离的坂本利津告诉他:“虽然彼岸花会的大部成员都已经处决了,但他们的计划对天皇及大日本帝国还具有非常可怕的威胁,并且他们的会长吉国次郎还没有死。所以现在我们撤退,但只是临时的。你留在这里,要用尽一切办法解开彼岸花会‘熊首’计划的最终秘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找到并杀死吉国次郎。你可以用所有的手段,并且禁止自杀或者投降。也许是三年、四年、五年或是更久之后我会回来。这个命令只有我本人才能取消。”
从此以后,吉国太郎留在了中国。他把坂本利津的命令及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讲给了白立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要把圣战进行到底,他是吉国太郎选定为天皇效忠的勇士。他不再有名字,也不属于任何国家及任何民族,因为他与他一样,生命只属于天皇。
二十多年的熏陶和近乎残酷的忍者课程使白立业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具只没有独立思考,只效忠于义父的傀儡忍者。最起码在遇到黄芹之前的他一直认为自己只为义父而活,只为天皇而生。
白立业回忆到这里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终于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要去打开暗道吗?”成小华的喉咙中又发出了冰冷刺骨的声音,如尖锥般扎进白立业的耳鼓。
“是的!”恍惚中,白立业看到面前站着不是成小华,而是果敢刚毅的义父吉国太郎。
“走吧。”成小华的眸子里放射着阴寒的目光。
“好!”白立业沉吟许久才做出了低沉的回答。接着他离开供桌,抓起傀儡拉着成小华走出了小屋。两人爬上汽车,急速向小白楼驶去。
望着身边的成小华,白立业又想起了义父。如果不是那次危险的任务,他也许不会突然去世。可是那次任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白立业清晰地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认识黄芹后几年发生的。如果不是那次在塞北市的突然邂逅,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冲动的出手相救,如果不是自己在以后几年不听义父的相劝而偷偷地寻觅,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可是,他不能抑制自己,不能抑制那种因为思念而产生的懵懂。
原来一见钟情真的存在。
终于,他找到了她。
可是那次就在他们两情相悦的时候义父出现了,他似乎不能容忍白立业的悄然而逝,他第一次大声训斥了他:“你难道忘记你的职责了吗?你忘记要寻找小白楼最终的秘密了吗?”
于是,他离开了她。
他不能忘记临别时她忧伤的眼神,他亦用眼神告诉她:“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可他们刚回塞北市就发现,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突然开始对小白楼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查,当时吉国太郎还没有找到掌握封印秘密的人,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小白楼的事情,吉国太郎毅然决定进行一次冒险的任务。
他带着白立业首先以民工的身份混进小白楼事件调查组内部,在他们的饮食中投入了剧毒。这种被卡姆伊人称为“库拉木”的毒药是从一种生长在北海道的同名树木中提取出来的。据说这种毒药可以在阳光的作用下破坏人的心血管系统和中枢神经,使中毒者逐渐走向死亡。不过那次吉国太郎加大了药量,使调查组第一小队的人在一夜之间迅速中毒而亡。
但调查组似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存在,他们又重新组建了第二小队并进行了更为深入的调查,甚至还发现了深葬小白楼地下室里的卡姆伊人的尸骨。气急败坏的吉国太郎怕他们知道更多的事情,在一个深夜带着白立业偷偷潜入了调查组的宿舍。
他们在床底下静静地等待着所有人入睡之后,白立业起身用手里剑划开了睡在下铺一个中年男人的脖子。后来他们像猫捉老鼠一样看着满屋人的惊恐,然后他又趁对方报警的空隙在厕所杀死了另外一个人。与此同时吉国太郎成功对那个叫龚海军的干事进行了催眠,借他之手杀死了其他的人。
不过白立业万万没其他到就在他和义父准备撤退的时候看到了黄芹。
他当时醉了,甚至把自己的掩护义父的任务抛到了脑后。就这样,在他和黄芹在一起的时候义父被士兵临死时的子弹射中了小腹。
白立业很愧疚,他得到了,同时也失去了。
从此以后,吉国太郎虽然没死,但身体每况愈下,几年之后终于撒手人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义子白立业害了他。
但他没有怪罪白立业,只在临终时重申了坂本利津对他的命令:“你要用尽一切办法解开彼岸花会‘熊首’计划的秘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找到并杀死吉国次郎。你可以用所有的手段,并且禁止自杀或者投降。这个命令只有你生命的终结或任务完成后才能取消。”
……
汽车在金都海鲜大酒店后门停车场停住,文梅停止了纷乱的思绪,她领着表情木然的成小华推开了小白楼地下室的门,缓缓地走了下去。
清冷的风从两人身侧吹过,前方是静谧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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