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彤最近主演的一部电影,票房卖得很好。媒体把她的演技夸上了天,徐凡彤却觉得电影能成功,有很大一部分是编剧和女二的功劳。女二很美,长得一脸清纯,心里其实蔫坏。上一秒才扇了女主一巴掌,下一秒就亲亲热热拉着女主的胳臂,对女主说我们做好朋友吧。绿茶婊、白莲花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女二的恶毒和虚伪。可她长得漂亮,男人见了她没有不动心的,所以她才能成功拆散男女主。大约每个男人心目中都住着一个女神,可望而不可及。像李魁这样的糙汉子,心里头也住着一个白月光。那一年,李魁的白月光姑娘跟有钱人走了,名牌包包和名牌香水,钻石项链和钻石耳坠,全身上下都是李魁买不起的奢侈品。李魁向女神闵月告白那天,下了一场大雨,他捧着一束玫瑰,站在雨里看着闵月坐进了蓝色的玛莎拉蒂。他很心痛,却觉得闵月就该过那样的生活。徐凡彤打着伞路过,认出了李魁。那时候徐凡彤一百四十斤,大饼脸,双下巴,面试被李魁驳回,正走投无路。李魁呆呆看着徐凡彤,问:“你怎么在这里?”徐凡彤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闷闷的,“我找不到工作,想被车撞死,却没有勇气跑到马路上去。”李魁叹了一声,问:“吃饭了吗?”“没有。”“走,陪我喝酒,我请你吃饭!”那时候,李魁的师傅冯帆刚走不久,剧院还得继续撑下去。他所有的钱都砸在了剧院上,连房子都卖了,没有钱给林月买包包、买钻石。算了,不想了,人活着总有遗憾。见她过得好,李魁心里也开心。李魁开心地喝到烂醉如泥,徐凡彤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只好背着他回剧院。在她背上,李魁无声地哭泣,眼泪灌进了徐凡彤的脖子里,凉凉的。徐凡彤给他擦脸,给他收拾呕吐物,听他哭了一夜。李魁醒来后,对徐凡彤说:“以后跟我干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红得发紫。”剧院太破,连一把好点的锁都没有,椅子也脱了漆。徐凡彤听了,心里却暖暖的,笑看着他:“好,我会努力减肥,当最美的女一号。”第二天,徐凡彤早上五点起床起来跑步,李魁陪着她一起跑。她早上吃了半碗燕麦,中午吃青菜,晚上吃半个火龙果。这样的生活坚持一个月,只瘦了四斤。路过包子店的时候,徐凡彤馋得走不动路了。李魁叹气:“就这样吧,你别减了,谁说胖子不能当女一号。”辛辛苦苦减肥一个月,三天就胖回来了,一个星期后,徐凡彤的体重达到了一百五十斤。这一次,她是打定主意不会再吃了。徐凡彤跟李魁请了一个星期假,说自己生病了,实际却是把自己关在家里,打算一个星期不吃不喝地减肥。李魁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饿晕了,如果不是李魁及时将她送到医院,也许还会有性命之忧。反反复复的极端减肥,然后又吃胖,徐凡彤成了医院的常客,连医生都对李魁眼熟,语重心长地劝徐凡彤:“你看,男朋友对你这么好,还减什么肥?”徐凡彤想解释,医生却已经走远了。那时候,李魁跑完龙套,还没顾上卸妆就来医院给她送饭。她最丑的样子李魁见过,李魁最窝囊的时候她也见过。徐凡彤心里暖暖的,认为李魁和她虽然还没有明确男女朋友关系,却也离那天不远了。在纪星池的帮助下,李魁的剧院越做越大,徐凡彤也终于瘦身成功,从一百五十斤瘦到了一百一十斤,尽管在电影屏幕里还是有些显胖,可在话剧舞台却是胖瘦合宜。她脸圆圆的,微胖的样子最好看。李魁有了钱,买了玛莎拉蒂和郊区的别墅,而徐凡彤也成了剧院里的长驻女一号。他们俩好得不得了,只差一句话就能原地结婚。纪星池偷偷告诉她,是她陪着李魁去挑的求婚戒指,戒指上的钻石有鸽子蛋那么大。可是,就在李魁即将求婚的时候,闵月回来了。闵月坐在剧场第一排,戴着墨镜,巴掌脸,笑得很清纯,比电影里的白莲花女配还要好看。徐凡彤拉着李魁,狠狠瞪他:“你不许去!”李魁眼神闪躲,语气里透着哀求:“让我去吧,我现在有钱,买得起玛莎拉蒂和名牌包包。”徐凡彤还能说什么,她从来都不是李魁的女朋友,没有立场,只能放手。闵月很快跟李魁在一起了,李魁去哪儿都带着她。偏偏纪星池是个很护短的人,她霸道地对李魁说:“以后有我在的地方,闵月不许出现。”李魁知道这事儿是他做得不地道,以后再也没带闵月出席“吃嘛嘛香”团队的聚会。不久后,徐凡彤又吃胖了,她再也没有刻意控制体重。很奇怪,当她长胖以后,接到的电影剧本反而比从前多了起来。喜剧演员就是得豁开面子,她心里越苦,就在舞台上笑得越开心,观众都就喜欢她一脸喜庆的样子,看着高兴。