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外界的喧嚣。 偌大的咸阳宫显得有些清冷。 日暮深沉,炎气散尽。 始皇靠在一张软塌之上,案桌上摆放着厚厚的竹简,他正在批示公文。 都是各地呈上来的奏报,绝大多数的内容都与方术士有关。 看着奏折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始皇心头的郁气方才消散不少。 方术士凉了。 凉的十分彻底,再无一丝反复的可能。 也唯有如此,才能泄始皇心头之恨! 门外脚步声响起,一名宦官匆匆而来。 嬴政头未抬,淡淡的道:“何事?” 宦官应了一声,恭声道。 “陛下,大臣们都在殿外候着呢,今日…也不上朝么?” 闻言,嬴政微垂的眼睑轻轻抬起,放下手中的竹简。 “告诉众卿家,朕这几日偶感不适,就不上朝了。” “至于何事恢复朝议,到时自会通知。” “遵命!” 宦官领命而去。 殿内重新归于寂静。 嬴政一双漆黑的眸子漠然看向殿外,有幽冷的光芒一闪而逝。 方术士的事情告一段落。 但现在,还有一件事未曾处理。 就像是一根尖刺,梗在嬴政心头,不除不快! 胡亥死的不明不白。 若不揪出那个黑手,他寝食难安! 很快,一道身披玄甲的卫士昂然而入,神情肃然。 “启禀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已经彻底查验过胡亥公子的尸体。” “果然发现蹊跷之处!” 嬴政眼中顿时划过一抹异色。 “讲来!” “是!” 玄甲卫士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陛下,属下发现胡亥公子表面上是溺水而亡,但在细致查验之后却看到……胡亥公子的左肋之下,竟有一处极为细小的暗伤。” “若是寻常仵作,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属下修炼内气多年,一眼便看出胡亥公子的暗伤,必是内气高手所为!” “而且,此人还不是一般的高手!” 此言一出! 嬴政豁然起身,眼中顿时精光爆射。 “此话当真!”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一句虚言。” 嬴政起身,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胡亥夭亡之事,果然就不是意外。 这一点他始终坚信。 如今得到想要的答案,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可随即,他的心头更是涌上无边恨意。 他实在不明白,究竟何人如此狠毒,竟对一个年仅十余岁的孩子下手。 玄甲卫士凝声道。 “伤口细微几不可查,但却能让胡亥公子的内腑移位,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如此登峰造极的内气掌控力,属下斗胆猜测……” “出手之人,恐怕是大宗师之境!” 一瞬间。 大殿内的气氛凝固了,显得有些压抑和凝重。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震惊。 竟是大宗师!! 要知道,整个大秦境内,大宗师的数量都极为稀少,用一句凤毛麟角都不为过。 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 此时的胡亥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他之死,竟然会和大宗师扯上的关系。 短暂的震惊过后,嬴政的头脑冷静下来,脑中不断闪过一个个身影,都被他一一排除。 纵使嬴政心思再深沉,他也不会明白。 凶手,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何人会想要害他呢?” 嬴政眉头越皱越深,沉声问道。 “你能看出动手那人,是什么路数?” 玄甲卫士凝眉深思片刻,摇摇头道:“属下看不出此人的路处,不过……” “快讲!” “属下也是偶然中查到,公子贺青当日屠灭赵高府时,麾下似乎有一个无名高手,善用一杆画戟,实力不详,但最少也在宗师境之上,或许他……” 话音落地,便感觉大殿中的气温徒然降低。 玄甲卫士心头狂跳,顿时反应过来,忙道:“当然,这只是属下凭空猜测,不能作为证据,具体如何还需陛下决断!” 他已经开始后悔刚才的多嘴了。 这种事情参和越深,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而此刻,始皇的目光已经渐渐转冷 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道身影,越来越清晰。 赢贺青! 昔日在咸阳城造下无数杀业的罪魁祸首,至今还未得到惩处。 实际上,嬴政也不知道该如此处置对方。 赢贺青所犯下种种杀孽,看似大逆不道,但事后都验证了他并没有杀错人。 唯一错的,便是他跳过了大秦律法,擅用私行。 这条罪过可大可小, 都只在始皇一念之间。 而现在,再次听到赢贺青的名字。 联想到当日景象,嬴政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初他便对赢贺青有所怀疑,但仔细斟酌之后,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下手的动机。 但并不意味着,赢贺青就绝对无辜。 顿时! 嬴政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目光一凝。 当日在大殿上,赢贺青的所作所为,看似滴水不漏,没有破绽。 实则,这便是最大的破绽。 他太冷静了! 仿佛预先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答案。 可问题是。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事发之前,事先准备好了答案,还能如此天衣无缝? 想到此处,始皇的眼中徒然划过一抹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