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江蓠走了一又一圈了,都没有发现一个座位。 人实在太多了,每个地方都围满了观看下棋的老人。 就连唯一的一桌飞行棋桌前,都围满了人。 这可真是苦了白江蓠。 身高太高,为了不引起注意,只能佝偻着身躯。 一个小时没直起腰,感觉整个脊柱都弯了,疼得厉害。 白江蓠迫不得已停下,锤了锤腰,正好停在了一个下围棋的桌子前。 围棋桌前,站满了人。 下棋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 执黑的少年一身红衣,镇定自若,时不时摇晃手中的纸扇。 执白的老爷爷一身灰衣,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 白江蓠见没人注意他,伸直了腰,轻易地从上往下看到了里面的棋局。 白棋险象环生。 周围的人也在不断出主意,早已经忘记了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的美德。 红衣少年也不介意,默不作声,随便他们说着。 “下在e14准没错。” “瞎扯!下那就完了,应该长过去。” “长?怎么长?按我来说,应该挡一下,然后在长过去。” 灰衣老人举着白棋,手一会往那移,一会往这挪,举棋不定。 最后干脆棋子一丢,大叫一声:“你们来你们来!真的是吵死了,害我下棋都不能专心,都是你们害的!” 灰衣老人,站起来,想走。 红衣少年,这时抬起了头,白江蓠才看清了少年的容貌。 干干净净的脸上,清秀涓人,带着浓浓的书香之气。 竟然是一个美少年。 这容貌,在娱乐圈中也很是出彩。 莫非是另一个接受考验任务的明星? 这可有意思了。 “您认输了?那500块钱赌注?” 公园里下棋,会有赌注也是常事。 灰衣老人红着脸道:“我这棋,下到中途的时候,他们就乱指点我下,后面都不是我自己下的。” “棋子在您的手上,怎么放都是由您决定,怪不得别人。” “我不管,反正不是由我一个人下的,你要找,找他们要去。” 灰衣老者不管不顾,一溜烟跑了。 红衣少年也没有起身去追,眸子在一众老人前逡巡了一圈。 老人们赶紧退后几步,深怕被少年点着要赔钱。 少年合拢纸扇,正要收拾棋子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夹着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 局势瞬间改变。 “好棋!” “这里竟然也可以下子?我怎么没有想到!” “活了,这棋又活了!” 白江蓠坐下,伸了伸懒腰,揉揉弯得难受的脊椎骨,“我来跟你下一盘。” 再不找个位置坐下,他的腰,就要废在这里了。 管他暴露不暴露,腰要紧。 好久没下棋了,就当松松筋骨。 红衣少年没有说话,紧紧地盯着棋局,落下一颗黑子。 白江蓠也落下一颗白子。 好快! 沈余熵没有想到,眼前的清洁工人,棋艺竟然如此精湛。 果然如老师所言,有许多高人隐藏在民间。 他已经连续四个周末来鼎翠公园摆棋,只为了寻找民间的高手。 通过前一个周末,沈余熵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吸引了一堆前来跟他下棋的老人。 许多老人,都是臭棋篓子。 沈余熵,只下了几手就测试出来。 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找到真正的高手,沈余熵才制定了这么一个规矩: 与他下棋,输者需给胜方500元。 500元赌注,不是每个老人家都愿意出的。 这一规矩将一些只想下棋,而棋艺不精的人排除在外。 这个灰衣老者,也有点实力,只是可惜,在他的一顿急速地进攻之后,自乱阵脚,听信别人之言,最终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 沈余熵本来要放弃了,下周不会再来。 却没想到,这时候遇到了一个高手。 沈余熵来了兴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对战。 白江蓠下的棋快而准,几乎都是棋面上最好的落脚点。 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的? 此人的棋艺莫非高出他很多? 黑白棋子,一来一回,几乎都是对方一落地,另一边就又落了地。 太快了! 快得周围的观众都来不及惊呼,来不及思考。 这一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执子两方不断出现的落子“啪嗒”响。 等沈余熵再落下一子后,白江蓠拿着白子的手一顿,惊异地看了沈余熵一眼,没有落子。 沈余熵这时也才反应过来。 他拿起几个黑子,放在棋盘上,“我输了。” 沈余熵放错子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沈余熵抿着嘴不说话,默默地收拾棋局。 白江蓠与他一边收拾,一边用压着的嗓音道:“你本来不会这么快输的。” 白江蓠的话,揭示了沈余熵的最终结局。 沈余熵一定会输,但不应该输得这么快。 沈余熵双眼通红,看着白江蓠道:“我们再来!” 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了500元拍在桌上。 “哎呀呀,快收起来,被警察叔叔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呢。” 白江蓠说着笑眯眯地将500元收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真好,今天花出去的钱又赚回来了。 红衣少年,穿得极好,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白江蓠对于拿他钱,没有任何负担。 名正言顺赢回来的,不要白不要。 白江蓠看了会手机,还有一个多小时。 跟沈余熵下下棋也不错。 一个小时,两人又下了三盘。 沈余熵皆是输家。 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沈余熵眼红得都要哭了。 周围有不忍心的老爷爷劝道:“这位清洁小哥,你赢了五百也就算了,后面那一千五就别收了吧。都还是个孩子,说不定还是学生,一下子输掉这么多钱,回去不好交代。” “是啊,你看看人家孩子都急得要哭了。你这个人怎么好意思呢?” 白江蓠没有理会周围的七嘴八舌,甩了甩手中的钞票,道:“你知道你今天输在哪里吗?” 沈余熵抬起头,第一次好好打量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