李魁还是对徐凡彤很好,徐凡彤一直躲着他。闵月跟了李魁三个月,住上了北京市区一百多平的豪宅,身上背着爱马仕,开着黄色的宝马MINI。但她一直隐隐不安,李魁从来没想过要睡她。有一次,闵月发烧了,半夜把李魁叫了过去。闵月打开门,身上只穿着薄得几乎透明的睡衣,柔弱不堪地扑倒在李魁怀里。李魁抱着闵月,心里想的却是徐凡彤。那阵子,徐凡彤一直想不通。李魁对她很好,一直照顾她,陪在她身旁。他虽然从没有对她告白,但徐凡彤能感受到李魁对她的喜欢。一个人为什么突然说变就变了?穷的时候,他们相濡以沫,依偎在一起取暖。冬天再冷,黑夜再长,他们两个靠在一起,总能撑过去。怎么现在有钱了,日子过得顺遂了,他们却不能在一起呢?纪星池怀了二胎后,徐凡彤被一个唱京剧的小生给缠上了。男孩叫杨恒越,是著名京剧大师的关门弟子,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小鲜肉。男孩软磨硬泡地加上了徐凡彤的微信,天天给她道早安、道晚安。没空让人来送花捧场,有空就亲自来给她献花。剧场后台,徐凡彤肉肉的手狠狠拍桌上,咬牙切齿地问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很可爱啊!”杨恒越笑得牙齿白白,眼睛弯弯像月亮,“我从十二岁开始就喜欢上你,钱包里一直放着你的照片。”杨恒越把钱包打开,里面果然夹着一张徐凡彤小时候的剧照,小女孩粉雕玉琢,冰雪聪明,看着就讨喜。徐凡彤头都要炸裂了,她现在胖得像是一块儿泡了水的饼干,跟他钱包里的小女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谢谢,但我不会跟粉丝谈恋爱,这是我的原则!”徐凡彤推开他,急匆匆地拿了车钥匙往外走。不知谁在地上扔了块香蕉皮,徐凡彤没看到,不小心踩上去,摔伤了膝盖。李魁听到响声从办公室出来,抬脚就要走过去,责备她走路为什么不看着点儿。可杨恒越匆匆赶过来,毫不费力地将体重一百四十斤的徐凡彤打横抱起,像哄小孩子那样温柔:“不哭不哭啊,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徐凡彤气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去看什么医生啊,我又没摔断腿,把我放下来……”就在那一瞬,李魁想把人从杨恒越手里抢过来。徐凡彤看到了李魁,突然不再挣扎,反而搂着杨恒越的脖子,顺势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那一瞬,李魁脑袋里闪过很多碎片:他喝醉的时候,徐凡彤背着他回到残破不堪的剧院。为了省钱交房租,他们共吃一份盒饭。李魁呼吸一窒。就算是闵月拒绝他的那个雨夜,也比不上现在这么痛。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舍不得将保险柜里的鸽子蛋钻戒送给闵月。闵月是他求而不得的欲念,徐凡彤才是扎根在他心里的花朵。从那之后,杨恒越正式成了徐凡彤的男朋友。因为天天有人陪她一起跑步,徐凡彤又很快瘦下来了,脸上泛着红光,美艳不可方物。李魁坐在观众席下,看着台上姿容潋滟的徐凡彤,听着四周如潮水一般涌起的掌声,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和委屈。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她陪着他一路走过来,当一切都好起来之后,他却选择了别人。他真不是人。当初究竟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他才会干这种蠢事!有一天,李魁约徐凡彤吃饭,将那颗鸽子蛋戒指送给她。“原本是买来向你求婚的,后来出了点意外。戒指就送给你当嫁妆,是哥哥送给妹妹的嫁妆。”“你有病啊!”徐凡彤毫不犹豫地端起柠檬水泼在他脸上。“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会觉得我们之间只是我自作多情。我和你至少还能像过去一样相处。可你现在把这个戒指送给我,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贱。魁子,你把我当什么?又把闵月当成了什么?”徐凡彤走后,李魁躲到厕所里哭了好久。可是后悔也没用了。闵月打电话过来,李魁接了。“老公,我想吃上次那家的酸辣牛蛙,你陪我去好不好?”“你点个外卖吧,我现在有点忙。”李魁收敛起哭声,语气平静。“可是外卖没有现买的好吃,人家就想让你陪我去嘛。”