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坐的是什么贵人他们不清楚,只瞧着那中心刷着红色油漆的马车格外宽敞,一辆有他们村里马车四个那么大……远远望去车壁上刻着精制鱼鸟花纹,美轮美奂、栩栩如生。四周围还站着不少容貌精致的侍女,可惜如今身形狼狈。宝马香车时繁盛的场景可窥其一。“爹,那车好大。”云桃撇了一眼有些惊讶道。里面瞧着都能摆下她家的双人床。可等云桃看到前面的景象时,又说不出话了。“宽敞是宽敞,都是人在拉车……”云华春看了眼车前和车后道。车前四匹并肩而行的马儿瞧着瘦弱无力,不知是缺衣少食还是生病了,连毛皮都黯淡无光。而拉车的主力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长长一大排的男子背负着绳索在前面拉着车。左边一排,右边一排,各十几个。旁边还跟着一群挥舞着鞭子的侍卫,看到谁偷懒或者摔跤,一鞭子就甩了上去。“快点儿,走快点……”那看着百姓的侍卫喊道。在他们眼中,人似乎和畜生也没有什么区别。而被甩到鞭子的人,在地上求饶一顿打个滚,又挨了几鞭子。疼的不行,继续拉起了前面的粗绳子,拉着马车向前。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服,跟他们身上的差不多破,但两队人是不一样的世界。这是云华春最害怕的事情,可它还是来了。此刻的马车内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那女子丹眸朱唇,眼神凛冽而锋利。除了她身前跪着的一个侍女外,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给她打扇子的。她尝了一口前面侍女递上来的茶,然后皱着眉头把茶杯直接砸在侍女的额头上。侍女白嫩的额头立马青了起来。“我要的山泉水呢?”“这是什么水?难喝死了?”女子朱唇一开一闭间,尽是戾气。坐在她身后的侍女打扇子的弧度轻微变了,像是被马车中的变故吓到了,但又立马恢复了正常。而被砸了额头的侍女立马跪下诚惶诚恐求饶。“姑娘息怒,姑娘息怒,这一路上都没有水源,车队里带的山泉水用尽了。”侍女带着哭腔又强作镇定的声音说道。“那别的水呢?”“普通的水也所剩无几。”女子听罢眉头一皱,“你们喝什么?”“奴婢已经两天没喝过水了……”马车里面的空间狭小,两人靠的近,美艳女子伸出一只修长白嫩的手拎起身前侍女的脑袋,看到了她嘴唇上干裂的痕迹,脸上神色稍微安稳。便放开了脑袋擦擦手……“去找水,找到后先呈给我过目,我可不喝那些脏水……”“还有这些,全部给我倒掉。”那女子扫了眼桌子上的茶壶道。侍女唯唯诺诺把茶壶端走了,下了马车,看着这壶里的水分外不舍。可最终还是狠心倒了。“这水你怎么倒了?”马车旁骑马巡逻的将士冲过来道。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现在人人都缺水喝,怎么会有人把干净的水倒掉。侍女吓得一哆嗦,低下头,“是……是姑娘吩咐的。”“姑……姑娘说,让我们去找点儿好水。”侍女说完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马车还在继续向前行驶着, 那将士怒不可遏,扬鞭策马往前走。侍女见他走开了,立马松了口气,望了望地上的湿土块,又一阵肉疼。两个车队的步调一致,都是天黑前才歇息,晚上驻扎的地方也离得近,仅隔着四五百米的小山丘。车队这边,正在发饼子吃晚饭。因为没水,不少人啃着干到翻白眼,也是拼命往下咽。石岗村的人也在吃饼,不过每人都有水葫芦,吃几口饼喝一口水。云华春啃完饼凑到了钟达身边。“钟叔,你看那群人是什么来路?”云华春望了一眼大车队的方向问道。钟达拿棍子拨了拨火堆上的火星子,“瞧着是女子的车架。”“规格还是挺大的……”“应当是什么藩王家的女儿,或者后院里的姑娘。”“不过世道乱了,没瞧到里面的人我也不清楚。”云华春点了点头,他还品出了些别的东西。虽然钟达未曾说明白过自己的身份,但从这言辞里能看出来,他家主子的身份能与藩王比肩。具体如何他就不想了,反正跟他关系不大。“这些人不会为难我们吧!”万红梅也跟着担忧起来。今天白天的鞭子声她听得清清楚楚,每一鞭子都把人抽得皮开肉绽。“云娘子放心,我瞧着那车队有将士看守。军令严明的将士一般不会危难百姓。那拉车的百姓面上带着刺青,应是犯了错的大奸大恶之人……”“若是要为难我们,早就过来了。”钟达的话音刚刚落下,哒哒的马蹄声就响起。仿佛是当场映衬了钟达的话。不过来的就一个骑着马的将领。他孤身一人来了营地这边,然后下来牵着马儿上前。“各位乡亲,在下姓金,名金雷。是西北大营的将士,白天我们见过……”“……一路上走投无路,找不到水喝,看着各位有水,可否匀一些给我。”金雷抱拳道,言语诚恳。村里热闹的声音瞬间消失,村民们大气不敢出一个。金雷看他们不说话,心中有些无奈。“这车队可有主事人?”金雷继续问道。在金雷报上自己的名字以后,云华春一家全傻了。金雷,书里一开头被云华春害死将士,是男主苏淮手下的小弟之一。金雷这个名字格外好记,云桃也就记得清清楚楚。这就遇上了啊……“爹……”云桃推了推旁边的云华春。“爹,没事的。”云桃安慰道,可她自个心里发虚。对于云华春一家的反应,钟达微微有些诧异。莫非他们跟这位金雷有过节?“将军,这都是我们村子里的人……”石方颤颤巍巍上前,连自己的拐杖都拿不稳。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故意做出的样子。每一步他都走得颤颤巍巍、东倒西歪,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我叫石方……”石方害怕道。