“好,我忙完工作就尽快来陪你。”李魁走出餐厅,开车到闵月家楼下。车刚熄火,他瞬间就醒悟过来了。李魁毫不犹豫地将车开出去,一路奔驰到从前租的那间小剧院。当时,所有重要演员都被林子木挖走了,李魁请不起好演员,只能用徐凡彤。天冷了,他买不起衣服,徐凡彤把她自己穿的那件黑色的羽绒服送给他。李魁穿在身上暖乎乎的,身上还有淡淡的苹果香薰味。李魁给了剧院老板一千块钱,请求老板让他在剧院里睡一个晚上。剧院老板刚要骂他是哪里来疯子,结果一看,这人他在电视上见过。原来李魁是他的偶像,知道李魁曾经也租过这个剧院后,老板高兴坏了,哪里还肯收他的钱。那天晚上,李魁在剧场打地铺没有回家,闵月也没有吃上酸辣牛蛙。第二天,李魁和闵月分手了。在剧场待了一天之后,他确定了自己爱的人是徐凡彤。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天天在一起,有些审美疲惫了。或许是创作上的纷争,蔓延到了生活上。又或许是因为男人的劣性根,徐凡彤见过他最无能的模样,他总是在徐凡彤面前抬不起头。男人都是那样,渴望被女人仰望。折腾了这一遭,李魁终于明白,他不需要被仰望,他只需要徐凡彤能陪在他身边,骂他也好,掐他也好,时常给他一个白眼都好。只要在他脆弱的时候,徐凡彤抱着他说一声:“别怕,魁子,我们一定会成功。”穆雨时和纪星池的第二个孩子是在春暖夏初时出生的,是个白羊座女宝宝。面对女儿,穆雨时的态度可跟儿子出生的时候大不一样。李魁留意了一下,十分钟内,穆雨时亲了他女儿三次。穆凌杰已经四岁,口齿清晰,沉稳得像个小大人,他拿着手帕递给穆雨时:“妈妈说,让你擦擦嘴,别把口水亲妹妹脸上了。”穆雨时听了也不生气,还让儿子叫人。“李叔叔好!”“乖宝,你怎么不叫舅舅了?”李魁抱住穆凌杰,一大一小相谈甚欢。纪星池见儿子和李逵玩得开心,突然过来把人抱走,还当着李魁的面教育儿子:“这个李叔叔是笨蛋,咱们不能跟他交朋友!”软软嫩嫩的小可爱摊开双手,冲着李魁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好像在告诉李魁,妈妈不在的时候,我还跟你做好朋友。纪星池和穆雨时女儿的百日宴,几乎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来了,宴会很热闹。纪星池和穆雨时忙着招呼宾客,没时间管儿子,最后还是得把儿子交给李魁看管。李魁反正无聊,就陪着穆凌杰玩拼图。过了一会儿,徐凡彤终于姗姗来迟。徐凡彤与纪星池拥抱,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来晚了。”“没事,我们都知道你忙。祝贺你,新电影排在票房第一!”徐凡彤越来越漂亮,明艳不可方物,李魁知道不应该再打扰,但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宴会结束后,纪星池和徐凡彤凑在一起咬耳朵。“我看魁子好像还放不下你!”“慢慢总会放下的。他的喜欢,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深刻。如果他真的非我不可,又怎么会去找闵月?就像他喜欢话剧,却从来没放弃过话剧。哎,不说了,像穆导那样痴情的男人毕竟是少数。”纪星池被她夸得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家杨恒越也不错的,十二岁对你动心,一直穷追不舍,终于把你给感动了。”城市被夜色点亮,远处霓虹闪闪。徐凡彤突然抱住纪星池,声音里透着慌张,“杨恒越向我求婚了,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你喜欢他吗?”“不喜欢!我只是没有勇气再走一次回头路,更不忍心伤了恒越。”“爱不是施舍,你得自己想清楚。”纪星池拍拍她的背,不知该如何安慰。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幸运,可以遇见一心一意的穆雨时。徐凡彤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李魁见杨恒越没来,见机行事,黏在她身旁,端茶递水,嘘寒问暖,态度好的不得了。宴会结束,李魁载着徐凡彤离开,他把玛莎拉蒂给卖了,现在开的是一辆普通的SUV。当所有宾客离场,纪星池拉着儿子的手,穆雨时一只手抱着他的小公主,另一只手抱着他的大公主。“明天一早还得送小杰去幼儿园呢,咱们回家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